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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回跑,趁他们回车空档。
但人类能制造出来的距离毕竟比不上车子,他们骑著车子在她身边绕圈圈,戏弄白老鼠似地。
他们尖叫、他们骑近,一下扯扯她的衣裙,一下子拉拉她的发。匀悉慌张恐惧,一颗心在胸瞠狂跳。
几次没站稳,她被扯得往柏油路面摔去,她摔跤引来他们的哄堂大笑,她勉强爬起,却在未站直时,又被拉倒。
几次跌跌撞撞,她的腿和手臂伤痕累累,痛觉一阵一阵从末稍神经处传来,紧咬唇,她不让自己叫出声,不让自己的脆弱引得对方兴奋。
情急下,她看见自己摔在地上的手机,迅速拾起。
她想报警,但对方哪肯给她机会,用力扯过,她被扯得翻摔出去。
头撞上路树,晕眩袭击,睁眼闭眼,她看不清四周环境。
东张西望,模糊的视线、模糊她的痛觉,她期待有人看见她的窘困,可夜半路边,谁会出现?气喘吁吁,趴在地面,她不晓得还会有什么更坏的状况出现,但她无能为力了……
喧闹笑声、机车发出的轰轰声,震得她的耳膜发痛,这种时候教人学会,何谓欲哭无泪。
终于,他们戏弄够了,停下引擎,其中一个用力拉起瘫在柏油路面的匀悉,淫秽双眼盯住她,眼光在她身体上下搜寻。
不安在心中扩大,她完了,她要毁了,她怎让自己堕入这样难堪里?她知道自己将要失去一切,知道他们将狠狠地斩去她的未来人生。
花衬衫男子凑过来,勾住她的下巴,邪气问:“你还想跑吗?”
跑?是啊,只要她还有一分体力,她就要拚命跑。
用力推开对方,她颤巍巍地跑了几步,在一阵腿软晕眩后,摔倒在地,他们又是大笑。
嚼槟榔男子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拉,逼得她不得不抬头看。
“你把力气全用光了,等一下怎么和我们玩游戏?”
她还在挣扎,想拉开钳住她头发的手。“我要回家。”
“想回家?好啊,等我们玩够了,我一定亲自平安的把你送回家。”
“不要!”
她不要和他们在一起,不要所有倒楣事情都落到她身上,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
男人粗壮的手臂用力一勾,将她拦腰抱起,无视于她的拳打脚踢,将她带往同伴身边。
“看来,她的体力还很不错。”花衫男子说。
“走吧!”
“要不要先把她打晕?不然她坐在机车后面很危险。”嚼槟榔的问。
“也好。”
抬眼,匀悉看见即将落下来的拳头,用尽最后力气大声尖叫。
像听见她的求助声般,巡逻警车的笛声响起,三个男人对视一眼,决定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匀悉被摔落地,一阵乱七八糟的疼痛传入心底。
“小姐,你还好吗?”警察下车,另一个好心的警察把她散落柏油路面的东西收拾好交到她手中。
她发呆半晌,然后放声大哭,她吓坏了,她从没碰过这样的事。
“别哭、别哭,是不是受伤了?我们送你去医院?”警察拍著她的肩膀,企图给吔安慰。
她全身发抖,什么都不想,只想哭。
“我看,还是先到医院好了。”警察对同事说。
她摇头,一面摇、一面哭,她用泪水发泄恐惧。
“你受伤不严重吗?不然,我们回警察局,再通知你的家人过来?”警察让她的泪水弄得手足无措。
她又摇头,还是哭个不停。
“那……我们送你回家?”
终于,她点头了,警察松口气,搀扶匀悉,坐入警车。
一路上,警察不断和她说话,问她地址、问她伤口痛不痛、问她刚才发生的事情。两个陌生警察,用温言软语安慰了她的恐惧,下车前,她终于平复情绪、停止泪水,还能向警察先生道再见。
在不惊动管家、下人的情况下,匀悉悄悄回房间,洗澡、处理伤口,把手脚的擦伤该包的、该涂药的,全细心处理过,连额头的肿包也压上冰袋褪除消肿。
躺上床,看著床头电话,她犹豫再犹豫,最后,还是拨出电话。
电话接通,电话那头是霁宇。
“你到家了。”温温的语气,让她好安心。
她明白打这个电话不对,清楚自己已经搞坏了和珩瑛之间的关系,实在不该再惹事的,只是她仍然害怕,坏人的脸孔还在她眼前晃,她想听听他的声音,告诉自己,别慌。
“嗯。”回家好不好?她在心底喊话。
“要睡了吗?”
“嗯。”我想你在身旁,才睡得著。她一样对自己说。
“早点休息,我明天一早就回去。”明天是周休假期,他打算当和事佬,带匀悉到医院和珩瑛和解。
“嗯。”不要等明天一早,我想现在。她又说。
“没事啰?我挂电话。”
“等等……”她突然唤住他。
“还有事?”
“我碰到一点小事,你可以回家吗?”该死,还是说了,她不该讲的,捶自己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捶到膝间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
“什么事?”他笑问。
他那么小声,是珩瑛睡了吧!咬咬下唇,她说:“我摔跤了。”
摔跤?她在撒娇?她也想和珩瑛争宠?霁宇无奈苦笑,天下的女孩子,心思都相当?
“你在闹脾气?”
“没有。”
“匀悉,任性、无理取闹,从不是你的风格。你很清楚,我今晚必须陪伴珩瑛。”没有提高音量,他只是试著把话说清楚。
他拒绝了,清楚明白的拒绝,匀悉听得懂。
她居然是任性?从何说起啊!
本来嘛,她怎能和珩瑛相抗衡,她拥有霁宇的关心已超过二十寒暑,她了不超拥有他一年光阴。他们是兄妹、是亲情,而他和她不过是、不过是同床异梦的假夫妻,何况霁宇还有一个女朋友在等待她退位……
深吸气、深吐气,和小姑争取注意力未免蠢得过分,她理解在他心底,她的地位比不过亲人……
不对、不对,吃醋很不对,今夜他本来就该留在医院,今夜她本来就不该添事,今夜够乱了,她不该打这通电话犯小心眼。
矛盾在胸口处,她烦得说不出话。
见她不语,霁宇叹气,他姑且把她当作小女孩心性,“既然你说碰到的只是小事,可不可以自行解决?”
能说不行?说了不行他会立刻出现?别傻!
“可以。”违背心意,她逼自己“乖乖”。
“好,早点上床,明天我带你到医院探望珩瑛,希望这次你们好好修补关系。”
他对她有期许,却不对珩瑛做要求,因他明白,对珩瑛要求只会造就她更大的反抗,而对匀悉要求,她会尽全力做到。
“是。”挂掉电话,匀悉拉高棉被,不听话的心情有点凉。
他没说错,珩瑛是大事、蒋匀悉是小事,她若是懂事,该表现出合作听话。
匀悉去了哪里?霁宇在屋里来来回回,走得很急。
她在生气吗?生气他只要求她,却不要求珩瑛自我修正?
不对,她不是小气女生,那天她替珩瑛分解,说独生女骄纵是正常现象,她说愿意体贴珩瑛.还说自己不会对珩瑛生气。
昨夜匀悉打电话给他,声音不对,他听得出来。只不过珩瑛还在掉眼泪,对他控诉这段日子以来的不关心。
他理解,珩瑛从未和任何人分享他;他明白,要珩瑛和匀悉相处甚欢,还需要相当大的努力。但他也同时笃定,匀悉会努力配合自己,让这个家庭走入秩序。
是他的笃定错误?是他没考虑过匀悉再乖,也有心情和想法?
天!他没想过会成为夹心饼,没想过会在两个女人当中左右为难。他可以简单应付两个公司,却没本事应付两个各有心事的女人。
从医院回来,发现匀悉不在,他打了她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
这是婚后第一次,她不在他转身处;第一次,他需要她时,他看不见她的笑容。
他们结婚多久了?半年。
她替他创造了许多新习惯,他习惯穿她搭配的衣服,习惯喝她递过来的茶水,习惯她身体淡淡的花香味,弥漫在他气息间,他习惯生活中有她,习惯她的存在让他安心,那么多的习惯……在短短的半年内形成。
相信吗?那个手无缚鸡力的女人,在六个月里抓起麻绳紧紧缚住他的心,让他在百忙中,想起她的笑容,松弛心情,也让他在看不见她的同时,惊惶焦惧。
是的,他惊惶焦惧,客厅前后来回,他踩过数千次,几乎要踩出洼洞。
她到底去了哪里?她是生气还是伤心?他会不会对她太严厉?无数的问号在胸口冲撞,他烦得想揍墙。
突然,楼梯处传来声响,他猛地抬头,匀悉居然在家!?
当看见她缠满绷带的手脚和额间红肿,他惊讶得说不出话,冲向前,抱住她。
怎么伤的?怎么摔跤会伤成这样?她的伤揪住他的气管,教他无法顺畅呼吸,她脸上的憔悴酸了他的心。
“你跑到哪里去?我四处找你。”他不是生气,是焦虑。
“我在楼上。”
“我楼上每个房间都找过了,你不在。”
“我睡不著,跑到顶楼看月亮。”弯弯的月眉,让她好想爸爸妈妈,婚后首次,她害怕孤独。
“你……算了,你怎么伤成这样?”拉拉她的手、拉拉她的脚,他的不舍全表现在脸上。
“我出车祸。”她避重就轻。
“这就是你说的‘小事’、‘摔跤’?”他想揍人,有人笨到分不清大事小事?
“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他在生气?匀悉更加不敢抬头看他。
“这不是小事,这是大事、天大地大的事,就算你会给全天下的人添麻烦,也要大声说出来!”他气疯了,怎有这么笨的女生,要不是她还痛著,他一定要抓起她,猛烈摇晃,摇出她一点点正常脑浆。
终于,她听懂他的话。
原来呵,他不是生气,是担心呐,他心疼她受伤、心疼她说这只是小事。
松口气,她重新窝进他怀里,苦了一夜的心让他喂上蜜汁,不苦了……那颗心呵,跳动得轻松快意。
“还痛吗?哪里痛?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撞的?我不是叫司机去接你吗,怎么会出车祸?”他抛出一串问题。
“我……”低头,是她不好,无话可说。
“你没道理出这个车祸,说吧,是怎么回事?”
望他,她不答。
说什么?说她想珩瑛想得太专心?不!说了,他又要认定错在她,认定是她心量狭小,不愿意适应珩瑛,讲到底,是她人前人后表现不一致。
家里已有许多下人对于她的“蛮横骄纵”、“阴险歹毒”反感了,她不想再多说话,惹人厌烦。
“我有点分心,错过司机。”她的借口给得很破。
霁宇瞪她,五秒再加上五秒,匀悉无辜笑笑,不想再往下探讨,反正,她和珩瑛是无解题组,谁都帮不了忙。
“下次我会注意,不再发生这种事情。”拉拉他的衣服下摆,柔顺听话的小乖教人发不了脾气,霁宇用力叹息,拥她入怀,算了,再计较没有太大意义。
“饿不饿?伤口严重吗?医生怎么说?是不是不能碰水?有没有伤筋动骨?”他想问的事满箩筐。
她笑开,软软一句话,阻止他的唠叨。“我好累。”
下一秒,她被打横抱起,轻轻的摇、缓缓的晃,她在人肉摇篮里品味被关心的幸福,虽然她的幸福包裹了阴影。
第七章
霁宇临时决定到澳洲出差,并带匀悉同行。
这决定引发珩瑛强烈不满,但她的不满被父亲和秋姨压下,她只好私底下找匀悉“沟通”。
然有了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