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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开华道:“我们只要向武当派之人低头,大概还可活着出去!”
单水仙嘲声笑道:“你别说梦话行不行?”
文开华一怔,道:“什么?你没有见到那死门上面的题字么?”
单水仙道:“我早就看得烂熟啦!但我请问你,我们能够抵挡住这只巨蛛么?”
文开华没有做声,赵岳枫道:“有那一块木板,短期内没问题……”文开华道:“是啊,你没有瞧见膝兄守在那儿么?”
单水仙哂道:“那些木棒能用得多久?用完之后,你们谁抵敌得住它?”
赵岳枫忧虑地道:“是啊,可惜它功力已复,竟不怕我用此剑斫砍,如若不然,还可多支持几日!”
单水仙道:“既然无人抵挡得住,文先生纵然扯动山巅巨钟,武当派也得等上十二日才来放人,我们能活过了十二天而不被巨蛛吃掉么?”她说到这里,自己骇得打个寒酸,浑身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黄面小厮忽然默默走过来,在一梦头陀身前停住脚步。
赵岳枫仔细地观察他的举动,暗中蓄势运力,准备出手。
那黄面小厮缓缓道:“既然大家都活不成,我不妨做一件好事,把老头陀救活。”
他举目望望赵岳枫,道:“只不知救活了他,你是感谢我抑是恨我多此一举?”
赵岳枫讶道:“恨你?为何要恨你?”
单水仙抢着道:“他怕你想到反正活不了几日,反而将一梦大师救活,教他平自多死一次,你便可能会恨他多此一举……”
黄面小厮眼中露出妒光,道:“姑娘真是聪明绝顶,料事如神。”口气甚是冰冷,分明并非真心想赞誉她。
赵岳枫摇头道:“不会,不会,一梦大师能够多活儿日,也是好的!他乃是英雄人物,就算再死十次也不难过害怕!”
他对那老头陀如此推许,大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只有单水仙曾经眼见他们并肩抗拒巨蛛,豪情激越,默契于心的情景,所以毫不奇怪。
他这么说了,黄面小厮当即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只见内里盛着一只颜色朱红,大约如拳的雄鸡,似玉非玉,不知到底是什么质料,雕工精美异常,栩栩如生。
他取出这只雄鸡,将鸡口按在一梦头陀面上绿痕之处,片刻间绿气尽消,出现本来肉色。接着又将鸡口移到侧近的伤口上,如此施为,不久工夫就将一梦头陀面上三分之一的伤痕绿气吸清。
这时那只通体赤红色的雄鸡前半截已经变成碧绿之色朱珠相映,更是好看。
黄面小厮另一掌按在雄鸡屁股上,闭起双目,眨眼间头上白气蒙蒙腾蒸而起。赵岳枫睫目观看,心想这个小厮不知是何来历身份,竟然练成如此深厚超世的内功。
片刻工夫,那只火红色的雄鸡口中冒起一丝绿气,袅袅升起,散入空际。赵岳枫暗想这一丝绿气定是剧毒难当,本要后退。但回心念及人家施术搭救一梦大师,损耗真元功力不说,也须得吸人绿气。若是有毒的话,好歹也须陪他中毒,便打消退开之想。
绿烟一直不绝如缕地从鸡口中冒出来,鸡身上的碧绿之色渐渐消褪,由浓而淡,由谈而无。
黄面小厮这时才舒一口气,举袖抹去额上汗珠,道:“这只毒蛛之毒竟是我生平仅见,只怕老师父回醒之后,仍然四肢瘫痪,口干难言呢!”
赵岳枫想起一梦头陀懂得解毒疗伤法门,只要恢复神智,能够运功就可以完全恢复,连忙接口道:“不妨事,只要能够回醒就感激不尽了!”
那黄面小厮不再多言,运气调息一会儿,又用手中雄鸡去吸一梦头陀面上的伤毒,等到鸡身一半变绿之时,又运上乘内功迫出毒气。
这一回竣事之后,黄面小厮现出萎顿倦乏的神情,但毫不迟疑,又如法施为。
当下将一梦头陀面上所有的伤口蛛毒完全吸消,缓缓退开一边,也不运功驱除鸡身所吸的蛛毒,收藏起来,径自跌坐用功。
活室中不久已经完全黑暗,赵岳枫手指轻轻按在一梦头陀眼帘上,直到发觉他眼珠转动,便扶他坐起,靠着墙壁,在他耳边轻轻说出经过,便不再扰他运功。
翌日中午时分,那黄面小厮才功行圆满,两眼回复了奕奕神采。赵岳枫向他再三道谢,心中却不免暗暗讶异此人内功委实精纯深厚,虽是耗去大量的元气真力,却能在一夜之间就恢复了大半。
这时胺圭身边放着的木枝已经所剩无几,他已经尽量节约,毒蛛一退,就弄熄火头。毒蛛一动,就重新点燃。
单水仙一直躲在赵岳枫身后,她并不怕那黄面小厮或文开华会伤害她,而是害怕他们锐利的有刺的眼光。她猜不出他们两人的眼光为何如此令人可怕,那黄面小厮的且不说他,只是那文开华本来对她很好的,这刻却似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赵岳枫低声问道:“二妹,你看那木枝还能使用多久?”
单水仙迅速答道:“最多支持到明日上午就通通用完啦!”
赵岳枫沉重地轻喟一声,道,“还差一日,一梦大师始能恢复功力,唉,即使有路逃生,这三日之内也不能碰触他的身体,以致惊动了他老人家而功败垂成,这怎生是好?”
单水仙宁可和他闲聊扯搭,以免老是被文开华和黄面小厮的目光刺得浑身不安。当下道:“待妹子想一想,或许有法子补救!”
过了一会儿,她道:“只有一个法子,但怕不切实际!”
赵岳枫道:“快说来听听!”
她道:“一梦大师正在运行的拔毒疗伤奇功你早就晓得了!依道理来想,你应该可以想出插手之法,以精纯内力助他暂行封闭各处要穴,这样你就可以碰触移动他的身体了!”
赵岳枫面露喜色,道:“二妹真是女诸葛,聪明绝世,这法子我竟没有想到,真是惭愧的很!”当下默默凝思,他原是武林高手,目下功力强绝,只要想出法门诀窍就行,毋须考虑功力不足的问题。这武学道理,脉络原是相通的,赵岳枫寻思不久,心中就有了答案。
蓦地发觉一个难题,那就是若要插手助一梦头陀封闭要穴的话,必须时间充裕,不能临时下手。可是若是门户忽然开放,外有强敌,内有毒蛛,必须立刻冲逃,哪里有余暇为一梦头陀施功行法?怪不得单水仙当时说是不切实际,果然没有什么用处。
单水仙察貌鉴色,已知一切,却不再说此事,无话找话道:“小妹被困秘府多日,久已不见外面风光,颇为思念。大哥曾经到过山巅,能不能描述上面的景致与我听听,借以聊慰渴望之情?”
赵岳枫心中泛起一阵怜爱之意,道:“这有何不可?”当下将山巅上面详细情形说出来,至于被白霞道人好计所骗之事,早就说过,不必再提。
单水仙听到山巅上那口巨钟的钟架微见倾斜,大感兴趣,详细追问一遍,然后陷入沉思之中。
他们两人喁喁细谈,神情亲密。那黄面小厮和文开华都不住地瞪视他们,目光中充满了说不出的妒恨。赵单二人却不看他们一眼,这一来使得他们更加忿恨。
漫漫长夜来临,活室内人数虽然不少,但寂然无声,单水仙似是想得疲倦,偎在赵岳枫身上沉沉睡熟。
那上通山巅的圆洞中终于透下一丝曙光,滕圭熬了两昼夜,分秒不敢松懈,饶他乃是武林高手,功力深厚,这会儿子也觉得支持不住,眼皮沉重,偶尔合上双眼,身体前仰后合。
曙色渐明,忽然间一声惨叫,将室内所有的人都惊醒,各各睁开眼看时,只见那毒蛛已经蹲伏在石门当中,两爪勾抓起北邙幽灵滕圭的身躯,送到口中。
赵岳枫目睹这等可怖的情景,不但不畏缩,反而怒火冲冠,推开单水汕疾纵上去,抡起沉沙古剑,砰一声斫在巨蛛另一只长爪之上。
那巨蛛虽然现出疼痛之状,长爪颤摇,但另两爪却不停止动作。眨眼间己将滕圭的头部送人口内,喀嚏一响,血光喷溅如雨,原来一颗头颅已经和身躯分了家,赵岳枫大喝道:
“孽畜敢尔!”挥剑所去,势凶力猛。
那沉沙古剑虽是长大沉重,但妙就妙在剑发之际不带一丝风声,要等到击中敌人之时那阵啸风破空之声才突然响起。而那时节赵岳枫如若第一剑落空,已经发出第二招,敌人若是全仗听风辨位的话,非立时挫败不可。
他这第二剑猛所巨蛛头面,侧身抢人。这时凤色激响,却是第一剑的劈风之声。那巨蛛双目已瞎,全凭听声及剑上劲风以辩察敌人来势。这时另一只利爪忽然地弹出,却弹个空,赵岳枫的沉沙古剑已自结结实实所在它巨口下面部分,砰的一响,绿光微冒,将他的沉沙古剑弹震回去。
赵岳枫空自功力通神,但情急过甚,再者此剑与寻常长剑大不相同,仓促间竟化解不了震回来的力道,身形不禁被古剑荡回之势扯得噔噔噔连退四五步。
却看那鬼火毒蛛这刻也迅快地退到石桥未端,凭险拒敌。
赵岳枫握稳了沉沙古剑之后,眼看那巨蛛又将滕圭尸身送入口中,心头涌上一阵作呕之感,浑身热血也被这种惨酷可怖的景象激得奔腾进涌,虎目圆睁,威光四射,正待上前与巨蛛一拼。忽听单水仙急急叫道:“大哥快回来,我教你诛除巨蛛之计!”
这句话比什么都有效力,赵岳枫立即纵到她身边,道:“二妹何以教我?”
卑水仙道:“你附耳过来。”赵岳枫剑眉轻轻皱了一下,心想这等话还怕别人听去不成?但也不暇多说,俯到她嘴边,单水仙伸出双手楼住他的脖子,细声道:“小妹已经想出逃出此地之法……”
赵岳枫一听她话不对题,正待追问杀蛛之法,单水仙纤纤十指在他脖子上面颊上轻柔抚摸,道:“大哥别心急生气,小妹实无杀蛛之法,但如果不这样说,你一定不肯回来。小妹纵然想出逃生之计,也是枉然!”
赵岳枫听她说时,心中勃然而怒,但她手指轻柔的动作却令他一时发作不出。只听单水仙又道:“我怕你耽误了时机,害了一梦大师性命。现下正好趁巨蛛惊退时,你快点下手替一梦大师封闭要穴,暂时停止体内真气运转,才可以把他一同救出去!”
这几句话可就深深打动赵岳枫之心,当下颔首道:“好,但怎生逃得出此地?”
单水仙放开手,道:“那个不用你管,你快点动手!”赵岳枫不敢怠慢,盘膝坐在一梦头陀对面,运功调气,然后用玄功将话声化为一道细线送人一梦头陀耳中,道:“晚辈这就要以本身功力助大师封闭要穴,以便逃出此间……”当下将如何下手之法告知一梦头陀,便伸出右手,併指如戟,轻轻点在他胸口璇玑穴上,一股精纯内力从指头上透传入一梦头陀体内。
这边厢单水仙走到文开华和黄面小厮身边,只见他们二人都面向石壁,不敢瞧看那毒蛛吃人时的残酷可怖景象。她微微一笑,道:“两位胆子何小,就像女孩子一般?”那两人听了这话,身躯一震,竟齐齐转头看她。
单水仙又道:“来,来,我们赶紧设法离开此地!”文开华失声道:“离开此地?这话可是当真?”他虽是男子装束,但身形纤小,眉目校好,声调柔软,无一不似是个美丽姑娘。
单水仙走到角落处,他们也急忙跟到。她指指从上角吊下来的铁环,道:“有烦两位用尽平生功力,扯动此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