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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过来了?”
“忙完了。”监牢太过阴湿,白瞻不容置疑的牵着人起身往外走,“三天后问斩。”
庄书晴有过处理国事的经验,知道事情有多少,通常她都要忙一个上午才能将事情忙完,估算下来,止顾估计用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这就是差距。
至于三天后问斩,她当没听到。
可庄泽良却吓坏了,爬过来要抱庄书晴的腿,不待他靠近就被陈元一脚踢翻。
庄泽良也顾不得这些,此时他只想保命,他想活,所有人死了都也没关系,只要他自己活着。
“晴儿,晴儿,你答应放过我们中的一个人,你说过的,你说话要算数。”
庄书晴低头看着他,“我是答应过,可别人不答应,大周律法不答应,庄家的列祖列宗不答应。”
庄泽良长长一声哀嚎,要是不想及他之前做的事,那痛苦的绝望模样确实能让人心生同情。
白瞻揽着她往外走。
庄书耀一直没有动弹,庄书晴只以为他是昏过去了,经过他身边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看到他滚动的眼珠和握紧的拳头就知道不好,也忘了白瞻是个多厉害的人,下意识的将就他往自己这边扯,边尖声叫出声,“小心。”
“砰!”
暴起的庄书耀更快的被重重踢飞,陈元眼神晦暗的看着他。要不是要让他死在断头台上,这一下他就该死了,而不只是吐点血。
白瞻被庄书晴的动作弄得窝心得不行,打横抱起受惊的人快步往外走去。
庄书婷安静的看着,等人走了缓缓低下头去,看着默默流泪的娘亲。
三日后问斩,她能活的。只有三天了而已。
后悔吗?
要是一开始不那么针对庄书晴。要是那时候对她好,现在她应该也会被善待吧,就像庄书寒一样走在一条康庄大道上。未来可期。
“要是这辈子能重新活过,我一定不会再与庄泽良有任何牵扯。”陈氏看着被丢回监牢的两父子低低道,“一定好好教导生养的孩子,不求能有庄书晴那般出色。至少也要挺胸抬头的活着,坦坦荡荡的做人。婷儿,是娘害了你。”
庄书婷只是沉默。
现在说什么都太多余。
她只愿下辈子的亲娘是大娘那样的女子,在她的教导下,她一定不会有那么多妄念。一定不会起那么多坏心思,嫁个值得嫁的人,有自己的孩子。过平凡普通的一生。
下辈子,她不要变成这样了。
下辈子。她不要有这样的父母兄弟。
下辈子,她想要个庄书晴那样的姐姐,被百般维护着,一定很幸福。
从阴暗潮湿的地方出来,太阳照在身上格外舒服,热度都感受不到了。
眯起眼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庄书晴心情平静,她想,庄书晴应该能安心离开了。
但愿你能投到好人家,有幸福的一辈子。
对不起,占了你的身体,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书寒。
“走吧。”
马车直接驶回了白府。
晚上,庄书晴做了个梦,一个娴静的女子微笑看着她,朝她福了一福,“我要走了,你要幸福,连我的份一起。”
睁开眼睛,还是夜色沉沉。
庄书晴笑了,我会幸福,连你的份一起。
行刑那日,庄平志四人去送了行。
再怒其不争,他们也始终姓庄,在这种时候,默默的来送一程也算了了心意。
庄泽民突的惊呼出声,“书寒来了。”
庄书寒提着一个很大的食盒走过自动分出来的通道,维持秩序的官兵得到示意,立刻放行。
原本死气沉沉的庄泽良看到他眼睛顿时亮起来,“寒儿,寒儿,你来救爹了是不是!”
庄书寒走到他面前,将食盒打开,一样样将饭菜拿出来,份量十足。
这是四人份的,庄平志看着,心里叹了口气,很是感慨,这就是书晴教导出来的好孩子。
老七啊,真是辜负了一双好儿女。
端起饭碗,夹了些菜在上面,用勺子舀满了送到庄泽良嘴边,“吃饱了好上路。”
“庄书寒,你枉读圣贤书,枉为人子,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死也不相救,你不是人!”
庄书寒看他不吃,也不强求,换了个位置来到陈氏面前。
陈氏看着他,流着泪张开嘴,模模糊糊的道出几个字,庄书寒听清楚了,她在说对不起。
然后是庄书婷,庄书婷默默的吃完,“告诉你姐姐,就说,我很后悔。”
后悔什么,大概只有庄书晴能意会。
庄书寒点头。
最后是庄书耀,伤势折磨得他不轻,这时候他也认命了,将庄书寒喂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末了道:“庄书寒,我真羡慕你。”
庄书寒同样点头,这是他能给的最大回应。
这期间,庄泽良的咒骂一直没有停,不管是主持行刑的刑部尚书史卓,一众官兵还是围观百姓都皱起了眉。
从孝道上来讲,庄书晴和庄书寒姐弟确实不孝,可和不忠比起来,这孝就不那么重要了。
在最后关头,庄书寒还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出现在这里,送他们最后一程,这就已经让人无话可说。
可身为父亲想的却不是儿女有多不易,而是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听者都觉得心寒。
“庄书寒,你不得好死,你和你那个姐姐都不得好死……”
“你说姐姐不救你,是为不孝。”庄书寒的逆鳞就是姐姐,怎么骂他他都受着,反正只这一回了,可姐姐一定不能波及。
“判国是诛九族的大罪,现在死的,却只有你们四人,姐姐既保住了族人,又没有让庄家蒙羞,何来不孝?而你,当时可有考虑到判国会给庄家带去多大灾难?可有想过姐姐会有多难?可有想过,我会受你连累前程尽毁?可有想过,庄家积攒的好名声都会因你之故殆尽?不孝,谁才是不孝?”
庄书寒收拾好碗碟起身,居高临下的道:“姐姐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也会过得很好,你安心上路。”
“……”
看着翩然远去的人,庄书悟喃喃自语,“这话,真的不是故意说来让人死都死得不甘心的?”
☆、219章 皇上召见
庄平志准备回溪水镇了。
对他来说,这一遭真是没有白来,不亲眼见到,他无法想像庄家女竟然权大至此,被人吹捧至那样的位置。
他不是小年轻,不会去羡慕嫉妒,身为庄氏族长,他欣慰于家族出了如此能人,可是每每想及,也会叹她不易。
活到这把年纪,他太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现如今得到了多少,便是曾经付出了多少。
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书晴拿命在搏。
她曾经领山中数百猛兽奔波压下叛乱,曾用换血的办法救回皇上性命,以女子之身上朝主国事,也是因她之故才在那样强烈的地动之下救下了满京城众多人的性命,将损失降到最低。
她曾经昏迷了十一天,找不出任何病因,最后还是增智寺的大师用尽办法才将人的魂魄唤回来,虽然没人明言,可所有人都在猜她是因为过度劳累,压力过大,才会导致白公子一回来放松之下就神魂离体。
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她从不说她付出多少,只要求约束好族中子弟,以待他日之崛起。
她给家族带来荣耀,她做的,笔墨难述。
他也毫不怀疑,要是族人做了不可挽回之事,她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就如同舍弃庄泽良那一家子一般。
可他也同样相信,要是庄家有上进之人,她也定会鼎力相助。
这个丫头,有比男人更强大的魄力,也比男人更拿得起放得下。
他要做的,就是管好族人。让族人记住她的辛苦付出。
知道伯公的打算,庄书晴也没有多留,“溪水镇山清水秀,是个潜心读书的好地方,我请的那些夫子都是真正有学问之人,请伯公善待他们,也请伯公告诫族中子弟好好上进。我之前答应的事都作数。另外。”
庄书晴顿了顿,眼神在四人脸上扫过,“我知道族中人心浮动。不少人都怪我不提携族人,我说什么怕是都会被理解为狡辩,我只打一个比方,大伯。若是我给你官做,你自认坐在哪个位置上能胜任?”
庄泽民没想到会被点名。想了想,觉得县令他未必做不得。
可嘴里哪里能说,只是摇头。
“大伯不用摇头,你怕是觉得当个县令不成问题。就是再大一点的官也未必不能胜任,若是在平时,你们凭自己的本事坐到那个位置上去。那一切都好说,便是哪里没做好。也未必带不过去,可你们不行,因为你们的官位来得明不正言不顺,更因为我的缘故会被随时盯着,只为找出你们的错事往我脸上抹黑,更甚者要拿住庄家的把柄来将我拖下水,这也是为什么我要看紧庄家的原因,便是董家,也只有我三舅在朝,皇上曾想让我外祖父复官,外祖父拒绝了,既是为董家,也是为我好做,一门显贵是好事,可过了,就是要命的事。”
缓了口气,庄书晴又道:“而现在庄家避于一地不声不响则更显老实本份,不管是在皇上那里还是储君那里都只会留个好,以后庄家只要有人能出头,谁也压不下来,我现在留的好,以后自会成倍回报,远比我强行将庄家人安插进朝中要强,便是我退了,这份好也留下了,到需要的时候随时能用上,更何况还有书寒在。”
庄书晴想了想,“我好像忘了告诉伯公,书寒现在是太子伴读,而太子太傅是苏先生,正是书寒的恩师,只要庄家不犯大错,书寒一直上进,必然前途无量,我不是不替庄家着想,我只是想得更远,而不只是着眼于眼下,现在我风头太盛,已经算是过了,再有其他动作引来皇上警惕,剥夺一切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权利这东西,要得到不容易,要剥夺却只是一句话的事,这是周家的天下,而我,不姓周。”
“不出两年,我和止顾便会回会元府,那里才是我们以后生活的地方,我会在会元府另置一处大宅子,庄家是不是要迁出溪水镇,由族中长辈决定,便是不迁,这处宅子也归族中所有,能为家族做的,我都会做,我对家族没有其他要求,只要大家做什么说什么之前先问问自己的良心,多想想是不是说得,是不是做得。”
长长的一番话,在几人心里翻起巨浪,他们没想到庄书晴心里有这么多思量,怪不得她能监国,而他们,只是庸俗凡人。
庄平志郑重点头,“庄家不会辜负你的苦心。”
庄书晴长长呼出一口气,“现在我已经不监国了,只要安稳过了这两年,庄家的将来就是一片坦途,但是这两年内,庄家一定不能出什么事,不然我之前做得再多再好也是白搭,因为庄泽良那一家子的原因,功劳就已经抹去一半了,剩下的那一点,我希望能用在有用的地方。”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回去会更加约束好族人。”
“伯公的话我当然是信的,要不是伯公,庄家现在怕也不会这么安稳。”
庄平志露出笑容,这话算是说到他痒处了。
“叩叩叩。”
“何事。”
向左在门外禀报,“小姐,温公公来了。”
温德?找她还是……
“进来。”
这短短的间隙,庄书晴只来得及告诉庄家几人温德的身份。
一听说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