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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少女道:“既是如此,那么你见到了陈公威,就通知他,我已经又率领门人出现在这山东地界,很快就会南下与他见上一面,要他准备准备林旭心想:听她的口气,像是已有不少时日未出门似的,实是奇怪。
他心里有此怪异,表情也就愕然。
那素衣少女立刻道:“你心中像是不大明白我适才的话,对也不对?”
林旭承认道:“是的!一个月前姑娘在杏林渡口还见过陈大人,怎么姑娘此刻说话就生疏了呢?”
那素衣少女笑笑道:“你以为我是谁?”
林旭迅即道:“姑娘是大名鼎鼎的杜剑娘,在下怎会不知道?”
那素衣少女沉吟一会,才道:“是的!我确实是杜剑娘,可是我们并没有在杏林渡上碰见过呀!”
林旭讶道:“那怎么可能!刘大人和薛姑娘还被姑娘擒了去,若非陈大人及时阻止,刘大人此刻怕不已命丧在姑娘的手中了……”
杜剑娘道:“我明白啦!这么说刘宾此刻仍然安好如初吧?”
林旭道:“是的!刘大人……”
他一句话才出口,迅即住口,心想:“我怎会对他有问必答呢?”
杜剑娘见他突然住口,笑道:“林旭!你的警觉性很高,没有说出刘宾此刻的去处,不过没关系,我迟早会查出来的!”
她转脸对着她身旁一名美婢道:“紫娟!你所要的人已经救出来了,咱们可以走了吧?”
紫娟道:“多谢小姐相助……”
她欲言又止,杜剑娘立刻察觉到,笑道:“丫头!你还有什么话,快讲呀!”
紫娟道:“是,小姐!我想会会薛姐姐再走!”
杜剑娘道:“就是你提到过的那个美娇娘啊?请她过来,我也想见见她!”
紫娟大喜,正要走过去寻找薛芸芸,那林旭却大大紧张,忖道:“如果小姐重新落入杜剑娘手中,我回去如何向刘大人交代?”
他心念一动,随即跨步一横,拦住紫娟的去路,道:“紫娟姑娘,你不用去找薛姑娘了,因为她已离开了此地!”
紫娟怔了一怔,道:“你休想诳我,薛姐姐不会不告而别,让开!”
林旭嘴角抿着淡淡的笑容,依然没有让路的意思,大声说道:“你们西南秘门的人,何苦要跟我们作对!”
他这一大声说话,全场的人都听得相当清楚,因此使紫娟大是不满;以为他有意寻衅。
林旭态度既然如此恶劣,紫娟自无再对他客气之理。冷哼一声,就要出手逼林旭让路。
这时,杜剑娘却突然开口道:“紫娟!不要跟他计较,退下去!”
紫娟果然退了三、四步,杜剑娘则缓步逼近林旭,仍然含笑对他道:“林旭!你心中甚是担心我会对那姓薛的姑娘不利,是也不是?”
林旭没有开口,但他那种警戒的姿态,谁都看得出杜剑娘的话有道理。杜剑娘像是对林旭的态度不以为忤,又道:“你不说话也没关系,因为你要不担心的话,你刚才就不会大声警告她逃走,是不是?”
林旭脸上立即现出骇异之色,心里很快忖道:“这杜剑娘察言观色的功夫,实是令人骇然,她居然一下子便推测出我刚才故意大声说话的用意,唉,我还能跟她比斗下去吗?”
他心里的念头才一打转,杜剑娘已说道:“林旭!你无须对我抱有敌意,也不必那么紧张,否则你永远比不上陈公威!”
林旭露出颓然的眼光,道:“陈大人对姑娘已是深感佩服,在下哪敢与杜姑娘为敌!”
杜剑娘露出两排晶莹美齿,笑道:“那么你何必拦阻紫娟呢?”
林旭本想说出他拦阻紫娟的举动,只不过为了尽他的责任,以保护薛芸芸而已,并无意与西南秘门为敌。
但他话还没有说出口,薛芸芸已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大声招呼着紫娟。
紫娟也热烈地回报,两人把手言欢,神情至为愉悦,令林旭大皱其眉,心道:“小姐居然没有在我与秘府周旋之此刻趁机逃走,实在令人大感意外。”
他原以为薛芸芸冰雪聪明,一定意会得到他刚才大声警告的用意,不料她竟然没有逃开,反而自己现身涉险。
这变化使林旭大出意料之外,竟有不知所措之感。
站在他旁边的杜剑娘却道:“林旭!这姓薛的姑娘比你高明许多,你信也不信?”
林旭愕然望着她,道:“此话怎讲?”
杜剑娘道:“至少她看得出我对她并无恶意,这点你就没能体会出来,是吧?”
林旭望一眼薛芸芸与紫娟说话的神情,看她不仅神情泰然,而且欢悦之情溢于言表,果然她根本没有将现身会见杜剑娘之事,看得那么严重。
这一来,林旭不禁大感困惑,是薛芸芸不知害怕呢?还是真如杜剑娘所说的,她看得出现身并无危险?
林旭正感大惑不解,紫娟已领着薛芸芸,走近杜剑娘之前,为她引见。
杜剑娘仔细地端详了薛芸芸,然后道:“姑娘果然美得令人晕眩,连我都禁不住呢……”
她这一开玩笑,顿使场中气氛大为轻松,连林旭也松了一口气。
只听薛芸芸也笑道:“杜姑娘说笑了,我这萤火之光,怎敢与你那皓月争辉?”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使场面更显得融洽和乐。
寒喧一阵之后,杜剑娘倏地问道:“薛姑娘,你可见过我?”
薛芸芸想了一想,道:“这事我不能确定……”
林旭讶然道:“小姐,你莫非忘了杏林渡口的事?”
薛芸芸道:“不,我没有忘记,但我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蹊跷,只是说不出来而已!”
杜剑娘心道:这姓薛的姑娘果然不是个寻常女流,眼光确是高人一等。
因此她很想听听薛芸芸对另一名“杜剑娘”的观感,逐出言提示她道:“薛姑娘,你可不可以把你所有的观感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到解答!”。
这句话使薛芸芸心中的疑念更炽,忖道:“如果这素衣杜剑娘不是有意做作的话,那么我怀疑有人冒充杜剑娘之事,应该是真的!”
于是她道:“杜姑娘,你应该看得出我刚才不在林旭警告我之时,趁机逃出的道理吧?”
杜剑娘螓首微点,道:“是的!我知道你看准了我们并不相识,因此我决无加害你之理,但是,为什么呢?”
薛芸芸道:“理由并无出奇之处,比如说,你设想是我见过的那人的话,一到了这里,必定会先下令寻我,可是你并没有这样做,对不?”
杜剑娘道:“这不会是全部的理由吧?我不相信你但凭这一点,就敢留下来见我!”
薛芸芸笑笑不语,杜剑娘遂又道:“你以为我说得没道理?好,我且问你,难道说你会全然没考虑到我有可能不知你在此地,才未曾下令先搜你这件事吗?”
薛芸芸道:“自然我考虑到了!”
杜剑娘道:“那么你怎敢再冒险不逃?”
薛芸芸望了她一眼,道:“因为你没有不知道我在这里的理由……”
杜剑娘讶道:“为什么?难道说我会未卜先知?”
薛芸芸笑道:“没有人会未卜先知的,今晚之事是我所策划的,连紫娟追杀江镇宙之事,也是由我计划出来的,我知道紫娟姑娘因怕我无力救出这批受难的少女,才央请你前来相助我……”
她撩一下垂在额前的秀发,才又道:“在这种情形下,杜姑娘,难道说你不将事情始末问清楚,就贸然答应紫娟姑娘到此地来吗?”
杜剑娘道:“我自然要先问清楚的……”
薛芸芸迅速接腔道:“那就是啦,我是此事的策划人,紫娟姑娘在将事情告诉你之时,就必然会提到我,由此可以断定,杜姑娘你在来到此地之前,就已知道我的名字了吧?”
杜剑娘笑道:“好厉害的断事能力,薛姑娘,我今晚突然有遭逢敌手的感觉,你信也不信?”
薛芸芸也展颜笑道:“那是姐姐抬举我,我的才智哪及得你!”
杜剑娘正色道:“不!一个能像你刚才推断出那番道理的人可能很多,但能像你在紊乱危迫中,一下子便下了断言的人则不多,薛姑娘,我服的便是这一点!”
她的言辞诚恳,使人听了之后,便知道她这席话是由衷之言。
事实上也是如此,薛芸芸能在敌情莫辨的情势中迅即断定杜剑娘不是她在杏林渡口所碰上的那人,这份机智,委实是不很简单的。
杜剑娘和薛芸芸之间,经过这一阵交谈,居然都起了心心相惜的感觉。
在杜剑娘来讲,她所遭遇的那段日子,几乎都不是快乐的,尤其她从没有一名年纪相仿,性情相投的同性朋友。
何况在她仇恨的心胸中,就从未佩服过任何一个人,如今对薛芸芸另眼看待,自然格外亲切了。
而薛芸芸呢?她一直很同情杜剑娘的处境,包括她复仇的决心,以及种种艰难的经历。
同时薛芸芸也很钦佩杜剑娘的毅力,虽然她和莫家玉一样,是反对杜剑娘不顾一切想杀掉刘宾的行动的。
但她早从莫家玉等人口中,得知社剑娘的一切,美艳、聪明、果敢、才傲,而且早就相当仰慕。
更何况薛芸芸老是觉得,如能帮助杜剑娘消除她狭仄的一己私仇,变成为雪耻复国的公仇,岂不对莫家玉有很大的帮助吗?
薛芸芸在杏林渡口也曾这样想,现在面对着可能是另一个杜剑娘,她也抱有同样的想法。
两人这一阵默然之后,紫娟也安顿好那些少女歇息,杜剑娘这时又道:“薛姑娘,听说你在京师有相识的大官儿?”
她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使林旭大是紧张,因为听她的口气,无疑是在打听刘宾的消息。
林旭这时虽然弄不清眼前这素衣杜剑娘到底是不是在杏林渡口劫持过刘宾的那一位,但有一点他倒可肯定的,那便是无论哪一位,都将对刘宾不利。
他正想出言提醒薛芸芸注意,可是薛芸芸已道:“是的!我有一位一品大员的义父!”
她这一出口,林旭心里凉了半截,只听杜剑娘又道:“哦?令义父是准?”
薛芸芸很平静的道:“我义父叫刘宾……”
此言一出,不但林旭大叫糟糕,就是杜剑娘和紫娟她们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林旭心想:这下子杜剑娘必然会变脸相向。
不想杜剑娘却缓缓道:“原来你的义父是刘宾,也难怪林旭在看到我之时,会担心我会加害于你……”
她长吸了一口气,眸中现出令人难解的神情,又道:“那么,姑娘一定也知道我和刘宾那一段仇恨了?”
薛芸芸螓首微点,道:“是的!不但知道,而且很同情你!”
杜剑娘诧异地望着薛芸芸,好像这话不是从薛芸芸的口中说出来似的。
实际上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被薛芸芸的话所困扰住,为什么薛芸芸会在杜剑娘之前表露同情的态度来?
大家用同样迷惑的眼光望着薛芸芸。
薛芸芸却浅浅地笑道:“杜姑娘,我虽然很同情你报仇的意愿,但我并不苟同你的行为,相信你应该谅解这一点才对!”
她这一解释,在场的人均有恍然的感觉,且将眼光投向杜剑娘,显然大家都想听听杜剑娘如何回答。
杜剑娘却转向林旭道:“林旭,如果薛姑娘这句话在一个半月之前说出来,你猜,我会用什么态度对付她?”
林旭没有立即答复,却在心里暗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