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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芸芸不觉微微心动,几乎就要说出帮助他的话来,可是她话刚到舌尖,蓦地发觉情形不妙,因为她刚巧瞥见赛诸葛眼中的那一抹诡异的精光。
薛芸芸不禁暗叫一声惭愧,心道:“这赛诸葛原来是窥准了女人心软的弱点,故意表露出他的苍老和悲悯,以引起我的同情心,幸亏我蓦然警惕,否则岂不上了他的当?”
当下薛芸芸用力咳了一声,道:“莫非你还不相信那陈公威已然向竹林院下手了?”
这话当然是对赛诸葛讲的,赛诸葛不能不回答,只听他说道:“你无须如此幸灾乐祸,说不定我的手下传报失实也未可知!”
薛芸芸冷冷笑道:“你这是自求安慰而已,老实告诉你,陈公威为了我之故,不得不下令攻击你们竹林院。”
赛诸葛讶道:“陈公威为了你之故而与我们竹林院正式为敌?”
薛芸芸道:“怎么样?你以为我胡言乱语啊?说明白点,你们将我扣留下来,是最大的失着,等于是自讨苦吃!”
赛诸葛哈哈笑道:“你胡说些什么?陈公威若是为了要搭救你才发动这次攻击,那么当他半个时辰前在这里,为什么不将你也带回去?”
他又笑道:“这根本是讲不通的,陈公威脑筋再糊涂,也不会将一件事当做两件办,替自己惹麻烦!”
薛芸芸道:“说穿了也没有什么,陈公威原本没有领我回去的意思,可是他抵达平山镇之后,被我义父一顿臭骂,就只好向你们下手了。”
寒诸葛道:“既是如此,你义父刘宾当初为什么不在离开这里之前,命令陈公威向我们要回你?”
薛芸芸道:“你倒真健忘呀!当初陈公威带走义父之时,他可是跟我一样,被你点住了哑穴呀。”
寒诸葛道:“这么说,老夫若是将你放走,陈公威便会停止扫荡我们了吧?”
薛芸芸道:“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不过我认为唯一可选择的解决办法,或许是将我放走一途了!”
她这么说,赛诸葛倒有点同意,如果薛芸芸开口保证放走她可以制止陈公威的寻衅之类的话,赛诸葛就可能不会相信。
这一来,赛诸葛确是陷于犹豫难决的局面。
他考虑了很多步骤,当然最重要的关键,还是在是否放走薛芸芸这个问题。
赛诸葛久经大浪,他虽然碰上这种头疼的局面,他还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并没有因此有手足无措之感。
他首先假定薛芸芸是个关键人物,也就是说他先假定陈公威突然发动攻势的主因,在于薛芸芸一人身上。
那么,放走了薛芸芸应该是使陈公威罢手的最好方法。
只是赛诸葛同时也考虑到,陈公威万一志不在薛芸芸,或者解救薛芸芸仅是陈公威采取行动的原因之一而已,他纵使放走了薛芸芸,岂不也无济于事?
因此为了万全之策,在没有完全侦悉陈公威的企图之前,赛诸葛决定可牺牲一些手下.也要暂时扣留下薛芸芸,以待事情的演变。
赛诸葛的这项决定,确是相当明智。
因为如此一来,他既可不损竹林院的威名,二来有薛芸芸在手,将来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赛诸葛终于下令将薛芸芸押送后方,自己则亲率手下,赶往平山镇,准备要与陈公威面对面斗一斗。
赛诸葛一走,薛芸芸虽然仍在竹林院的四名高手押送之下,但她对自己的处境已感到非常满意。
她默默忖道:这回我又得回了生命,逃出魔掌的机会又已出现,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不禁微微一笑,笑得又甜又蜜,连那四名押送她的大汉,不由得看傻了眼。
因为薛芸芸这一笑发自内心,丝毫没有做作,看到的人确是禁不住要失魂落魄的。
那为首的大汉这时正好牵着马匹,准备下令上路回竹林院,但当他的眼光触及薛芸芸那美若天仙的笑靥,不禁怔了一怔。
倒是薛芸芸过意不去,先开口说道:“这位大哥,可是要上路了吗?”
那为首的汉子清醒,不好意思地道:“是的!我们先回春花庄,赶点路的话,大低一天一夜便可到达,姑娘请吧!”
薛芸芸为难地道:“我虽然会骑马,可是骑马我可不行,这该怎么办?”
那为首的汉子想了一想,道:“那么咱们就慢慢走好啦,反正师傅他老人家又没规定咱们回程的时间!”
薛芸芸知道他口中的“师傅”指的是赛诸葛,心里忖道:赛诸葛既然没有规定他们押送我回去的时间,我脱身的机会就更大啦。
她内心一有逃走的信心,神采更显得奕奕飞扬,看来更加美丽动人。
那为首的汉子真是不敢看薛芸芸,就像是从薛芸芸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神韵,有慑人心魂的力量似的。
薛芸芸不久便发觉那四名汉子心神不安的原因,于是说道:“你们如果不赶快设法押我走的话,恐怕立刻有人会来此劫走我呢!”
她这句话仅是为了唬一唬那四人而已,不料那四人却露出紧张的神色,迅速结伴将薛芸芸架走。
一路上.薛芸芸显得悠闲而从容,就像是出来浏览风景的闺秀,时而指指点点,时而欢呼惊叫,对自然景物,啧啧称叹。
她的愉悦神情,立刻感染了那四名大汉,不久薛芸芸和他们谈得甚是融洽。
她并且还知道了那为首的人叫刘纲,其余三人的名字分别叫廖同和、彭兼及汪元一。
由于他们出发之时,已是日薄崦嵫,是以走不到半个时辰,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
薛芸芸并没有提出寻找宿处的要求,倒是为首的刘纲吩咐一人赶到前面,替大家找一处休息过夜的地方。
彭兼策马先行,刘纲则领着廖同和和汪元一,陪着薛芸芸徐徐自后前进。
又走了大约一炷香光景,刘纲却发现彭兼回过头来,不觉讶道:“彭老二!你怎么又回头了?”
彭兼没好气地回道:“前面连个人家也没有,我不回头,难道要我一路跑下去啊?”
刘纲眉毛打结,道:“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总不能露宿呀?”
他想了一想,又道:“这样好啦,彭老二和廖同和你们两人再往前找找看,若是前去一里内没有人家的话,就在前面等我们好了!”
他话还没说完,彭兼已大声道:“老大,我说过前面没人家就没人家,再找也没有,我看将就点就在这里露宿算啦!”
刘纲倏然变险道:“胡说!夜凉露重,怎能露宿?你们再去找找看,别惹火了我!”
彭兼看了廖同和一眼,嘴里嘀咕着,最后还是被廖同和劝走。
但是彭兼一面往前走,一面还是唠叨不休,他对廖同和说道:“咱们老大八成儿迷上了那妞儿,要不然怎会突然就变了样?”
廖同和笑道:“如何说老大变了样?”
彭兼道:“你不想想,咱们这几年来,不但经常在外头跑,而且还经常餐风露宿的,老大几时嫌过什么夜凉露重,今天他却说出那种话来,还不是为了那妞儿之故?”
廖同和道:“算啦,老二,你也不必多心,咱们找得到宿处便找,觅不到便拉倒,不就结了吗?”
彭兼道:“还是你性子好,老大就是太不够意思,这桩事不谈,他也不应该那么偏心!”
廖同和道:“你说老大偏心?哦?敢请你是说让汪元一在后面舒服,咱哥儿俩都得替他们找宿处,对也不对?”
彭兼道:“是呀?谁不晓得汪元一会拍马屁!”
廖同和被彭兼这一说,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开始和彭兼一样,有点不满刘纲的作风。
这时他们正好经过一座破庙之前,廖同和突然将马拉住,侧身对彭兼道:“咱们不必再往前走了,回头就宿在这座庙里算了!”
彭兼望了那破庙一眼,问道:“住这破庙?你不怕老大骂人啊?”
廖同和不耐烦地道:“不住又能怎样?前面又没人家呀!”
彭兼恍然道:“对,对极了,前面又没人家,那么咱们就不必再向前找了。”
廖同和道:“自然不找了,但别让老大知道咱偷懒!”
彭兼道:“那当然!你待在这儿,我回去催老大他们来!”
他不待廖同和表示意见,将马腹一夹,果然往回路跑。
廖同和只好下马等待,他把马拴好之后,突然发现前面林子里似乎有人影一闪而没,吓了他一大跳。
廖同和迅速将系在马上的刀拔了出来,大声喝道:“谁在林子里,出来!”
林间除了风吹树叶簌簌作响之外,连一只夜猫也没有。
廖同和紧张了半天,不禁失笑,自言自语道:“真见了鬼,无缘无故,我紧张什么劲,要是被刘纲他们碰见了,倒叫他们取笑了!”
于是他将刀人鞘,走回破庙前等刘纲他们。
没多久,刘纲寒着脸来到了破庙,一见廖同和,便很不高兴地道:“老廖,前面真的一个人家也没有?”
廖同和心里本也不满,再经刘纲这么不客气地质问,当下也没好气地回道:“老大不信,何不自己到前面找找看?”
刘纲发觉他的语气不对,遂道:“怎么了老廖?你心里不高兴?”
廖同和道:“本来前面就可以随便找个干净地方,让兄弟们早点休息,你偏偏要花那么大力气找什么宿处,哪!找了半天,就只有这破庙!”
刘纲沉吟一会,别过脸对薛芸芸道:“实在找不到地方休息,今晚只好委屈姑娘一宿了。”
薛芸芸睁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道:“诸位大哥既不嫌弃,我这待决之囚,又怎好挑剔呢?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宿算了!”
她和刘纲这一对答,弄得廖同和与彭兼心里更不是味道。
刘纲根本就没有注意彭廖两人的不满之色,兴冲冲的命令他们道:“老二!你先带着老廖去附近捡些柴火来,老汪进去将地上打扫一下……”
廖同和轻轻哼了一声,和彭兼去检断柴枯木,汪元一也进了破庙清扫。
薛芸芸看四下无人,轻声对刘纲道:“刘壮士!我看你这三名手下,好像不大服你的命令吧?”
刘纲大声道:“谁说的?”
薛芸芸道:“没人告诉我,只是我自己观察感觉出来的!”
薛芸芸笑道:“服你便好,要不然你这一路受他们的气,又怎能将我带回去交差?”
这些话说得刘纲大为凛惕,因为他如果无法统御彭兼他们三人的话,就很难将薛芸芸带回去交差的。
刘纲心里暗暗忖道:“她说得有道理,廖同和和彭兼这两个小子一向不大服我,非得找机会来个下马威不可!”
他决定之后,心里却有点紧张,眼光透出踌躇不前的样子。
薛芸芸心里好笑,她此刻已可断定刘纲不是个领导人物,既是如此,他的那三名手下之能耐,就更不用提了。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的时分,庙里的汪元一已经将前殿的地面清扫干净,刘纲和薛芸芸遂举步进内。
那破庙的屋瓦还算完整,四面墙也还牢固,只有窗门破旧不堪。
刘纲分配好休息的位置,廖同和和彭兼正好各自抱了一大捆柴木进来。
廖同和一脚才进门,恰好听见刘纲分配给他的宿处,是靠破门边,心里一恼火,猛地将怀中柴木扔在地上,大声道:“老大!你们都抢舒服的地方睡,却把挡风的地方留给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纲抬头盯着他,冷冷道:“怎么样?不服气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