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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知道。”
“昨日,你在宫门外见了你大哥。”
“是,女儿听闻公孙掌门觐见陛下,便想向大哥打探些情况。”
“胡闹,前朝之事又岂是你等女子可以探听的,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不放,整个相府都会被连累。”
在他的斥责之下,我缓缓垂下头,悔不当初的模样。实则,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缓缓吐出,他是我爹,他是我爹,老匹夫现在是我爹……
“婉儿知错,公孙仪之事绝不再过问。”
代世明对我的回答颇为满意,不紧不慢在上位落座,咄咄逼人的威势减了几分。
“你师傅曾是殇离神剑的主人,他可对你说过什么?”
心头一动,做思考状。
“他老人家鲜少提及,只说殇离神剑与它所认定的主人之间,有一种微妙的联系,一旦感知到主人处境危险,便会施展神力忠心护主,那种力量极其狠戾,数百年前一个固若金汤的城池便因此覆灭,城中百姓无论士兵平民无一生还。”
脑中闪过代世明那张凝重的老脸,心情大好,以至进门的时候嘴里都哼着小曲。
见我面色红润心情舒畅,里面的人都舒了口气。尤其兰姨,几乎宴席一散便来到我的院子里等候,坐立不安,生怕我会遭遇为难。
双手被她握住,暖暖的,并不排斥。
“婉儿,相爷他最近公务繁忙,能抽出时间回府见你,可见他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女儿的。”
“我知道,兰姨放心,父亲只是与婉儿唠唠家常,相谈……甚欢。”
她欣慰的拍拍我的手:“那便好。”
“婉儿”,她看着我,欲言又止,“你今年也已单十有九,你父亲可曾提及你的亲事?”
不知谁放出的消息,不仅涿州,整个上京都在流传相府小姐与苏家公子的阳春白雪之事,兰姨该是也有所耳闻,奈何我清清白白一风华少女,身上自此便打上苏家二公子的烙印,着实郁闷。
打发走兰姨,我唤来心儿,拍拍她的肩膀:“你家小姐如今的地位水涨船高,足够你在相府横着走。”
当晚,代世明不知道谋算什么,在书房待了整整待了一夜,见没有机会,我便从屋顶下来,悄无声息的回到床上去会周公。
第二日傍晚,我装扮妥当正准备出门逛逛,前院儿的门房送来一封信。
“婉儿吾卿,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甚是思念。人约戌时,相会于旧所,不见不散。”
署名龙飞凤舞三个大字:风扶远。
字如其人,风骚的难以名状。
所谓旧所不就是老地方,代婉与风扶远可没有这份儿交情。
“小姐,刚换上的衣服为何要脱掉?”
“不仅是我,你也要脱。记住,从此刻起我不再是你的小姐,请唤我,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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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站在倚醉楼门前,神思恍惚,物是人非之感莫非如是。
“小……”被我警告瞪了一眼,心儿缩了下脖子,立即改口,
“公子,我们回去好不好,若是被府里知道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我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模样,双手下意识护在胸前,十足的受气小媳妇,不由得轻嗤出声。学着浪荡子的模样,用扇柄轻佻的抬起她的下巴:“这种机会也只有跟着本公子才能有,说实话,你就不想进去见识见识?”
心儿看看倚在门前衣着清凉,搔首弄姿的女人,后退一步,摇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若是因为你被人看出本少爷的真实身份,本公子就把你留在这里。”
说完,也不去看她的反应,勾着嘴角抬腿便走。
刻意压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公子,等等我……”
报了原先的包间,在龟公讨好中带些诡异的笑容中被带上了楼。
推开房间门,嘴角抽抽,总算知道刚刚那怪异的眼神何来。
雅致的房间内,充斥着风姿各异的美人,有女人……也有男人。
不久前还诉说相思衷肠的人醉卧花丛,从美人怀中扬起脑袋,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上挑,对着我粲然一笑。
“花池兄弟来了。”
……你才花痴,你们整个风城人都花痴。
“阿弥陀佛,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贫僧法号戒色,施主有礼。”
满室寂静。
我看着整张脸僵掉的那厮,心下得意,小样儿,跟我逗。
很快反应过来,风扶远放声大笑,看着明媚依旧的面容,才发现,不知何时,心头早已被一种称为想念的感觉侵蚀。
“特意为你准备的,看看,可有满意的。”
顺着他的意,将在场的妙龄少年一一细看,似是而非的摇摇头。
“不满意?”
我抬头看他,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
“不瞒你说。自从见到风兄,在下眼里便再容不下其他男子。”
“……”
打发走愤愤不平的哥儿姐儿,房内陡然安静。
“可曾见到公孙。”
呷了口酒水。
“见过了。”
一见她的表情,
风扶远便知晓发生了何时,笑道:“那小子不识时务?他就是这个样子,哪怕刀插进脖子里同样面不改色。”
“你们认识很久?”
“是够久了,那时候两个人都是初入江湖,不知天高地厚,打过架也被人追杀过。”
回想起当初的年少轻狂,风扶远颇有感慨。
“那你打算如何救你的朋友?”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谁说我打算救他,再者,我一介草民就算想帮,也是爱莫能助。”
狗屁!
他似没看到我眼中的鄙视,笑的风流倜傥。
“我没这个能力,不过你有。我指的可不是只是左相千金的身份。”
迎上我不明所以的眼眸,他半靠在软榻上摇头晃脑:“一年前,也是在这里,一位尊客一掷千金,将新选出的花魁整整包了一个月,可谓财大气粗,之后风某才听闻,此人乃当时在京辅政的宁侯二公子苏逸的师弟。
能将我风扶远耍的团团转的,你代婉还是第一个。”
☆、59 风扶远的责难
他嘴角仍噙着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
先是绝世山庄门前那场满城风雨的“郎情妾意”,如今又得知两人间“不菲”的过往,回想起一路上的祸福与共,风扶远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一股浓浓的羞耻感混杂着不知名的情绪迅速瓦解理智。
脸上的笑容越发张扬:“早在四方镖局灭门后你为苏二公子说话时我便该注意到,那般自然的反应,怎么会相信只是因为朋友之夫。话又说回来,你与那慕容澜,真的关系不错?”
仿若没有听到他话中的讽刺,有模有样的自己动手泡起了茶。
一个简单的江湖人,谁会去关注这些世家公子小姐们,谁娶了谁,谁又嫁了谁的细节。
整个房间便只有咕嘟咕嘟的水泡声与逐渐蔓延开来的茶香,浅尝一口,茶好水好,技艺如何便不再如此重要。随手添了一杯,缓缓推到他面前,这才抬眼正视刚刚的问题。
“我何时说过与慕容澜交好。”
风扶远刚碰到杯壁的手指一跳,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的确,她只说与苏少夫人有过交集,回想当时的情景却是他们想错了,不过这其中不乏她的故意误导。
代相与慕容家在朝廷上死去活来斗了十几年,他们的小辈尤其是女儿家,怎么可能没有嫌隙。
可这个丫头,未免也太会避重就轻。
“我便是喜欢苏逸那有如何,充其量只是没有向你们说明,我以为这只是我的私事,可是,你又是因何恼怒。”
短短半个时辰,风扶远遇到了比以往更多次的哑口无言。
“莫非,你以为我们之间的相识,是经过算计谋划,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情人’抢夺殇离剑。”不待他答话,冷哼一声,
“笑话,若是如此我又何必帮你们寻回殇离神剑,它与你们来说是上古神器,可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块儿破铁,至于苏逸,他若是如此目光短浅之人,也便不值得我另眼相看。”
风扶远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所怔,抬
眼去看,却见那人自若的靠在软榻上,半昂着头,美目流转间流现睥睨,好一副目中无人的自大姿态。
丝毫不觉方案,只觉得可爱至极。
回想起这一路,她数次救他们与危难之中,还有对待殇离神剑不屑一顾的态度和偶尔迸发出的惊人力量,这个越是认识便越觉神秘的女人,她从他们身上得到的远远不如所给予的多;而她刚刚所说的那番豪言壮语,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这样一个奇女子,竟然心有所属,这对天下所有有志之士来说不可不谓之遗憾。
直至此刻,风扶远还未发觉,当初的满腔怒火不知何时已烟消云散。
“慕容澜可不是个能容人的人,嫡庶有别,你注定屈居于下,有何打算?”
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厮风流不羁的外表下,竟还有如此传统刻板的一面。
“我的感情与他人何干。别说我断不会为一个男人委屈自己,便是我衷肠不改,非君不嫁,你以为那娇滴滴的才女会是我的对手。”
风扶远失笑,是了,眼前这人向来不能用常理去解释。
喝完最后一口茶,拍拍不知不觉睡着的心儿,甩甩袖子抬步便向门口迈去。
“你去哪里?”
“风兄不是约小弟叙旧,如今酒也喝了茶也尝了,天色已晚,贫僧自然是要打道回府。”
风扶远不意外被呛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她,颇为无奈。
“先坐下,还有两句。”
最无辜的莫过于心儿,稀里糊涂被唤醒,神儿还没回过来便跟着自家小姐满屋乱转,只觉得脚步虚浮,眼冒金星。
“只要殇离神剑在,公孙便不会有事,他未被立即处斩便是证明,不过一些皮肉之苦是少不得的。你要时刻注意你的父亲,若是他和太子对公孙起了杀心,便非你我之力可以解决。”
“还有,下个月是万寿节,届时,各诸侯王均会携家眷进京恭贺,我请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代相答应带你出席。而且,希望你在与你的苏郎眉目传情之时能够帮我查探皇帝的身体状况,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而且只有你可以帮我,不过,我目前无法告知你原因,你可愿意?”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真的将我看做了朋友,顿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尽力而为。”
出的倚醉楼,我抹了头上的虚汗,戏要演得好,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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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稳的呼吸声从隔壁传来,我坐起身子,一双眼睛在夜里神采奕奕。
月黑风高夜,查探书房时。
风扶远那句“时刻注意你父亲”另含深意,或者这件小小的书房可以为我解惑。
将那叠东西放回原位,眼前似乎仍漂浮着大片蝌蚪状字符,这是一种暗号,很可惜完全看不懂。不过在一块甚是狰狞的贴牌上还是分辨出了两个字:索格
……似乎在哪里听过。
正想离去,眼风突然扫到一处脚架松动的红木书架,趴上去嗅了几下,一股新鲜的狐狸味儿冲上鼻尖。
不是说代世明今夜要留在宫里辅助太子处理政务?
移开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