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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觉醒 第十五章 深夜梦魇
“不是我，不是我！”兰绮的梨花塌只与蕙雪的刻丝螺铀琉璃合欢床隔着一个烟月纱黄花梨屏风。蕙雪一向浅眠，听到兰绮的梦呓忙爬了起来。她为兰绮倒了一杯水，坐在兰绮的床榻旁边。轻轻的唤着：“兰绮姐姐，兰绮姐姐。”
“兰绮姐姐，兰绮……”兰绮轻飘飘的走在浓浓的白雾里面，“兰绮姐姐……”好熟悉的声音，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声音。“阿……阿……”兰绮想要发出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你好不好……”空灵的声音轻飘飘的宛如一只白色的幽灵环绕在兰绮的身边。“我，好不……好？”
“你能不好吗？青丘国为什么灭了，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我……我……”兰绮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冷意。“兰绮，不，长公主。”阿祁出现在兰绮的面前，依旧是兰绮最熟悉的样子。身穿青色巫女服的阿祁，额头上有青丘族圣火的纹样。只有灵力高绝的巫女才配拥有这种神的印记。她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身后的九条尾巴如同一大簇金色的火焰闪耀着金色的光芒。然而兰绮却躲避着阿祁的眼睛：“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是吗？长公主为什么不敢看阿祁的眼睛呢？是不是怕看到无数族人的怨毒和诅咒呢？”兰绮用手捂着耳朵：“求求你，你别说了，别说了！我，我知道错了。我帮你们报仇，我会帮你们报仇。你们不要缠着我了。”“哈哈哈！”阿祁的尖声大笑起来，声音如金石掷地。阿祁道：“我真的不知道长公主在想什么？老国主哪里对不住你，为什么你要勾结外人将你的族人灭族呢？”兰绮捂着耳朵，然而那一声声诅咒如同利刺一样扎进了心里。“你以为，你说一句错了就可以抵消你造下的所有罪孽吗？”阿祁一声声的厉声控诉着。她如一团烟雾一般飘到兰绮的身边，兰绮拼命的想摆脱阿祁。然而阿祁身上制造的金色的烟雾已经将她牢牢的圈住，逃无可逃。阿祁凑到兰绮的耳边，声音轻柔而恶毒地说：“你的命运我已经看到了，要不要我来告诉你呢？”“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兰绮捂着耳朵将头扭到一边，重开金色烟雾的禁锢慌不择路的在浓雾中奔跑。然而包裹她的都是那白色的浓雾，“兰绮……”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在兰绮身后幽幽的响起。“你认为你死后还会去轮回之井轮回吗？”“你想不想知道你的未来……”
“我不想知道！”兰绮眼睛蓦然睁开了，她身上和脸上都发出了汗。衣服贴在身上凉凉的有些难受。“兰绮姐姐！兰绮姐姐！”蕙雪担忧地看着她：“你做噩梦了！”兰绮将额前汗湿的头发掠到了一边。她脸上的人皮已经取了下来，再透过窗棱射进来的月光下可以看出是一个精致的美人。可惜是一个渐渐老去的美人，她的眼角唇角已经爬上了一丝丝的细纹。“兰绮姐姐，这是安神茶。”蕙雪将杯子里的水浅浅的饮了一口，递给了兰绮。“水温刚刚好，刚才还有些热呢！”蕙雪轻言细语地说道，兰绮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紧张的情绪也渐渐的舒缓了。兰绮喝完了茶水，将杯子递给了蕙雪。“这是什么草药！”兰绮问道，“安神花！师父生前种过一些。”蕙雪说道：“若是姐姐想喝，明天蕙雪再给姐姐泡一些。”
兰绮点了点头，蕙雪服侍她躺了下来。也许是因为草药的作用，睡意一阵阵的涌了上来。过了好一会，兰绮的声音从纱屏的另一边闷闷的传了过来：“刚才我有说什么吗？”
“没有！”蕙雪轻轻地说道，“只不过姐姐一直在喊‘阿祁’。”那一边兰绮不再说话了，“阿祁是姐姐很亲近的人吗？”纱屏的另外一边，兰绮的身影动了动。她叹息了一声：“只不过是个故人罢了！”不一会，纱屏那边传来兰绮平稳的呼吸声。“兰绮姐姐？兰绮姐姐？”蕙雪轻唤了两声，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兰绮姐姐你真幸福啊，我可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侯爷！”管家垂手恭敬地说道：“今夜去哪位夫人屋中歇息？老奴好吩咐夫人屋中的下人去准备。”
廉澈只顾打量手中那一沓子的美女的小像，这是他派人从春熙国各地搜罗来的美女。鹿苑的那些女人想必皇兄已经宠幸遍了吧！是时候再补进去一些了，他挑选出波斯国进贡来的十二名女奴，然后在礼单上添加着这几日搜罗来的珍玩。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可笑的，陛下总有一天会从鹿苑里面出来。可是他无法停止自己的这种荒唐而无用的行为，只是希望陛下能够晚一天去鸾芳殿。
“夫人。”门外的下人对来者行礼。廉澈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然后又埋头于礼单中：“你来做什么？本侯不是吩咐过了吗，书房没有本侯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老何你是怎么办事的！”
管家老何跪下道：“是老奴的一时疏忽。”“行了，下去吧！”老何无奈地看了夫人王氏一眼，恐怕侯爷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喽。唉，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侯爷会看上皇帝的女人。
“王爷。”王氏上前屈膝行礼，“妾身炖了一些甜汤，请王爷润润喉咙。”廉澈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些交给下人去做就可以了。没什么事你回去歇着吧！”他抬头看了王氏一眼：“今晚按礼应该去你房中歇息，可是本侯还有事请要做。你不用等本侯了！”
“不！”王氏这次倒是很坚决，她走上前将甜汤的汤罐放在桌上。然后为廉澈盛了一碗：“这罐甜汤的材料是臣妾特意为侯爷挑选的，喝了可以清心明目！”廉澈放下笔，盯着王氏，然后将甜汤喝了下去，清甜中微微带有苦涩的味道：“不错，汤里加了莲子和决明子！夫人有话就直说吧！
王氏被廉澈这么一看，突然感到局促了起来。她的脸有些发烫，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让她说不出来话。可是事关侯爷的安危，自己却又不能不说。她从袖中拿出一沓画在月影绢上的小样放到廉澈面前：“臣妾嫁到侯爷府上这么久了，也许是臣妾没有妇德，一直没有怀上侯爷的子嗣。碧水胭脂两位妹妹肚子也没有消息。所以为了能早日为侯爷开枝散叶，所以臣妾挑选了一十二位身家清白，端庄妹丽的女子。若是侯爷中意哪一位，臣妾就和管家商量备下金银布帛等彩礼将姑娘迎进侯爷府。”王氏说完觉得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若是侯爷都喜欢，那么臣妾就将她们都接进府里！”
廉澈靠在椅背上道：“你是什么意思？本侯觉得拥有一妻二妾已经够了，不需要其他的女人。”
“那么！”王氏上前走了一步道：“就请侯爷忘了苏国的公主！”廉澈似乎有些惊讶，王氏也对自己这么大胆无礼的言辞而感到不安。她咬咬牙跪在廉澈的面前道：“侯爷，那是陛下的女人。您这么做一是于礼不合，二是罔顾君臣之道。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会惹祸上身的。”“所以！”廉澈看着王氏，王氏道：“臣妾知道自己无法讨得侯爷的欢心。但是侯爷喜欢的任何女子臣妾都会接纳。只是希望侯爷不要……”王氏恳求地看着廉澈：“侯爷，她是皇上的女人啊！”
“好了，本侯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廉澈看着王氏，神色淡漠而疏离：“本侯的事你不要管！若是真有什么祸事，本侯也会的将你们安顿好的。”“好了！”他对门外唤了一声：“送夫人回屋！”
“侯爷！侯爷！”两名侍女将王氏搀出了书房。怎么办，看来只有去找宫中的那位华贵夫人了。
“华贵夫人，福寿永宁！”宫女屈膝行礼，“定国侯的夫人求见！”她来做什么？蕙雪心中暗暗忖道。宫女已经为蕙雪梳好了灵蛇髻，正要将百合香油涂在发髻上。“我来吧！”兰绮接过了宫女手中的木梳。
“传她进来！”当初种下的花籽长出的花苞已经开花了，这就是蕙雪口中所说的安神花。她将花芭摘下为兰绮做安神茶。然后将开的极妍的花朵掐下来，为自己制作胭脂。她正将一片片的花瓣摘下来的时候，定国侯夫人已经进来了。
“臣妾参见华贵夫人，华贵夫人福寿永宁！”“不必多礼，起来吧！”“多谢夫人！”王氏被侍女扶了起来，站在一边。“赐坐，上茶。”王氏拜谢之后坐了下来。“夫人一大早来找本宫有什么事吗？”蕙雪将花瓣加到玉石研钵里面仔细的研磨着，将红色的花汁挤了出来。王氏道：“臣妾惶恐，可是……”王氏长跪在蕙雪的跟前：“请夫人您救救侯爷！”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蕙雪示意宫女上前扶起王氏，结果王氏一直长跪不起。“臣妾斗胆冒犯了娘娘，有些话臣妾想和娘娘私下里说。”
“你们下去吧！”蕙雪屏退了宫人。“诺！”宫女退了下去，王氏顾虑地看了兰绮一眼。蕙雪道：“苏兰嬷嬷是本宫的贴身宫人，夫人不必顾虑有什么话就请直说！”王氏道：“娘娘，臣妾此来实在是冒昧至极，可是臣妾又不得不来。娘娘，你可知定国侯为什么不断地将美女珍玩送去鹿苑。”蕙雪的涵烟眉微微一动，她道：“定国侯忠君爱国，此举完全是为了陛下开心吧！”“娘娘，您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我需要知道什么？还请夫人明示。”蕙雪不动声色地说道。“娘娘！侯爷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娘娘的恋慕之心。臣妾知道这么说很无理，可是侯爷根本不听臣妾的劝阻。如果娘娘完全不知情，那么臣妾斗胆请娘娘劝劝侯爷，如果娘娘也对侯爷有心的话，恳请娘娘为侯爷着想，若是让陛下知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王氏重重的向蕙雪叩首，蕙雪上前扶起了王氏。王氏的额角已经发红了。蕙雪拿出丝帕为王氏擦去了额角上的浮土道：“本宫确实没有这个心，夫人多虑了。定国侯是怎么想的本宫不知，不过有机会的话，本宫一定帮你劝劝侯爷。”
王氏离去了，宫女奉上了暖炉之后退了下去。“天已经有些冷了！”蕙雪抱着暖炉，热气透过熟悉的皮毛，温暖着蕙雪的手。温暖的皮毛，让蕙雪感到心安。“兰绮姐姐……”蕙雪抚摸着手中的狐狸的皮毛。“当湘夫人送我这个暖炉当见面礼的时候，我的举止失当。你还记得吗？”兰绮道：“记得，为什么会提起这个事，你想要说什么？”蕙雪道：“兰绮姐姐，当时我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我想吃一只兔子，可是兔子被一只狐狸叼走了。师父说‘我们另外找一只吧！’可是当时我特别固执，就想要狐狸口中的那一只。于是我为了夺取那只兔子，我不小心弄死了那只狐狸。后来我吃到了想吃的兔子，可是师父问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牺牲了另外一条生命，这样做值得吗？当时师父并没有训我，可是我觉得很难过。于是我就将剩下的兔子和狐狸埋在了一起。当湘夫人给我这个手炉的时候，上面正好是狐狸的皮毛。所以，我心里很难过。”“兰绮姐姐！”蕙雪抬起头看着兰绮：“我们为师父报仇没有错，可是值得牺牲这么多人吗？”
“你问我值不值得？”兰绮逼视着蕙雪：“那么当初是你信誓旦旦的说天命站在你那边，也是你说你会不择手段的为师父报仇。但是你现在却来问我值不值得？难道你真的爱上那个定国侯了吗？难道你的初心已经改变了吗？”“没，没有！”蕙雪躲避着兰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