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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乔仁山,一个,竟是洪光大。事后林雅雯才从祁茂林那儿听到,所谓的工作小组,在省上领导下来之前就已定了,只不过一直没公布。当时是想让孙涛书记担任组长的,孙涛书记婉言谢绝,这才让孙主任挂帅。至于郑奉时,他早就被排斥在外。祁茂林还说,汇报会上那番话,郑奉时也是无奈之下才说的,事实是上面早就定好让乔仁山发言。
流管处的日常工作已移交到乔仁山手中,就差一道任命手续。
真有这回事?林雅雯震惊了。
随后发生的事,更让林雅雯震惊。工作组刚一成立,马上便投入工作。就在林雅雯等人陪同冯桥去青土湖实地考察的这一天,工作组做出一项决议:流管处在沙湖县境内的五家中小企业,全部划拨给沙湖县政府,由县上接管。相比先前传闻的向县上出售,这项决议算是照顾了县上。可是等林雅雯跟祁茂林一算帐,才知道划拨比出售更令他们头痛。为啥?划拨的同时,工作组提出一项要求,五家企业的职工,一并由县上安置,县上要保证两年内让五家企业起死回生,职工有饭吃,等于是把流管处最大的包袱甩给了县上。五家企业将近三千名职工,加上职工家属,沙湖县政府一下就背了八千多号人的负担。这对财政十分吃紧,就业难度本来就很大的县上来说,等于是雪上加霜。
〃为什么不反对?〃林雅雯觉得不可思议,会是祁茂林参加的,祁茂林应该站出来反对。
〃怎么反对?〃祁茂林反问道。
〃你……〃林雅雯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一看祁茂林脸色,说不下去了。仅仅一场会,祁茂林就老去不少。他承受的压力,想必已是很大。
〃怎么办,真要接管?〃她像是自言自语,目光,却一直投在祁茂林脸上。
〃不接管还能咋?雅雯,这事上别再争了,我怕后面还有更棘手的。〃祁茂林说完,不语了。
〃后面?〃林雅雯怔怔地坐在了椅子上。
第二天,林雅雯跟孙涛书记继续陪着冯桥在流域内考察。冯桥闭口不谈企业移交的事,走到哪,都在问农民的生活状况。他已连续转了三个乡镇,林雅雯生怕这个过程中发生啥意外,在电话里反复跟乡镇领导交代,一定要把警戒工作做好。所幸,将近两天时间,村民们并没表现出啥过激行为。就在林雅雯刚要松口气的当儿,祁茂林打来电话,说流管处这边出事了,五家企业的职工把他们围住了!
围堵事件是在上午十点四十发生的,当时工作小组在开会,祁茂林提出,厂子可以接管,但省上必须将职工的养老金及大病医疗保险解决了,这一块县上确实没办法。水利厅长曾庆安说:〃那么多资产全交给了你,这点小问题,就别再纠缠了。〃
〃怎么能是纠缠?〃祁茂林据理相争,〃我了解这些厂子,职工三年没发全工资,只拿最低生活金,原来给家属的生活保障金也取消了。大病医疗和养老金这一块,五家企业怎么也得三千多万,这钱从哪来?〃
〃先想办法启动生产,厂子一启动,不就啥也有了?〃曾庆安不耐烦地说。
〃如果能启动,它会三年闲放在那里?〃祁茂林的口气也不大友好。
〃这个问题先放着,回去我们再研究。如果省上能支持,一定会支持的。〃孙主任打断祁茂林说。
〃不行,这问题解决不了,接管就是句空话。〃祁茂林噌地站了起来。还是林雅雯说得对,一味地让步,最终被套住脚步的,是县上!
〃老祁,要顾全大局嘛。〃孙主任的话音还没落,外面就传来一片吵闹声。乔仁山走出去一看,五家厂子的职工黑压压一片,堵在了大门口。领头的,是预制厂厂长陈根发。
陈根发这人,要说也是个人物。他最早是当兵出身,转业后来到流管处,从水泥工做起,一步步干到了预制厂厂长。此人办事雷厉风行,保持着部队上的优良传统。流管处工程项目多的那些年,他带领全厂职工,没明没夜,奋战在生产一线,将小小的预制厂发展成为全流域效益最好规模最大的预制厂。他本人也多次获得省、部级奖励,并当选为全国劳动模范。然而,四年前因为一次恶性事故,他的右腿残疾了,紧跟着,流管处效益滑坡,工人找不到活干,预制厂陷入瘫痪。这几年,他一方面要为自己的伤腿筹措医药费,一方面又要为全厂一千多号工人的生活奔走,成了流管处最有名的上访户。乔仁山对这个人,很是头痛。过去的几年里,就因为他是工会主席,陈根发没少找过他,每次,他都让陈根发问得张口结舌。
〃根发,把人带回去,有啥问题等领导们走了再解决。〃乔仁山板起面孔训道。
陈根发没理乔仁山,在众人的簇拥下,拄着拐杖,继续往里走。
〃老陈,你想干啥?今天是啥日子,不许你胡来!〃乔仁山急了,这一大群人要是涌进去,流管处就乱套了。
〃啥日子,今天是解决问题的日子。〃陈根发停下脚步,转身盯住乔仁山。
〃对,解决问题。不把问题解决清,休想把我们打发走!〃走在陈根发后面的预制厂刘副厂长说。刘副厂长号称陈根发的铁腿子,陈根发说啥,他听啥。过去预制厂红火的时候,这两人是流域内最有影响力的人,特别是在工人中间,威信比乔仁山和郑奉时还要高。后来流域内企业相继关门,他们又成了工人上访请愿的带头人。今天这一大群人,准是刘副厂长发动来的。
乔仁山不想跟他们发生冲突,眼下不是跟工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冷静下来。可想什么办法呢?就在乔仁山犯犹豫的当儿,洪光大走了过来,拦在陈根发前面说:〃是赶集还是闹社火?人多力量大,想给上面领导施加压力是不?〃
洪光大一向跟陈刘二人有矛盾,早在洪光大还没当开发公司经理前,就因一项五十万元的预制件加工任务,跟陈刘两位厂长闹翻过脸。预制厂按期交了预制件,洪光大却迟迟不付款,后来又以预制件质量不合格造成工程返工为由,反过来向预制厂索赔。这事最终还是水利厅出面调解的,预制厂虽然拿到了款,却把洪光大给开罪了。等洪光大当上开发公司经理,预制厂这边,业务量一年比一年少,洪光大宁可把活给到外地的小厂,也不交给陈根发他们做。预制厂最后被迫关门,跟洪光大有很大关系。但这些,陈刘两位是讲不出口的,洪光大有千条万条理由,随便一条,就能把预制厂的活路给卡断。人家是搞竞标,每次都通知你参加,就是不把标中给你,你有啥法?
〃让开!〃一看洪光大人五人六地横在面前,陈根发胸腔里的火腾就冒了上来。本来,他今天带着一千多号工人,只是想问问,流管处凭啥要把他们交给县上,怎么个交法?拖欠几年的工资,怎么算?老职工的退休金,哪里发?还有养老金大病医疗等,这些问题怎么解决?厂子不是没挣过钱,挣的钱到现在有一半还被各单位拖欠着,欠债最多的,就是开发公司。因为开发公司负责全流域的项目建设,预制厂提供给各工程单位的预制件,最终都要跟开发公司结算。这是水利厅独一无二的体制,也是令陈根发们想不通的体制。明明是国家投资的工程项目,转手一倒,就成了开发公司的自主项目,开发公司不给工程单位钱,他们的预制件款就收不回来,三角债拖到最后,成了四角债五角债,现在竟然成了问不响的债。洪光大呢,摇身一变,反倒成了流管处的改革人物,眼下又成了改革小组的成员,再次操纵起他们的命运来。
〃请你让开!〃陈根发又说了一遍。
〃让开,你想让我往哪让?〃洪光大一点都不在乎陈根发,更不在乎后面这一堆人。在他看来,工人任何时候都是工人,是没有资格跟领导阶层讲条件的。
〃你让不让?〃陈根发的话头已很不友好了,他的目光着了火,胸腔内的火烧得更旺。
〃出去,你最好把人给我带出去!〃洪光大今天气势逼人,他想在省厅领导面前表现自己。可他没想到,今天的工人们不吃他这一套。
〃打这狗日的!〃还没容洪光大再说第二句,一直搀着陈根发的预制厂材料员小侯子吼了一声。这一声吼,像个炸弹,腾就把工人们心里窝着的火给炸着了。没等洪光大反应过来,雨点般的拳头已向他砸来,等曾庆安他们闻声赶出来时,洪光大已被工人们连打带摔扔到了大院外面。
事态闹大了。
林雅雯心急火燎赶回流管处,保卫科的人已将工人们分开,按厂子集中在一起。预制厂来的工人最多,黑压压蹲了一墙根,其他四家厂子相对少点。这也难怪,另外四家厂子的领导眼下都在洪光大的开发公司担任项目部经理,早跟工人不是一回事了。流域内五家厂子的职工,能指望的,眼下只有陈根发。
陈根发被省厅曾庆安叫去了,正在挨批。带头打人的小侯子已被扭送到了派出所,跟小侯子一同带走的,还有七个人。林雅雯扫了一眼现场,心情沉重。祁茂林走过来,阴着脸说:〃现场太混乱了,差点出人命。〃
〃洪光大呢?〃
〃送医院了。〃
〃怎么会这样?〃
〃工人们一听要把厂子交县上,都不乐意。〃
〃那也不能聚众闹事啊,动不动就打人,谁教他们的!〃林雅雯一边发着火,一边四下张望,半天不见郑奉时的影,心里的疑惑就重了:〃郑大厂长呢?〃
〃你还说他呢,工人们围攻领导的时候,他站在边上看热闹,这阵要处理工人了,他又缩起脖子,不见人影了。〃祁茂林也是一肚子火,刚才工人们情绪太激烈,围住曾庆安和孙主任不让走,如果不是保安下手快,小侯子就把曾庆安也打了。怕是曾庆安和孙主任都不会想到,小侯子是祁茂林的外甥,当初招工,还是祁茂林通过关系把他弄到预制厂的。
〃这个孽障!〃祁茂林愤愤骂了一句,听见乔仁山在远处叫他,丢下林雅雯走了。
联合工作组的工作被迫停了下来。领导们对这起围攻事件很为光火,尤其是曾庆安,他黑着脸批评了一通陈根发,当场免了他的厂长职务。陈根发一点不在乎,他道:〃这个厂长还有意义么,厂子都让你们折腾光了,再折腾,就是折腾我们老百姓的命了。〃
〃你!〃曾庆安被他气的,都不知道怎么发火了。
乔仁山跑里跑外,出了这大的事,他责任最大。一方面他怕冯桥副书记追究,尽管工人闹事时冯桥跟赵宪勇都不在现场,可这样大的动静,他们能不知道?另一方面,他又怕陈根发跟老刘不甘心,这两个人的脾气他知道,臭得很,如果真把他俩逼急了,这改革,说啥也进行不下去。他耐着性子,这边跟曾庆安和孙主任做检讨,那边又跑去跟陈根发和刘副厂长搞安抚。内心里,乔仁山是不想揽这档子差事的,他巴不得学郑奉时那样,清静自在,反正流管处破了产,他乔仁山的日子也能过得去。五十多岁的人了,能退就退,不能退,随便找个事做便成。谁知半月前他被曾庆安叫去,如此这般叮嘱一番,说这是冯副书记的意见,让他做好准备,接郑奉时的班。乔仁山服从领导服从了一辈子,厅长亲自找他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