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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兄弟多日未曾梳洗,以致这般模样,并非乞讨而来!”
一个大汉道:“这就是了,朋友休怪咱们得罪!”赵岳枫拱拱手,正要转身,另一个大汉已道:“朋友量必也是想瞧瞧华山剑谱,但来得不巧……”
赵岳枫道:“怎么?剑谱已经移走了?”
那大汉摇摇头,道:“刚刚华山派有四位大师父带着剑进去,咱们恰好出来在这儿碰上,她们请咱们守在此地,劝告闲人不要进去!”另一个大汉接口道:“我可真想进去瞧瞧热闹,可惜已经答应大家……”
赵岳枫心中大是佩服,心想华山派弟子不愧是名门大派之徒,不但行事光明磊落,更是处处存下慈悲之心,生怕误伤无辜之人。
当下不暇多问,转身急奔入去,冲到殿门,恰好听到一声惨叫传出来,是个女子口音,心中便即一震,停步望入去。只见大殿内灯烛高悬,四周站着不少人,一望而知乃是武林人物。服饰上表示身份派别,都不是铁柱宫手手。
右首一盏大玻璃灯下,聚集着十二名剽悍大汉,围住一张方桌,桌上摆着的就是那本六合剑谱。
左首分散站着几个人,当中的地上倒卧着一个尼姑,还有三个女尼肃立在两丈之外,似是刚刚作壁上观,眼见同门惨死,面上都流露出惨痛之色。
女尼们对面前后站着两人,一个是十丈玄砂胡长寿,另一个便是曾经在他面前自刎身亡的绝手判官沈斌,赵岳枫见到此人,不禁一怔,伸手入怀摸摸那把短剑,大惊忖道:“我明明见到此人鲜血迸涌,死于非命,怎的又活转来?那一日他们说沈斌没死,我还不信,现下却无法不信了。”
殿中环立四周的武林人士个个都露出颓丧惨淡之容,一望而知乃是因为华山派高手不敌惨死之故。绝手判官沈斌哈哈一笑,道:“华山绝艺,不过如此。你们这几日来已死了十余人,本领越来越差,看来已不须本座出手!”
后面的十丈玄砂胡长寿道:“雄堂主说得是,这等武功低劣之辈,岂值得你我出手!”
这时两名尼姑跃出去,一个抱回地上尸体,另一个厉声道:“华山威名岂容汝辈信口低辱,贫尼等以一死护卫师门,这等气概谅汝等也梦想不到!即速上前动手,贫尼剑下决不留情!”
沈胡两人见这年轻女尼满面刚烈之气,不觉一怔,胡长寿接着哈哈一笑,道:“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好,本堂主送你上西天就是!”纵身跃上,赤手空拳,径斗那女尼手中长剑。
那女尼连发数招之后,赵岳枫便即看出这女尼年纪虽轻,但剑上功力相当深厚,只是剑法上造诣不深,无法发挥全力。当下忽然灵机一动,悄然入殿,挨近摆放剑谱的桌子,一面注视着那边恶斗,查看胡长寿手法中的破绽。
赵岳枫这刻胸中所学,兼集三门四派之长,眼力自是超绝一时。一凝神间已找出胡长寿手法中好几处破绽。
当下暗以千里传声之法,将语声送到华山派正在动手的年轻女尼耳中,道:“神光离合!”这四字乃是六合剑法中的一招,那女尼怔了一下,险些被胡长寿一掌拍中面门。念头还未转得过来,耳中又听到那声音道:“太阴永处!”这四字又是六合剑法三十六式之中的一招,这次她又无暇寻思,眼见敌人掌扫指拍,迫攻进击。若是没有那个声音捣乱,她自会使出惯用剑招应付,但这么一来,她无法全神应敌,根本想不出用什么手法,只好当真使出一招“太阴永处”,剑势敛而不藏,剑尖只吐出一点。
胡长寿正打得顺手之际,见了这一招,斗然一惊,但觉招式手法皆被敌人制住,急急撤招,斜闪数尺,就势反手一掌扫去。
那年轻女尼刷地一剑削出,绕截敌人腕门。胡长寿感到剑气侵肤,忙不迭缩手急旋,啪的一声,衣袖已被敌剑割下一截,骇得出了一身冷汗,跃开数步,随手掣出丧门剑,凝神待敌。
他忽然之间连番失利遇险,形状狼狈,只看得四周武林同道大感振奋,彩声四起。铁柱宫这一边的绝手判官沈斌和一众手下却瞠目结舌,不明其故。
胡长寿一向惯例是每逢取用兵刃,左手顺势戴上手套,掌心握住一把玄汞砂。但这一回却破例没有戴上手套。要知他乃是武林高手,早先一动手之际,便知对手剑上功力虽是深厚,但剑术造诣有限,这正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们的通病。只因名门大派传授门下,总是先扎根基,然后再学招数。这胡长寿本来认定自己空手也稳赢无疑,现下虽是受挫,也不过是一时大意,取用兵器已经足够,哪须使用毒砂暗器!
赵岳枫见了大喜忖道:“这厮不使用毒砂,怎该华山派重振威名!”此念掠过,暗中传声道:“师兄务采守势,待得时机一到,一招便足制胜!”
那年轻女尼此时已知那人乃用传声之法,是以无法作答,秀眉轻轻一耸,凝神待敌。要知她已存下必死之心,这人既是指示自己用本门剑法,即使中计落败,也不过一死而已!因此她胸中只有奇怪之感,却不分心考虑其他。
十丈玄砂胡长寿浓眉一掀,大步迫近,厉声道:“小尼看招!”丧门剑平举齐胸,振腕刺去。年轻女尼剑势斜出,搭住敌剑向左方一送,化解敌人招数。接着正要出剑反攻。胡长寿大喝一声,丧门剑电疾圈转,锦锡销连攻三剑,剑剑击中女尼手中长剑。女尼被他冲退数步,手腕一阵酸麻。
这时大殿中鸦雀无声,数十道目光都集中在这场打斗之上。胡长寿气势如虹,运剑疾攻,眨眼间又攻了七八招之多,那女尼几乎无法招架。
旁边观战的绝手判官沈斌这时松一口气!朗声大笑道:“米粒之珠也敢与皓月争辉,小尼们服气了没有?”
笑声未绝,女尼陡然在千艰百难中攻出一剑,几乎让削断胡长寿手臂,接着刷刷一连数剑,把胡长寿攻得手忙脚乱。
殿中喝彩呐喊之声大作,铁柱宫这一边人人面上变色,谁知女尼连攻数剑之后,便即无以为继,好景如昙花一现,霎时间被丧门剑困在当中,纯采守势,殿中顿时静寂无声,只闻双剑偶尔相触之声。
胡长寿虽是又占取上风,可是对于这个女尼屡次忽然奇兵突出之事,大是惊疑,一时未敢冒险急迫。局势顿呈粘滞,缠战了三十余招。胡长寿看看她实在不行,忍不住挺剑猛攻,数招之内,口中喝一声着!女尼左肩上顿时鲜血直冒!
许多人都失声惊叫,却见女尼中剑负伤之后,动作迟滞,险象环生,一看而知最多还能支持个三五招。
正在此时,女尼耳边声音忽响,道“松花浮水,白云出岫”这一次连说两招。原来自从早先那声音连接指点数招,造成昙花好景之后,便一直声息寂然,直到此刻才又出现指点。
女尼毫不考虑,依照那人之言,先是一招“松花浮水”一剑扫去,迫得胡长寿急急收到,横跃闪避。她接着一招“白云出岫”,剑尖迭出,毫不费力就刺入胡长寿肋下要害。
十丈玄砂胡长寿大叫一声,咕咚跌倒地上。
殿中一片寂然,双方之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得呆了。
绝手判官沈斌首先阴森森冷笑道:“好剑法,好剑法,但胡堂主这一条性命,却须华山全派抵偿!”他一挥手,殿前殿后又出现了十多名劲装大汉,个个手执兵刃,满面杀气。
殿中那些武林人物一见这等阵势,已知绝手判官沈斌竟要屠杀尽在场之人,不由得纷纷取出兵器。登时一阵大乱,杀气腾腾。但人人都深知铁柱宫之人无一不是性情剽悍武功商强之辈,都以为今日难逃杀身之劫。闹乱中只听沈斌大喝道:“哪一个取出兵器的格杀勿论!”这话一出,一大半人纷纷收起兵器。
华山派三名女尼都拔剑在手,凛然望住绝手判官沈斌,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沉声道:
“今日之事,自有华山派担当。”
沈斌冷冷地道:“死罪可饶,一双眼睛决不能保存!”
那些已经收回兵器之人听了这话,顿时又纷纷掣出,打算一拼,乱了一阵,铁柱宫手下之人仍然分守内外,不曾动手,于是又平静下来。
绝手判官沈斌取出一对判官笔,冷冷道:“本座先活活击毙你们这几个尼姑,再赴华山,上至掌门翠云,下至小尼一并屠戮……”
话声未歇,一个劲朗口音应道:“只怕未必!”只见一人从人丛中阔步走出,空着双手,意态自如,但衣服污垢脏旧,发乱须长,相貌看不真切!
绝手判官沈斌却认得出此人话声,正是本宫第一号大对头赵岳枫,不由得身躯一震,凝目望去。他已认出声音,自然也看得出轮廓,果然正是赵岳枫,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
“我的妈呀,宫主向来料事如神,前几日认定这厮业己远去,才叫我现身留守此地,但这一下却错惨了,我便如何是好?”
赵岳枫见他面色变来变去,冷冷一哂,道:“我只道沈堂主己赶阴曹,原来还在人间作威作福。上一回你在我眼前自刎,逃了一命,这一次且看你有何狡计逃得我掌心?”
沈斌怕他当众揭示那日自刎内幕,不敢还口。这光景落在旁人眼中,自是奇怪万分,当即有人大叫道:“这位大侠高姓大名?”
赵岳枫拱拱手,道:“在下东海赵岳枫,不敢当得大侠二字!”
这赵岳枫之名宛如一声响雷,镇往前前后后二十余名铁柱宫手下。那群武林人中却爆出欢呼之声。华山派三名女尼齐齐向他当胸合十,赵岳枫忙忙还礼。那年轻女尼眼中闪出感激之光,躬身道:“敝派掌门着小尼向赵大侠问好!”赵岳枫自是明白她谢意,当下道:“不敢,不敢,在下日后自当专诚趋谒贵派掌门大师!”
他接着面色一沉,转眼望住沈斌大喝道:“过来,赵某十招之内,定当教你尸横血溅!”声如响雷,威势凛凛。
绝手判官沈斌见识过他的武功,知道他这话毫不夸大。那一日因是两人独处,没有别人,已逼得自刎。今日当着多人,便是明知动手死得极惨,也不能不挺身而起。当下双拳交叉一击,冷哂道:“本座就接你十招瞧瞧!”
人丛中有人叫道:“赵大侠何须限定十招?”这人乃是看出沈斌想拿话扣住赵岳枫,限以十招,赶紧叫破。赵岳枫仰天大笑道:“沈斌你若是在我手底走得上十招,我从此不提武功两字!”沈斌哪肯放过一线机会,接口道:“这话可是当真?”赵岳枫道:“自然当真!”转眼瞥见华山三尼望住那边的木桌,当下微微一笑道:“诸位师兄放心,贵派至宝已在在下手中!”他掏出一本经卷,扬了一扬,又放回囊中。
华山三尼合十道谢,沈斌冷笑道:“这本剑谱你从何处偷来?”这时已有铁柱宫手下大声报告玻璃罩内剑谱失踪,他还有此一问,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赵岳枫道:“废话,自然是从那盒中取的啦!”原来他早先趁众人都注视战场时,悄悄钻入桌下,运足指力抓穿木桌,偷出剑谱。那方桌只是四边镶铁,以便安装消息,谁知赵岳枫由下而上,非常容易取得剑谱。
沈斌道:“我这儿还有两本!”当即从囊中取出两部经卷,丢给赵岳枫。赵岳枫打开一看,皱起眉头。沈斌哈哈大笑道:“这等剑谱还多着呢,后面尚有十多部,都搬出来你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