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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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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担心是不无理由的。在麦尔维尔一家到达奥班的三天里,天空的状况足以让爱丁堡或格林威治天文台的天文学家们感到失望,它如同蒙了一层雾气,更令人丧气的是一些云团,最大型号的望远镜或天文望远镜,剑桥大学的反射镜也和帕森城的一样不能突破云团。
  只有太阳有足够的力量让它的光芒穿破云层;但是在它落山时海平线便被薄雾笼罩,变得朦朦胧胧,薄雾用绚丽的色彩染红了西方,使得绿色无法到达观察者的眼中。
  坎贝尔小姐满脑子都是离奇的想象,她把考瑞威尔坎旋涡遇险事件和绿光混在了一起,可以肯定的是前者与后者一样都不明朗,雾气使后者模糊不清,姓名与身份不明则让前者可望而不可及。
  麦尔维尔兄弟想劝他们的外甥女要有耐心,可来得不是时候,坎贝尔小姐毫不客气地把碰上坏天气的责任推到了他们头上。
  于是他们便责怪起从海伦斯堡带来的无液气压计,它的指针就是不往上升,事实让他们甚至愿意用他们的鼻烟盒去换取一个太阳落山时不为雾气遮盖的天空。
  至于学者尤尔西克劳斯,在有一天谈到海平线上云雾的时候,他百分之百愚蠢地穷追起了云雾的形成,就差没开了节物理课,坎贝尔小姐在场的时候他就开始了,他谈到云雾,随着温度的降低它们做下降运动到达海平线,他还谈到了缩小成水泡状的雾气以及雨云,层云,积云等的科学分类。不用说,他这样做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博学,可他表现得太明显,让麦尔维尔兄弟都不知该对这不合时宜的讲座作何表示!
  坎贝尔小姐则干脆地“枪毙”了年轻学者,如果用句现代的时髦话来说的话:首先,她装作在看别处,压根没听他的活;其次,她频繁地抬头去看杜罗莱城堡,显得好像没有看见他;最后,她低头看着自己精美的鞋尖——这是一位苏格兰女子能做到的最不加掩饰的冷漠标志,一种极端的蔑视,不光对谈话的内容,也针对谈话者本人。
  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只能听到和看到他自己,他只为了自己而夸夸其谈,对此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似乎没有觉察到。
  就这样,八月三、四、五、六号过去了,然而在最后一天,麦尔维尔兄弟大喜过望地发现气压计上升了几度。
  第二天出现了一个极好的兆头,早上十点钟,太阳光芒四射,天空在大海上显示了它那干净明亮的蓝色。
  坎贝尔小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辆供出游用的四轮敞篷马车就在喀里多尼亚旅馆的马厩中,随时听候她的使用,现在是时候了。
  于是,晚上五点钟,坎贝尔小姐便与麦尔维尔兄弟坐上了马车,马车由一名熟练的马车夫驾使。帕特里奇登上后排的座位。车夫的长鞭的鞭梢轻轻掠过四匹马。马车便踏上了由奥班去克拉干的路。
  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感到十分懊悔——如果不令坎贝尔小姐遗憾的话——由于忙着一个重要的科学论文,他没能同去。
  一路上的景色非常迷人。马车走的是沿海的路,沿着北凯尔雷雷岛与苏格兰海岸分开的海峡。这座火山岛风景宜人,但在坎贝尔小姐眼中却有一点缺憾,就是挡住了她想看的海平面。可既然只有 4.5 英里的路要走,她倒也乐得欣赏岛屿美丽的侧影。这些岛屿被阳光分成了两半,上面有一些丹麦人的城堡遗址围着岛的南端。
  “这以前是麦克·道格格斯·德·洛恩的居住地。”萨姆指着那儿说。
  “对于我们的家族,”西布补充道,“这座城堡有历史价值,因为它是被坎贝尔家族摧毁的,他们在那里毫不留情地杀光了所有居民之后放火烧了它。”
  这年代久远的事件似乎特别博得了帕特里奇的赞赏,他为家族的荣耀而轻轻地鼓起了掌。
  过了凯尔雷雷岛后,马车走上了一条狭窄的,略有些崎岖的道路,这路一直通向克拉干村,从那儿马车便进入了人工地铁,它呈桥状,将塞尔岛与大陆连接了起来。半个小时后,在把马车停放在一条沟壑的深处之后,远足者们登上了一个山丘较为陡峭的山坡,在临海的岩古边缘坐了下来。
  这次再没有什么会对观察者的视野构成障碍的东西了,转向西面:既没有伊斯达勒岛,也没有伊尼施岛,这两个岛靠着塞尔岛。在赫布里底群岛最大的岛之一,马尔岛东北面的阿达那里斯岬角以及西南面的科隆寒岛之间露出一大片海平面,过一会儿太阳将在那儿将它的炽火浸入水中。
  坎贝尔小姐略微向前靠了靠,陷入了沉思中。几只猛禽,鹰或是隼,使得这寂静有了些活力,它们在”窟”上盘旋,这是一种带着岩石内壁呈漏斗状的山谷。
  从天文学角度看,每年的这个时候,在这一纬度,太阳应在晚间七点四十五分落山,位置恰好在阿达那里斯岬角处。
  再过几周就无法看到它消失在海天交界处了,因为科隆寒岛将把它从视线中遮去。
  这天晚上,观察现象的时间和地点都选得不错。
  此时,太阳正沿着一条斜轨线滑向无遮无拦的海平线。
  肉眼是很难承受它已变成火红色的光盘所发出的光芒的,而水面又把它反射成了一道道长长的麟麟波光。然而,坎贝尔小姐和她的舅舅们谁也没想着去闭上眼睛,不!哪怕只是一瞬。
  但是,就在太阳用它的下边咬住海平线之前,坎贝尔小姐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叹息。
  一小团云恰好出现了,纤细的如同一枚投掷武器,长的如同军舰顶端的狭长小旗。它把光盘分割成了不等的两块,似乎在和光盘一起向海平线降去。
  看样子一股轻风便足以把它驱走,将它吹散!……可风却没有吹起来。
  当太阳变成了一弯极小的孤时,这一缕轻雾便取而代之成为了水天交接的分界线。
  绿光消失在这一小团云雾中,没能呈现在观察者的眼前。

  第九章 贝丝夫人的话
  回奥班的路上十分安静。坎贝尔小姐不说话,麦尔维尔兄弟也就不敢吭声,虽然这并不是他俩的错。即使那讨厌的云刚好出现并遮住了太阳最后的光芒,还是不应该失望的。气候宜人的季节还会再持续六周多。如果在整个秋天没有一天晚上海平线上没有云,那才真叫交了霉运了。然而,这个美好的夜晚是错过了,并且气压计也不能保证再有一个类似的——至少不会立即就有。事实上晚上气压计反复无常的指针就又慢慢返回了常量参数。这对所有人而言都仍是个好天气,却无法令坎贝尔小姐满意。第二天是八月八日,阳光透过一些热雾后变得十分柔和。这次正午的风一点也不大,不足以把雾吹散。天近黄昏时,整个天空被异常绚丽的色彩染红。从铬黄色到暗青色,所有色彩融合在一起,使海平面成为善于运用色彩的画家的令人眩目的调色板。在团团风帆状的乌云之下,落日用光谱中所有的色调渲染着海岸的远景,只除了坎贝尔小姐一心想看的那种迷信的,异想天开的光线。
  第二天和接下来的第三天都是如此度过的。马车于是又重回到了旅馆的车库里。去作一个天气状况不允许的观察有什么好处呢?塞尔岛并不比奥班海岸高多少,还是不要去自找扫兴了。
  真是沮丧到了极点,夜晚来临后坎贝尔小姐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和那个一点也不听话的太阳赌气。她作长距离的散步来散心,脑子却在活跃地思想,想什么呢?是那个与绿花有关的传说吗?她需要看到它从而看清自己的心?或许不是要看清自己的,而是别人的心?
  这天,海伦娜在贝丝夫人的陪伴下来到多诺里—卡斯尔城堡散步以排解心中的沮丧。这儿的老墙根下密密麻麻地披满了与栏杆一般高的常春藤。还有比这里的景色更为迷人的地方吗!奥班海湾的凹入处,凯尔雷雷岛苍凉的外表,撒布在海中的赫布里底诸岛,还有马尔岛,它西边的岩石首当其冲地头一个迎接来自西大西洋的风景侵袭。
  坎贝尔小姐望着展现在眼前美丽的远景,可她真是在看吗?还是有某个回忆坚持不让她宽心?不管怎样,可以断定那决不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的影子。这位年轻的学究如果能听到贝丝夫人这天谈到他时所发表的那些直率的意见,一定会觉得很没趣。
  “他一点也不讨我喜欢!”她反复地说,“不!他一点也不让我喜欢!到了海伦斯堡别墅后他会是怎样一个形象?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他是‘自私的马克’家的人!两位麦尔维尔先生怎么会想着他有朝一日会成为他们的外甥女婿?帕特里奇肯定不比我更能忍受他,准没错的!您看,坎贝尔小姐,您会喜欢他吗?”
  “您在说谁呢?”年轻姑娘问道,她压根没听贝丝夫人刚才的话。
  “说那个您得去想的人……只是为了家族的荣誉而已。”
  “您认为谁是我可能在想的人呢?”
  “亚里斯托布勒斯先生呗,他最好上特威德那面去看一看有没有坎贝尔家的人看上尤尔西克劳斯家人的事。”
  贝丝夫人总是宣言不讳,尤其当她——为了年轻的女主人——和老主人产生分歧的时候,的确如此!此外,她清楚地感觉到海伦娜对这位求婚者格外冷淡。她也只能想象到这种冷漠也许是由于对另外一个人的热情。
  当坎贝尔小姐问她能否在奥班见到格伦加里号上那个幸运地被救起的年轻人时,贝丝夫人也许便对此产生了怀疑。
  “不可能的,坎贝尔小姐,”贝丝夫人答道,“他肯定立刻就离开了,可是帕特里奇坚持说看到了他……”
  “什么时候?”
  “昨天在达尔马里大街。他回来了,背着个包,就像个旅行中的艺术家!啊!他可真是个冒失的家伙,这年轻人!就那样被考瑞威尔坎旋涡吸住了,这对他的前途可是个不好的兆头!不会总有船去救他,他这样以后会走霉运的。”
  “您这样想吗,贝丝夫人?虽然他有些冒失,却显得很勇敢,至少在这次危险中他始终镇定自若,没有一点惊慌失措!”
  “有可能。但无疑,坎贝尔小姐,”贝丝夫人接着说道,“这年轻人肯定不知道他能得救是多亏了您,因为到奥班的第二天他本该来向您道谢……”
  “向我道谢?”坎贝尔小姐答道,“为什么?我对他所作的只是对任何人都该做的而已,相信这些吧,换了别人是我,也会这样做的!”
  “您能认出他吗?”贝丝夫人问道,看着年轻姑娘。
  “能。”坎贝尔小姐干脆地回答道,“我承认,他在登上甲板时所表现出的独特个性和勇气,显得好像不是刚刚从死神手中逃脱似的,还有他将他年老的同伴抱在怀中所讲的那些话,这一切让我深受感染!”
  “毫无疑问,”贝丝夫人答道,“他和谁有相像处,我,我说不上来;不过他肯定不像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先生。”
  坎贝尔小姐笑了笑,没有说话,她起身站定,最后看了看远处马尔岛高大的影子,然后走下了通向奥班大路的陡峭小径,身后跟着贝丝夫人。
  这天晚上,太阳在一层轻如罗纱般的尘雾中落山,最后的光芒仍旧浸入了夜晚的轻雾中。
  坎贝尔小姐回到了旅馆,她对两位舅舅特意为她定的晚饭并不怎么感兴趣,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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