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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你还在吧?”
萨姆竭力忍住没有笑出来:他何尝不知道母亲的诡计?打从巴德学院一毕业,母亲就开始给他物色对象,他简直要相信她就是靠这个才保持神清体健的。这让萨姆想起当年的“旧大陆”拍卖会上,母亲在大厅里抢购18世纪的法国吊灯和家具时,也是这般锲而不舍。
“我明天就走了,妈妈,大概傍晚之前。我可以肯定,有安娜和她家人陪你就好了。我下次再见他们吧。”
“你不知道,和安娜在一起舒服极了。她的画廊经营得很顺利。昨天喝茶的时候,她还跟我说想扩大规模,所以需要一个合伙人,这个人要很在行……”
“晚安,妈妈。我要收拾行李了。”
萨姆亲吻了母亲的额头,向楼上走去。他的房间包括一间卧室、一间浴室、一个小厨房和一个四壁是书的大客厅——这些书只是他所有藏书中很小的一部分,其余的都堆在切尔西的公寓里,他只有想安静工作的时候才会去那里。他面朝窗户坐在书桌前,对着破旧的红色贝雷帽发了会儿呆,不觉想起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旧日时光。他在抽屉里翻来翻去找自己的护照,一边无动于衷地推开了一条红色的、别着法国勋章的荣誉绶带。他从没戴过它。协议中规定,禁止披着绶带到国外炫耀。不过,萨姆不戴它是出于别的原因:这段过往对他而言早已一去不返。
接着,他开始认真有序地整理箱子,心里一阵兴奋:他就要再见到公主了。顾不得两地的时差,他拨通了电话。鲍里拿起了听筒:
“不,我的中尉,她已经起了。我让她接电话。”
“公主,我明晚在纽瓦克登机,后天早上到,八点左右,当地时间。我能去看你吗?”
“你的确应该来看看我。鲍里会帮你准备房间,他会去机场接你。”
“是哪家航空公司,我的中尉?”鲍里打探道。
“美国航空。鲍里,回头见!”
“我真高兴。”公主最后说道。
鲍里挂上电话,转向她问道:
“您怎么没有告诉他纽约打过来的电话与他有关。”
公主的笑容令他闭了嘴:
“不要用这种责怪的口气,鲍里。后天,他就什么都知道了。应该给老朋友点儿惊喜。”
15
纽约,11月11日
恰逢退伍军人节,纵贯第五大道的游行队伍造成了严重的交通拥堵,也险些延误了萨姆的约会。他拖着带滑轮的箱子走出地铁站,一头扎进了茫茫人海中。外表和善的警察正在用余光密切监视着木制隔离带外面簇拥围观的人群。突然一阵掌声雷动,纽约市的新英雄——消防特警队在欢呼声中一路走来。迈克尔·布隆伯格也不失时机地出现在队伍中。随后,成千上万的观众抬起头目送着战斗直升机排成一列向北飞去。这样的检阅还是第一次。飞行员刚刚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连日来,他们中的许多人被伊拉克的火箭击中。不论纽约市民对战争的观感如何,他们同全国的幸存者一样为死去的战士而悲痛。
萨姆走进弗洛德办公大楼,把箱子放到女秘书的办公桌后面,在她的示意下忙不迭地向老板办公室走去。访客正在和“矮子鲍勃”聊天,他们的脸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所不同的是,鲍勃是站着的,而帝波铎则坐在弗洛德经理办公室的长沙发上。看到萨姆进来,他站起身,“矮子鲍勃”的鼻子立刻对上了他的胸脯。这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巨人留着一绺精心修剪过的胡子,他的西服也做工精细,那恰到好处的褶痕完美地遮住了他二百五十磅重的身躯。
萨姆看着“矮子鲍勃”,在他面前,这位老板似乎总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今天,他甚至比往常更显毛躁。萨姆向帝波铎伸出手,他虽然也很高,但还是得抬起头才能看清帝波铎的脸。
“这是萨姆,我想您应该认识他,帝波铎先生。”
萨姆的手被亿万富翁的指骨紧紧夹住——握手似乎不必如此用力。萨姆抽搐了一下,恨不得用膝盖朝帝波铎的裤裆中间撞过去。正在他兀自盘算的时候,巨掌松了开来。
“叫我爱德。”
帝波铎的嗓音浑厚热烈,带点美国南部的腔调。相形之下,“矮子鲍勃”的声调虽然很凶,但并不可怕。
“坐吧,萨姆。你想喝点儿什么?”
萨姆谨慎地瞅了瞅桌上的两罐可口可乐,谢绝了鲍勃。
“刚才,罗伯特告诉我您是他最好的调查员。”
萨姆的手还在火辣辣的疼,他出人意表地答道:
“如果您说的是画,那么毫无疑问,我是唯一人选。”
帝波铎的黑眸在“矮子鲍勃”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了萨姆。足足过了三秒,他突然大笑一声:
“罗伯特,您是艺术品的专业承保人,全球一半的博物馆和几乎所有的画廊都是您的客户。更重要的是,您还在拉拢我的客户。我不知道收购您的公司要多少钱,不过观察这栋楼的时候我已经估算过了,而您居然只有一位侦探!”
萨姆嗅到了逐渐凝重的气氛,决定迎头回击:
“我不是侦探,爱德。我是保险公司的代理人。”
“矮子鲍勃”试图捍卫自己公司的信誉:
“爱德,艺术可不比海上运输。我们这行极少有灾难发生,所以也很少需要做什么调查。”
他脸色苍白,但仍像迎战的公鸡一样朝帝波铎昂起了下巴。
萨姆决定直奔主题:
“爱德,我想您应该认识迈克·德雷耶。”
“这婊子养的杂种骗走了我八千万美金。”
江山易改……虽然派克大街有他的豪华公寓,虽然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其慈善晚会的常客,帝波铎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冒出一两句粗话。他将纽约人的造作和南方人的粗俗奇特地混合在一起。萨姆想起肉业大王是白手起家的,他从肉店伙计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他哥哥的话言犹在耳。
“等等,爱德。我们有一个客户把几幅画托付给了德雷耶,您也是同样的情况吗?”
“不。我给他的是钱。我要他帮我买几幅画。”
“哪几幅?”
帝波铎犹豫了片刻,报出了一串名字:
“两幅高更的,一幅蒙德里安20世纪几何抽象画派先驱,荷兰三大画家之一。他崇拜直线美,使直线与颜色组合成大大小小不同的方格,主张透过直角可以静观万物内部的安宁。的,一幅德库宁荷兰籍美国画家,他创作的“女人”系列画,以各种手法探索妇女主题,从恐怖的形象到柔情的色欲,他运用粗狂的笔触和狂暴富有激情的色块组合成抽象画面,是美国抽象表现主义运动最关键的人物。的,三幅培根的还有一幅罗斯科的。他还建议我买夏加尔的,可我不感兴趣。谁想到突然一下,这人就没消息了,失踪了。”
“这个,有人找到他了,在瑞士。”
一支正在帝波铎指间转动的弗洛德公司的广告铅笔就这样被他像火柴一样折断了。
“拎他过来,我要把他剁成肉酱!”
“事实上,爱德,似乎已经有人这样做了。他早就被泡到水里去了,他死了,溺水而死。”
帝波铎默不作声,萨姆注意着他的每一个细小动作:他面无表情。萨姆决定用另一种办法试探他。
“抱歉,爱德。您向来只买名家作品,这是人所共知的。既然您说的这几幅画也是出自名家之手,那么,按现在的行情,您这张单子的总价值应该远不止八千万美金了。”
帝波铎面露怪相:
“所以我才提前将一部分钱付给他,做生意就是这样。”
“高更的画是这两幅吗?”萨姆将照片递给他问道。
“嗯。”
“这两幅画是我们的客户的。你有其他画的照片底片吗?”
帝波铎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摞厚厚的文件,顺着矮桌推给他。萨姆俯身打开文件,一边留神不要碰到旁边的可乐。文件夹里装着大尺寸的照片和各种技术说明。萨姆对着窗户拿起一张底片,以便看清它的透明表面。
“我对罗斯科的这幅画有印象。两个月前,我曾在巴塞尔的拜尔勒由收藏家厄恩斯特·拜尔勒先生捐资,委托意大利建筑师伦佐·皮亚诺设计建造,收藏有毕加索、塞尚、德加、贾赫梅蒂和沃霍尔等诸位艺术大师的绘画与雕塑精品。基金会落成典礼上看到过它。”
“矮子鲍勃”不失时机地插嘴说道:
“您看,爱德,我跟您说过他很出色。”
萨姆不喜欢被人打断。他正专注于培根的《三折画》的复制品,突然若有所悟。他还注意到帝波铎的情绪变化,正需要加以妥善利用:
“待会儿再说,不然我要让你给我长薪水了……在您看来,德雷耶为什么会出现在瑞士?”
帝波铎从沙发上滑下来几寸,然后是长时间的静默。他捏扁了喝光的可乐罐子,就像刚才折断铅笔一样轻而易举。“真是个怪癖。”萨姆心想。他看出了帝波铎的紧张,也顺便欣赏了一下他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帝波铎低着头,愣愣地盯着被捏扁的罐子说道:
“可能是为了罗斯科的这幅画,你在拜尔勒美术馆也见过的。所以他要去欧洲,画在那边,这是他跟我说的。”
“很可能在日内瓦或苏黎世的机场免税区,那里算得上是世界最大的博物馆,可惜禁止参观。所有大商人都在那儿有自己的库房,可以不经过海关的检查。”萨姆特意为“矮子鲍勃”解释了一遍,因为后者已是一脸的迷茫。
接着,他转向帝波铎,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
“另外还有一些收藏家。你知道吗,鲍勃,艺术爱好者就像抽雪茄的人一样,即使他们有钱,也会另辟途径逃避交税,尤其是有钱人,这不过是同流合污的另一种方式。”
萨姆从布里和泰尔口中得知,帝波铎和纽约的大多数亿万富翁一样,相较于曼哈顿的现行税率,他们会在新泽西公布自己的收藏,这样就可以省下一大笔税款。不过,他仍诚恳地问道:
“您通知警察了吗?”
“那怎么行!我是纽约市长的候选人,没必要制造这种新闻。”
萨姆将椅子转向“矮子鲍勃”,借以舒缓一下开始麻木的膝盖。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到这些画的原主,就是和德雷耶作交易的那些人,还要告诉他们这个坏消息。如果他们没有拿到爱德的钱,就像我们的客户那样,那就比较麻烦了。我会从瑞士着手,因为整件事的始末都发生在瑞士。”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萨姆,但一定要找到德雷耶的老婆,你那个日内瓦的朋友应该可以帮你。”
萨姆真想扇他老板一耳光:这人居然笨到把他们的行程和线索透露给帝波铎这样的家伙。帝波铎像是只听到了那句话的前一部分,他突然喊道:
“还有我的画!一定要找回我的画。”
萨姆又转了转他的扶手椅,直视着帝波铎的眼睛。后者垂下了眼睑,这样的男人竟会有这种举动,实在令人惊讶。
“就这么说定了,爱德,我去找那两幅高更的画,但这两幅可不归您所有。”
“现在可不一样了,萨姆。”鲍勃抢着说道:“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商量过了:爱德决定加入我们的股份。我再次谢谢您对我们的信任,爱德。能和纽约最大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