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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址-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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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白园的太太和姨太太和好之后,林金墨就常常应太太白杨氏之邀到白园来为柳琼琚诊视。无非开些补气保胎的方子,讲些滋补养身的道理,等到送先生出门时白杨氏就会有意无意的问一句:“依先生看姨太太生男生女呢?”林先生回说为时尚早,胎儿还未具人形,要等到八个月以后才敢断定。送了先生回来,白杨氏就要亲自督促抓药煎药的事情,要亲自督促刘妈把煎好的药汤给姨太太送上楼去。于是仆人们都说太太也变了一个人,这下家里又平安了。可仆人们并不知道,那些所有的汤药都被柳琼琚悄悄地倒进马桶里。
  十月怀胎之后,柳琼琚终于像林先生预言的那样生下一个儿子来,白园上下一片喜庆的气氛。孩子满月的时候,在太太白杨氏一手操持下,举办了一个颇为排场的喜宴。几家的亲戚都被请来了,大家都恭贺白瑞德终于喜得贵子,恭贺大兴公司后继有人,大家也都夸奖太太白杨氏的深明大义,温良贤惠。满月喜宴上,白杨氏把一只纯金的长命锁亲手套在婴儿细嫩的脖颈上,并为孩子起了一个乳名,叫做盼儿。那一刻柳琼琚高兴得喜泪盈眶,她甚至开始动摇了自己的警惕和怀疑,她觉得自己也许是猜错了,她甚至心甘情愿的处在姨太太的位置上,心满意足地看着表姐抱着盼儿在酒席上转来转去的向亲戚们炫耀。
  可是柳琼琚没有料到,那个曾经被自己猜测的曲折万般的阴谋来到的时候,竟是那么意想不到的简单。过了满月后的第十天,孩子不知为什么发起烧来,没有任何经验的柳琼琚有些慌了手脚,白杨氏当机立断要带孩子坐汽车赶到林先生家去求诊。两个人匆匆忙忙赶下楼来的时候,白杨氏急躁得发起火来,嫌刘妈给孩子包裹得太单薄,要再裹一件小被子,匆忙之中柳琼琚自己返回去取,可是等到他们赶到林先生家解开襁褓的时候,孩子竟停止了气息,柳琼琚当场昏死在医生面前。等到白瑞德也闻讯赶来时,在医生家里见到的是刚刚死了的儿子,和昏迷不醒的柳琼琚。
  白园的人们都猜测,姨太太这下怕是要气疯的。白瑞德也整整一个月看守着柳琼琚寸步不离。可不久白园的人又都发现姨太太并没有气疯,姨太太只是不声不响的有些吓人,姨太太常常会像个鬼魂一样,半夜里独自一人在黑洞洞的庭院里走来走去。终于有一天,白园的那辆福特牌轿车又风驰电掣地把林先生带回来,奔进太太白杨氏的卧室。在一番诊治和呕吐之后,林先生抹下满脸的汗水喘息道:
  “好险!再迟半刻怕就保不住人了。”
  而后,林先生深为疑惑的目光转向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白杨氏:
  “太太是中毒之症,不知太太刚才都吃了些什么……’’
  白杨氏并不回答,惨白的脸上浮上一丝微微的冷笑,一直笑得林金墨毛骨悚然。白杨氏笑着说道:
  “林先生还是不问吧,这是我们白家自己的事情。”
  林金墨这才想起许多个月以前的那根金条来。
  第二天一清早,柳琼琚梳洗完毕照旧到白杨氏的房里来请安。四日相对,冷若冰霜,两个心照不宣的女人在一派死寂之中僵持着。终于,柳琼琚斩钉截铁一字一句的宣布道:
  “表姐,我还要做。一命还一命!”
  “表妹,我等你。
  第六章
  一
  银城的夏天总是炎热而又漫长的,一九三五年的夏天也不例外。一九三五年夏天的一个早上.绿天书屋里传出一阵阵口齿伶俐的朗朗的读书声,九思堂的仆人们都知道,这是老爷七岁的爱子双喜在做功课呢。双喜的学名叫身修,因为生他的那一天通海井凿通了,九思堂双喜临门,所以叫了双喜这个乳名。七岁的双喜从四五岁的时候开始,就在父亲严格的督促下做起功课,《三字经》、《百家姓》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现在不但已经背得百十首唐诗宋词,而且已经写得一手像模像样的楷书。九思堂的人都赞叹双喜的聪颖过人,都赞叹老爷的教子有方。可李乃敬却从来不轻易夸奖儿子,只把他认定必读的功课一天天严格的加上去。李乃敬不请私塾先生,一定要亲自来做儿子的启蒙教育,他把满腔望子成龙的希望,深深地埋在自己严厉的面孔后边,于是,清雅的绿天书屋里就有了一老一少,两个兢兢业业的读书人。除去《幼学琼林》这类必背的功课外,李乃敬还常常自选些文章加进来。现在双喜摇头晃脑背诵的文章,就是李乃敬从《秋水轩尺牍》里选出来的篇目:
  相思结远道,相见忽忘言;而阁下每过金台,情文备至,觉余欢之恋恋,更惜别之匆匆……长日课闲,因时遣兴,零红剩绿,点也如何?
  摇头晃脑的双喜并不懂得这些四六句都在说些什么,他只是因为害怕父亲的那只竹板,才把这些叫人头昏的东西背下来的。绿纱窗外面的芭蕉树上蝉儿叫得正欢。映柳湖上的荷花正开得满塘艳红,可双喜知道,自己只有把这篇文章背下来,还要再写上十张大仿才能出去玩。昨天他在院后水井旁的皂角树下边抓了两只蟋蟀,叫冬哥给自己编了两个笼子放在窗台上,那两只蟋蟀就好听地唱了半夜。今天他打定主意还要去,因为冬哥说抓住的这两只都是公的,要一公一母才好配对,就好比我们九思堂的人一样,有老爷还要有太太。现在趁着父亲不在身边的机会,双喜匆匆写完了十张临帖大仿。又按父亲教给的格式在书案上留下一张字条:
  男双喜跪拜父亲大人万福金安:
  大人今日指定之功课已做毕,请父验视。
  男跪禀
  留下字条,双喜兴冲冲拿了两个装蟋蟀用的小纸筒,跑到皂角树下边,只翻了两块石头就又抓到了两只。双喜觉得很不过瘾,就想,我该再抓两只做姨太太。这么想着就又翻起一块石头,一只肥大的蟋蟀仓皇地跳了出来,眨眼蹦到井台上,双喜兴奋地追过去。左扑右扑,一个不留神失足翻进了水井。正当双喜叫喊挣扎的时候,冬哥恰好担了水桶来到井台上,大惊失色的冬哥急忙放下辘轳上的吊桶,奋不顾身地抓着井绳溜到深深的井底去抓住了双喜的胳膊。等到这水淋淋的一仆一主被人从洪源井里救起来的时候,九思堂上下早已惊天动地地嚷成一片。人们哭喊着把小少爷抱进三姨太房里来,被掐住人中的双喜终于苏醒过来,哇哇地哭出声来。双喜告诉人们说他是去找“姨太太”才跌进井里去的。李乃敬抹下满额头的冷汗,长吁着在太师椅上坐下来。
  大家都乱糟糟地拥在三姨太的屋里时,冬哥一身水淋淋地蹲在外面的屋檐下边,提心吊胆地听着动静。忽然有人来说是老爷要他进去,冬哥害怕地跟进去,迈进门槛便当堂跪在地上告罪:
  “老爷,是我不好,我不该叫少爷捉蟋蟀。”
  李乃敬忙把冬哥搀起来:“冬哥,今天不是你救得急,我这条根怕是保不住了。”说罢又指着身边的赵朴庵对他说:“冬哥,你以后不要再做白水客,我给你五亩水田一处房子,你好好安个家过日子。现在你就随师爷去办这件事。”
  屋里的仆人们都羡慕地惊叹着催促冬哥快谢谢老爷的赏赐,手足无措的冬哥半晌回不上话来却突然又给李乃敬跪下:
  “老爷,我只会担水,不会种田。”
  “冬哥,莫不是你嫌少么?”
  “老爷,我有句话不知敢不敢讲出来。”
  “讲来我听。”
  “老爷,我不想要水田要房子,我只想把桃花楼的十一妹赎出身来。”
  李乃敬和屋子里的人都被这个憨厚的白水客惊住了,想不到这个整日不言不语的粗人,心里竞藏了这样深的一份情意。李乃敬不由得感叹起来:
  “冬哥,冬哥,好,好,古道热肠,不愧我们九思堂的人,今天一日你救下两条性命!我李乃敬就替你去把十一妹赎出来。赵老伯你去桃花楼问问看,十一妹的身价多少钱,就说是冬哥要赎她出来。”
  可是,冬哥没有想到,当他诚惶诚恐地跟着师爷走进桃花楼,见到那个黑脸的鸨母时,鸨母放下水烟杆说:
  “那个妹子命不好,去年冬天害痨病死了。”
  然后她又端起水烟杆说:“我们桃花楼的妹子些来来去去像流水,就比如天车盘上的牛些,一年到头都在换的。这个十一妹刚刚挣够了本钱人就死了,倒没听她说过还有你这么个真心的相好。命里没有的你送也送不去的。”
  一边说着,鸨母的眼睛在冬哥身上扫来扫去的,扫得冬哥心里十分的胆怯起来。冬哥一直记得自己欠过十一妹三百文钱的人情,也不知这鸨母知道不知道这回事情,冬哥只好讷讷地跟上叹惋着的赵师爷走出桃花楼。走出桃花楼时,冬哥看见许多妹子的新面孔,冬哥就想,自己怕是有七八年不敢来这里了。接着又想,自己的猪蹄吃得太多些了,不然还可以多见见十一妹。走出桃花楼的大门,迎面就可以看见银溪两岸林立的天车井架,就又听见些挽子腔远远近近地传过来,在许多男人激越苍凉的和声里,夹着一些游丝般的女人的声音,温柔的嗓子捏得又尖又细:
  从今后儿决定断绝来往,
  锁玉楼洗脂粉永不为娼。
  嫁挑葱卖菜人儿心欢畅,
  此不关别人事我自做主张。
  冬哥想,她们都比不得十一妹唱得好,也不知她们的身子是不是也像十一妹一样的软得叫人安逸。冬哥就后悔起来,后悔自己这样没有男人的胆量,后悔自己再没有到十一妹的房里来。冬哥恋恋地转回头去看看桃花楼.猛然想起来七八年前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次跟在十一妹的身后走到大门前,也记不清有多少回看着十一妹好看的身子摇摇摆摆地走进这幢楼房里去。不知不觉的就有些泪水淌了下来……赵朴庵在一旁朗声笑起来:
  “你冬哥好一个痴情儿郎,思红颜不由得泪满衣裳……’’
  冬哥慌张的满脸乱抹着说谎:“师爷,我是叫风吹眼睛……”
  经历了这件事情以后,冬哥的话更少了,整日像个木头人一般的挑着一副吱吱作响的水担,在九思堂走来走去。十一妹死了,那五亩水田一处房子冬哥说什么也不肯要,只求老爷留他在九思堂做水夫。李乃敬感叹于冬哥的忠心和厚道,吩咐柜房以后冬哥拿了竹签来取钱要加倍支付;并且告诉冬哥以后什么时间有了合适的人想成家,只管说话,九思堂替他出钱娶亲。可是每天闷头担水的冬哥似乎忘了女人这回事,倒是怀里的那只锡酒壶常常装得很满,常常会很香甜地啃那种三兴和的酱猪蹄。
  有一天的中午,大家都在午睡的时候,小少爷双喜又趁机溜出来,在九思堂的大院子里四处乱跑,不知怎的竟又跑到院子后面,忽然听见洪源井旁的皂角树下边有人在唱,双喜有些奇怪的发现,那人竟是平日连话也不肯说的冬哥,双喜听见冬哥唱得很悠长,很缓慢:
  从今后儿决定断绝来往,
  锁玉楼洗脂粉永不为娼……
  双喜猛然冲上去大叫一声“呔”,冬哥吓得浑身一惊挺起身来:
  “啊呀,小祖宗,你啷个还敢到这里来?”
  双喜抓住冬哥的胳膊: “告诉我你在这里唱些啥子?”
  冬哥吓红了脸:“少爷,我唱的都是些混话粗话.你千万莫学,学了老爷要打板子的。”
  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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