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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通无能,鸡同鸭讲,满头黑线的余丹直接挂断了电话。
余丹将洗手间的大门反锁,撩了很多凉水在脸上,总算让混沌的大脑略微清醒了一些。
她依照唐卡的建议,拿出粉底眼线笔和唇膏,在脸上补了淡淡的一层妆,再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脸色略微苍白了些,比起方才的失魂落魄果然精神了很多。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镜子里自己的脸庞,和8年前她离开北京的时候多了一丝成熟少了些许稚气。
时光和青春都是不可逆的东西,在8年前的那个冬夜,她义无反顾的选择留下晓亮独自离开的那刻起,无疑就已经彻底将她的青春丢到了现实的火里,它们被她亲手烧成灰,化成烟,自此飘荡远去,无处可寻。
4岁的余丹和6岁的江修远的相识颇具有戏剧性。用江修远的话来说,这真是一个灾难的开始。
彼时余家和江家刚刚成为邻居,余家住在4楼,江家住在3楼。余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经常犯些头疼脑热的毛病,余福久是中医,从来不许女儿去医院吃西药打吊针,总是开些苦的难以下咽的中药汤强逼余丹喝下去。余丹拗不过爸爸,一腔怨气只能憋在肚子里无处发泄。
有一次,余福久又熬了一碗黢黑恶臭的中药汤,用瓷碗盛着,摆到了余丹面前。余丹的小脸因为高烧而有些浮肿,两颊有两朵病态的酡红,她闻着这股令人作呕的中药味就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的仿佛要炸开了。余福久急着出诊,没有看着余丹喝下去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余丹端起药碗,捏着鼻子,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张开嘴巴,最后,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拉开窗户,把汤药倒了下去。
修玲正在家里洗衣服,厕所里洗衣机正轰隆轰隆的运转着,阳台的横栏上正挂着一排刚洗干的衬衫T恤,像旗帜一般迎风招展。
江修远从小就很懂事,再加上修玲教子严格,断不会像一般家庭让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修玲洗好的衣服都是江修远一件一件的晾起来的。他踩着小板凳,拼命伸长手臂将衣服挂到横栏上,突然觉得头顶一烫,一些湿乎乎的液体沿着脸颊就这么滚了下来。
疼归疼,江修远却没喊没叫,他抬起头,只看到一只稚嫩的小手,手里拿着一个白瓷药碗,抖了抖,仿佛要确定倒的是否干净。
然后,残留的几滴汤药就这么径直滴到了可怜的小修远的眼睛里。
小修远眼睛一痛,下意识的用手去捂,这一折腾脚下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便从小板凳上稀里哗啦的摔了下来,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
刚才还准备挂在横栏上的衣服被摔倒前的修远一松手,就这么掉到了楼下的——
下水沟里。
愤怒的修玲带着儿子找到楼上的时候余福久还没回家,余丹踩着小板凳通过猫眼看着里面有些变型的陌生的阿姨和小男孩,将嘴巴贴近铁门,“我爸爸说,陌生人来敲门,不给开。”
“废话少说!我儿子都烫成这样了!你们家今天必须给出一个说法!”修玲必然大怒起来,脾气犹如火山爆发,完全不顾门那边只是一个4岁的小女孩。
修玲的“废话少说”四个字吼的字正腔圆,又拥有犹如爆破般的力道,余丹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左晃右晃,也从板凳上掉了下来。
门外的修玲和江修远只听到噗通一声,紧接着就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嚎啕大哭。
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事情的结局和开端一样让人始料未及。
回到家后知晓事情始末的余福久为了应付找上门来的邻居,当着修玲和江修远的面把余丹大骂了一顿。修玲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挂着泪、像粉团一样可爱的小女孩的时候,母爱却骤然爆发,怒气全消。
这种母爱,在知道余丹竟然是自己的大学同学的遗孤的时候,简直达到了峰值。
修玲说,这是缘分。她从见到余丹第一面,就觉得喜欢,她从怀孕的时候就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生个女孩,将来可以给她梳妆打扮,可以带她逛街买衣服,可以搂着她讲知心话,可惜天不遂人愿,打她肚子里横空出世的偏偏是这个世界上最别扭内向的江修远。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余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平心而论,无论结局如何,其实她和江修远并肩走过的那十几年时光中的大多数还是很美好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比起成人后太多的欲望与欺骗要单纯的多。他给过自己那么多回忆和感情,充沛到足够她抱着他们回忆一辈子,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走出洗手间,却到处找不到儿子的影子。
男孩子果然不让人省心,皮的要死,一刻不盯着就恨不得上房揭瓦。余丹慨叹。
“鱼蛋!来跟米老鼠照相!”
余丹循声望去,看见余晓亮一脸兴奋,红光满面,身边站着一个真人扮演的米老鼠,穿着厚重的衣服,头上带着大大的米老鼠头罩,将整个脑袋罩的严严实实,大概是因为衣服很沉,那人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步履维艰。
“余!晓!亮!”余丹大迈步的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余晓亮,“不能这么不懂事!”她低喝到。
“没想到你的新花样打动不了我,竟然打动了这个小朋友。”一旁走来一位身材高挑戴着墨镜的美女,她掩嘴偷笑,拍了拍米老鼠的肩膀,“你就和小朋友照张相吧,我有相机。”
余晓亮可怜兮兮的扯了扯余丹的胳膊。
余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正准备退后,把地方留给米老鼠和儿子,没想到米老鼠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到不容她缩手。
“鱼蛋,一起照!”余晓亮蹦到米老鼠和余丹的中间。
美女掏出相机,莞尔一笑,“来,孩子妈妈,笑一个!”
余丹笑容僵硬,身不由己的被米老鼠半揽入怀,她的手在不动声色的拼命挣扎着,却无奈怎么也挣扎不过对方的蛮力。
“perfect!”美女摘下墨镜,露出妩媚精致的眉眼。
她记下了余丹的邮箱,允诺今晚就会把照片发到她的邮箱里,紧接看了一眼腕表,面露难色,扭头对身后的米老鼠说,“陆非,我等下还有工作,你送我去Daisy那做造型吧。”
余丹觉得自己一天之内受到的刺激有些多的过分了。她一把搂过余晓亮,像是活见鬼一样盯着那个憨态可掬的米老鼠。
lufei,这不是一个少见的名字,可以是路或者陆,也可以是非或者飞,不会这么巧,一定不会。
虽然自己安慰着自己,但是余丹的心跳却突突的已经变了速。
米老鼠摘下面罩,甩了甩满头满脸的汗水。这种面罩很厚,完全不透气,带上几分钟免不了要大汗淋漓。
浓眉斜飞入鬓,桃花眼,鼻梁高挺,嘴唇很薄,笑起来有些邪气。
“鱼蛋,好久不见。”陆非微笑。
“余丹,晓亮,你们怎么不去座位上等?”
余丹的身后传来江容止的声音。
她回过头去,在逆光中,她的眼前只剩下那个高大清瘦的身影。
眼睛细长,目光平静,脸上是一片没有表情的空白。和八年前相比丝毫没变。
她下意识的抱紧了偎在自己身侧的晓亮。
陆非和江修远在看到彼此之后,目光逐渐冷却。而余丹站在他们中间,感到自己仿佛正在被往日的时光一刀一刀凌迟成碎片。
绝望没顶,她忘记了呼吸,只有余晓亮,是她唯一的依靠。
第六章 饭局
“陆非,我赶时间。”美女无奈的苦笑着,试图打破莫名僵化了的气氛。
陆非回过神来,摸了摸余丹的脑袋,余丹感觉鸡皮疙瘩正沿着自己的头皮蔓延到全身,她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不露声色的拉开彼此的距离,有些戒备的问道,“怎么了?”
“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余丹从包里拿出手机,递到了陆非面前。陆非接过电话,噼里啪啦的按了几下,过了一会儿,米老鼠的上衣口袋里便传来了嗡嗡的震动声。
“我找电话。谢谢。”陆非坏笑着将手机还给余丹。
余丹心知上当,没好气的白了陆非一眼。
“鱼蛋,今天我有事先走一步了,我们以后再联系,你儿子很可爱。”陆非摸了摸余晓亮毛茸茸的脑袋。
江容止带着嘴挑的余晓亮去大厅点菜,包房里只剩下余丹和江修远两个人。余丹浑身僵硬的坐在那,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江修远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喝着青岛特产的崂山绿,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现在是医生了吧?”余丹小心翼翼的挑起一个无害的话题。
“嗯。”江修远放下茶杯,“你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常性,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现在在医院门口的水果店里打零工,也算跟你和江叔叔的职业贴点边。”
“卖水果?”江修远的眉间打了一个深深的结,“这算什么工作?”
“这怎么不算工作了,难道你家的水果不用别人卖就会长腿自己跑进你家厨房啊!”余丹听到自己的工作被人轻视,语气不善的反驳道,“我靠自己的劳动拿工资,跟你们没差别好不好!再说了,我一个高中毕业生,你还指望我能从事什么高技术含量的工种啊!”
“还不是你自找的。”江修远一脸冷然的瞪了余丹一眼。
话题进展到了一个无处前进的死胡同里,于是余丹赌气似的不再搭腔,一直到点完菜的江容止领着余晓亮重新回到包房,两个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江容止之所以选川菜馆是因为自己、江修远和余丹三人都是无辣不欢的口味,但余晓亮刚出院,饮食必须清淡,所以也特意为他点了几道清炖的菜品。四个人围着桌子边聊边吃,气氛没怎么尴尬,余丹在心里默默的阿弥陀佛了好几次。
饭吃到接近尾声,江修远把目光投到了余晓亮的身上,“晓亮,你今年几岁?”他问道。
“关你什么事!”余丹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
江修远悻悻的没有再问下去,江容止左看右看,说道:“呵呵,你们俩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总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每次都是余丹把修远说到词穷。”
“他欠说。”余丹哼了一声。
“那是因为我让你。”江修远微笑。
走出饭店,天已经黑透了,这里位于水泥森林的正中间,鳞次栉比,霓虹闪烁。
“鱼蛋,我冷。”晚风透着凉意,余晓亮打了个哆嗦。
余丹将外套脱了下来,把余晓亮裹在里面。
“他从来不叫妈妈?”江修远问。
“这样显得我年轻。”余丹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都奔三了,还自我感觉良好。”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余丹面露愠色。
江容止独自开车回家,他本想让修远住到自己那里去,但修远冷淡的以已经订好了酒店为由拒绝了父亲的提议,他又想送余丹回去,余丹却因为不顺路坚持要自己打车。
拦下一辆空车,余丹和余晓亮钻了进去,没想到江修远竟然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也坐了进去,举止自然的仿佛他们是一家人一般。
“江修远,你要干嘛?”余丹目瞪口呆。
“不介意我去你住的地方坐一会儿吧。”
“介意。已经很晚了。”
“你怕我非礼你?”江修远冷笑一声。
“对。”
“又不是没非礼过。”
“江修远!你疯了!”余丹差点从座位上直接窜起来。
“鱼蛋,什么叫非礼?”一旁的余晓亮一脸懵懂的眨了眨眼睛。
车子七拐八拐的,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