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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得更精确些,那是克撒送她的神器所产生的。珊迦跟着克撒走遍天涯海角;这是他设计来保护她的胞囊。胞囊会产生一层保护油;而这层油会依珊迦的意念形成像这样的透明浮球,或是坚实的护甲。
克撤只有教她如何使用护甲。浮球是珊迦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克撒对此颇有微词,这是他自索蓝文明研发出的神器,如今却被她变成了非瑞克西亚式的装置。关于这一点,珊迦总是有些困惑。
索蓝坚持神器不该拥有自我意志。而珊迦的胞囊并非全然拥有自我意志。她也以把它从腹中取出,但它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了,就像她的双手一样……也和克撒的宝石双眼一样。再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浮球,克撒还得替她准备食物、衣服,种种血肉之躯所需要的物品。因为,即使珊迦和克撒的岁数相去不远,她仍是不折不扣的血肉之躯。
也是不折不扣的非瑞克西亚人。
珊迦让浮球往上升高了一些,好顺着山风而行。这是趟长途旅行:她得利用强风才能在克撒回来前完事。浮球渐渐升起,直到景色符合克撒桌上的景象为止。浮球开始翻落。
浮球的翻落对珊边没什么影响。不论有没有胞囊,她的肠胃和方向感都很好。不过翻落的过程很浪费时间和精力。珊迦将双手举平,一只手向前指,另一只则向外指。翻落停止了。接着,她将双手指向她希望行进的方向,再将手掌翻转过来,手心向上。她心想着船缆和船帆,并稳稳地把着舵。浮球开始顺风而行。
开始时慢了一些,但没过多久,珊迦就以飞快的速度向北行去。
珊迦不知道为什么透明球会浮着。那不是法术;她没有那种能力。
克撒则发誓说这与他或他的神器无关,并且拒绝讨论此事。对珊迫而言,这就像跑步一样。只要她能找到她想找的东西,又能平安回家的话,原理就不重要了。
但是在记忆的开端,问题也渐渐涌入珊迦心中。浮球开始移动之后,回忆便向她袭来。她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回想。
起初,只有液体。像血一样又浓又温暖,黑暗而安全。随后是光与冷,空虚与尖锐,〃血肉之殿〃的一间昏暗小室。那是她最早认识的地方;非瑞克西亚第四层的一处石室。她并非像克撒那样自母体而诞生。这里没有父母,只有金属制、皮制的祭司在此照料槽血肉之殿的槽祭司并没有什么地位。他们虽然已完化,却只配有简陋的钩子和铁手。他们完全听命行事。非瑞克西亚极重阶级;重重的八层包围着核心地带,也就是地的所在地。为免惊动其圣眠,地的名讳从不被人提起。
服从,槽祭司多此一举地说着。珊迦颤抖着,摸索着肋骨。一颗温暖的石头自她手中落下。槽祭司说那是她的心,然后把它拿走了。
在非瑞克西亚,凡事皆有其所,不然凡事皆无。有一个地方是收藏心的。她犯的错误会记在她的心上,而一旦错误太多,他就会将她终结。
服从与学习。注意点。别犯错。现在,跟好。
日后,在珊迦行遍天下之后,她发现世上再也没有任何地方像非瑞克西亚这样。没有人是那样蜷居于泥泞的槽中的。也只有非瑞克西亚的纽特会记得初张开眼时的情景。也只有非瑞克西亚的纽特会记得并了解他们所听到的第一句话——或者说是第一句恐吓吧。她还不会走路,就已经懂得绝对服从。
珊迦很快地长大了。她学会如何照顾自己,如何做个称职的纽特。于是槽祭司又将她交给教导祭司,好将无用的肉体完化。有着机械眼睛和机械手臂的教导祭司告诉她,她就是珊迦。
珊迦并不是一个名字。或者说,并不是一般人所谓的名字。当克撒问起时,她解释说珊迦是一个处所。是她听训的地方,是她受领食物的地方,是她晚上睡觉的地方。
然而,对当时的她而言,白天和黑夜是没有意义的。
非瑞克西亚是一个没有日月星辰的世界。在血肉之殿中,祭司会宣布时间。学习的时间、吃饿的时间、睡觉的时间。没有时间休息,没有时间交友。轮到她睡觉时,她总会梦想着阳光、青草和微风。
她当时也不觉得奇怪,为何脑中会有非瑞克西亚所没有的景象?
即使是现在,在她初次觉醒的三千年之后,珊迦仍不能确定:是只有她做过这种攀吗?还是他让其他的纽特做着同样的梦?
教导祭司这样教着。你们是纽特,永世皆然。你的命运就是要到另一个地方沉睡,为其他人铺路。听话,服从。
血肉之殿中还有许多其他纽特,一队一队地集体行动。所有的纽特一开始都是血肉之躯,但在他的指示之下,看护祭司会用金属和烁油,替他们进行完化。每一次重塑后,祭司会将多余的血肉送去炼制,最后还是会回到厂穴。每当有纽特重塑完成,看护祭司就在殿外用烁油替他洗体。然后,这个纽特就算是完化了,成为他伟大计划下的一员。
珊迦还记得当时的景象。一群重塑后的纽特被带到池边,跳第四层的熔炉。她记得那股刺耳的声音。如果说纽特有任何然望的话,那就是希望能完化顺利,能获得地位。当她知道自己将永远身为纽特时,那种痛苦,简直比任何酷刑还要难过。
非瑞克西亚不允许憎恨。取而代之的是轻视;轻视那些要到其他世界沉睡的纽特。珊迦期待着能做梦的时间。
有一次她睡了,像往常一样做着梦,却在光秃秃、灰暗的第一层天空之下醒来。这次有不同的教导祭司。新的祭司比血肉之殿的祭司来得大。他们的金属比较多,皮革比较少,而区有四只手和四只脚。他们的脚成爪状,每一只手都是不同的武器。他们的职责是保护纽特在一重天的安全。一重天本来就不适合纽特生存;他们冷眼旁观,直到有纽特犯错为止。
你们是纽特,永世皆然。他们一边行罚一边念诵着。你要到另一个世界沉睡。现在好好学习那个世界的规矩。听话,服从。
珊迦常想,如果她不听话、不服从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当时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第一层生活,光是不听话就够你受的了。
为了要在其他的世界生活,他们要学习务农,但第一层的劣士实在是很不帮忙。他们学着用各种农具,弄得全身酸痛,却被那里唯一生长的锋锐利草弄得一身是血。
珊迦还记得另一个纽特,吉安萨。吉安萨用利草砍下自己的手臂,又在断臂处插进一柄铁叉。他被发现时早已化为一滩血肉,但是珊迦和其他的纽特都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伦和第一层的任何东西相较,纽特总是最小最脆弱的。他们的身体尚未完化,因此总是在受伤,而非故障。他们不能被修复,只能听天由命让伤口复原;而命运往往是坎坷的。报废的纽特会被送回第四层炼制。非瑞克西亚从不浪费任何东西,即使是没有价值的血肉也一样。
在吉安萨事件之后,珊迦的位置也换了。也就是说她应该不再是珊迦了才对。但是前一次编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那些槽祭司的脑子就和他们的身躯一样残破。于是她仍然是珊迦。就连他们和另一队合并之后也是。
一天,珊迦遇到另一个珊迦。这对两位珊迦而言,都是一种……
困惑。在非瑞克西亚,困惑一词几乎就不存在。于是他们照着纽特的规矩,去请教祭司。祭司的答复是,由于两队重组的关系,因此他们两个人都不能算是珊迦。第二个珊迦认为自己其实是霍克林才对。他不喜欢这种同名困惑。于是上级指示两位珊迦,要不就另觅他处,要不就等着挨鞭子。
不管挨不挨鞭子,他们都不同意祭司的决定。处所与名字是不能妥协的。两个珊迦利用睡觉时间,躲开祭司,秘密会面。这对两位纽特都是新鲜的经验。他们谈判,他们妥协。这都是不存在于非瑞克西亚的字眼。他们决定要让自己变得独特。珊迦割了一段利草,剃掉了左半边的头发。另一个珊迦则用酸水把头发染成橘色。
他们在反抗。一个和他的名讳一样被禁忌且惧怕的字眼。只有看护祭司能够改造纽特的形体,而且还要依照地的指示才行。当他们回去之后,其他的纽特看到了,都张大了嘴不能作声。教导祭司们则喀哩喀啦地一拥而上。
珊迦握着了另一个珊迦的手。三千多年后的珊迦知道,肢体的接触本身就是一种语言。而非瑞克西亚早已失去那种沟通能力了。
当时,她的举动让祭司们大惑不解,他们因此没有任何动作。
但是很快地,光秃秃的灰色天空就极其刺眼地亮了起来。
珊迦想到她的心和祭司们的恐吓。一旦犯了太多错误,她就会把你的心给毁了。在另一个珊迦出现之前,她几乎没有犯过任何错误。但是如果问题严重的话,一次就够了。
一种全身闪亮的生物从空中降下。她以为那就是地。他一点也不像她所见过的祭司,更不像是纽特。他有着血红的双眼,满口的牙齿。或许就是因为那口牙齿才让她有那种想像。
〃你可以叫我基克斯。〃他说话的方式倒有点像是纽特,但是他没有嘴唇,只有一口牙。有嘴唇虽然方便进食,却不适合讲机械式的非瑞克西亚语。
基克斯是一个名字,是珊迦所知道的第一个真正的名字。它听起来就不可能是处所的称呼。基克斯是它身边的恶魔,在它沉睡时,看管非瑞克西亚。从一个纽特的卑微角度而言,光是恶魔的名字就已经够神圣了。
基克斯伸出手来。珊迦只听到一阵细微的运转声,他的手臂就伸长了足足有他身长的一倍长。他的手慢慢张开,展露出优雅的黑色爪子。他轻轻地摸着另一个珊迦的下巴。珊迦感觉到她握着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他的爪子好像随时能将人撕裂一般。一阵蓝绿色的光芒间向另一个珊迦。他的手马上变得温暖、放松,轻轻放掉珊迦的手。
恶魔发出低沉的声音。他把手放下来,轻轻甩了甩头。珊迦感觉到一阵冰冷的绿色光芒。基克斯没有像刚才那样摸她。他的手收了回去,机械的声音喀喀作响,直到他露出镰刀般的笑容。
〃珊迦。〃
名字与处所之间的差异已经不重要了。珊迦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名字了。在他的面前,她终于成为珊迦。她早就有男与女、统治与臣服的概念,来自她那些阳光、草原的梦。
〃你会准备好的。〃他说。〃你是我造出来的。你会有特别的待遇,珊迦。新鲜的血肉。从你要去的地方带来的血肉。你要到那里征服他们。你有他们的聪明、勇敢和不确定性。但是,珊迦,你的心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
他的用意是要吓她,而且成功达到目的。他同时也想让她分心,但是这一点却失败了。珊迦已经先看到那阵蓝绿色的光芒朝她而来。
她感觉到它冲入体内,穿过双眼,直入骨中。恶魔跑进了她的心中。
他让自己在她面前显得光芒万丈。至少,那就是他的企图。珊迦感到一阵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崇拜他、想将一切都交给他。基克斯承诺要给她特权、权力、感情,让人难以抗拒。但珊迦忍住了。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