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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岳枫叹口气,道:“在下实是难以忘记姑娘往日的恩情,今日此刻大概已成永诀,所以……所以须得向姑娘恭敬辞别!”
文开华心中一阵酸痛,但故意更加冰冷的道:“简直答非所问,你还是不要再说的好!”
赵岳枫抗声道:“决计不是答非所问,正因在下感到姑娘对我恩重如山,此生万难报答,所以拼着碰一鼻子灰,也要道别辞行。唉!碰个钉子比起别的事算得什么……”
文开华直向肚中吞咽泪水,极力装出讥讽的笑容,道:“奇哉怪也,赵大侠几时学得这么佳妙的口才?料想苏秦复生也不过如是……”
她干涩地笑一声,又道:“但你这一套留起来向别人使用吧,我听着只当你神智不清或是梦中吃语而已!”
赵岳枫瞪大双眼,满面痛苦的表情,他这时一句话也说不出,但觉心中堵塞得万分难过。
文开华别转头,伸手到头上诈作折技,借机暗暗用衣袖拭去忍不住的泪水。
然后又回头望他,淡淡道:“我瞧在俞大姊的面上,特地回转来,要把破他们联防之法,告诉他们,我瞧说给你听,也是一样。”
赵岳枫说道:“他们正在对付房仲,赖珞二人,大概要拼到明日才能结束,我……”文开华迅快接口道:“不用说啦,我晓得你现下决不肯为我做任何事情,算了,我自家去告诉他们!”
赵岳枫几次想辩白并无此心,都被她拦住,暗想她处处误会,实是无从辩起,于是郁郁地嗟喟一声,转身走开。
可是他并不曾走远,只是转到树后,隔断了双方的目光,便站住脚,不时从枝叶隙缝中,偷看她的动静。
文开华自然晓得他在树后,对于他此时的举动,甚感奇怪,想了许久,还推测不出,忍不住大声问道:“你不是说要走了么?怎的又不走了?”
赵岳枫沉吟一会儿,才道:“在下只是暂时不想走!”他显然不是说真话。文开华更为奇怪,忖道:“他从来都坦荡正大,事无不可对人言,今日大改常态,真是教人莫测高深……”
她越是猜不出,就越是好奇,眼珠一转,几个念头掠过心中。但她都一一放弃,只因她深知赵岳枫此人若是决意不说的话,任教如何威迫都不中用。
她踌躇再三,忍不住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此时两人相隔只有尺许,简直是呼吸相闻,彼此都嗅到熟悉的气味。
赵岳枫被她的举动震撼得心头狂澜排空,突然间展开双臂,文开华茫茫然投入他怀中,已忘了自家为何走到他面前。
两人紧紧搂做一块,赵岳枫喃喃道:“我莫非在做梦?唉,自从你离开之后,我才知道竟是多么的需要你!那一段日子,我几乎发狂了……”
文开华听他说出如此深情的话,更加迷醉。在他怀中扭来扭去,恨不得与他融化成一体。他们以前夜夜同裳共枕,都不曾像今日如此刺激热辣,两人的体温同时升高,心跳加速。
赵岳枫已不是以前那个佰懂无知的粗鲁男子,他的手自然而然的落在文开华娇躯上峰峦起伏之处,两个人的情焰欲火,熊熊烈烈地燃烧起来……在最后关头之时,文开华惊醒了,恢复大部分理智,她极力思想赵岳枫的可恨可鄙,因此,她已经能够容容易易就推开赵岳枫。
但世事就是如此奇妙,人心便是这般难测。文开华明明控制得住她的感情,也不是没有气力推开赵岳枫,然而,她偏偏没有一点抗拒,心中自嘲自怜地想道:“算啦,反正我已经不会看上别人,此生除了他之外,再不许有第二个人碰触,既是如此,推开他又如何?”
她遗憾地闭上双眼,渐忘了这件事,而再度迷醉在他的坏中……霎时间云散雨停,巫山梦醒,两人整理好衣裳,仍然相偎相倚地坐在树下。
文开华一派温婉娇态,无限柔情,把别后之事絮絮告诉赵岳枫,赵岳枫只是聆听,不敢把自家之事说出,原来他晓得文开华眼下虽是无限温柔,可是一旦提起那梁珍姐,她可能拂袖而去,故此不敢触及这话题。
文开华终于把自家之事讲完,便问道:“你呢?你的经过一定十分奇怪,比方你碰见单水仙啦等等,快说给我听。”
赵岳枫心想一说起单水仙,势必要提到梁珍姐,心念一转,突然跳起身,道:“不好了,咱们净顾谈话,不知那边动手情形如何。若是岭南派之人落败被杀,不但对不起俞大姊,而天下武林中可以稍稍抗衡铁柱宫的家派又弱了一家。”
文开华瞿然道:“对,快去瞧瞧!”
赵岳枫捏住她的手,柔声道:“你目下不宜劳动,待我自己过去瞧瞧,若是情况不妙,我就……”说到此处,不禁沉吟一下。
文开华暗想他若是说“我就现身出去取他们性命,然后与你远走高飞”的话。那就宽恕他一切过失,也不再把那梁珍姐放在心上。
赵岳枫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他们若是不敌,我就回转来跟你商量!”他说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尊重她的意见,须得先问明了她,才敢露面动手。然后,带着她远走天涯。文开华却一阵失望,垂低眼光,轻轻道:“你先去瞧瞧吧!”心想等你回来,只怕再也见不到我了。
赵岳枫匆匆动身,片刻工夫已迫近战场,只见岭南派的五人神情战况一如当初,守御得严密无比。
房仲、赖珞二人虽是击不破封方五人联防之势,但仍然保持攻势,他们两人内力深厚,气脉悠长,目下自然还不到露出疲态的时候。
赵岳枫瞧了一阵,拟定如何暗助岭南派诸人的策略,这才悄悄奔回去。
他一瞧树下已音无人迹,那颗心便剧烈的大跳特跳,面色也变了,想道:“我真是愚不可及,竟没有防范到她会趁机悄然远飘……唉!换作我是她,也只好走啦!她凭什么还留在这儿等我?没有任何名份,难道一辈子当我的情妇不成?”
这时候他心中的悲枪却不是言事所能形容,呆呆地望住早先缱绻缠绵的地方,但觉温馨旖旎之感犹在心头,可是风去巢空,只剩下无限孤独凄寂。
文开华此时已走出十余丈以外,忽然想起岭南派诸人的安危实是不能坐视,于是又折转回去。
赵岳枫见她出现,不胜雀跃,却不敢说出疑心她已经悄然而去的话,文开华心想他竟不觉得焦虑担心我的失踪,可见得我在他心中,有无皆可……这么一想,心中不觉冷了一截。
两人这番相聚,情趣又与不久之前略觉不同。文开华热情冷淡了许多之后,反而竭力忍耐住自己不去计较他种种不是。
他们吃着粗糙的干粮充饥,谈些不着边际之事,这其中赵岳枫提及昆仑派的向慎行,大名府的任家兄弟和查刚等人人江湖之事,并且说武宫主似是爱上了向慎行。后来又提到任野老搭救他们的经过。
文开华也告诉他说,她与任家兄弟乃是姑表关系,而她的母亲就是任野老的女儿,因与任家相隔得远,所以她从未与任家之人见过面。而她之所混人铁柱宫后,便是由于她母亲临终之时,对于离家多年的老父任野老,孤身独闯铁柱宫后的生死下落全然不明,深表遗憾。
文开华掸精竭智地想了许久,才私用她家传独门所能使人假死之药,在江湖上先闯出狠毒声名,接着投身铁柱宫中……她得知外祖父安然无恙,又知道表弟已离家到江湖闯荡,心中既欢喜,又辛酸。但她却不把心中情绪告诉赵岳枫,只装淡然的神情。
赵岳枫一直留意那边战况变化,到了晚上,远远但见火光冲霄,便要与文开华过去瞧看,文开华道:“其实用不着空跑,这阵火光正是挑灯夜战的征象,可见得岭南派未曾败阵,不过,咱们走一走也好。”
他们到得战圈附近,只见情况一如开始交手时一般,正在应战之人自然无法分心查看四周,铁柱宫散守四周的五人一则功力稍弱,听不到声响。二则因那文开华久久不曾露面,料想早已远离,都放心大意。
是以赵、文二人迫到近处,他们毫无所觉,赵、文二人瞧了一阵,退开十多丈,文开华低声道:“岭南派联防之术果是武林无上绝艺,妙在以守作攻,以柔制刚。总教对方以为稳操胜券,不休不止地拼力进攻,终于精疲力竭,反而被对方所败。”
赵岳枫道:“他们这个联防之术若是抵御得住武阳公,那就妙不可言。武阳公只要得知世上还有这等足以与他抗衡的武功,定要潜心推研破解之法,那时节无暇他顾,天下理可暂得承平之日。”
文开华道:“他们碰上武阳公的话,势必要由温老大发号施令,其时非败不可!”赵岳枫明知她特意惜此机会把破阵之法传他,让他转告温老人。可是他又忍不住想知道破阵之法,于是问道:“我愚笨得很,实在想不出破阵之法。”
文开华道:“破阵之法再简单也没有了,温老大发出号令之时,功力深厚如武阳公的人,自可发出啸声,扰乱号令之声,再不然就找个擅长口技之人,学他几句号令,胡乱叫喊,他们偶出差错,全阵立溃!”
赵岳枫恍然大悟,说道:“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一味从制服发令者这一点推想,终不得其法。”
两人又瞧了一阵,便走开打坐调息,到了黎明时分,文开华道:“差不多啦,房仲和赖珞二人虽是武功高强,但这一天一夜全力进击之下,真力耗损极多,岭南派诸人反击之时若是一举功成,还不怎样,否则铁柱宫余下五人定要出手助阵,其时联防之势虽妙,也架不住他们人多……”
赵岳枫道:“我已经想好,如果有这等情形出现,我只好不顾一切……”
丈开华眼睛不由睁大,道:“你怎么办?”
赵岳枫道:“我便折树枝当暗器,暗袭铁柱宫之人。”
文开华心中一阵失望,道:“哦!原来如此,你还是依照我的计策为佳。”
过了不久,房赖二人自知气力不继,虽然不大舍得就此罢手,也不得不稍作休息。两人递个暗号,分别退却。
谁知对方联防之术极是奇妙,这刻像是一面蛛网般缠住他们,看上去似是没有什么力量,其实着着圈毒诡奇,迫得赖、房二人不敢强闯出阵。
四周观战之人仍然觉得房、赖二人生攻,占尽优势,其实赖、房二人有苦说不出,都在竭力支持而已。
若是如此继续下去,赖、房二人直到快要累死,圈外的人才能发觉,岑老四是浮躁贪功,突然间出手攻去,单刀划处,险些所中赖珞,幸得房仲玉轴一架,才逃过此劫。但房仲手中玉轴也几乎脱手坠地。
马腾等人见此情况,都相顾失色,齐齐暴喝出声,掣出兵器,便向圈中扑去。
温老大当机立断,口中发出一声暗号,阵势立变,准备迎敌这五名铁柱宫手下。
赖珞、房仲二人各各振起精神,乘机再度抢攻,霎时间形势大变,原本已力竭精疲而快要败阵的房,赖二人反而连伤姜三姐和岑老四两人,虽然伤得不重,却也足以使他们联防之势大见呆滞。
马腾等人及时煞住前扑之势,大声喝彩助威。数丈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却是个娇脆的女子口音。马腾等人齐齐警觉,向那边望去,只见树后隐隐露出一截衣角,马腾打个手势,五人便一同向树后扑去。
树后人影一闪,已躲到两丈外的树后,马腾他们料想此人定是文开华,格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