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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吟声才断,蓦然发觉背后有人掩了过来,于是她随即闭了口,装成在赏花的样子。
从背后来的那人,却在芸芸芙身后道:“姑娘,凡物有声而孤者皆然,何独雁乎?姑娘大可不必相信鲍当的诗……”
薛芸芸心头大震,徐徐回过身,面对那发话的人,竟不知如何开口……
那人年纪看来才三十多岁左右,穿着一身儒服,手中拿了一把墨骨折扇,神态优雅,表情飘逸地对着薛芸芸微笑。
薛芸芸见他没有恶意,迅即安下心来,道:“这位相公,敢是这岑烟书院的客卿?”
那人点点头,悠然一笑,道:“姑娘是?……”
薛芸芸道:“我叫薛芸芸,是……是……”
她一时不知如何表明身份,嗫嚅说不出口。
但那人好像没有注意到薛芸芸的尴尬,皱着浓眉沉吟着,然后四下略一环顾,才说道:
“姑娘何以自况为失群的孤雁呢?鲍当吟孤雁的诗句:“更无声接续,空有影相随’,虽则道尽孤寂凄凉的感触,可是后人如何评他,姑娘可知道?”
薛芸芸觉得这位读书人,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居然在陌生人面前,也在大谈诗词。
不过,薛芸芸同时心情安定了不少,她从那人脸上,看得出他并没有怀着什么恶意,因此她谈谈笑道:“汉张君诗话中,评鲍当这两句吟孤雁诗说:‘凡物有声而孤者绵然,何独雁乎?’,对也不对?”
那人露出钦佩的眼光,道:“姑娘真是才女,只不知你认为这句评语,是不是贴切?”
薛芸芸道:“评得不无道,诚然孤者皆然,可是雁孤则更为悲凉,我以为不能一概而论,只不知对也不对?”
那人问道:“何以孤雁独不然?”
薛芸芸道:“雁生而成群,雁若失群成孤,不更怜人吗?”
那人“哦”一声,薛芸芸又道:“因此孤雁与他物不同,有种禽类生下来便独来独往,孤者当然,我们岂能将它们比做雁?”
那人笑了起来,道:“这么说,我们不能笑比鲍当叫鲍孤雁了?”
薛芸芸也笑道:“鲍当因一首孤雁诗,被人叫做的孤雁,虽则讪笑的成份多,不过在我看来,也是他的光荣,相公同意吗?”
那人道:“姑娘说得是,不过谈起孤,我还有一件事请教姑娘……”
薛芸芸讶道:“还有什么事?”
那人道:“比方说,有一只失群的孤雁,正在埋怨同伴遗弃了它,可是它却全然不晓得它的那些同伴们,根本就没有遗弃它,正在关心地搜寻,暗地里想念着它,这时,你认为这只孤雁的悲鸣,是不是太没道理了?”
薛芸芸惊然抬头,道:“相公,你到底是谁?”
那人略略打量四方,看看四下无人,乃道:“姑娘,在下是忍书生谭扬薛芸芸道:“忍书生谭扬?抱歉得很,我从未听过你的名号!”
忍书生谭扬道:“姑娘当然没听说过我,我是红巾计划中的外线人物,姑娘怎会得知?”
薛芸芸一听红巾计划四个字,心下大为震动,道:“你……你是?”
谭扬道:“在下是无怀氏之民……”
薛芸芸立刻接道:“贱妾是葛天氏之民,那么,你是……”
谭扬吟道:“赢氏乱无纪,贤者避其世,黄绮之商山,伊人亦云逝,往迹浸没湮,来径遂芜废……”
薛芸芸接着吟下去,道:“相命肆农耕,日人从所想,桑竹垂余荫,寂稷随时艺,春蚕收长丝。秋熟靡王税……”
谭杨笑道:“姑娘,陶渊明是莫公子最欣赏的人物,这首桃花源诗确是引人向往,可是莫公子却要趟入俗事,不是相当矛盾吗?”
薛芸芸道:“谭大哥,可是你怎么不做无怀氏之民,而愿意让莫公子趟俗事?”
谭扬道:“这叫做自投罗网,怪谁?”
薛芸芸道:“谭大哥怎会知道我会到岑烟书院来?”
谭扬道“昨天就已经接到申老师传来的消息,要我暗中保护你和刘宾薛芸芸道:“真亏申老师设计得那么周到……”
谭扬道:“所以适才在下说你不是失群的孤雁,姑娘却是不相信!”
薛芸芸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倒叫谭大哥笑话!”
谭扬正色道:“在下自两年前奉莫公子之命,打入竹林院之后,一直奉派在这岑烟书院当策士,如今正好替姑娘致力。”
薛芸芸道:“这岑烟书院是怎么样的一个所在?”
谭扬道:“岑烟书院养有十数位文武全才的策士,任务是替竹林院头儿慕白出主意,由于从这里所设计出的计策,百元一疏,因此深得慕白之器重!”
薛芸芸道:“谭大哥也是策士之一了?”
谭扬道:“是的,我和其他十几位策士,均受一名叫赛诸葛的老秀才所统领,分别掌理竹林院里里外外的应对计谋。”
薛芸芸道:“那老秀才外号即叫赛诸葛,想来这人的心智谋略,一定是高人一等了?”
谭扬道:“是的,这人外表看来只不过是个穷儒,但心思缜密,计诈百出,狡黠圆滑,使人叹为观止。”
薛芸芸沉吟一会,才道:“这就难怪竹林院一派,能够别树一帜,称霸于江湖之上,原来有这等人物在相助。”
她停歇一会,又道:“赛诸葛是不是也在这岑烟书院之中?”
谭扬道:“目前不在这里,大概是奉召到竹林院去,可能是为了追捕姑娘和刘宾的事!”
薛芸芸问道:“谭大哥是不是已有良策,帮助我和刘宾逃离此地?”
谭杨道:“目前还没考虑到,不过总应该有办法才对!”
薛芸芸黛眉微蹙,道:“如果我预估不差的话,今晚或最迟明天一早,这里便会有情况发生,我们不能再呆下去,否则我们人单势孤,绝对无法逃过厄运的。”
谭杨双眉一掀,道:“姑娘请放心,再坏的局面,在下均一力承担,在下绝不会让姑娘碰上什么惊险的!”
薛芸芸被他的豪气所感染,笑道:“有谭大哥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谭扬道:“姑娘请回,在下随时会跟你联系!”
薛芸芸螓首微点,轻移莲步,袅袅娜娜地向园外走,但她走了七、八步之后,突然回眸说道:“谭大哥,你觉得施本才施总管,有没有利用的价值呢?”
谭扬虽然不知她这句话的用意,但他还是仔细地考虑过后,才道:“施本才这人心胸狭窄,为人小气自私,可是在春花庄中算得上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是可以利用!”
谭扬望着她的背影,消逝在园外的月牙门外,他看出她的步伐轻盈,并没有零乱慌张的迹象。
这一点令谭扬心中产生很大的感触,他心里忖道:“薛姑娘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可是处身在岑烟书院中这种剑拔弩张的环境,居然还是那么沉着和镇定,这份定力,确难怪申一行他们要暗赞她是个女中豪杰了。”
薛芸芸回到岑烟书院前厅之际,施本才已将里外一切安顿好,他一看到薛芸芸,便道:
“姑娘,这一处东厢今后是姑娘的住处,我已经拨出三名丫头,两名老妈子在此侍候,另外外头有三名庄丁,以供姑娘差遣,只不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薛芸芸道:“没有了,家父的宿处最好也能安排在这边东厢,也好让我晨昏定省,你明白了吧?”
施本才道:“那是当然,刘老爹早就在后房休息咧!”
薛芸芸道:“那敢情好,没事的话,我看施总管可以回春花庄交差了吧?”
施本才却道:“我奉谕须得等少庄主来了之后,才能回去!”
薛芸芸道:“少庄主也许今晚才能来此?”
施本才道:“是的,少庄主还吩咐过,今晚要在此宴客!”
薛芸芸道:“是啦,他急于要在今晚成亲,对也不对?”
施本才默然不语,薛芸芸又问道:“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施本才道:“我当然不会知道。”
薛芸芸嫣然一笑,道:“他怕夜长梦多,怕我反悔不与他成亲!?
施本才眼中一亮,道:“姑娘会反悔吗?”
薛芸芸道:“那可不一定,凭良心讲,我最不欣赏像你们少庄主那种流里流气的纨绔子弟!”
她突然垂下粉颈,并且将声音放低,道:“我倒欣赏像总管这种老成敦厚的人!”
施本才虽然听得很清楚,但他禁不住问道:“姑娘说什么?”
薛芸芸有意无意白了他一眼,道:“我说什么啊,你没有听明白?”
她语气又变得充满幽怨,道:“唉!你要是装聋作哑,那就算啦!”
施本才心头痒痒的,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提起勇气说道:“在下若是真获姑娘垂青,今晚在下一定倾力协助姑娘避过少庄主的纠缠!”
薛芸芸眸中立刻现出喜悦,道:“真的?”
施本才道:“当然是真的,老实说,在下自见姑娘第一面,便已生出爱慕之意,只因自惭形秽,未敢开口而已!”
薛芸芸安慰他道:“这是什么话,此后你大可不必再抱着这种傻念头了,知道吗?”
她声音柔和,语气恳切,使施本才顿时有如沐春风之感,当下道:“姑娘决定要在下帮你什么事?”
薛芸芸道:“傻瓜,逃呀,我们一齐设法逃离这里呀!”
施本才现出难色,道:“咱们要逃离这岑烟书院简单得很,但要逃出竹林院的追捕,却难如登天,这该怎么办?”
薛芸芸道:“怎么啦?你害怕了?”
施本才道:“这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你要知道,竹林院眼线遍布全国各地,我们怎么逃也没办法逃出他们的掌心!”
薛芸芸冷哼一声,道:“竹林院诚然势大力强,但是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神探陈公威这一号人物?”
施本才道:“当然听说过,陈公威是全国总捕头,你提他作啥?难道说你认得他?”
薛芸芸道:“他是家父的老部属,只要你有办法将我们交给他,我相信竹林院必然只有对我们徒呼负负而已!”
施本才现出喜色,道:“这事如果有神探陈公威出面的话.确是值得一试,好吧,等天一黑后,我们便走!”
薛芸芸道:“就这么办,你还是先去安排安排,我等你的消息!”
施本才点点头;转身欲走,薛芸芸却叫住他道:“施总管!”
施本才回过头来,却发觉她脸色严肃,而且一点笑容也没有,遂讶然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薛芸芸徐徐道:“你不怕我会出卖你吗?”
施本才心头一阵战栗,期期道:“莫非姑娘刚才的一派言语,全是在寻在下的开心?”
薛芸芸浅浅一笑,道:“那倒不是,你既然完全信任我不会出卖你,然而我能够相信你吗?”
施本才考虑了一会,才道:“这确是相当为难的事,我们两人之间既然不能互相信任,这……该如何是好?”
薛芸芸嫣然一笑,道:“你走吧,我是绝对相信你,同时也不怕你出卖我,因为如果你先出卖我的话,我仍然可以反咬你一口,你信也不信?”
施本才道:“在下相信,以少庄主的个性,他是比较听得进美人之言的!”
薛芸芸道:“你相信便好,我们还是衷心合作,共渡难关要紧!”
施本才这时倏觉有骑虎难下之感,他隐隐可以感觉出,如若没有帮忙薛芸芸的话,很有可能被薛芸芸反咬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