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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有些恍惚。
胤祉将楚依的手放在心脏部位,一字一顿道:“若你不信,便由它来告诉你。”
那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鲜活而热烈。
她只觉得触手之处太过滚烫,烫得她忍不住想抽回手,何奈胤祉抓得牢,楚依心慌之余也只能无奈地任他抓着不放。
这个家伙——能不能别这么煽情?
楚依忽然眼眶一红,反手握住胤祉的手,恶狠狠道:“这可是你说的!”
老娘的后台就是阎王!要是你说话不算数,她一定会打小报告的!
胤祉一笑:“我说的。”
楚依突然身子前倾,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道:“你不该对我这么放任……胤祉……”
“楚依,已经放任了……来不及了……”胤祉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后背,用着低柔清甜如蜜糖般的嗓音缓缓道。
“趁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真不知到底谁是笨蛋。”
胤祉双手握住楚依的肩膀将她身子摆到跟前,含笑双眸直勾勾地锁住她的眼,那双眸子有点红,面上被瞧得有几分窘迫。
他摇头,坦然出声。
“楚依,来不及了,你不如认命吧。”
胤祉笑了笑,眼角眉梢都点缀着慢慢笑意,仿若一朵盛绽于冬日里的艳梅,惊艳动人。又似是春日里一抹清风,拂过心头,绕心百柔。
此等矛盾的美感,强烈地刺激了她的眼球。
——你不如认命吧。
简单干脆,却一言了然。
她陡然发现,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天然黑……难道说,不是她设了局令他陷入,而是在不知觉中……被他暗暗下套?
她内心使劲点头,不无可能,看着老老实实,怎么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楚依,稳住,你可要稳住——!
可下一秒,胤祉的举止言辞却令楚依坚守的心一下崩塌。
他轻轻地吻在她眼角,随后一手抚着她的小腹,一边温和的说:“我本以为是因为玉宁才会特别怜惜你,但最近突发奇想,若是生下个与你相似的孩子,日子是否会更快乐?宫里的日子太枯乏无力,可你的笑却似烟花般灿烂,要我怎么能忘怀?……就算是受罪,我也认了。”
——就算是受罪,我也认了。
楚依怔愣,也不知呆呆地傻看了多久,倾陷于他眼中一淌柔软如水的温池中,仿佛连指尖都已软的不成样。
胤祉的头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朝她靠近,就在那张儒雅温和的面容离她一寸处,楚依忽地身子惊悸地抖了一下,抵在他胸口的手方想用力推时,却教他及时地擒握于宽大的掌心中。
唇瓣微张,“不”字还含在唇齿中欲要吐出,却被他一根修长手指从容按住。
胤祉的眼眸很亮,很闪,还泛着令人心律混乱的光。
楚依的心彻底凌乱——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动情?
她突然心头冒出这么一句话:一双红酥手,半两黄藤酒,双眸两相望,无限旖旎处。而那红酥手,正好死不活的压着柔软的唇。
望着胤祉看向自己的眼,真真如一坛陈年老酒,已碎了她的心魂灵魄。
而两眸相望,尽是美景缱绻,春情旖旎。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话音刚落,见楚依神色越发迷离朦胧,胤祉轻然一笑,“看来有时多瞧瞧诗经,也是好的。”
楚依从他的调笑声醒悟过来,猛地掐了一把胤祉的胸肉,如愿听得他低呼痛唤,不觉地扯唇道:“叫你埋汰我,叫你勾引我,叫你博爱滥情!”
——还叫你对她这般好!
——该罚!
胤祉无奈:“楚依,你这随手掐人打人的毛病可不可以改改?”
她拧着脖子,仰首道:“四下无人,只有我和你,有什么好改的?”
他扑哧一笑,伸手搂她进怀,戏道:“你当真以后吃准了我,半分面子都不打算留了?”
“谁叫你先前连同你额娘和大小老婆一道欺压我!活该!”楚依从他怀里蹦跶出来,指着胤祉又到,“虽说我已不排斥你,但也不准你对我毛手毛脚!”
胤祉真对她无言以对,只好起身,朝她靠近一步。
楚依立刻两手挡在面前:“退后!”
一只手忽然探向楚依的腰际,五指一张,一抓,瞬间戳中楚依的弱点,痒得身子扭动,一下失去防备落入胤祉的魔爪。
他趁她身子倒入被褥中,顺势压在她上方,手掌握着她纤细的腰,忽而邪邪一笑:“楚依,吃一鳖长一智。”
楚依立时想起先前他欲要与自己亲热时那凶猛地一摔,可现下,她却城防尽失,被他轻而易举看穿意图,遂一举攻下,不费吹灰之力。
好你个胤祉!
楚依咬牙:“看似平日里软弱无害,没想到都是装的——!”
言罢,只见胤祉有些神色莫测地勾唇,忽地倾身而下,楚依大惊,伸手阻挡,却被他双手擒住置于头顶上方。
胤祉的脸离得很近,楚依看着他一双清莲般濯而不妖的眸子里,似有一丝涟漪微起。那异样也不过是一瞬即逝,遂见他唇瓣溶笑,宛若浮生里一朵盛绽的兰花。
气质脱俗,不染一尘。
可胤祉却自嘲似的道:“生于皇室,到底没有干净的。而人心,又岂会摆在你眼前?楚依……若到那一天,你定要去的干脆,不要留恋半分。”
她笑。
起先只是轻声,逐渐笑意展开,最后笑得开怀,胤祉一愣,神色迷疑地拧眉。楚依这才停住笑声,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若真的到一天,我定会卷走你所有财产,与野男人私奔。”
第十五回:色倾城
转眼,已过去一月有余,楚依只感到小腹微隆,时不时还有些微疼痛。心想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在踢呢?
想起一个月前与荣妃和富察氏宛心的交手,后来故意摔倒引得胤祉动怒,再是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至如今,似乎已是相安无事,一身轻松。
她眼角染着一丝淡淡愁绪,可为什么她近日总是觉得心中不安,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但很快,接踵而来的便是覆天的浪潮,将她立时淹没。
心底咯噔一下,楚依想不通自己为何有这样古怪的感觉,难道最近……真的有什么大事即要发生?
正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感到腿部有只小手攀着,楚依低头一瞧,原是弘晴这整日没个安生的调皮蛋!用手捏捏他的鼻子,道:“怎么,不去念书怎么跑到后院来,可是又逃课了?”
弘晴长得水汪汪的一张肉嘟脸,楚依时常忍不住手痒揉掐他的脸蛋,有次被胤祉看见,还以为自己在虐待他。
想起来就好笑,那时被他冤枉,楚依便故意不给台阶下,恁地他百般求饶也几天不甩他脸色,直到一天夜里,胤祉潜入她厢房。
——“那日是我误会,娘子可否原谅相公?”
——“我哪有这么好摆平?”
——“那一千两……”
——“才一千两?”
——“黄金。”
——“……成交!”
“呵……”楚依捂住唇,想到那夜场景就不觉地逸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心想亏得他能想出用钱贿赂她,不过他的东西就是她的,无分彼此嘛。
弘晴疑惑地问:“额娘您在笑什么?”
“笑你怎么那么笨!”她一点他的脑瓜,比别的家娃子贪玩,又不肯好好念书,好吧,其实她也很烦躁念书。不过丫自己家孩子读书不行——掉面子!
所以她还是希望弘晴能听话些,跟他阿玛学学,虽然读万卷书,但好歹还会说几句情话,一张脸蛋也是秀色可餐的。
弘晴不乐意:“弘晴只是烦那些个成天之乎者也的老夫子!还不如蹴鞠呢!”
这死小孩的脾气!再踢你也不会是第二个大罗!
楚依刚想教训这小不点,便在不远处的假山之中,见到一抹身影。
那身影迎风而立,不知望着何处,远远地,她瞧得不甚清明,但自有一股诗书气华从身姿之中流转倾泻。
他忽然转过脸,朝楚依这边定睛一瞧。
顿时惊为天人,一色倾城!
他身袭乌黑氅衣,上好绒毛围脖,身形高修,立在一众假山清水之中,日光微微打在他玉瓷般的肌肤,显得柔和温软。
一对浓眉若剑邪飞而出,双眸微眯,眸色柔光如一浅淡静无波的清水,望得人身心舒软。鼻梁高挺,唇片微薄,轻轻抿着,又似乎是见到什么而显得有几分深意缠绕。
此时忽而吹来阵微风,他动了动,微拢了下氅衣羽绒,将目光调开了去。
直到弘晴拉了她一下,楚依才回过神,低头问:“府里是不是来人了?”
“弘晴是偷跑出来的,怎么敢被阿玛瞧见,弘晴也不知道。”
楚依翻个白眼,就知道问了也白问。眉头微锁,还记得一月之前遇到那阎面煞星,心就不觉地一紧,没想到脑海中刚浮现那人面孔,就见假山那边传来一道低沉的说话声。
“十三弟。”
胤祥侧过身,见来人一笑:“四哥。”
——四哥,四哥。
楚依心跳一紧,不知为何,她就是怕,无缘无故地怕见到这个男人。忙拉着弘晴的小手躲到了树后,弘晴却挣开她,朝假山那头边跑边喊:“四叔!”
她的手伸到一半,刚想出声唤,便见胤禛闻声望来,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遂复为一潭深幽厚重的沉井。
那沉井似有股莫名的吸力,引得她挪不开眼珠即要陷入。
楚依心底一惊,忙避开那意味深长的视线,微微垂头,朝着他们施施然走去。并一边在心里为自己鼓气,她不过是个小人物,一阿哥没事对兄嫂那么在意于别人眼里肯定很奇怪,再说自己又不会挡他的路,胤禛又何必死揪着她不放呢?
“十三阿哥,四阿哥。”她微福身,视线故意投向胤祥而不去看那人,“不在府中作客,怎么来这后院?”
胤祥道:“方才只远远一瞧,未曾看清,原来是三嫂。原是在闲聊,只是有些闷了便出来走走了。听三哥说,三嫂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怎么不在屋里保养安胎,怎到后院来吹风呢?”
“就是因为怀孕,才更要多走动。不然若是沌懒惯了,将来孩子也得有样学样,变得好吃懒做那可怎么行?”楚依斜飞一眼,神情灵动,那模样不似个有孕的少妇,到像那十八年华的娇俏少女,别有几分姿韵风情。。
胤祥莞尔一笑,道:“三嫂往前有孕可都是在屋里的,今儿个到说出这番话来?可不自相矛盾了。”
楚依一怔,只微微勾唇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都是会变的。”
胤祥和胤禛均是一愣,但见她神色无波,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说了怎样的话。
——人,都是会变的。
如此一句感叹,包囊多少幸酸苦辣。
皇宫之中,尽然阴谋窜乱纷扰不休,最初那一抹纯真无暇,早已在岁月中流逝泯灭。可叹自己毫无察觉,却教眼前女子一语道出。
胤禛的目光这才有几分晃动,恍若一波平潭沉静的湖水,被一双巧手轻撩,溅开点点涟漪。
也许在别人眼中很是稀松平常的注视,但对于楚依而言,胤禛的眼神却如同一枚针,一枚经由火烤制成的细针,扎在心头。
她只觉得身子就快被他的目光所穿透,尽量定住心,虽视线仍注视着胤祥,但她的眼神却会时不时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