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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刻拍案惊奇-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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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来到我家,也是个心热的人。〃心里也就有几分欢喜了。
  次日清早,黄知观领了两个年少道童,一个火工道人,桃了经箱卷轴之类,一径到吴氏家来。吴氏只为儿子达生年纪尚小,一切事务都是自家支持,与知观拜见了,进了孝堂。知观与同两个道童、火工道人,张挂三清、众灵,铺设齐备,动起法器。免不得宣扬大概,启请、摄召、放赦、招魂,闹了一回,吴氏出来上香朝圣,那知观一眼估定,越发卖弄精神。同两个道童齐声朗诵经典毕,起身执着意旨,跪在圣像面前毯上宣白,叫吴氏也一同跪着通诚。跪的所在,与吴氏差不得半尺多路。吴氏闻得知观身上衣服,扑鼻薰香,不觉偷眼瞧他。知观有些觉得,一头念着,一头也把眼回看。你觑我,我觑你,恨不得就移将拢来,搅作一团。念毕各起。吴氏又到各神将面前上香稽首,带眼看着道场。只见两个道童,黑发披肩,头戴着小冠,且是生得唇红齿白,清秀娇嫩。吴氏心里想道:〃这些出家人到如此受用,这两个大起来,不知怎生标致哩!〃自此动了一点欲火,按捺不住,只在堂中孝帘内频频偷看外边。元来人生最怕的是眼里火。一动了眼里火,随你左看右看,无不中心象意的。真是长有长妙,短有短强;壮的丰美,瘦的俊俏,无有不妙。况且妇人家阴性专一,看上了一个人,再心里打撇不下的。那吴氏在堂中把知观看了又看,只觉得风流可喜。他少年新寡,春心正盛,转一个念头,把个脸儿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只在孝帘前重来重去,或露半面,或露全身,恰象要道土晓得他的意思一般。那黄知观本是有心的,岂有不觉?碍着是头一日来到,不敢就造次,只好眉悄眼角做些功夫,未能勾入港。那儿子刘达生未知事体,正好去看神看佛,弄钟弄鼓,那里晓得母亲这些关节?看看点上了灯,吃了晚斋,吴氏收拾了一间洁净廊房,与他师徒安歇。那知观打发了火工道人回观,自家同两个道童一床儿宿了,打点早晨起来朝真,不题。
  却说吴氏自同儿子达生房里睡了。上得床来,心里想道:〃此时那道士毕竟搂着两个标致小童,干那话儿了;我却独自个宿。〃想了又想,阴中火发,着实难熬。噤了一噤,把牙齿咬得咯咯的响,出了一身汗。刚刚腾胧睡去,忽听得床前脚步响,抬头起看,只见一个人揭开帐子,飓的钻上床来。吴氏听得声音,却是日里的知观,轻轻道:〃多蒙娘子秋波示意,小道敢不留心?趁此夜深入静,娘子作成好事则个。〃就将黄瓜般一条玉茎塞将过去,吴氏并不推辞,慨然承受。正到酣畅之处,只见一个小道童也揭开帐来寻师父,见师父干事兴头,喊道:〃好内眷!如何偷出家人,做得好事!同我捉个头,便不声张。〃就伸只手去吴氏腰里乱摸。知观喝道:〃我在此,不得无礼!〃吴氏被道士弄得爽快,正待要丢了,吃此一惊,飒然觉来,却是南柯一梦。把手模模阴门边,只见两腿俱湿,连席上多有了阴水,忙把手帕抹净,叹了一口气道:〃好个梦!怎能勾如此侥幸?〃一夜睡不安稳。
  天明起来,外边钟鼓响,叫丫鬟担汤运水,出去伏侍道士。那两个道童倚着年小,也进孝堂来讨东讨西,看看熟分了。吴氏正在孝堂中坐着,只见一个道童进来讨茶吃。吴氏叫住问他道:〃你叫甚么名字?〃道童道:〃小道叫做太清。〃吴氏道:〃那一位大些的?〃道童道:〃叫做太素。〃吴氏道:〃你两个昨夜那一个与师父做一头睡?〃道童道:〃一头睡,便怎么?〃吴氏庄〃只怕师父有些不老成。〃道童嘻嘻的笑道:〃这大娘到会取笑。〃说罢,走了出去,把造间所言,私下对师父一一说了。不由这知观不动了心,想道:〃说这般话的,定是有风情的,只是虽在孝堂中,相离咫尺,却分个内外,如何好大大撩拨他撩拨?〃以心问心,忽然道:〃有计了。〃须臾,吴氏出来上香,知观一手拿着铃杵,一手执笏,急急走去并立箸,口中唱箸《浪淘沙》。词云:
  稽首大罗天,法眷姻缘。如花玉貌正当年。帐冷帷空孤枕畔,在自熬煎。为此建斋筵,迫荐心虔。亡魂超度意无牵。急到蓝桥来解渴,同做神仙。
  这知观把此词朗诵,分明是打动他自荐之意。那吴氏听得,也解其意,微微笑道:〃师父说话,如何夹七夹八?〃知观道:〃都是正经法门,当初前辈神仙遗下美话,做吾等榜样的。〃吴氏老大明白,晓得知观有意于他了。进去剥了半碗细果,烧了一壶好清茶,叫丫鬟送出来与知观吃。分付丫鬟对知观说:〃大娘送来与师父解渴的。〃把这句话与知观词中之语,暗地照应,只当是写个〃肯〃字。知观听得,不胜之喜,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那里还管甚么《灵宝道经》、《紫霄秘箓》一心只念的是风月机关、洞房春意。密叫道童打听吴氏卧房,见说与儿子同房歇宿,有丫鬟相伴,思量不好竟自闻得进去。
  到晚来与两个道童上床宿了。一心想着吴氏日里光景,且把道童太清出出火气,弄得床板格格价响。搂着背脊,口里说道:〃我的乖!我与你两个商量件事体,我看主人娘子,十分有意于我,若是弄得到手,连你们也带挈得些甜头不见得。只是内外隔绝,他房中有儿子,有丫鬟,我这里须有你两个不便,如何是好?〃太清接口道:〃我们须不妨事。〃知观道:〃他初起头,也要避生人眼目。〃太素道:〃我见孝堂中有张魂床,且是帐褥铺设得齐整。此处非内非外,正好做偷情之所。〃知观道:〃我的乖!说得有理,我明日有计了。〃对他两个耳畔说道:〃须是如此如此。〃太清太素齐拍手道:〃妙,妙!〃说得动火,知观与太清完了事,弄得两个小伙子兴发难遏,没出豁各放了一个手统,一夜无词。次日天早起来,与吴氏相见了。对吴氏道:〃今日是斋坛第三日了。小道有法术摄召,可以致得尊夫亡魂来与娘子相会一番,娘子心下如何?〃吴氏道:〃若得如此,可知好哩!只不知法师要如何作用?〃知观道:〃须用白绢作一条桥在孝堂中,小道摄召亡魂渡桥来相会。却是只好留一个亲人守着,人多了阳气盛,便不得来。又须关着孝堂,勿令人窥视,泄了天机。〃吴氏道:〃亲人只有我与小儿两人。儿子小,不晓得甚么,就会他父亲也无干。奴家须是要会丈夫一面。待奴家在孝堂守着,看法师作用罢。〃知观道:〃如此最妙。〃吴氏到里边箱子里,取出白绢二匹与知观。知观接绢在手,叫吴氏扯了一头,他扯了一头,量来量去,东折西折,只管与吴氏调眼色。交着手时,便轻轻把指头弹着手腕,吴氏也不做声。知观又指拨把台桌搭成一桥,恰好把孝堂路径塞住,外边就看帘里边不着了。知观出来分付两个道童道:〃我闭着孝堂,召请亡魂,你两个须守着门,不可使外人窥看,破了法术。〃两人心照,应声晓得了。吴氏也分付儿子与丫鬟道:〃法师召请亡魂与我相会,要秘密寂静,你们只在房里,不可出来罗唣!〃那儿子达生见说召得父亲魂,口里嚷道:〃我也要见见爹爹。〃吴氏道:〃我的儿,法师说'生人多了,阳气盛,召请不来。'故此只好你母亲一个守灵。你要看不打紧,万一为此召不来,空成画饼,且等这番果然召得爹爹来,以后却教你相见便是。〃吴氏心里也晓得知观必定是托故,有此蹊跷,把甜言美语稳住儿子,又寻好些果子与了他,把丫鬟同他反关住在房里了,出来进孝堂内坐着。
  知观扑地把两扇门拴上了,假意把令牌在桌上敲了两敲,口里不知念了些甚么,笑嘻嘻对吴氏道:〃请娘子魂床上坐着。只有一件,亡魂虽召得来,却不过依稀影响,似梦里一般,与娘子无益。〃吴氏道:〃但愿亡魂会面,一叙苦情,论甚有益无益!〃知观道:〃只好会面,不能勾与娘子重叙平日被窝的欢乐,所以说道无益。〃吴氏道:〃法师又来了,一个亡魂,只指望见见也勾了,如何说到此话?〃知观道:〃我有本事弄得来与娘子同欢重乐。〃吴氏失惊道:〃那有这事?〃知观道:〃魂是空虚的,摄来附在小道身上,便好与娘子同欢乐了。〃吴氏道:〃亡魂是亡魂,法师是法师,这事如何替得?〃知观道:〃从来我们有这家法术,多少亡魂来附体相会的。〃吴氏道:〃却怎生好干这事?〃知观道:〃若有一些不象尊夫,凭娘子以后不信罢了。〃吴氏骂道:〃好巧言的贼道,到会脱骗人!〃知观便走去一把抱定,搀倒在魂床上,笑道:〃我且权做尊夫一做。〃吴氏此时已被引动了兴,两个就在魂床上面弄将起来:
  一个玄门聪俊,少尝闺阁家风;一个空室娇姿,近旷衾调事业。风雷号令,变做了握雨携云;冰孽贞操,翻成了残花破蕊。满堂圣象,本属虚元一脉亡魂,还归冥漠。噙着的,呼吸元精而不歇。耨着的,出入玄牝以无休。寂寂朝真,独乌来时丹路滑;殷殷慕道,百花深处一僧归。个中昧,真夸羡,玄之又玄;色里身,不耐烦,寡之又寡。
  两个云雨才罢,真正弄得心满意足。知观对吴氏道:〃比尊夫手段有差池否?〃吴氏咳了一口道:〃贼禽兽!羞答答的,只管提起这话做甚?〃知观才谢道:〃多承娘子不弃,小道粉身难报。〃吴氏道:〃我既被你哄了,如今只要相处得情长则个。〃知观道:〃我和你须认了姑舅兄妹,才好两下往来,瞒得众人过。〃吴氏道:〃这也有理。〃知观道:〃娘子今年尊庚?〃吴氏道:〃二十六岁了。〃知观道:〃小道长一岁,叨认做你的哥哥罢。我有道理。〃爬起来,又把令牌敲了两敲,把门开了。对着两个道童道:〃方才召请亡魂来,元来主人娘子是我的表妹,一向不晓得,到是亡魂明白说出来的。问了详细,果然是。而今是至亲了。〃道童笑嘻嘻道:〃自然是至亲了。〃吴氏也叫儿子出来,把适才道士捣鬼的说话,也如此学与儿子听了,道:〃这是你父亲说的,你可过来认了舅舅。〃那儿子小,晓得甚么好歹?此后依话只叫舅舅。
  从此日日推说召魂,就弄这事。晚间,吴氏出来,道士进来,只把孝堂魂床为交欢之处,一发亲密了。那儿子但听说〃召魂〃,便道:〃要见爹爹。〃只哄他道:〃你是阳人,见不得的。〃儿子只得也罢了。心里却未免有些疑心道:〃如何只却了我?〃到了七昼夜,坛事已完,百日孝满。吴氏谢了他师徒三众,收了道场,暗地约了相会之期,且瞒生眼,到观去了。吴氏就把儿子送在义学堂中先生处,仍旧去读书,早晨出去,晚上回来。吴氏日里自有两个道童常来通信,或是知观自来,只等晚间儿子睡了,便开门放进来,恣行淫乐。只有丫鬟晓得风声,已自买嘱定了。如此三年,竟无间阻,不题。
  且说刘达生年纪渐渐大了,情窦已开,这事情也有些落在眼里了。他少年聪慧,知书达礼,晓得母亲有这些手脚,心中常是忧闷,不敢说破。一日在书房里有同伴里头戏谑,称他是小道士,他脸儿通红。走回家来对母亲道:〃有句话对娘说,这个舅舅不要他上门罢,有人叫儿子做小道士,须是被人笑话。〃吴氏见说罢,两点红直从耳根背后透到满脸,把儿子凿了两个栗暴道:〃小孩子不知事!舅舅须是为娘的哥哥,就往来谁人管得?那个天杀的对你讲这话?等娘寻着他,骂他一个不歇!〃达生道:〃前年未做道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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