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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急乱投医的心理,她算是体会到了。
可即便知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她也依旧抱着一线希望问出了口,“苏先生,止顾十四岁那年身体曾出过毛病,您可知道?”
苏文面上再无轻松之色,“什么毛病?是现在又犯了吗?”
他不知道!
庄书晴难掩失望,肩膀都塌了些,勉强回话道:“恩,止顾练的功法有点问题。”
苏文多聪明,察言观色尤其厉害,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她的来意,“白家那边我去打听。”
“我已经从白正树那里打听到一些了,白家的祖上来自西域,所练的功法也是从那边带来的,只是我以为苏先生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是我冒昧了。”
苏文知道她指的是他和玲珑的表亲关系,只能无奈苦笑。后面那些年,他们来往并不多。
“很严重?”
“暂时还好。”庄书晴起身,“我不能离开太久。打扰了,苏先生。”
“西域的事我会帮着打听。你不要着急,总有解决的办法。”将人送出门,苏文道。
“心里急,没办法,我也不想自乱阵脚。”庄书晴叹了口气,对苏薇扯了下嘴角,“我先走了。”
“晴姐姐,我送你。”
苏家大门外。马车旁边多了个人。
示意苏薇不用送了,庄书晴抿了抿唇,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怎么来了。”
白瞻摸摸她的耳朵,什么都没说,拉着人上了马车。
马车走得很平稳,速度也不快。
“别急。”
好一会后,庄书晴就听到这两个字。
从知道他身体抱恙到现在,她一直和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也一直很积极的在想办法,可来自止顾的安慰反倒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原来她那么那么怕失去这个人。
只是想想这个可能。她都觉得无法忍受。
习惯一个人,习惯他待你的好,真的会上瘾。然后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回报他给与的全部感情。
或者更多,或者差一点。
但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只要那个人还在,差的那些总能补上,只要那个人在。
白瞻抱着人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安抚。
他应该着急的,可大概是因为有个人替他急了,他反而能安之若素。
庄书晴突然抬起头来,用那双通红的。却没有眼泪的眼睛盯着他,“止顾。你和我说实话,你还能撑多久?”
“没那么快。”
“具体呢?”
白瞻将她鬓角蹭下来的头发搭到耳后。温声道:“我的身体我清楚,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事。”
“具体呢?”
执着要一个答案的人让他心疼得不得了,可他又高兴。
因这件事的缘故他才知道有风心里有他,并且份量不轻。
他如何能不高兴。
“半年,或者更久。”
这个答案并不让庄书晴满意,可到底她也没有再追问,她就当成是半年。
梅雨季节来了,雨下得停不下来。
哪里哪里都觉得湿哒哒的,被子几天就要烤一烤去湿,衣裳更是如此,不然一上身就总有一种未干的感觉,很不舒服。
病人明显多起来了,庄书晴在医馆的时间也多起来,并且时常要出诊,一天最少也有一回。
她让贺曼和夏珍安排人轮班跟着高梓林和程柯学诊治开方,两人现在都习惯了同济医馆的没规矩,倒也没人拒绝。
十个女医自是高兴不已。
兑现了承诺的庄书晴也露了个笑脸,近期难得的好心情。
难得有了片刻空闲,庄书晴正想回去一趟看看止顾忙完了没有,就看到一个妇人跌跌撞撞,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来,没打伞,身上全湿了,所经之处一路水痕。
“大夫,大夫,庄大夫。”
找她的?庄书晴忙起身迎上去,“我是庄大夫。”
妇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气不小,疼得她就是一缩,“庄大夫,我男人去屋顶上捡漏摔下来了,都说您圣手仁心,您救救他,救救他,一家老小都指着他了啊。”
说着话,妇人就嚎起来,声音刺耳,医馆的人都皱起了眉。
“别急着哭,你家在哪?摔成什么样了?还能动吗?手脚有没有断,有没有见血?”
“城外,就在城外的朱家村,脚断了,流了血,好多血。”
“程柯,贺曼,你们随我去,知琼,你也跟着,高大夫,医馆就拜托你了。”
“放心。”
柳知琼知道师傅什么性子,不要说下雨了,就是下冰雹她也会出诊,她也不劝,转身就去提箱子。
几人都穿上了雨鞋,田真去赶马车。
“要是止顾来了,你们告诉他我去了朱家村,很快回来,叫他别折腾着去找我。”
“是。”
要是放在往常,朱家村确实不算远。马车快一点可能不用半个时辰就到了,可雨天,马车跑不快。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
不过最近出诊挺多,她也习惯了一天总有一些时间耗在马车上。
到了地头。那妇人飞快滑下马车,往屋里一瞅就疯了一样跑出来,“抬走了,他们将我男人抬走了,我去城里之前他们就说要抬到神婆那里去,肯定是去那里了。”
庄书晴皱眉,“胡闹,脚断了就得接上。岂是喝神婆一碗水就能好的?在哪里?离得远吗?”
“不远,不远,就是这雨天路不好走,马车怕是过不去。”
“那就用走的。”庄书晴是知道自己身后有人跟着的,回头道:“田真,你叫人来守着马车。”
“会有人看着的。”从马车里拿了一把明显大于正常的雨伞递给贺曼,“顾好庄小姐。”
“是。”
雨好像大了些,落在雨伞上啪啪作响。
路确实不好走,泥巴路,和着雨水滑得厉害。
走了一段路。一行人都有些狼狈。
庄书晴停下来问走得飞快的妇人,“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不远了。”
庄书晴不太信这话。之前她也说不远,可这已经走了好一段路了。
看向身边的柳知琼,“还行吗?”
“行,师傅,我受得住。”箱子已经背到程柯肩上去了,柳知琼提着沾了泥水的裙摆,很狼狈,脸上的笑容却很真实。
比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困于内宅的千金小姐。眼下的生活才是鲜活的,她满足得很。哪还敢抱怨这一点点苦。
“走吧。”
又走了一段路,伞撑高些。透过雨幕,庄书晴终于看到一个有可能是神婆居住的地方。
有点像庙。
果然,妇人指着那地方道:“就是那里了。”
走得近了,庄书晴心里突然生起不好的感觉。
不等她说什么,田真已经挡在了她身前,身后又出现三人将她护在中间,她都曾见过,只是喊不出名字来。
“啧,在城里没办法,现在就你们几个人,还想护住她不成。”从那庙里陆续走出数人,目标很明显,就是庄书晴。
田真知道今天没法善了,低声道:“我们缠住他们,程大夫你们护着庄小姐往来的路上走,要快。”
程柯恩了一声,倒也不显得慌乱。
“没用,你们挡不住,田真,别丢了性命……”
“便是丢了性命也要护庄小姐安全,这是公子的命令。”田真回头看了一眼庄书晴,突的一笑,“庄小姐这样的人,值得我们相护。”
庄书晴摇头,从包围圈走了出去,“做手术,有三分把握我就敢搏一把和阎王争命,同理,若你们有三分把握护住我,我也会配合,可你们没有,一分把握都没有,不要枉送了性命,只有留下性命才能言其他。”
“庄小姐……”
“我跟你们走,放过其他人。”
“庄大夫,现在你可没有谈条件的本钱,放过他们,让他们回去搬救兵?想得倒美。”
庄书晴丢了伞,一柄乏着寒光的手术刀抵在喉咙,“想必,你们的主子是想要活的我,而不是一具尸体。”
对方哑然失声,一具尸体他们要来有什么用,好不容易才等到的这个机会。
“怪不得能被白公子看中,庄大夫果然生就一副慈悲心肠,行,就依了庄大夫的意思。”
庄书晴头也不回的道:“走。”
田真自是不愿,可眼下,他确实没有把握能护住庄小姐全身而退,就像庄小姐话里透出来的意思,他们是要活的,也必然是想用庄小姐去对付公子,那么,庄小姐一时半会安全定然无虞。
若想救回庄小姐,就必须活着回去让公子知晓,不然就算全死在这里,也没用。
“撤。”
“师傅……”
“回去。”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庄书晴身体才不绷得那么紧了。
那边领头之人是个很年轻的人,看着应该也不过二十出头,长相俊俏,放哪里都能招来夫人小姐的眼神。
可庄书晴不喜欢他的眼睛,太阴,带着戾气。
“庄大夫可以放下刀了吗?”
庄书晴没有动作,还不行,得等他们再离远一点,“不用试图来夺我手里的刀,其他武器我不擅用,这手术刀却是我用了多年的,比谁都熟练,在你夺走之前划破我喉咙是件很容易的事。”
男人顿时停下脚步,对庄书晴倒是越发来了兴致。
烈性子的女子他见过,可庄书晴的烈性里带出来的刚强在女人身上却少见。
“庄大夫,天下的强者不止白瞻一个,择良木而栖方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可惜,我不够聪明。”庄书晴连眨眼都比往常要快,就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就失了手里的利器。
身上已经没有一根干丝,这个季节,天气还是凉的,连续下了几天的雨,气温更是低了不少。
庄书晴打了个冷颤,牙齿都不争气的磕了几下。
“他们已经走得够远了。”
庄书晴也不想将人激怒了,放下手术刀,自觉的往那庙里走去。
庙不大,里面也破败得很,屋中间燃了个火堆,引她前来的妇人换了衣裳,头发松松挽着,正坐在火边烤火。
庄书晴看着她,“朱家村都会被你连累,止顾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妇人对她嫣然一笑,哪里还有之前的粗俗,“与我何干?怎的白公子和庄大夫一起这么久,还没有被感化?”
庄书晴也就不再多言。
倒是那妇人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起身围着她转了几圈,“年纪小小,身材倒是玲珑有致的很。”
衣裳湿了全贴在身上,曲线毕露。
庄书晴本有些不自在,可经她这一说反倒放开了,曾经白哗哗的大腿都露过,这点算什么。
身体冷得厉害,她神情自若的在火堆旁坐下,这倒是越发激怒那妇人了。
对进来的年轻男人道:“吴小弟,不心动吗?姐姐自愿给你把风如何?”
男人眼睛跟着庄书晴,只是笑,不说话。
“心动了就上,还忍什么?”
庄书晴回头看她一眼,“你们主子要的是活的我,真可惜。”
“……”
妇人嘴都气歪了,男人笑得更欢,不知从哪弄了身衣裳递给她。
庄书晴接过来,解了外面那件因为湿了而越加显得厚重的披上,坐得离火堆更近了些,试图烤干里面的衣裳。
她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只顾着让自己舒服些。
妇人气过了又有些佩服这才及笄的小姑娘,她用自己的命换了那些人的命,因为她知道自己落在他们手里死不了,反过来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