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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孝阳中短篇小说上-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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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信。这个邮箱我会马上废止。我不会再打扰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就是这世上千万只默默注视着你的眼睛中的一双。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收集你的点点滴滴。我只是祈求,你能爱惜自己的身体,少抽点烟,少喝点酒,在写作之余,能常在户外走走。
  
  三
  信结束了。没有落款,没有地址,没有电话,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我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屏幕上有一团灸烤着我的灵魂的火焰。我试着回信,写了几个开头,又不得不删去。往日得心应手的文字全不听使唤了。我起身推开窗户。夜被漆过了。头顶有轻柔的浅蓝色的月光,如一团团烟雾。上帝坐在高处吸烟。月亮是它的烟斗。上帝沉默无言。
  我回到电脑面前,写下一句话: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点了发送,但几分钟后,outlook系统提示:处理请求的任务失败。对方邮箱不存在。我一遍遍发送。结果都是一样。我点开属性栏,对方的邮箱地址是:lijianye1964@sina。她可能出生在一九六四年,姓李,或者姓吕、姓厉。我放弃了努力。就算真的找到她,我也无话可说。愿上帝保佑她。
  我把《玻璃球游戏》垫在脑下,在黑暗中睁大眼睛。
  
  
   《日常生活》
   1
   许正推开门时,苏香在扔彩电。不是扔,是砸,拿锤子砸,噼哩叭啦地砸。因为砸,苏香的胳膊抡得像一架高速动转中的风车,吱吱嘎嘎直响。“嘭”,许正跳起来,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苏香一眼瞥见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响声,纵身卷起一股暴风,向他扑来,无数冰雹呼啸着,劈头盖脸落下来,也就几秒钟的时间,许正已经鼻青眼肿。不幸之中的万幸,铁锤这个时刻没出现在风车手里,正浑身伤痕躺在散了架的彩电残骸中喘着粗气。
   许正龇牙咧嘴,没有捂脸,也来不及捂嘴,心神全放在苏香那双神出鬼没的拳头上,苏香每周末在市体育馆的煅练此刻终于发挥出它的最大价值,左勾拳,右直拳,许正嗷嗷狂叫。当许正好不容易才逮住她两只拳头,苏香的右肘一拐,顺势撞在许正胸脯上。许正应声跌出门外。他吼起来,“苏香,你疯了?”苏香的鼻涕眼泪早就憋得不耐烦了,听到许正这一嗓子,顿时如奉圣旨,哇一下全冲出来。“没良心的、杀千刀的、菩萨咒的、粪坑埋的……”苏香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声嚎叫。  
   2
   一只白猫蹑手蹑脚沿着栏杆走下。坚硬的栏杆在它脚下似一张柔软的地毯。它在许正与苏香面前站住,摇摇头,纵身跃上窗台,一缕金色的阳光从它身上折射过来,将楼道侧面的门轻轻推开,那个经常流鼻涕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许正很想对她笑一笑,可她呼地一下,不知被什么东西又扯回门内,动作快得像一个牵线木偶。
   许正扭过头,门内披头散发仿佛刚从女巫世界溜出来的妻子,正用粘满鼻涕的手指撕扯着眼皮,一下轻一下重一下快一下慢,恍似没了魂,脸上抹的白粉已被汗水、泪水冲刷成一条条深浅不一的沟壑。红色唇膏溢出嘴角,把原来那张樱桃小嘴夸张地扭曲成血盆大口。苏香的样子很滑稽,像一个被摔坏了的机械娃娃,肩头一耸一耸,以每分钟30…50次的频率上下运动。
   许正叹了一口气。
   苏香的肺活量确实惊人。干嚎几声过后,开始有板有眼,一咏一叹,渐入佳境。哭音声音初不甚大,传入耳中,五脏六腑里,便似针尖扎过,无一处耸立;三万六千个毛孔,更像涂过一层沥青,无一个毛孔不难受。唱了十数句之后,渐渐地越唱越高,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许正暗赞一声,以为这嗓音也就到为止。那知这声音于那极高的地方,尚能回环转折。几啭之后,又高一层,接连有三四叠,节节高起,恍若一个特牛逼的登山运动员,山愈险,劲愈大;劲愈大,山愈险。苏香高亢的嗓门爬到极高的三四叠后,陡然一落,千回百折,如一条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半中腰里盘旋穿插。顷刻之间,周匝数遍。从此以后,愈唱愈低,愈低愈细,那声音渐渐地就听不见了。许正屏气凝神,没敢动。约有两三分钟之久,仿佛有一点声音从地底下发出。这一出之后,忽又扬起,像东方明珠塔上放出的那朵烟火,一个弹子上天,随化作千百道五色火光,纵横散乱。这一声飞起,即有无限声音俱来并发。一时间乌雷滚动,寒光闪烁,雪峰崩了顶,火山浇了油,千万丈狂澜恶狠狠迎向小船,百十头猛鹭凶煞煞盯紧麻雀,许正听得是眼花缭乱,忽听霍然一声,苏香不哭了。
   苏香两只眼睛里迸出冷光,愣愣地剜住许正,“姓许的,我哪点对不住你?就这般狠得下心来把屎往我脸上抹?”  
   3
   许正没言语,心里回味刚才的妙境,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苏香这两道目光似一把刀子笔直捅来。
   “你胡说些啥子?别听别人乱嚼舌根,人家巴不得你出乖露丑等着看笑话哩。”许正有点慌,也不清楚苏香瞅见自己拉下的哪堆屎,咬咬牙飞快从地上爬起。浑身肌肉又酸又疼,这臭娘们可真下得了狠手,真变态。许正在心底暗暗诅咒着,弯腰来扶苏香,“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啥样子?擦把脸吧。”
   许正的胳膊伸到苏香嘴边,苏香动了动,眼神也不知瞟向哪处,人好像被魇住了。许正的手又动了动,大拇指头在苏香额头一碰,这一回,苏香似乎清醒了,嘴一张,毫不客气,立刻一口咬下。
   两人异口同声嗷一声叫,许正迅速蹦开,脸上泛起股铁青,眨眼,这铁青之中又透出一抹红晕。许正低下头,看自己的手,一行牙印整整齐齐镶在手臂上,血冒出来,先是绿豆大,没有两秒钟,已有黄豆般大小。许正吸口凉气,一甩手,血珠溅到墙壁上,像一排人字大雁飞过雪白的天空。起风了。玻璃窗外也呼呼地响,许正的目光在白茫茫的天色里打了一个转,落回到苏香脸上,没再说话,抬腿往墙上踢。许正踢过足球,对自己这一脚的力量很有信心,于是,他听见脚趾咔嚓一下,头上马上蹦出几粒汗珠。一丝疼痛刺入脚趾,笔直地刺入骨髓深处。这一丝疼痛便似吹响了进军的口号,手臂上的疼痛与刚才肌肉的疼痛顿时涨大了千百倍。许正哎呀一声,想伸手脱鞋,重心一歪,脑袋在墙壁上一敲,当,一根木头在铁钟上敲出了火星,这可真他妈的荒唐。许正又躺地下了。
   4
   老天爷赐予水做的女人流泪的资格。一个女人梨花带雨的哭泣具有深刻的审美意义。露珠在花瓣上闪光,湿漉漉的痕迹让生命怦然心动,也这个世界柔软诱人。遗憾的是女人老不记得过犹不及这个成语,越哭越凶、越猛、越狠,浑不知身体脱水过多极有可能变成一具木乃伊。  
   苏香的脸早已已成为一块水土严重流失的黄土高坡,沟壑纵横交错,脸上几块肌肉似土黄色的小兽,不时跃起,啮牙咧嘴。许正苦笑着瘫软在沙发上,小心翼翼脱下袜子,脚趾甲肿得像一个黑色的小馒头。在刚过去的几个时辰内,许正一瘸一拐从苏香手里收缴了菜刀、绳子、一大瓶安眠药,还有众多零碎玩意。他人即地狱,他物即凶器。一条毛巾勒死人,一块烫斗敲破头,屋子里到处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每个客观存在的物体,不管质量大小、名称如何,里面无不蕴藏着惊人的破坏力。我还真他妈的是一个天才。许正干巴巴的脸皱得像一个酸枣核。他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又吐了一口,嗓子眼忽然痒得厉害,便一口气吐出七八口浓痰。每口痰便是一只眼睛,牛浑浊的眼睛。
   许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5
   许正放过牛。许正十八岁考上大学的那年,父母决定请人宰杀那头陪着他长大的老黄牛。祖上积德,家里竟然有文曲星下凡。许父嘴角冒着泡沫,敬畏地看了眼儿子,在树上拴好牛,再用胳膊粗的竹绳在牛身上穿来绕去。牛被缠成粽子。许父解开衣襟,露出胸口黑毛,挺直腰板,抓起块黑布扔在牛头。黑布蒙上牛头的一刹那,许正看见老牛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滚落下什么,心突地抖了一抖,赶紧闪开。许父拎出平日里打石的大铁锤,往手心吐口唾沫,高高举起,额头青筋毕露,猛然间舌绽春雷,“嗨”,一锤击下。牛双角间的脑门心顿时出现一个凹坑。老牛叫都没叫一声,腿一软,“砰”一声,倒下一堵墙。许父扔下铁锤,抓起雪亮的钢刀。许正只觉得眼前阳光一闪,鲜血已从牛的脖子上高高飙起。血腥味在空气中漫开。黑布从牛头上滑落。牛眼并没有闭上,仍大大地睁着,又黑又硬又冷。
   许正的心忽然空空荡荡,看看四周喜笑颜开的人们,一时间恍然不知自己置身何处。鞭炮炸响,溅起满空碎纸屑。许父吆喝着,脸膛上泛着黑黝黝的红光,一仰脖,往嗓子里倒下一大碗酒。许母不停地擦着眼角泪花。他们太高兴了。可这与自己有关吗?许正的胃部猛地一阵抽搐。
   我要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6
   许正凝视着灯光下的浓痰,想起当年自己在心里说过的话,微微地笑。他在浓痰上面看见牛的影子。他忽然觉得幸福无比。平时口袋里掉下一小块纸屑,苏香也会唠叼个没完没了。但今天自己想吐多少口痰似乎都可以。许正握紧受伤的脚趾甲,嗓子眼里又迸出一大口浓痰。
   苏香还在咬牙切齿。苏香心里头的阴影随夜色涌来,而这夜色又似一只已死去多时腐烂的老鼠弥漫出恶臭。她真恨不得把正在仔细研究着脚趾甲的男人塞入嘴里,嚼个稀巴烂。老天哪,咋不开眼把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劈成两半?苏香只觉得脑海里灌满浑浑噩噩的浆糊,身体在半空中飘来荡去,一颗心脏悬空高挂,四面八方飞来无数鸟儿,它们伸出尖喙利爪,喜笑颜开地啄食着。苏香蓦地捏紧拳头,往胸脯上狠命捶去,活像击打一面大鼓,浑不觉疼痛。
   7
   苏香与许正是大学同学。
   生活再怎么左冲右突亦逃不离那些无聊小说的故事圈套。苏香虽谈不上漂亮,但青春十八无丑女,再加上爸爸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屁股后紧紧跟随的一长串白马王子、青蛙王子,完全可以用根棍子串起来烧烤着吃。苏香腻味这些男人,也难怪,唾手可得的东西谁会喜欢?一个从小生长在黄金岛上的女孩子,当然会对天下掉下的那一团鸟屎大感兴趣。
   苏香主动向许正示爱的举动,让学校附近的眼镜店生意狂飙好几倍。摔掉了一些眼镜那是小事,一位倒霉的男生听到消息,当场口角流涎整个傻了,人直挺挺往后倒去,送医院一检查,说小小年纪就犯上脑溢血。一帮王子哪里咽得下恶气,堵住许正,拳打脚踢。
   有人告诉了苏香。苏香急得像一只大鸟从二楼飞身纵下。事后,有人说,他看见仙女下凡;也有人说他看见无限春光。总之,苏香在那时完全忘掉了自己的淑女形象,跳下楼,也没拍身上尘土,卷入人群,像一头受伤的母兽,呜咽着把许正抱得结结实实。王子们灰溜溜走了,苏香与许正可歌可泣的爱情传遍校园的每个角落。多年以后,仍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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