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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我再进城多找几份工,总能挣回来的,那荒地可是咱们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不能卖啊!”
“啊?卖什么?”脑中还在不停盘算的李氏清醒过来。
水志诚愣了一下:“你…你说要卖地!”
“卖什么地?你听错了吧?”
水志诚讪讪的摸摸鼻子坐回去,嘀咕道:“不卖就好,不卖就好!”
李氏扑哧一声笑出来:“他爹,跟你开玩笑了,咱们就算砸锅卖铁也不能卖地啊!我合计过了,这次给三弟贴聘礼至少要三两银子,迎亲那天送东西加礼钱要一两银子,新人敬茶还得几百文,一共至少得五两银子!
咱们家上个月月底你拿回来五百文工钱,买米买菜、油盐酱醋等一下子就花了二三百文,我手里现在只剩两百文左右!”
“那怎么办?差这么多!她娘,正好明天赶集,要不我去找方大嫂或安大夫借点儿?”
“算了,方大嫂那儿,咱们家每次办喜事,人家都包个大红包,这些年又一直雇你干活,咱们家要是少了那份收入,日子不知多难熬了,怎么还好意思向她借?
安老大夫不是俗人,愿意教咱们舒舒识字还不收束脩,又雇你干活,咱们感激都来不及了,怎么好意思再去借钱?”
“那…那…”
“别这那的了,上次你被抓进牢里时,我只当了一支银簪,留着金簪就当给咱们留条后路。现在咱们一家平安,这金簪留着也没用了,就把它当了吧,换点儿钱救救急,以后有钱了再赎回来或是再打一根也行!”
“可是…那是娘给你的…。。”
“娘给我本来就是给我救急的,咱们这样的人家还能戴得起金簪不成!”李氏从怀里掏出手帕,慢慢打开,一直剥到第三层,才露出保存完好的金簪。
李氏将金簪推到水志诚面前:“他爹,这簪子你明天拿去当了或卖了都行。这样,你先拿着它到金银器店估个价,然后再到当铺去问问,多问几家,哪家出价高就去哪家,对了!把云舒也带去,那丫头最会看人脸色,应该能帮些忙!”
水志诚低着头一脸沮丧,抖动几下嘴唇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李氏自然知道她想什么,又是一番安慰。
云舒见父母难受,自己也跟着难受,家里最近一直很拮据,看桌上的饭菜就知道,现在的伙食比外婆他们在时差太多了。
娘都怀孕四五个月了,还跟着天天青菜萝卜的吃,以后又生个小萝卜头儿怎么办?现在她连最后一根保底的簪子都当了,以后家里再出事怎么办?云舒皱眉想了一会儿,又将自己的钱罐子在脑中搜寻一遍,觉得钱罐子里那些东西该派上用场了!
先用什么了?玉佩?金簪?印信?虽然不知那印信管不管用,还是觉得先拿去试试的好。怎么试了?云舒在心里盘算一番,然后带着小黄跑后山将印信取了出来,小心的挂脖子上,藏好罐子才匆匆跑回去。
第二天,云舒早早起来,穿好衣服鞋袜,跟着水志诚出门。二人一进城门,云舒便道:“爹爹,你不是要当金簪吗?听小姨说还有个地方也收金簪,咱们去看看好不好?”
“哦?是当铺吗?”云舒摇头。
“是金银器店吗?”云舒再摇头:“爹,钱庄也收,还记得那次救您出来的常顺叔叔吗?他就是钱庄的人哦!还说我们要是有事可以去找他,他肯定能帮忙的!”
“真的?”
“真的,爹,咱们先去看看好不好?”
第一八零章 卖金簪
水志诚心想那簪子反正是要当的,只要能得个好价钱,当哪儿都一样,便下定决心去问问。他一手抱着云舒,一手拎着扁担一路往县城中心去,遇到金银器店或当铺就会进去问问。
今天云舒穿的是件洗得发白的花棉袄,过年做的那件新棉袄被她不小心弄湿了,现在还没干透,只能穿这件凑合凑合,今天早上走得急,那对漂亮的带金线的珠花也没戴。水志诚要干活,肯定不能穿好衣服,他那一身麻布衣虽然干净,却有好几个补丁。
城里的伙计掌柜个个势利眼,见云舒父女这副打扮,一眼便认定这定是乡下哪家过不下去的,看他们那穷酸样儿,能有什么好东西?于是云舒父女顶着一路白眼出入金银铺子和当铺。
他们首先进了北大街上一间有些规模的金银器店,伙计脸色虽不好看,还是接待了二人。水志诚将金簪拿出来,伙计没惊讶也没多问,直接拿起来鉴定一番,给出结论:重二两三钱,成色不错,样式老旧,翻新需银一两,售卖值银十两。
水志诚听闻只有十两,皱了皱眉,他犹犹豫豫的想问可不可以加点儿?可话还没出口,伙计就不耐烦道:“就这个价钱,没的加!”
云舒一直紧盯着簪子,生怕他们使坏,偷梁换柱,幸好这金银店还有些规模,没干那龌龊事。水志诚抱着云舒垂头丧气的出来:“唉!舒舒啊,你娘说这簪子分量十足,成色又好,买的时候花了二十五两银子,卖应该能卖到十五两,差五两银子,怎么办啊?”
云舒无奈。人家做生意的,肯定要留足了赚头,那伙计态度强硬,应该没什么好谈的了,算了,再看下家吧!
“爹,前面有家当铺,咱们也去看看吧?”
那当铺就在金银器店斜对面,门上挂一匾额“德财当铺”,门口两个青衣伙计似乎刚吃过早饭。懒懒的坐在门口剔牙。
云舒父女刚到门口,右边那个流里流气的伙计站起来拦住他们:“喂,乡巴佬。要卖孩子青楼去,咱们这儿是当铺!不收孩子,长得漂亮也没用!”
水志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胸口急剧的起伏,他黑着脸提起扁担指着那伙计:“你再说一遍!”
“喲嗬!还是个硬汉子!有本事。你打啊,打啊!告诉你,小爷大舅哥是衙门当差的,你敢动本小爷一根毫毛试试,让你吃一辈子牢饭去!”那伙计双手叉腰张狂的叫骂着。
过往行人闻声围过来,水志诚气得直发抖。云舒赶紧抱着老爹的脖子安抚:“爹爹,不生气不生气,那是条大恶狗。专门乱咬人,咱们不跟畜牲生气!”
“你说谁是畜牲?”那伙计像泼妇般跳过来几步。
“畜牲最爱问谁是畜牲!”
“谁是畜牲?再说一遍!”
众人哄堂大笑,那伙计红了脸,双手叉腰大叫道:“好你个死丫头,连小爷都敢骂。今天就让你看看小爷的厉害!五子,五子。去,把我大舅哥叫过来!”
“哎!好嘞!”另一伙计幸灾乐祸的跑开。
水志诚一手抱云舒一手提扁担;伙计双手叉腰,一脸不屑,二人站在当铺门口互相对峙。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没一会儿北大街便被堵住了!
“让开让开,大清早的闹什么闹,让开让开!”人群外响起几人的叫嚷声。
云舒循声望去,周围人实在太多,个个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里张望,里面要看清外面更不容易。随着声音的慢慢接近,云舒越来越紧张,那伙计的大舅哥真是当差的?这里的官府衙门官差乌鸦一片黑,别真把老爹抓进去吧!
云舒有些着急,扯扯水志诚的衣服道:“爹爹,我们快走吧,方大娘和安夫子那里还有好多活儿等你干了!”
水志诚方才听那伙计说自己要卖女儿去青楼就恼怒难当,一时气急才会想动手揍人,现在火气过去,他也有些后悔!
对面的伙计见状更是气焰嚣张,双手抱胸一脸傲慢道:“怎么,乡巴佬,后悔了?跟你说,后悔也没用,你就等着去吃牢饭吧!”
“哦?牛二,我们官府的大牢什么时候归你管了?”一阵很有气势的声音传来。云舒觉得这声音有点儿熟悉,她扭头一看,顿时大喜!
“叔叔、大强叔叔!”云舒高兴得在水志诚怀里一阵蹦跶,水志诚不明所以的回头看看,见是几个身着官服腰配大刀的官差,吓了一跳,赶紧拍拍云舒:“舒舒,别乱叫!”
那领头的官差闻声看来,先是一愣,然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上前几步:“哈哈,小~云~舒~,是吧?”
“恩,恩!是我啊,大强叔叔,好久没见您了,舒舒好想你哦!”云舒主动伸出胳膊。
大强哈哈笑着伸手接过,抱着云舒垫了垫“哎哟,丫头,两年不见,长胖这么多,抱着好沉了!”
“才不是了,人家是长大了,叔叔你老了才抱不动人家!”大强闻言哈哈大笑,后面两个衙役也围上来凑热闹,都是认识之人:陈军和冯标。这两小子看起来比以前成熟多了,还留了撮小胡子。
几个官差这个抱抱那个抱抱把云舒传来传去,甚是亲热。而方才张狂不已的伙计牛二见势不妙,偷偷溜回铺子里,待众人反应过来,早已不见他踪影。
大强听闻事情经过,拍拍水志诚肩膀道:“水家大哥,放心,那牛二就是个小泼皮,他再敢找事儿,你就报我大强的名号,包你无事!”
云舒父女辞别大强几人后,沿街又去了几家金银器店,有的态度好点儿,有的态度差些,但结果都差不多,那支金簪出价最高的只有十二两,再高一点点儿那些人都死活不同意!
水志诚一路垂头丧气。他们先到南区方大嫂那儿放了东西招呼一声,然后才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情去东区的顺通钱庄。
钱庄果然有钱,看人家这小楼,盖得多漂亮啊;再看进出之人,个个衣着华丽,要么穿金戴银,要么挺着大肚腩一身富态,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
水志诚和云舒站在楼前仰着头微张着嘴仰望着高大的楼房发呆一阵,直到后面有人叫他们让道才反应过来。
水志诚抱着云舒慢慢走向钱庄大门,云舒能感觉到老爹全身肌肉僵硬。他一定很紧张吧?其实就算云舒自己,被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盯着,也不自觉的会紧张。
二人进了正门。见大堂中站着几个伙计,专门为客人引路答问的。水志诚走到其中一个伙计面前,“那个……”
“客官,有什么…”伙计挂着习惯性的微笑,说着通用的礼貌用语转过头来。看到两个乡下模样的人,先是一愣,那脸上的微笑也随之一收,然后很不耐烦的吐口气,声音不善道:“有事吗?”
“那个…小哥儿!”
“有事快说,我还忙着了!”
云舒撇撇嘴。又是个势利眼,她伸手摸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印信,还在!
水志诚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小哥儿。你们这里收……”
“叔叔,我爹跟常顺叔叔是朋友,常顺叔叔说有事就来这里找掌柜的!”
“常顺?没这个人,你们走错地方了,出去出去!”那伙计不耐烦的要推他们。
“常顺叔叔、常顺叔叔!”云舒扯开嗓子对着大堂里面喊。我就不信这里没人知道常顺的。果然,他们才走几步。大堂里就匆匆跑出个人来,将那伙计训斥一顿,然后笑眯眯的让水志诚跟他走。
那人自称姜凡才,负责一楼大堂的,姜掌柜特地交代过,要是有人说认识常顺或来找常顺的就带去见他,其后又说了好一顿好话,让云舒父女见谅,不要跟那伙计一般见识云云。
云舒二人被带着左拐右拐,总算到了一间宽大敞亮的房间,他先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