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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县长 作者:许开祯-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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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患者父亲一怒之下,将医院告上了法庭,认为医院玩忽职守,明知病人急需手术,却故意以手术费和手术通知单为由,延误救治时间,最终导致悲剧发生。院方却坚称死者妻子拒不签字,不接受医院提出的手术方案,才导致救治方案不能正常实施。此事当时闹得很厉害,死者父亲曾经当过村支书,懂点法律,又请了本市一位号称〃铁嘴巴〃的名律师,发誓要让玩忽职守的医院尝到苦头。陈言到医院采访了几次,突然发出一篇《妻子拒绝救治丈夫,原因竟是红杏出墙!》的追踪报道,一下将事态引向另一个方向。本来,此事发生后,社会舆论一边倒,都在倾向死者一家,其他媒体的报道也都顺着这个方向,大有向医院兴师问罪的架势。陈言此文一出,无疑于一声惊雷,一下就把局面给打乱了。特别是他在文中披露死者妻子正跟丈夫闹离婚,已经分居了一年多,丈夫执意不离,还怀疑妻子早已有外遇。妻子出于种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拒绝在手术通知单上签字,而且也不交纳医疗费,才导致丈夫撒手人寰。 
  就在陈言暗暗得意时,报社老总突然打来电话,问他离婚及其分居的事情是怎么调查到的?陈言结巴了一阵,说是医院办公室主任提供的。   
  〃混蛋!〃电话那边响起老总愤怒的声音,陈言心里腾的一下子,知道闯祸了。发稿前他曾想过,要找当事人也就是那位在他文章中被指红杏出墙的女人核实一下,又一想这种事儿问她她也不会承认,便怀着侥幸的心理将稿件发了过去,没想,这么快就有人找到报社去,称他无中生有,捏造事实,歪曲真相,总之,老总在电话里把能用的词儿都用尽了。〃这事你看着办,要是真打起官司来,损失由你一个人承担!〃老总气冲冲地甩下这句话,挂了电话。陈言赶忙奔向医院,想跟办公室主任再核实一番,哪知,平日跟他关系很要好的办公室主任却突然请了病假,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陈言叫苦连连,赶忙动用手中的资源,平息事态。那位失去丈夫的妻子一见陈言慌了,当下就狮子大张口,开出二十万的价码。天哪,二十万,她也真敢要!   
  这事还没了结,又出事了。这次是内院起火,而且火势凶猛,怕是这一次,陈言真的在劫难逃了。   
  陈言现在的妻子,是他的第二任。这事说来话长,而且陈言轻易不想重提旧事,一提,他的心就要翻过,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如果有,怕是不惜重金,陈言也要买来吃一吃。 
  陈言原先在河西日报社工作,这家报纸虽说是地方报纸,但因是党报,旱涝保收,工作压力也不是太大,唯一的不足,就是收入低点。他妻子是他高中时的同学,读的是师大,毕业后分配在市五中任教。五中在乡下,虽是离得不远,但一周只能回来两天,好在陈言工作不是太忙,家里一应事儿,他还能照顾过来。 
  事情出在他们结婚后第六年,都说这个时期是婚姻的第一个危险期,陈言一开始并不信,感觉没那么严重。他跟妻子感情很好,加上结婚第二年,便有了结晶,儿子彬彬长得很健康,又机灵又可爱,平日由姥姥带着,到了周末,陈言便将他接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真是幸福死了。 
  江莎莎是那年秋季走进他家的,一开始只说住几天,找到合适的工作,就搬出去。妻子汪涵做他的工作:〃我舅小时对我很好,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疙瘩似的,可惜莎莎不好好读书,这下大学考砸了,我舅不知多伤心。我舅说了,让莎莎先在我家住段日子,看能不能说服她,让她去复读。〃陈言认为这话说得多余,他绝没有撵莎莎走的意思,一个小孩子,大学考砸了,心里当然不好受,来城里散散心,没什么不对,他不会小气到不让人家住。他搂着汪涵的脖子:〃你别担心了,我是那种不给你舅面子的人么?〃 
  〃当然不是,〃汪涵一脸粉色,撒娇道,〃我的老公,我最清楚。好了,说定了,我这就给舅舅回电话去。〃   
  回完电话的当天,两口子便兴致勃勃上了趟街,汪涵是那种知恩图报的女人,打心里把莎莎当亲妹妹一样看待。莎莎用的,铺的,盖的,就连卫生巾,她都给准备好了,给宝贝儿子准备的卧室一直没机会用,这下终于派上了用场。忙了一个下午,一间闺房打扮了出来。闻着屋子里飘出的那股淡淡的粉红色味儿,陈言打趣道:〃我咋有种幻觉,好像我家突然多出个女儿。〃 
  〃又来了,我可告诉你,这念头不能动。〃正在收拾地毯的汪涵停下手中的活,抬起一张粉扑扑的脸,嗔怪道。   
  陈言知道她把话听错了,有了儿子后,陈言多次开玩笑说,还想要一个女儿,汪涵一直担心他说的是实话,所以每次听他提女儿这个词,心里就很紧张。   
  〃我可不想因多生一个把工作丢了,我们学校小王老师,就因多生,两口子都让开除了,你说,他们这辈子,咋过?〃汪涵的话总是这么实在,有时候陈言觉得她简直迂腐,但又不好明说。 
  如果说陈言对汪涵有什么不满,怕也仅限于此,毕竟,跟一个没有幽默感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也是件缺少情趣的事。好在汪涵有其他优点,弥补了这点儿不足。   
  莎莎住进来的第二天,汪涵便去了学校,走前特意叮咛陈言:〃莎莎不会做饭,这几天你尽量把应酬推了,先替我照顾着,等周末回来,我教她做。〃陈言觉得多余,人家也就小住几天,又不是跑来跟你学厨艺的。 
  陈言错了,莎莎并不是到他家小住,也不像汪涵舅舅跟他说的那样,只是换换心情。汪涵舅舅私底下将她托给汪涵,让汪涵给莎莎在城里谋份工作。〃书是念不进去了,再补也是闲的,不如让你家陈言先给找个事干。干啥都行,她不好好念书,就受苦去!〃 
  汪涵没敢把实话说给陈言,怕说了,陈言会教训她。眼下就业有多难,汪涵不是不清楚,但舅舅求到她头上,她能咋的?只好先安顿住下来,慢慢再跟陈言做工作。       
  谁知这一安顿,就安顿出事儿来。   
  这次后院起火,就是第二任妻子江莎莎烧起的。一想这事,陈言的头就大,火就从胸腔里猛地生出来。有时候,他真想在黑夜里伸出手,把江莎莎这个恶妇给掐死!   
  算了,不想了。陈言沮丧地往干草上一倒,想把这些倒霉的事儿全都轰出脑子去。不巧他的头正好砸在宋二蛤蟆的臭脚上,刚刚迷糊着的宋二蛤蟆一个激灵,翻起身就喊:〃做啥哩王三,谁偷了你老婆?〃喊完,才打梦中醒来。陈言一听他又在说梦话,没好气地就说:〃怪不得人家叫你蛤蟆,原来你尽在梦中偷人家老婆。〃 
  宋二蛤蟆嘿嘿一笑,并不生陈言的气,用不着生,他自个的事情自个知道。梦里偷?嘿嘿,梦里偷。老子偷的女人,怕比一个县长偷的还多,都叫我光棍,跟老子比起来,你们全他妈是光棍,是乌龟! 
  想到这儿,他暗自一乐,很兴奋地又躺下了。有了昨夜挣的这一百大毛,他又能好好偷几次了。   
  地窝子的味道越发难闻,脚臭加上宋二蛤蟆身上的汗味还有不加控制放出的几个响屁,空气糟糕得简直让陈言没法呼吸。昨夜兴许是太投入,没感觉里面的气味有啥异常,现在他才知道,世上最臭的,怕就是宋二蛤蟆。 
  可他偏偏就相中了这么一个人!   
  他坚持了一阵,终于坚持不住,翻起身,往地窝子门口走。   
  风越来越猛,天地早已昏暗一片,三米之外,便遮蔽得啥也看不见。茫茫风沙中,南湖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每叫一声,都能让人心震颤。对南湖,陈言并不陌生,以前在党报工作的时候,他常到这儿采访,有时也陪着市上的领导一同下来。感觉那时候的南湖,还像个湖,虽说湖水是彻底干涸了,但树在,绿色在,加上流管处当时效益很好,每年都要拿出不少资金治理沙漠,这一带,真还有点塞外江南的味道。谁知不到十年,南湖的绿色便成了世上最难挽留的一道风景,无可奈何的褪尽了。树毁了,草没了,黄沙开始无所畏惧,以所向披靡之势,滚滚而来。身为记者,陈言心中悲悯的那根神经是敏感的,脆弱的。所以冒着风险将〃121〃事件第一个曝光出去,不只是为了将功折罪,挽回上次那篇失实报道带来的不利影响,恐怕更深的,还在于他的良知。一个人不可能没有良知,尽管陈言也做过许多没良知的事,但在南湖的事情上,他的良知一直占着上风。他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把〃121〃恶性毁林事件的真相还有相关内幕挖出来。他就不信,祁茂林还有郑奉时他们,真能一手遮天! 
  4   
  风沙持续了三天三夜,刮得人心都慌了。风势刚一减缓,林雅雯就急着往胡杨赶。三天里她已接到不少电话,都是跟她嚷嚷南湖的事儿。包括朱世帮,也在电话里跟她发疯:〃这个烂摊子,我是不想收拾了,谁爱收拾派谁来!〃林雅雯知道他在撒气,常委会上的事,他不可能听不到,但听到也是闲的。林雅雯很是正色地教训了一通朱世帮:〃我告诉你,你的调动是我拦的,停职也是我提出的,你有意见,可以对我提。但对工作,绝不能儿戏。县委没正式下发通知前,你还是胡杨乡的党委书记,那儿的一草一木,都跟你有关联。你要是敢撒手不管,再惹出事儿,我饶不了你!〃 
  朱世帮当下就叫屈道:〃我的林大县长,我朱世帮啥时儿戏了?你停我的职我没意见,就算撤我朱世帮,我也认了。但南湖的事,不是我一个乡党委书记能解决的。眼下群众的情绪还极不稳定,随时都可能发生更过激的事。我请求你,跟姓郑的说说,叫他别再折腾了,再折腾,我真是不管了。老百姓爱咋闹咋闹去,出了事,反正有他兜着。〃 
  〃行了,你们两个,别再互相咬来咬去,你以为你做的事就光明?我可告诉你,你再敢背后乱撑腰,鼓动群众闹事,到时候可不是我林雅雯跟你过不去,是党纪国法跟你过不去!〃 
  朱世帮〃嘿嘿〃笑了两声,这家伙,一触到他的痛处,就只笑,典型的老油条。林雅雯还想叮嘱几句,没想朱世帮道:〃你们都说我在背后撑腰,那好,从今天起,跟群众见面的事,我一件也不干了,我把自己软禁在办公室里,这总行了吧?〃 
  〃你敢!〃林雅雯恶了一声,啪地挂了电话。她知道,再说下去都是废话。跟朱世帮这种人谈工作,只能点到为止。   
  这三天她在想一个问题:对朱世帮,她是不是太苛刻了点?还有,真的把他从胡杨乡挪开,南湖的局面会不会更不好收拾?对第一个问题,她点了头。她知道很多时候,自己也是迫不得已。县长毕竟是县长,站的角度思考问题的方式还有要考虑的因素都跟乡长不同,特别是南湖的问题牵扯到流管处的改革,这是一件令省长们都头痛的事,她一个小小的县长,只能服从,哪还能为了胡杨乡的利益,置大局于不顾。但怎么顾?到现在,她也没想出个两头兼顾的策略,只能先给朱世帮施加压力,让他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千万别再火上浇油。 
  苛刻就苛刻吧,有跟他解释的时候。   
  对第二个问题,她没有答案,真的没有。她只有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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