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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应先生。”
第二天一早,荣子清让妻子寻出那一对祖传的翡翠镯子,到当铺去当了三千元,然后坐上黄包车,捧着用湿毛巾包着的紫砂盆,去了洞庭春酒楼。
应天求当然不会去看斗蟋,而是守在家里,心中却是慌慌的。因小儿子供职的鞋铺,就在洞庭春酒楼旁边,便暗地吩咐他抽空去斗场看一看,有什么消息赶快来传达。他还在神龛前面的香炉里,点了三根香插上。
上午十一点钟的时候,小儿子急冲冲回了家,告诉他爹:“荣先生的梅花翅,连胜三场,每场下注两千元。”
“你亲眼看见的?”
“嗯,梅花翅威风哩,对手一靠近,就晕乎乎的样子,战不了两个回合,就败下了阵。爹,是你这里出去的虫?”
“不是。少嚼舌根子。”
“爹,你放心。”
应天求叹了口气,说:“荣先生还是心怯,其实可下更大的注。”
小儿子说:“爹,我走了,铺子里还有事哩。”
“好,你快去,端人家的饭碗,处处要小心。”
到正午的时候,荣子清坐着黄包车回来了。下车后,直接进了应天求的院子。
应天求闻声出屋,说:“首战告捷,可喜可贺。蟋蟀留下,我得给它洗澡、喂食,今天它功不可没。”
“应先生,我当时心悬着哩,生怕有什么闪失。”
“你不相信我的手艺?”
“不是。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除留下明天下注的钱之外,其余的钱我下午去买粮食,斗场下午不‘开斗’的规矩真好。明天,我会去下更大的注。”
“对,多少灾民眼巴巴望着这些粮食,你不是为一己之利,所以要心雄胆壮。”
古城斗蟋一般是十日为限,然后就收场了。梅花翅“开斗”了八个上午,共二十四场,场场奏凯,这在古城是史无前例的。一共赢得十余万元,全买成粮食运到乡下去了。
荣子清心想:可惜只斗十日,假如这样一直斗下去,该多好。
第八天晚上,应天求把荣子清叫到家里的养蟋屋,然后关上了门。
“子清,梅花翅斗狠了,没多少元气了,该寿终正寝了。”
荣子清一愣,说:“应先生,它好好的,怎么就会死了?斗完这十天再说吧。”
“不可!你听我的没错,岂不闻‘见好就收’的俗话?明日一早,你先到我这里来,我有事交代你。”
这一夜,荣子清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玩了多年的蟋蟀,还是懂些门道的,这梅花翅精气神还很旺,怎么就要死了?
早饭后,荣子清匆匆地去了隔壁的院子,他想说服应天求,再让他带着梅花翅去斗几场,为灾民再多赢些救命钱。
应天求早站在院子里等着他,很难过地递给他一口小巧的檀木棺材。
梅花翅真的死了?!应先生能知蟋命几何,也算是个异数了。荣子清小心地打开棺盖,梅花翅果然僵硬地躺在里面,再细看,这只梅花翅的头上有条细细的金线,而那只没有!
这样看来,应先生肯定有两只梅花翅,进入斗场的是用特殊方法培养的,身上带毒,牙口带毒,故战而必胜。而盛在小棺材里的是冤死的梅花翅。那只屡立战功的梅花翅,应先生也定会为它做这样一个紫檀小棺材,然后埋在除他之外谁也不会知道的地方!
当荣子清走进洞庭春酒楼的斗场,人比平日多多了,气氛有些森严。他扫视了一下会场,淡然一笑,举起那个小棺材,慎重宣布梅花翅因劳累过度而死的消息时,全场立即一片哗然。
商会副会长伍胖子缓缓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你这梅花翅真成精怪了,一场都不输!是不是‘药水虫’啊?”边说边伸手夺过小棺材,急速地揭开棺盖一看,没错,还是那只梅花翅!然后,大声喊道:“验虫!”
荣子清这才明白,输了钱的人已经设局下套,要给他一个措手不及,好在应先生知人甚深,早给他安排了应对之法。
荣子清镇静得出奇,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雪茄叼到嘴上,划着火柴,悠然地吸起来。
很快就有了结果,梅花翅不是“药水虫”!
荣子清摘下嘴上的雪茄,猛地甩到地上,并用脚使劲踩灭,大声说:“这梅花翅是赢了大家的钱,但这钱我都买成了粮食,运到乡下赈灾去了,大家不信,可去查账!所以我代灾民,在这里向大家鞠个躬,以表谢意。但伍先生刚才之举,怎么了结?按古城斗蟋规矩,若是‘药水虫’,我当退回所有款项,并自断一指谢罪;怀疑而要求验虫者,且事实不符,必须赔偿荣誉损失费,为起码下注数额的三倍,也就是三千元。伍先生,你以为如何呢?”
伍胖子满头热汗,颓丧地说:“荣先生,对不起,我……认赔!”
荣子清冷笑几声。他真的佩服应先生,梅花翅断了气,还得“咬”人一口,好手段!
荣子清接过伍胖子递上的银票和那口小棺材,说:“诸位,我得去好好安葬我的梅花翅了,有缘明年斗场再会!”
古城的斗蟋终于落下帷幕。
荣子清做东在饭馆定了一桌酒席,并让堂倌在傍晚时送到了应天求的家里。他早跟应天求讲好了,要请他的夫人、儿子、儿媳、孙子吃顿饭,他一家三口也到应家来一起欢聚。
荣子清端起酒杯,站起来说:“我衷心地感激应先生赠送的梅花翅,感谢你们全家的鼎力帮忙。来,我先干为敬,请大家也干了。”
酒过三巡。
荣子清拿出银票,说:“应先生为我筹集下注的钱,拿出历年积蓄,还有两位公子节衣缩食的钱,并抵押了这个院子,高情厚谊,我是永铭于心的。这一千元银票奉还,请应先生收下。”
应天求说:“我只能收下五百元,正好用它还清钱庄本息,保住这个院子即可,其余的都捐给灾民,我与儿子、儿媳早商量好了。另外,子清,你祖传的那对翡翠玉镯,应该去当铺赎回,给后人留个念想。”
荣子清说:“身外之物,不赎了,留下钱多买些粮食吧。”
这顿酒饭,一直吃到月上中天。
但自此以后,应天求再不捕蟋、养蟋、卖蟋了。他只是出售各种蟋蟀的盛具和斗具,如澄泥盆、紫砂盆、葫芦器具、斗盆、斗草……以及喂养蟋蟀的饲料、治病防病的药剂。
人问他为什么,他说:“老了,眼花耳聋的,只能干这些下手活了。”
荣子清呢,以后再没有去过斗场斗蟋蟋。他辞去了赈灾科小职员的饭碗,到一个小学去当老师,教语文和图画两门课。
院墙上的牵牛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责任编辑成林
插图德有
情似流水
李 林
一
刚刚被任命 为省引三水利枢纽工程管理局局长的牛强,就职演说仅用了二十分钟,可会场的掌声就炸开了三次。台下举着一千多张亢奋不已的脸。牛强一边讲话,一边用目光在会议大厅里扫来扫去,蓦然,有三块亮色撞进了他的眼帘——那是三位靓女,她们衣着太炫目,眼神太亮,手拍得太响。出于好奇,牛强又对三处亮点补了一眼,靠左侧的那位一身粉红,像一朵晃眼的“达子香”;靠右边的那位身着淡黄,如一株吸人眼球的黄海棠;而坐在第二排中间的那位却一袭洁白,犹如三月的梨花。就像行人遇到了一处好风景,他又惊喜地看了几眼。
散会了,牛强随着人流向会议室门外走去。在人头攒动的缝隙中,他又看到了那三张像花儿一样绽放的笑脸,妩媚中透着暧昧,温柔中含着热辣。牛强的心怦然一动。 他知道,当下,有权的和有钱的,多会遇到这样的女性的眼睛。于是,他在自己的目光中,迅速抹进了一丝淡漠与无视,像熟练的驭手——巧妙错开了。要知道,男女间带有感情色彩的眼光,不能随便对接,那容易像两辆对开的汽车,撞出响动撞出火花撞出事故来。尤其是一个领导,连椅子都没坐稳,就盯上漂亮女人,那,将来一准是个好色的昏君!这样一想,牛强就甩掉了几许惶怵,平和多了。
吃过晚饭,送走省水利厅厅长冉友和几位随行人员,“引三”局常务副局长王遥便客气地对牛强说:今天太晚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晚上九点多,牛强回到办公室。办公室是个大套间,里面是卧室,外面是办公室,很宽敞很气魄很干净。茶几上摆了几盘苹果、香蕉、西瓜等水果。还有两铁盒大红袍茶叶,两条大中华香烟。牛强看了,皱了下眉头,刚想喊把这些撤下去,可又一想,都下班了,没人了。他从自己的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点了一颗,往里间卧室走去,一抬眼,却倏地一惊——这不正是那位在会场上好悬没站起来鼓掌的粉红的“达子香”吗?“达子香”正在给牛强铺被褥。一见牛强,“达子香”就像花蕾刚刚绽放,笑得又饱满又热烈。“达子香”很大方,几乎没有拘泥,没有矜持,像刚从山上移栽过来,野味十足。她说:牛局,被褥铺好了,我再给您倒茶去。说完,风摆杨柳般地走到外屋。须臾,飘然返回,端来一杯浓茶,轻轻地放在茶几上。说:牛局,累了一天了,喝点茶,养养神吧,我再给您打洗脚水去。不一会,又从外屋端进来一大盆洗脚水,声音柔柔地说:牛局,趁热洗吧。她把热水盆放在牛强脚下,退一步站在对面,看着牛强。
“达子香”像一条自动化生产线,一环接一环地作业,没有一点空当,牛强几次想插话都没有机会。这时,他才认真地看了看——“达子香”很性感,有一种成熟美,浑身上下像逶迤的山脉,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可能人的第六神经有一种预感,不知牛强揣摩到了什么,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女人从容答道:我叫武甜甜。牛强一惊,叫什么?女人又重复回答:我叫武甜甜。牛强犹如惊鹿撞怀,一下子张开了嘴,半天才合上,问:谁让你来的?武甜甜还是笑眯眯地说:王副局呀,怎么了?牛强渐渐地冷静下来,心想,真是她。缓缓地说:啊,没事!今天挺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武甜甜说:牛局,你家属没过来,个人生活不方便,我在办公室管后勤。今后,我一定经常来照顾你,把你的生活调理好。啊,对了,我再给你削个苹果。削完苹果武甜甜伸出纤细的手指,缓缓地递到牛强的手上。递苹果时,武甜甜的手触摸到了牛强的手,嘴也伸到了牛强的鼻子底下,一股女人的气息弥漫过来,牛强的身子下意识地往旁边闪了一下,果断地说:谢谢,你回去吧。武甜甜恋恋不舍地走了。那走路的姿势袅袅娜娜的,好像走台的模特——还迈猫步呢,牛强禁不住在胸腔里笑了一下。
牛强有点恨王遥。他早就听说过,武甜甜是前任一把手郎二兆的“老铁”。他还是在省厅任工管处当处长时,就听一位去引三管理局检查工作的副处长说:晚上开联欢会,武甜甜专请郎二兆跳舞,一曲不落地请。武甜甜喜欢跳非洲拉丁舞之类,一跳起来,提臀劈胯,两瓣屁股上下左右一掰一掰地扭动,把郎二兆馋得直流涎水。武甜甜胸前的那两座大山包,总往郎二兆身上蹭,郎二兆那张大嘴就总张着,就像吃啥总也没吃够似的。场外有几个起哄的小伙子,叽咕咂咕地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