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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绿连忙问道:「您要只身前往燕国?」
陆寄风点了点头,千绿拼命摇头,道:「公子一个人去,太危险,太孤单了……」
陆寄风笑道:「你别想再跟了!我一个人连沙漠都去了,南边北边,不是一样?要死早就该死啦!」
「别说这样不祥的话!」千绿道。
这时,领军府长史前来报告,说是公主府请陆寄风去一趟,陆寄风一怔,这么晚了,西海公主、武威公主两人还会有什么事要见陆寄风?
陆寄风心情为之一沉,告诉长史传达公主府的使者,就说自己明日要上朝,不便前往,打发了公主府的人回去。
陆寄风静了一会儿,原本还与千绿有说有笑,此时却心事重重,不说千绿也明白他与公主之间必然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但陆寄风不说,她也不便问。
过了一会儿,陆寄风才挥手道:「千绿,你去休息吧!」
千绿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慢慢地告退。
陆寄风一个人沉思着,要如何处理拓跋雪,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今天答应了拓跋焘,他自己都感到不该这样,可是当时不答应行吗?
在回平城的这段路上,陆寄风已尽量对拓跋雪冷淡,甚至算是冷漠,也为此和西海公主吵了好几次架。向来不喜与人争执的陆寄风,一提起拓跋雪的事,就不由得心浮气躁,竟会因此和西海公主一路争吵,他自己都感到好笑。或许是西海公主太会挑衅人了吧?
陆寄风长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与拓跋雪,和拓跋焘一样只是兄妹,那就好多了,可以好好地照顾她,又根本不会有这些问题了。
在黑灵城中,自己幻想出来的若紫曾经问他:要如何处理迦逻的事?自己那时的回答,现在想起来,都感到心寒。自己已经知道必定会辜负迦逻,甚至预备做薄幸之人,那么还能让拓跋雪也遭到一样的命运吗?
完成一件事所要付出的牺牲与代价,竟会比原先所想的还要多,还要复杂。如果不娶拓跋雪,就算被视为薄幸,被视为辜负深情,他都愿意承受。但是,现在不娶却就是将她推下北凉的火坑,娶与不娶之间,已经不是陆寄风自己能决定的了。
陆寄风望着手中的发带,他一直将此物带在身上,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做这样的事。也许是提醒自己:勿再被心魔所惑。但更深的意义,他却没有勇气探究了。
「你还要自欺欺人下去吗?」背后传出的声音,惊动了陆寄风。
陆寄风回头一看,除了西海公主之外,还会有谁?以往以陆寄风的根基,西海公主的靠近绝对瞒不了他,可是现在他心思混乱,竟没有注意到西海公主是何时接近自己的。
西海公主请不动陆寄风,竟亲自来了,也让陆寄风有点伤脑筋。
陆寄风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西海公主道:「你懂也好,不懂也好,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
陆寄风默然,她的意思,指的就是他以前说过的那句:若陆寄风再让拓跋雪落一滴眼泪,自己不会放过他。
陆寄风道:「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还留在臣子家中,万一皇上知道了,要我娶你,我恐怕会先去自杀。」
西海公主笑道:「想在我手上自杀,可也没那么容易!昙无谶的下场仅供参考。」
陆寄风道:「还有半个时辰,也差不多够了。」
西海公主俏脸一红,笑道:「你都瞧见了?好好好,恐怕你非娶我不可了,我马上报告皇上去!」
说着,便往后跃去,竟像真的要去皇宫一般。
陆寄风吓了一大跳,道:「喂!站住,你是在逼我叛国!」
西海公主呵呵大笑,奔了出去,陆寄风假意追了几步,便没有再追,对着消失的身影苦笑不已。
第十八章 寿考岂渠央
平城的皇宫内,却罩着一层沉重的空气。
宗爱将所有的侍臣都遣了出去,只有自己守在拓跋焘身边。虽然平时就常常由宗爱侍寝,但是这回却不大一样。自从拓跋焘北征回来,夜里在寝宫中休息的他,就几乎不见外人。
拓跋焘一样上朝、一样临幸妃子、一样打猎搏击,但是,却在夜里就寝时,时常不许任何人靠近他的寝殿。究竟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可是拓跋焘本来就常会做些出人意表的决定,内臣们也不敢乱说。
只有宗爱知道拓跋焘发生的变化。
「宗卿……宗卿……」
不可一世的拓跋焘,在纱帐中发出惊恐的呼唤。
「万岁,奴才在!」
宗爱连忙上前,隔着黄纱,拓跋焘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撑起手肘,却又软倒了下去,急促地喘着气。
「过来……」
宗爱膝行上前,掀帐抱住了拓跋焘,道:「万岁,您怎样了?」
拓跋焘紧紧抓着宗爱的背,他褐色勇壮的大手上,沁着冷汗,深深吸了几口气,仍忍不住喉头一甜,吐出了一大口血。
宗爱以自己的衣裳接住拓跋焘的血,惊道:「万岁!您……您龙体保重!」
拓跋焘吐过了血,虚弱地倒在御榻上,好不容易调匀了气息,道:「去……去唤紫妃来……」
宗爱跪着叩头道:「万岁龙体不宁,请为国保重!」
拓跋焘怒道:「朕没事!朕一点都没事!」
宗爱叩头流泪不已,拓跋焘气愤得一脚踢开宗爱,喝道:「不许哭!再哭朕斩了你!」
宗爱被踢滚出几步,翻过身爬了回来,仍叩着头,道:「万岁尽快求医诊治吧!微臣死不足惜,但应以龙体为重呀……」
拓跋焘深吸了几口气,道:「朕没事,朕好得很……朕……」
但是,说着这些话时,他却只有惊恐。
他想起先帝也是这样,呕尽最后一口血,死时只有三十二岁。死前的先帝,犹如一具骷髅,那是呕尽了全身的血,活活地吐出最后一点生命,痛苦万分的死!
他的祖父也是这样,据说曾祖父也是这样……
自己才二十余岁,这绝命的征兆,却出现得比先帝们都快。或许是他比历代先帝都要来得认真,征讨天下,亲冒矢刃,也都比历代先帝更频繁,所以他耗损得更快,生命比别人耗费得更快。不管怎样,他都不敢追究原因,更不敢相信这就是魏帝代代的宿命。
以往他以为自己体力过人,天下大小之事无不在他手中,掌握翻覆,无可遗漏。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如此脆弱,以往的体力,不过是等于凡人一生寿命的预支。他比常人多做了三倍以上的事,所以他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生命。他,和平凡人没有差别。
但是,拓跋焘绝不愿承认是这样。自己才要一统天下,才要完成自古未有的霸业,怎能在此时就死?拓跋焘也不想求医,如果治得好,历代先帝早就治好了。如果让外人知道他竟已生命不久,政局一定会起变化,他的天下就会分崩离析,一切都成灰尘。
他不甘心,就算给他七十年的寿命,他犹觉不足,更何况只有二十几岁……实在太短暂、太短暂了!
有没有长生不死的方法?
只要他知道任何保命的方法,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包括他的江山。
愤怒发泄过后,拓跋焘冷静了下来,喘着气靠着床缘,道:「你起来,宗卿……」
宗爱战战兢兢地起身长跪,拓跋焘望着他,叹了口气,道:「只有你知道朕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你说,可有什么法子救朕?」
宗爱道:「还是请御医看看吧……」
拓跋焘苦笑道:「你多方试探过,拿朕的症状去问知了不下数十名的医者,都没有结果,再请御医,又有何用?」
宗爱道:「也许是奴才辞不达意,不能完整传达万岁的病况。御医来了之后亲自看过,或许会有所得。」
拓跋焘怒道:「别再说这不切实际的话!朕不要听!」
宗爱道:「那么……崔侍中智谋见闻,世所罕见,也许他知道什么延命之法……」
拓跋焘道:「他是朕的股肱,有长生不死之法,早就告诉朕了,还要朕去问他?」
宗爱无奈地说道:「那……崔侍中是智慧绝顶的人,连他都无法,奴才智浅,又怎能为万岁分忧?」
拓跋焘心浮气躁,又兼忧心,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
「备驾!朕要去看望国师!」
宗爱也宛如看见一线曙光,寇谦之受天师所指导,有与天地相通之能,他应该会知道长生不死之法,或至少知道如何延长寿命。
拓跋焘的车队又在深更半夜奔出宫城,像平常那样,没有臣子会觉得有异样。而临时被通知皇上要来的寇谦之,也很习惯地立刻更换朝衣,备置香案,迎接圣驾。
拓跋焘轻车骏马,直入天师观中,寇谦之与众弟子们跪地相迎,长呼万岁。
拓跋焘下马拉起寇谦之,道:「国师,朕有极要紧之事,要与卿商议。」
寇谦之恭敬地将他迎入丹房,炉烟袅袅之中,拓跋焘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寇谦之从没见过的,他也感到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这样匆忙地前来。自从北征之后,拓跋焘还会有什么烦心之事?
拓跋焘望着寇谦之炼药的鼎炉,道:「国师,你们道家常说贵体养生,又说与天地同寿,难道人真可以永生不死吗?」
寇谦之不明白拓跋焘为何突然间问他这句话,笑道:「禀圣上,道家所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这精神并不是指肉体永存,而是指生生死死,天地间运转不绝……」
拓跋焘道:「但你们炼丹练功,服食求仙,不就是为了追求一身不死?」
寇谦之笑道:「长生不死,自由变化,谓之地仙。但成仙也是需要机缘,非强求可致。」
拓跋焘冷冷地说道:「天下没有什么是不可强求的!」
寇谦之一愣,拓跋焘的神情、语气,似乎都和平常不一样,难道他心中有什么念头,是自己以前没想到的?
拓跋焘回过头,望着寇谦之,果决而中肯地徐徐说道:「朕要长生不死!」
寇谦之惊退了一步,道:「万岁,这……」
拓跋焘道:「万岁,万岁,天下又有谁真的能生存万岁?朕就是自古的唯一之人!」
寇谦之双膝一软,跪了下来,道:「启禀万岁,天下无不死之人,只有不死之仙,仙者,非人间所谓权人也。万岁是天下之大权,怎有可能成仙呢?微臣非不为也,是不能也!」
拓跋焘道:「胡说!既然凡人能成仙,朕也可以!」
寇谦之吸了一口气,道:「万岁对臣之恩遇,盖世无匹;万岁对道教之扶持,亦已积下无穷福量,可是这是不可能变为阳寿的,如此逆天之举,也必不容于神。万岁若执意要逼臣,臣宁愿将这条微命,偿还万岁,以维持天地之道如常运转。」
拓跋焘怒吼道:「朕不要听这些!你办不到,炼这些丹药做什么?」
他一把推翻了丹炉,万岁龙颜大怒,就连寇谦之都为之胆颤心惊,没想到拓跋焘会突然间这样疯狂。
拓跋焘发了盛怒,推翻丹炉,吼叫之声连丹房外极远处侍立的臣子们都听得见,众人也都感到可怕,不知道是出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