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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蔓延开来。有些晕眩,头重脚轻,扶住沙发,她努立站直身体。
这个举动吓坏了一旁的管家太太,她迎上前,焦虑地看着从羽沛额间流下的鲜血,糟糕,又要出大乱子了。
前些日子,为二少爷的事情,大少爷才和老太太杠上,他不让老太太插手公司的事,不同意老太太的任何决定,甚至二少爷也不肯和老太太说半句话,老太太的怒气是憋到极点了,才会对羽沛小姐动手,今天的报导不过是导火线。
“老太太,大少爷回来……”
“怕什么,这个家还是我在作主。”僵起脸,她不认错。
“可是羽沛小姐……”那么大一个口子,不看医生不行,会闹出人命的呀!
“谁准妳喊她小姐的?她不配。”
腥咸味流到嘴边,她尝到了。摀住额头,拚命站稳身子,她卯足劲力,让自己的意识清醒。
“老太太,请您安心,我对关家没有任何不良意图,不管是湛平哥或关家的财产,都不在我想要的范围内。我希望能同您和平相处,直到我离开这里。这段时间,我会尽量不干扰您的生活,也请您别恶意挑衅。”
话说明白了,她转身上楼,不理会身后难听的恶意咆哮。
“辛羽沛,妳别以为我不晓得妳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我有一口气,绝对不会让妳称心如意……”
我同情妳、我同情妳、我同情妳……
羽沛在心底,不断重复同样话语。
是的,她很可怜,临老在儿孙面前失去尊敬与权威;没错,她很可怜,她企图控制别人,没想到换来的是鄙夷与不屑。她要同情她、可怜她。
一步步,羽沛走得好辛苦,地板在脚底下浮动,天空在眼前旋转,她不跳舞,整个世界却对着她翻滚起来。
勉强走到房间里,勉强锁上门扇,勉强用一大堆面纸压在伤口上,勉强……她勉强不了了,趴倒在地毯上,失去意识。
湛鑫和湛平从外面回来,两个人是愉悦轻松的,一路上,他们说说笑笑,谈论所有的心情,包括之前的禁忌话题──辛羽晴。
今天,湛鑫带弟弟到羽晴坟前,他把与奶奶之间的协定,奶奶破坏协定派人到巴黎,以及自己的处理过程从头到尾细说分明。
他和湛平交了心,湛平也把在签名会看见羽晴的事情告诉湛鑫,湛鑫保证一定找人把事情查清楚。
然后,他们一起去公司,湛鑫向他展示几年下来的工作成绩。接下来,他们去湛鑫为湛平买下的画廊,他们重游国中、高中时代的私立中学,并拜访几位老师。
兄弟恢复过往感觉,他们谈天说地,甚至于,湛平主动对湛鑫提及对羽晴的爱情,他们把这些年因隔阂造就出的横沟填平,两人又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推着轮椅,湛鑫把弟弟推进房间。“想不想休息一下?”
“不,我想画画。”
“那我替你找羽沛过来。”这段时间,湛平已经很习惯由羽沛陪伴作画。
“好,麻烦大哥。”
湛平想告诉羽沛,他们在山上对羽晴说的话,告诉她,他和大哥的心结已然打开,兄弟又能坦诚相对。
不知不觉,他把羽沛当成羽晴的替身,不知不觉,他把心事告诉羽沛,彷佛对羽晴分享心意。
“不麻烦。”走出湛平房间,他走到羽沛房前,敲叩。
门里没人对应?她该回来了不是?她会跑到哪里去?
不可能,这些年她恪守“员工守则”,没经过他的同意,绝不敢在外面多逗留半分钟。那年,下大雨,到处都积了水,公车不开、地铁不跑,她还是撑着伞,在她平常时间内回到家门前。
“羽沛,开门!”他对门里喊话。
久久,还是不见回应,好看的眉形皱起,浓浓的两道,在额间张扬怒气。她在家,却故意不应声?
砰砰砰砰,湛鑫敲出成串擂声,里面一样安静。
在做什么?就算是睡觉,也该被他弄出的巨大声响吵醒。他伸手,扭转门把,却发觉门从里面锁上。
这算什么意思!?
火气往上冒窜,她听见他的声音,刻意把门镇起来,不愿意见他?他们昨天谈好条件了不是?他甚至开始着手调查车祸事件,还是……她仍然固执认定自己有权离开这里?甚至,她趁两人不在,已整理好行李,偷偷离去?
念头起,他慌心。
用力走下楼,向管家太太取来钥匙,用力上楼,青筋在额间跳跃,手里的拳头紧缩,这回,她最好给个说法。
门打开,上扬的怒气未飙,他先看见昏倒在地毯上的羽沛。快步冲向前,翻过她的身子,在见到她额间怵目惊心的伤口时,心脏紧缩……
那痛,不是一阵一阵,而是从天而降,狠狠地压在心头上。
第五章
盯住床上的羽沛,一瞬不瞬,湛鑫的表情森然得让人心惊。
她的眉峰皱聚,她的眼睑不平静,睡着了,仍是满脸的心事重重。
医生替她缝六针,说是美容针,多少还是会留下疤痕,她介意吗?介意无瑕脸庞破碎,美人尖留下凹痕?
他以为她够聪明了,聪明得清楚如何保护自己,不让奶奶有机会近身,没想到仍然出这种事。管家太太战战兢兢的说词启人疑窦,他召来几个仆佣想问清楚,也不过问了个模模糊糊,等她清醒,她肯一五一十对自己把过程详加叙述?
他猜她不会,太多例子显示,她是个不爱挑惹麻烦的女人。
初来乍到时,他故意当着管家太太的面亲吻她,他耐心等待波澜掀起,没想到,一天两天过去,无波无纹,事情不若他估计。
他以为奶奶放弃凌人盛气,学会不对羽沛挑衅,直到听见下人无意间聊天时,才教他窥得真相。
奶奶还是动手了,趁他不在家,湛平休息的时候。
听说是用拐杖打了羽沛,狠狠警告她,不准觊觎关家男人。羽沛挨了打,迅速躲到楼梯间,不让她有下一波动手机会。
他晓得这件事时,已事过境迁,之后,他安排自己的人进家里,观察奶奶和羽沛的互动情形。
情况叫人满意,同处一室,羽沛很懂得如何避开奶奶的欺负,时间久了,他相信羽沛不是毫无能力的弱势族群,便撤去眼线停止监视,哪里晓得,居然会发生这回事。
拿起报纸,报纸上将她和湛平凑成对,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什么话,他们相差九岁,成长历程根本无法重迭,百分之百的八卦。
奶奶竟用这纸报导指控羽沛的淫荡,说她和辛羽晴一样,都是不择手段的下贱女人,还指责他,要不是他坚持把她留在关家,今日哪会发生这种事情,总之,辛家姊妹是严重挑起奶奶对门户的偏见了。
门当户对?想起这四个字,湛鑫忍不住苦笑。为这四个字,奶奶逼得他们母子分离;为这四个字,湛平失去他的快乐和健康。现在,又为同样的门当户对,欺上不肯还手的女人,他是不是该对奶奶再增加几分残忍?
望着她的额头,吓人的红肿让她的轮廓变了形。肯定很痛,奶奶是打定主意伤她,不教她有逃走机会。
面目狰狞,他的铁青脸色不比床上的女人好几分。
不自觉地,他伸出指尖,轻抚过她的脸庞。尽管心底明白,这动作不合宜,却还是忍控不住,在她神志不清时,满足自己的所欲。
失血过多,她的肌肤显得惨白,但触手的细滑柔嫩教人醉心。很少看见不用化妆品为自己点缀的女人,她是一个,很特殊的少数族群。
蓦地,羽沛睁眼,他迅速移开自己的手,收拾起眼底炽热,挂上冷淡。
“为什么?”劈头三个字,问得她眼花。
什么为什么?哦,是不是应该回答,我累了所以休息一下下。或者说,因为我房门忘了锁,才劳你移驾。他要听她说这种废话?不会吧,他不是无聊男人,怎会跑进她房间,没头没脑问她一句缺乏方向感的话。
“说话!”口气一样寒冽,在他面前,她似乎总没做件正确事情。
“因为……因为每天的太阳都不一样,所以人的心情随时随地改变,不管今天或明天,低落情绪终能被解决;因为一个小水滴的循环需要一千多年,所以任何事都需要长久忍耐,才能看到想要的结果;因为生命充满痛苦和喜悦,所以你不会了解下一秒钟,自己会碰到什么的惊喜或惊吓,因为……”吞口口水,她看着他的眼,轻声问:“这么多的“因为”够了吗?”
他应该要生气,且气到想跳脚才对,哪里知道,他居然让她这么无厘头的“因为所以”造句法,给弄得发笑。憋住笑意,他问:“为什么会受伤?”
“受伤?”
哦,想起来了,老奶奶那一手小李飞刀……顺着心念,她的手抚上额间,未碰到纱布,动作就让他的大手的给截了下来。
“不要碰,才缝完针。”
“缝针?我怎么没有感觉?”
“医生给妳打了止痛药。”
她想下床,到梳妆台前照照镜子,看看缝过针的伤口长得什么样,他猜出她的心思,打横抱起她,直接把她抱到镜子前面。
轻呼一声,她意外他的举动,他……不是一直想和她保持距离的吗?他不是习惯对她冷淡?是她的伤乱了他的套?
不,别想太多,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靠进他胸膛,莫名的安全感再度袭上,她不晓得为什么自己的安全会落在他身上,但她真的真的好想追随他身旁,好想就这样,零距离拥抱。
他坐在椅子上,把她摆在自己膝间,主动替她撩开额间浏海,让她看仔细。
“很严重吗?”
“六针,妳说严不严重?”再提到六针,心脏还是一阵紧缩,他没想过为什么,只是凭直觉,心疼。
“会留下疤吗?”她问。
“妳在意?”如果她介意,他会找来名医,替她把疤痕消灭。
“我担心会影响求职面试,现在失业率高,工作并不好找。”都受伤了,她还在五四三。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吗?”
“你的问题可不可以更具体一点?”
“妳为什么拒绝管家替妳找医生?”
有吗?柳眉挑起,她几时拒绝医生?会不会她脑袋被撞坏,导至短暂失忆。
“我的问题还不够具体?”
“这个……我无从回答,可不可以问个比较容易回答的?”
“不,我要知道为什么妳拒绝医生?妳想借着伤口,挑起湛平对奶奶的不平?”
这种指控……欲加之罪吶。“关奶奶并没有错,她只是太生气。”
“不要转移话题。”
叹气,不想挑麻烦的,她的解释一出口,马上有人要倒大楣,她实在无意害别人。
“说!”
“天气不错,是赏星的好时光。”她偏头看窗外。
“辛羽沛!”他大叫一声。“别顾左右言他。”
“我不想解释,行不行?”饶了她吧,她不是个爱搬弄是非的女生。
“不行!”她越不想说,他越要她表明,他不受人胡弄。
“好吧,我理解管家太太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我相信她没有恶意,我认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她没错,如果你把气出在她头上,就太过分了。”她的解释有和没有差不多,不过他听懂了。
“意思是妳没拒绝医生?”
“那不重要,重点是我头上已经有六条线在上面了,可不可以别再计较医生问题?”
“那我该在哪个点上面作计较?”
“今天的事只是导火线,我不过遭受池鱼之殃,不小心被台风尾扫到罢了,问题出在关奶奶身上。而她的心情很容易解释,她在生气你和湛平哥对她的态度,我不确定,但能猜得出,以前老奶奶是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