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修远,你知道余丹去哪了吗?她到现在还没回家!”电话那端的余福久几乎是一把夺过电话。
“她今天下午去参加旱冰社的活动和聚餐了,晚上6点半她给我打过三个电话,可是我都没有接到,刚才我打她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我,我怕她会做傻事,你,你,你有没有他旱冰社的朋友的电话?”
余福久的声音微微颤抖,话语结结巴巴,江修远回想起白天和余丹分手时,她还一切正常,蹦蹦跳跳的舔着冰淇凌,这才短短几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给他旱冰社的朋友打电话,有消息立刻通知您。”
方才在钱柜,陆嘉用他的手机给陆非打电话帮戚薇告白,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已拨号码里那串陌生的数字,毫不犹豫的点击了回拨健。
余丹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睡的很沉。
哭累了,说完了,也发泄够了,一股倦意几乎是以摧枯拉朽的架势让她窝在床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她需要休息。
陆非找了个眼罩,帮畏光又认床的余丹戴上,拉好窗帘,临出门前,说了一句,“晚上如果做噩梦欢迎来找我。”
余丹扯下眼罩,随手抄起一个枕头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陆非身手敏捷的接住枕头,哈哈大笑。
关紧房门,陆非站在门口,嘴角残留着笑意,又兀自站了好一会儿。
他从没想过,余丹会对他说那么多话,从自己未曾谋面就为自己牺牲生命的妈妈,到独自拉扯她长大的爸爸,到出现在他们父女生命中的乡下妹子常静。
“我现在的感情很复杂,我知道我没有理由要求我爸一直一个人,有时候,看到他形单影只,我甚至还会动动给他找个伴儿的念头,但是我讨厌常静,而且……而且我之前一点都不知道,今天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如果换一个人也一样,你骨子里还是不能接受你爸爸的‘不忠’。”
“或许吧……”余丹并不否认,她有些凄凉的笑了笑,“而且,我始终觉得她出现在我家是早有预谋。她需要改变自己的现状,需要在北京立足,需要找一个靠山,而我爸,是最好的选择。否则,她一个大学毕业生,二十出头,我爸比她大了20岁,当她爹都绰绰有余了,她何必选择他?”
“他是你爸,难道你要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而和你这辈子最爱的人决裂吗?这买卖太不划算了。”陆非用食指晃了晃,“你应该赶快回去,就算要拆散他们,也得守好你家的大门才行,你这样一声不吭的跑出来,不是刚好给她腾了个空儿去登堂入室?”
余丹目瞪口呆,半晌,才一边挥舞着巴掌大力拍打在陆非的肩膀上一边说,“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办法!聪明!”
“我本来就很聪明。”
“这还真没看出来……”余丹抹了抹眼角黏黏的泪水,终于破涕为笑,“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谢什么?”
“今天,全部。”
第二十三章 伤疤(3)
江修远站在窗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楼下蜿蜒的石子路,一夜未眠。
这条小路两边是青青绿草,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是余丹回家的必经之路。
他内心很少有什么激越强烈的感情,但是方才听到妈妈说余丹不见了,排山倒海的担心和怒气让他几乎失控。在电话里,他和余福久商定,如果天亮之后余丹依然没有消息,便去报警。
不知不觉中,天已大亮,他就这么站了整整一夜。身边的手机静悄悄的,只有正在充电的提示灯一闪一闪的亮着。方才,他回到房间,关紧房门,不停的拨打陆非和余丹两人的电话,耳边一直是系统提示音优美而雷同的嗓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于是,他继续锲而不舍的回拨,一直硬生生的打到自己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他不常熬夜,这次通宵没睡,眼睛很轻易的就变成了红彤彤的兔子样,眼底有一轮深深的黑眼圈,看上去非常憔悴。他洗了把脸,觉得头脑总算清醒了一些。
待他重新站在窗前的时候,竟然看到余丹正由陆非搀扶着,在石子路上独腿蹦着,一跳一跳的向家门口走来。
陆非的胳膊用了些力气,撑住余丹的胳膊,像一支无比称职的拐杖,“下次小心点,你看你这一瘸一拐的德性,不会滑就别学人家玩那么多花样。”陆非想起昨天余丹训练的时候那拼命三郎的架势,转弯时都不减速,眉头紧皱,仿佛在跟谁较劲拼命似的,最后生生被甩了出去,头部和膝盖集体挂彩,他的心底便一阵后怕。
“我当时算是在发泄吧……其实,昨天下午,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躲在窗帘后面,手机打着户外模式,铃声最大声,当时它一响的那一瞬间,我、我爸和常静都吓了一跳,我爸正嘿咻嘿咻呢,立马脸就绿了,我一看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于是索性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哈哈!”
“不想笑就别笑。”陆非说。
“谁说我不想笑,你见过比这更好笑的场景吗?不过,我搞不好要长针眼了……”
余丹的话语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她依然被陆非扶着,肢体却僵硬在原地。几步之外,是刚刚从楼上跑下来的江修远。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憔悴的他,还有他嘴角的那抹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让余丹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离自己远去。
就像是手心里的水,越用力握紧,流失的越快。
余丹停了停,觉得喉咙有些干,她吐了吐舌头,像正在散热的小狗,“好渴。”她说。
“讲完了再说!”唐卡已经迫不及待了,“你真是……太悲催了……然后呢?江修远跟你大吵一架?还是打了陆非一拳?”
“还打他一拳呢,怎么可能,又不是琼瑶剧。”
如果真如唐卡所说,江修远把内心的愤怒发泄出来,把心底的疑问摆到台面上去,那么一切的一切,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之后,我们之间的话少了很多,他开始了大学生活,每天都很忙碌,我天天忙着学校里的事,忙着跟开始公然出入我家的常静斗智斗勇,其实现在想想,当时我们的关系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只不过大家都没有先提出来,谁都不去先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我高二上学期,有一次和我爸吵架,其实是我胡搅蛮缠,我一定要在家里供妈妈的遗照,然后晨昏定省的上香,我爸不同意,我就说他心虚,说他没有脸面对我妈,我爸被我气的浑身发抖,他的手都扬起来了,却迟迟没有打下去,我就一边恶毒的笑一边凑近他,说,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现在你除了跟常静上床和打我以外,你还会做什么,我爸当时整个脸都灰了,然后我说,你不打,那我走了啊,我还要上学。我摔门离开之后,常静就追了出来。”
“我和常静在马路上拉拉扯扯的,她一定要跟我谈一谈,可是我压根不想看见她。混乱当中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是我推了她一把,她就被一辆车给撞了。当时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足月的宝宝,送医之后打了些对孩子不好的药,我爸思忖再三,还是决定让常静做引产手术。”
“孩子没了,常静躺在床上,脸白的像一张纸。我爸一直陪着她照顾她,他只跟我说过一句话,当时他坐在床边,没有回头看我,很平静的说,跟常静道歉,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大概宁愿被砍上两刀也不可能对他们低头,于是我笑了笑,说,事情总有两面性,你们要往好的一方面想,常静还年轻,老爸你的雄威不减当年也是我亲眼见识过的,再生个娃是早晚的事。这孩子没的多是时候啊,首先能够让你更恨我,其次让你更怜惜她亏欠她,她甚至可以因为这个要求跟你结婚,要求你对她负责,甚至要求你把她在农村的弟弟爷爷奶奶统统接到咱家里来,简直是一箭双雕。”
“我爸当时站起身,回过头来,用很平静的眼神看着我,说,对,你说的都对,我会娶她,会对她负责,还会把她弟弟接到北京来,我会照顾她,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对吧,现在他们全成真了。”
余丹的语速很快,语调和眼神都很平静,泰然处之,隔岸观火,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唐卡伸出手去,摸了摸余丹的头顶。那里有一小撮头发,非常不羁的上翘着。余丹的嘴边有一圈褐色的咖啡印记,她伸出舌头,转着圈把它们舔食干净,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笑了笑,说:“唐卡,我现在转过头去想,才发现自己其实做过很多错事。在我的生活里,所有的人都犯了错,没有人真正有资格理直气壮的指责对方。”
“常静出院之后搬进了我家。没有人向我解释,他们大概也已经认为没必要向我解释什么了。她总是一副身体很虚弱,但是精神上又很温柔懂事的样子,我越看越气,一生气就口不择言,我和我爸爸陷入频繁的争吵当中,关系每况愈下。后来我索性不回家了,平时住校,周末就去戴小朋家里住。”
“又到了我妈忌日的那天,我记得是周三,我当时躺在床上睁着眼,周围的室友早就呼呼大睡了,有的人还打着鼾,可是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的眼睛很酸,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想哭又哭不出来。过了凌晨十二点,我突然很想去看我妈,跟她说说话。当时,我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戴小朋和陆非平时能开开玩笑逗我开心以外,我爸对我的刻薄不讲理很失望,修远跟我冷战,从来不会主动跟我联系,就算我跑去找他,也是我说一句他答一句,冷淡的不得了,我觉得很孤立无援。我们寝室楼下有阿姨看门,过了晚上10点铁门会上锁,早晨6点才开,我住在5楼,我穿着睡裙,换上了球鞋,拿着钱包,轻手轻脚的下到2楼,然后拉开厕所的窗子,跳了下去。”
“你疯了是不是!”唐卡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你急什么!”余丹按住唐卡的肩膀,把她按回到沙发里去,“我这不活蹦乱跳的很正常?没缺胳膊也没断腿!”
“然后呢?”
“然后啊,当然是摔的很惨,胳膊和腿都蹭掉了一大块皮,还流了不少血,那阵子我绝对是犯血光之灾,不停的受伤。我知道校园里的摄像头都安在哪些地方,所以从寝室到学校大门口的那段距离我都有很小心的隐蔽自己,不让保安发现。学校大门旁边个墙,那里有个狗洞,平时被一些花花草草遮着,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我从那爬了出去。多糗。”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你能不能想象,当时月黑风高,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穿着睡衣,跟司机说,去八宝山。那司机当时让我吓的脸都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从后视镜小心翼翼的看我,下嘴唇都在不停的抖,最后还是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师傅,别怕,我是人,要不要我站在路灯下给你看看我的影子?”
“我坐在我妈的坟前,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很多话,具体讲过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反正就是诉苦吧,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最后用手蹭都蹭不干净了,我无奈之下只得从钱包里翻出好几张发票来擦……”
“你恶不恶心!”唐卡瞪了余丹一眼。
“要不我能怎么办,难道让它们全都流到嘴里去啊?我正哭着呢,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说,大半夜跑坟地来哭,你是不是要吓死活人啊?我一回头,是陆非。”
“他?他怎么……”
“他说他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