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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星挨着办公室送糖送烟的时候,人们互相之间的眼神里,都少不了几许揣摩猜测和自以为是的心领神会。
最后送到主任的办公室里,主任叫住了她,先是恭喜恭喜之类的话,继而问:写长天集团的那份稿子,你还留着呢吧!林星反问:怎么了,社里不是没兴趣吗?主任说:最近几家单位正在联合评选九九中国十大风云企业家,听说内定的人选里,就有吴长天。社里正有意找几个世纪末经济领域中有点影响的人物做些报道,作为对新世纪的展望。我一下就想起你这篇东西了,倒是可以拿出来改一改。特别是你那个关于群星和北斗的论述角度,我看还是蛮生动的。要改的话你大概需要多长时间,你不出去度蜜月了吧?林星淡淡地说:那稿子好像是放在我原来的家里了,等我有空回去找一找。
林星的态度大概没有表现出主任所期望的那种兴奋,甚至,还有几分暧昧,现在让她再写吴长天,怎么写呢?她已经是吴家的新婚媳妇了,虽然尚未得到这位公公的正式承认,但这关系在法律上,也算是名媒正娶。社里所有的人,包括主任在内,只知道她结婚但没人见过新郎官,更没人知道这新郎官就是吴长天的亲儿子。
下午,从社里出来,她先到医院去拿了药。自从改为每周三次血透析之后,她的病情就得到了较好的控制,人也比过去精神多了。或许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虽然这一周为忙碌结婚的各种手续疲于奔命,但下午她在医院取药时看到前两天验血的结果,各项指标居然还比以前有了程度不同的好转,简直是个奇迹。
一回到家,趁吴晓不在,她兴致勃勃地动手,布置他们那间小小的居室。尽管在这里已经住了几个月,但结婚之后,感觉又有不同。这毕竟是他们第一个名副其实的“家”。而初为人妇的心情也是那样微妙地甜美,使她对家里每一个角落的安排布置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和温馨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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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生命如此多情》第二部分(23)
好心情使林星把一切都想得很开,他们没有钱,还欠着朋友的钱,还愁着治病的钱,但他们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应当是快乐幸福的。她撤下墙上那些挂了多日的明星画片,挂上社里一位老大姐送的花头巾。那花头巾上的图案非常东欧风格,很像一件外国的民间挂品。床边摆上了一小块人造毛的坐毯,床头靠吴晓那一边的地上,则铺了一块雪白的澳洲羊皮。羊皮和坐毯都是她的同事上午刚刚送的结婚礼物。结婚不仅给她带来了重新布置房间的心情,也带来了这些物质上的条件。
夜里吴晓一回来,看到房间变了样,便笑了。虽然有褒有贬,但对她的布置,总体上给予肯定。他是热衷此道的,受到诱发,自然兴起,竟半夜三更四处找东西对某些角落做着补充和修改。林星也不反对,从道理上说,这是两个人的家,布置上既要体现两人共同的爱好,也应允许各有不同的趣味。何况,现在只要吴晓高兴,她对一切都无可无不可。
看着吴晓把那些从客厅的墙上撤下来的宝贝画片又挂进了卫生间,她没有发表一句反对意见。她靠在卫生间的门口,向他通报了今天早上见到他父亲的情形。“我和你爸谈得挺好的,他这回没再说咱俩的事,还向我问起你呢。”林星说,“我一看当时的气氛挺好的,所以就把咱们结婚的事告诉他了。”
“什么,你告诉他了?”
吴晓马上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似乎感到很突然。林星看他惶惶不安的面孔,心里不由得有些奇怪:“总要告诉他的,你还想永远瞒着?”
吴晓有些迫切地问:“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后来我们就分手了。”
“他没生气吗?”
“没有。我觉得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好像点头来着。”
吴晓愣愣地,不再说话,但看得出来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的这副表情让林星隐隐不快。她想他当初说结婚时是多么义无反顾啊!
也许是为了想印证些什么,她在上床熄灯之后主动温存吴晓,她想让吴晓要她。可吴晓说:我今天有点累了。林星佯作生气:你现在不累的时候也很少爱人家了,昨天新婚之夜你都没主动过。吴晓就把她搂在怀里,说:你不是有病不能累着嘛。接下来他要了她,在她的感觉上,他对她还是投入的,也算尽情尽兴。完事以后她照例问他:舒服不舒服?他答:舒服。真舒服假舒服?真舒服。吴晓答这种话时像个小学生在课堂上的答问,乖得让人心疼,和他在街上跟人打架时的野蛮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第二天上午吴晓陪她去做透析。她做透析时他到外面给他父亲打了电话,正式告诉他自己结婚的事情。中午他们从医院出来时林星敏感地看出吴晓闷闷不乐,就问他和父亲是怎么说的,他父亲又是怎么一个态度。吴晓落落寡欢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远处说:
“可能咱们不该这么背着他结婚。他毕竟生我养我二十二年了,咱们这样结婚太伤他心了。”
吴晓态度的变化使林星几乎不能忍受了,吴晓的这句话让她深深地疑惑并且感到委屈,她气愤地站住了。
“吴晓,你是不是后悔了?你是不是对跟我结婚后悔了?”
吴晓也站下了,回过头看她,皱眉说:“你就别再添烦了好不好,走吧。”
林星忍着眼泪,说:“你要是后悔了,咱们可以离婚!现在就可以去!结婚是自由的,离婚也自由!”
吴晓说:“你怎么还来劲儿了!”
林星的眼泪流下来,她张着两手,突然泣不成声:“我知道,我心里什么都知道,吴晓,我知道我有病,我连治病的钱都没有,我离了你就会死,所以,所以,你跟我结婚就是为了给我治病。我感激你!真的吴晓,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幸福,知道了什么叫爱,什么叫家!我都知道了,都经历过了,享受过了!可以了,你可以和我离婚了!我不会怨你,更不会赖着你的,我永远永远都忘不了你的恩情……”
她起初是一种发泄,一种伤心和牢骚,说到后来,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真正出自肺腑的汹涌倾吐。吴晓沉默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看她,听着她哭。这个哭和以前的不一样,她自己寸心可知,这是她心中一直深藏着的恸哭。
吴晓不知怎么也看出来,这个哭是不能劝的,必须让她哭完,等她哭完了,他才闷闷地说:“走吧。”
她哭得疲倦了,哭也终于把她心底的郁闷都散发出去了,于是她红着眼睛跟着他回了家。
一路无话。
回家之后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两人一起动手做饭,下了面条,用昨天的剩菜汤拌着吃。吃完,又一起挤在狭小的厨房里洗碗刷锅。谁也不看谁。
吴晓终于先开了口:“跟我回趟家吧,结了婚总得回去见见我爸。”
林星没有说话,她一声不响地,走出了厨房,才问:“什么时候啊?”
吴晓的嘴角微微笑一下:“你说呢?”
就在这一天的下午,他们手拉着手,回吴晓家去看吴晓的爸爸。这是结婚后吴晓第一次领着她回婆家。他们一路上辗转倒了好几路公共汽车,黄昏前才赶到了京西别墅。在拥挤得出了一身臭汗的公共汽车上,林星为了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用一种不无温情的幽默趴在吴晓耳边说:这就算是你们吴家迎亲了吗?吴晓也就笑了一下,与其说是自嘲,不如说是俏皮:就算是吧,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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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生命如此多情》第二部分(24)
站在京西别墅的门口,他们谁都没有急着敲门,吴晓仍然不放心地问:
“嘿,你是不是还反感我爸呢?”
林星摇头,她摇着头叹了口气,“怎么会呢,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永远都是,我永远也斗不过他。”
吴晓笑笑,说:“你们都太固执。”
两人商量好,进门后没有直接去客厅或者书房。吴晓先把林星领到后面,领到微风中碧波轻摇的游泳池畔,让她在池边草坪的沙滩椅上坐着等他,然后自己进了楼,他要先去和他爸爸单独谈谈。
他一走林星就不自然,有些坐立不安的,目光无处安置。一会儿看看静静的更衣间里,那扇半开不开的门,一会儿看看池边甬道的细砖上,那斑斑驳驳像褪色血迹似的点点残红。她这是头一次在吴晓家一人独处。听到偶然的脚步声也会一阵心惊。那位曾经见过几面的长天集团行政部经理李大功,突然从后门进来,吓了林星一跳,李大功也对林星一个人在池边东看西看有几分警觉。彼此都有点戒备也有点尴尬,但还是互相点头打了招呼。林星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的背影在一条不知去向的甬道上消失了,才又回到沙滩椅上坐下来。
金色的夕阳把别墅的斜顶投向水中。一切景物并不明亮,却色彩鲜明,仿佛比中午阳光直射时还要清晰。黄昏的意义就是衔接白天和黑夜,是一个转折的象征,这就更使林星心里忐忑不宁。她时断时续地,为自己默祷,而一切又都遥不可知。谁知道楼上吴家父子的谈话,究竟是心平气和,还是面红耳赤。
终于,天快黑的时候,吴晓下来了,招呼她进楼去吃饭。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和父亲的谈话已经有了一个和解的收场。由于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保姆,所以林星也不便马上细问。保姆殷勤地接过她手上的外衣,引领他们进了小楼,进了那间灯火辉煌的大餐厅。
餐厅确实很大,居中放着一张足可摆下二十把座椅的长形餐桌,吴晓的父亲吴长天已经在主位上正襟危坐,见她进来才仓促露出一丝笑意,招呼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口气中除了一向都有的慈祥外,又多了几分不曾有过的亲近。桌上的菜很丰富,色香味形器,样样俱佳;饮料也有好几种。林星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过这么奢侈的饭菜了。吴晓看着她,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大概是因为终于能在自己家里,和她同席而坐了。林星和他对视时也笑了一下,但更多的时间里,没有放松自己的矜持。
大家都落了座,吴长天回避了正式的话题,先是介绍菜点,继而评论厨子。除了那天他过生日外,吴晓也有半年没有在家吃饭了。看着吴晓为林星倒上一杯性寒败火的西柚汁,吴长天也举起自己的杯子。
“来,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首先,欢迎林星成为我们吴家的一员。听吴晓说,你的父母也不在了,那我从今天开始,不,从前天你们结婚那时候开始,也就算是你的爸爸了。来,爸爸祝你们新婚快乐,祝你们能够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一辈子和和美美。”
这几句话说得林星热泪盈眶,不仅是因为终于听到了这句祈盼已久的祝福,同时也让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想如果她爸爸妈妈还在的话该有多高兴啊。
这头一次与吴长天同席而坐的家宴,吃得并不轻松。吴长天在亲切的祝福之后,掩饰不住脸上的心事重重,话语并不很多,席间因此仍然潜在着某种触摸不着的生分。吃罢饭吴长天称身体不适,早早上楼休息去了。吴晓问林星是想在这儿住下还是回去。林星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