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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弟子?你养着当炉鼎还差不多。”猥琐老道笑骂。
“你个老头自个刚从山下讨了一个侍妾,我还未曾问你这把老骨头能不能动弹,你倒先来招惹我?”
“行了。”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将两人喝止住,“宗主马上要来了,你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话音刚落,天边飘落而下一个人,长袖涨风,好一番仙风道骨,那人模样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头发上束,梳成混元髻,一双眼眸乌黑深邃,像是疏星点点的夜空。他清逸的脸上含笑,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眉眼之间却带着坚定,举手投足之间别具风雅,却又有一宗之主的威严和果决。
“小霞又闹脾气了?”道一宗主勾着唇角,文雅地看向岑霞。
岑霞稽首道:“宗主,我在同徐顽童好生商议泉水中那弟子究竟归谁,他却只会插科打诨,好生无耻!”
道一宗主摇头,只道:“池中小辈是去是留,看他自己意思,他想要拜谁为师,也按照他自己的意思,你二人不可勉强。我去会会重琅真人,你们在此等候。”
“咦?重琅真人他竟然来了?橙月还不得高兴死。”岑霞道。她口中橙月,正是那日迎接众人的那位身着鹅黄衣裙的女修,自从被重琅真人无意救下之后,她就芳心暗许,恋慕了人家上万年。
道一宗主摇了摇头,没说话。
绕过如同迷宫般的亭台楼阁,道一宗主这才看了谢琅的身影,他坐在池水边,膝头伏着一个脸色红润,尚未睡醒的女修。
见有人来,谢琅抬起头,看到是道一宗主,这才点了点头打过招呼,谢琅的手继续搁在谢摇篮的长发上,有些发抖。
道一宗主疑惑走近,将手深入泉水之中,刺骨的疼痛提醒他,这确实是洗髓泉。
本以为宿微在这泉水之中泡了十五日,世间已经在无人能比,却不曾想到,竟然还有人比外边那人更有追求力量的欲望,而且更不怕死!
但是,为什么这女修一脸安睡的表情?
道一宗主问谢琅。
谢琅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中却在挣扎,听到道一宗主说话,勉强回过神来,道:“她已经睡了十五天了。”
道一宗主愕然。
洗髓泉之中,极致的痛苦下,头一次听说有人能睡着,还能一睡十五天!
作者有话要说:仙东界剧情展开了》《
据说粗长君和短小君要交替才有快感。。。
54传承下
谢琅又抬手轻轻抚了下谢摇篮的头发;他转向道一宗主:“季染;你当初也曾踏入洗髓泉之中;这……”他眉头皱得更紧,“这泉水里当真能睡着?我夫人她——”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哑,“她可有大碍?”
季染也是几十万年前跋涉界河而来的修士,闻言摇摇头:“我当初在这泉水之中的时候,痛苦得恨不得能立刻死掉;怎么可能睡着?”他说着;俯□来,伸出食指去触碰谢摇篮眉心之处。
下界修士突破化神期,就会被上界的接引之光指引。但是修士倘若自己达不到境界;却有天大的机缘气运能找到界河;又经历九天罡风的洗礼依旧能够勉强存活,那么在天道就允许给他们一线生机,经历痛苦得恨不得投胎再造的洗髓伐骨泉的冲击,大幅度扩充体内灵气度量。
这一线生机给的极为吝啬,仅仅是扩充灵气度量,只有忍受莫大痛苦,才能达到合体期的度量,但是之后还必须经历苦修,提升心境,稳固道心,才能真正步入合体期门槛。
但是普通修士倘若有如此忍耐力和机缘气运,都更愿意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踏入洗髓泉之中的修士,都是一些天道之下走投无路的落魄之人。包括季染,这位现在的道一宗的宗主。
季染的指尖探出的一缕神识刚刚打算进入谢摇篮的识海之中,就仿佛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墙壁,紧紧将他阻隔在外。季染暗道奇怪,探出了更多的神识,打算冲破那层阻碍,熟料一冲未成功,反倒有一阵若隐若现的梵音钻入了他的脑海里,而那片识海深处陡然升起一个巨大的手掌。
季染一惊,低阶修士即使遭到高阶修士入侵识海,反抗也如同蝼蚁蹬腿,怎么可能掀起如此强大的反扑之力?
那手掌本是幻影,却凝结着一股飘渺威严的气息,其中蕴含的力量更是如渊似海,奇妙无比。
那手掌在他那一缕神识前面顿住,季染没有退却,他倒是想看看这手掌想做什么,只见这手掌呼地一下按了下来,他的那缕神识顿时像被生生割断一样,他皱眉试图再将神识探入谢摇篮的识海,这次还未彻底探入,他就被那巴掌野蛮地扇了出来。
季染面上清逸的笑容淡去,他手指收回,站在原地考虑片刻,再次抬手去触碰谢摇篮额头,结果这次指头还没碰到人,就被一只手没好气地拂走。
谢琅抬袖将谢摇篮的脸掩在袖下,正色问道:“倘若真如你所说那般痛苦,为何她却还不醒来?”
季染略有些尴尬,一时没有回答。
面前这女修太过于年轻,在他眼里简直称得上年幼,他尚且没有这孩子竟然已经是谢琅的妻子的觉悟,举止如同对待晚辈,这才招惹谢琅的不满。
可是他可以说是第一次遇到这番奇景,又想探个究竟,于是脚步未动,试探问道:“你这夫人是位禅修?”
谢琅点头称是。
季染这才醒悟到为何他觉得谢摇篮识海之中那股力量有些熟悉,禅修们不喜斗法,他曾有一次难得的机会和一位修为高深的禅修高手比斗,至今犹记得那大开大合,如渊如海的力量,真是让人感慨。再回想一番,那力量竟然和谢摇篮识海之处那手掌上凝结的力量有相似之处。
谢琅终于下定决心,伸手要强行将谢摇篮从洗髓泉之中拉出来,没有料到他这番举动的季染一愣,立刻将他拦住。
“谢道友,万万不可!”
谢琅手怔住,扬眉道:“难道还要等下去?”
“洗髓泉之中,虽然痛苦难熬,却也是难得的机遇,这是这群从下界而来的修士们的唯一生机!你强行将她带出来,可谓断她生机,说得不客气一点,简直是断她生路!”
谢琅愣住,他停下手,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垂首唤了两句摇篮,但是依旧和前几天一样,没有丝毫回应。
谢琅感觉似乎回到了萌萌出生那天的情景,看着天劫劈下来,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抵挡,看着她甚至无奈地硬生生用肉身去硬抗,自己却一点都帮不上她。
糟透了。
他只能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一刻一刻地挨时间,冷不防搁在她指头边的左手被她轻轻一碰,如同羽毛拂过,他立刻反握过去。
季染看着此景,背着手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
谢摇篮尽力指挥身体,稍稍给了谢琅一丝安慰,随后就又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
她又和前几日一样,眼前一黑,似乎被拉到了一处深山古寺的禅房之中,门口种着一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室内则是一佛像,一蒲团,一炉香。
不一会儿,门口那人又走了进来,手中托盘上放着一壶清茶,袅袅冒着清香。
看见她,那人抬起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回来了。”
之所以说这笑容诡异,是因为这人容貌极为丑陋,两只眼睛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一半,而且左眼右眼大小不一,鼻子更是如同一个被拍扁的面团,嘴唇外翻,牙齿和牙床就那么明晃晃地露在外边,两只耳朵如同蒲扇,走起路来也是一拐一瘸的。
虽说这人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可是这么搭配在一起,简直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谢摇篮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盘腿坐在了蒲团上。
“老规矩,倘若你能辩赢了我,我今日就不灭你魂魄。”那人说道。
谢摇篮平静伸手,示意请。
两人在此之前,已经辩论了十五日,从禅道辩到禅心,又从杀生辩论到救世,什么都要辩上一辩,而这人似乎专门和谢摇篮作对似地,一定要寻找到她道心之中的薄弱点,更可怕的是,他似乎非常了解谢摇篮,了解到近来两百年和她形影不离一样。
“天地之间,弱肉强食,当日你放弃更容易追求力量的剑修,踏上禅修之路。他日禅道倘若不能大成,甚至连保全自己的力量都没有,沦为被淘汰者,你悔否?”
谢摇篮摇头:“道法万千,唯取其一,道之所求,殊途同归。我论我是剑修还是禅修,只要梦想不灭,彼岸不过是一个定然会到达的终点。”
“大道之上永恒的唯有力量,所谓梦想之说,天真如同稚童!”那人说道。
谢摇篮坐直身体,脸上浮现出一丝认真:“倘若没有梦想,怎么能勇往直前地走下去,又怎么有动力去获得更多的力量?”
那人抬手斟了一杯茶水,又道:“人敬天威,天不怜人。你作何解释?”
谢摇篮怔了怔,青冥界的惨状重回她的脑海里,她结巴了一下,道:“……大道无情。”
“栖云身死,门派几乎全灭,只换的你一句大道无情?”那人冷笑。
谢摇篮端坐在蒲团上,敛眉陷入沉思,那人也不打扰,手指勾动着茶壶上冒出的袅袅烟气,丑陋的脸上挂着笑容。
日暮沉沉之时,谢摇篮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明亮又坚定:“大道之下,唯有规则。青冥界毁于弱肉强食这条规则之下,是所谓大道无情。强者即使可以凌虐我清羽,也不可辱我道心,折我尊严,即便我清羽近乎全灭,但是只要存一人,就存有一颗怀有梦想的勇者之心!”
“人都死光光了,要心有何用?”
“因为我师父怀勇者之心,从容赴死,所以我才能和师叔,四个师侄们侥幸存活。我怀勇者之心,所以我他日必定将罪魁祸首斩杀于青冥界之上,以血祭亡灵。若天下人皆怀勇者之心,则上界亦惶惶,不敢胡为,此等灭界屠杀之事,绝不会有可能再次出现!倘若这世界上尚且有比规则更强大的力量,那就只能是人心!”
那人哈哈一笑,端着托盘走了。
第二十八日到来,那人没有端托盘,空手而来,他看谢摇篮一眼,问道:“我这次只有一个问题,你明明有机会求救的,外边那只天狐倘若意识到我的存在,捻灭我也只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你又为何不向他求救?”
谢摇篮摇头:“你又不坏。”
“你从哪里看出我不是坏人?”
谢摇篮纠结了下:“脸。”
那人脸皮明显抽搐了下,丑陋的模样简直可以止小儿夜啼。倘若不是早就知道此女在这种事情上从不说谎,他压根不信。
他突然想起祖师的话来:世事无相。能在娇花照月的面容上,看到安然温柔很正常,更难得的是能在凶神恶煞的面孔之下,依旧能发现慈悲平和。
那人悠悠长叹一声,彻底归服,他道:“我乃一枚玉简,师祖狂心记录完毕后,心头血喷在我身上,才化灵智,后来我误入青冥界,被一禅修捡去,奈何那禅修心性不足,对我一知半解,不配为我主。你吞了那禅修的舍利,无意将藏于那舍利之中的我也吞下,此次青冥大劫,你耗尽舍利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