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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考虑这一层利害后,道:“好吧!陈大人,拼个挨骂,我这就去陈明!”
陈公感满意地浮起笑容,道:“由这点可看出李大人的忠心,相信刘大人会体谅你的苦谏之意才对!”
李奉被他说得豪气一壮,立刻自席上站了起来,陈公成见状又道:“不论如何,我们做下人的,只要将职责做到了,也算尽了一份心!”
他的意思,无疑是要李奉将意见陈明了便行,应该怎么做,由刘宾自己去决定。
这当然全为李奉之立场而设想的,因此李奉很感激地看了陈公威一眼,就离席走到刘宾的座位去。
刘宾正和陪席的知府等高级地方官谈笑风生,一眼瞥见李奉恭立在身侧,转脸问道:
“李奉!你不痛快地喝两杯,跑来这里干嘛的?”
李奉嗫嚅道:“禀大人,卑职有事陈明!”
刘宾皱眉道:“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讲不可吗?”
李奉躬身道:“是的!大人!”
刘宾虽然觉得很不耐烦,但他知道这名亲随是相府派给他的人,不能不迁就他,于是道:“好吧!你就说说看!”
李奉道:“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刘宾突觉怒气上涌,但一看那李奉一脸凝重的神情,遂又把怒气压下去,没有当场发作出来,可是他的脸色仍然难看之至。
他霍地站了起来,向宾客微微打个招呼,然后当先走出亭阁之外。
李奉则亦步亦趋跟在他的后头,走进一间陈设华丽的私室里。
刘宾当中一坐,道:“李奉!有什么事快讲,我可不能撇下那么多客人,陪你在这里闲聊!”
李奉躬身道:“是!大人!事情是这样的……这样的……”
他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才妥当,刘宾已叱道:“李奉!你莫不是故意找找呕气?”
李奉道:“卑职不敢!事情是这样的,卑职这几日来,突然得到消息,发觉那芸芸姑娘的身份大有可疑!”
他话还未说完,刘宾已大叫道:“什么?芸芸的身份可疑?”
李奉道:“是的!为了大人的安全,卑职不能不在此刻对大人有所陈述!”
对其嗤道:“放屁!当初在宣城,你们为什么不说芸芸有什么可疑的事?”
李奉蹑儒道:“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卑职被蒙住了!”
刘宾道:“被蒙住了?哼!你为什么不承认调查不实?你说当初你是如何调查芸芸的来历身份的?”
李奉一时语塞,刘宾又道:“那么?现在又凭什么告诉我这消息?”
李奉道:“那是因为最近又获得新的情报,才敢断定芸芸确有可疑之处!”
刘宾恨声道:“好呀!我看这事八成是你和刘杰三设计出来的,有意扫我的兴,对也不对?”
李奉抗声道:“大人!卑职不敢,这事的确是有根据的!”
刘宾道:“哦?你说说看!”
李奉遂将他和陈公威等人的看法,将种种可疑之处,分条细诉,刘宾一面听,一面心里忖道:“李奉等人实在没有必要制造谣言中伤芸芸的,那真如依他们之言,芸芸确有令他们怀疑之处吗?”
刘宾虽是这样想,但他仍然觉得李奉之言,还缺乏直接之凭证,换言之,他不想单凭他们的臆测怀疑,而立下决定,以改变他对芸芸的感情。
因此李奉刚将芸芸可疑之事说完,刘宾便站起来,道:“此事还得慎重调查,在没有抓到证据之前,我希望你先知会陈公威和刘杰三两人,不要将事情宣扬出去,知道吗?”
李奉的原意也是不想打草惊蛇,因此道:“卑职知道!”
刘宾欲言又止,回过头来,道:“还有,此事只可暗中进行调查,不准惊动了芸芸姑娘,否则将来事无凭据,你们得好好对我交代!”
他这话仍然透出宁可不信芸芸有什么怀疑的意味,李奉哪有听不出他话中之意的道理?
当下唯唯应“是”。
刘宾乃从容步出私室,回到亭阁参加宣会。
刘宾此刻心情显然矛盾异常,因为这些日子来,他从芸芸的身上,所获得已不是男女之欢爱,而是逾越情爱之上的另一种爱,那便是骨肉之情。
换句话说,刘宾在芸芸之面前,已完全撇出了肉欲的私念,却寻到了父女之爱。
这种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当然是这些日子来,芸芸那憨真纯朴的关爱,感动了刘宾之故。
因此刘宾原打算娶芸芸为妾的念头,却一变本意想收芸芸为义女的打算。
刘宾不忍心污辱芸芸这块璞玉,她给予他的关爱及欢悦,实在不是那种男女欢爱之想可以比拟的。
因此刘宾迫不及待地想在回到京师之前,正式宣布芸芸为义女,这是今天这宴会的真正目的。
刘宾的这项转变及决定,不要说陈公威等人没法感觉出来,就是芸芸自己,也依旧还蒙在鼓里呢。
可是,由于李奉的报告,使得刘宾不能不重新考虑。
虽然刘宾尽可能不去相信芸芸抱有任何不轨的企图,但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物,有了本身的安危,逼得他不能不信。
他回到座席之后,心中还在衡量应该信或者不信这个问题,因此脸色阴暗不定,使芸芸一眼便感觉出来。
芸芸当然不可能一眼便猜出刘宾心里的事,但她却可从刚才刘宾的高兴及现在的疑虑两种表情中,推测出刘宾必然被某种事情所困惑。
会是什么事呢?芸芸心道:“不论如何,我如果能在此时令刘宾转忧为喜,不是更能使他对自己增一份情意,增一分信心吗?”
于是,乖巧的芸芸款款步到刘宾之侧,轻轻拍了两下掌,待众人抑住交谈之声后,轻启樱口道:“贱妾不揣愚陋,为了增加诸位雅兴,且容贱妾为诸位唱首小词助兴!”
她不待刘宾同意,即吩咐一班乐工调弦,在众人欢声之中,唱道:“残寒消尽,疏雨过,清明后,花径款余红,风招索新皱,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正佳时仍晚画,着人滋味,真血浓如酒!”
这是宋朝李之仪的一首词,叫“谢池春”,词意清婉峭茜,由芸芸的口中唱出,更是感人心弦。因此亭阁中鸦雀无声,屏息听芸芸唱了下去。
当她唱到“天不老,人未偶”之句时,刘宾倏地当席朗声道:“芸芸!不要唱了!”
众人一听刘宾此言,莫不露出讶异的眼光,心中纳闷,唱得好好的,为什么不让她唱下去呢?
芸芸更是被刘宾这突如其来的制止弄得尴尬万分,手足无措。
她愣了好一会儿,不禁盈盈欲泪。
这是耻辱呀!一向呵护她的刘宾,怎么在众人面前叫她难堪?
她正在不知所措时,刘宾却轻叹了一口气,招手对芸芸道:“芸芸,你过来!”
芸芸含着委屈的泪光,应声“是”,微低螓首,依言回到刘宾的身边。
刘宾突然提高声音,道:“芸芸,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要你唱下去吗?”
芸芸默默摇首,表示她不解其意,她那楚楚动人的神情,使座中之人,无不暗暗替她抱不平。
刘宾却笑笑道:“芸芸,你先把泪水拭净,我解释给你听!”
芸芸顺从地用罗帕拭去泪光,刘宾满意地拍拍她的香肩,柔声道:“芸芸!你可知道,李之仪的这首‘谢池春’是一首描述男女欢爱相思的词吗?”
芸芸不知道刘宾这样问她的用意,因此没有回答。
刘宾又道:“你看!这首词的下半阙:“频移带眼,空只凭恹恹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间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哪!这不正好说男女欢爱相思吗?”
在座的人,大部分都知道这首“谢池春’的词意,可是却不明白刘宾何以提出来解释的原因。
他们正在胡猜乱想,刘宾又已开口道:“如果这首词在像今天这种公开的宴会中,由我的任何一名侍姬或侍妾唱出来给大家欣赏,正是助兴的最好方法,只是由芸芸你来唱,就不适合了!”
有什么不适合的,芸芸不也是你刘宾家中的一名侍姬吗?众人心中都感到莫名其妙。
芸芸虽说是刘宾目前最宠爱的侍姬,但在当时的风尚,越是被主人宠爱的姬儿,主人越发会让她在酬酢中露脸的。
可是刘宾却好像不愿意芸芸出现在这种酬酢的场面,真是令在座的人费解。
他们哪里体会得到刘宾此刻的心思,因此刘宾不理会众人用讶异的表情看他,继续说道:“芸芸!等你听完我的话,你一定会了解我的苦心的!”
他用肥大的手掌紧紧搂着芸芸的香肩,然后扶她一齐站了起来,双双并肩立在众人席前。
只见刘宾含着得意的笑容,朗声向众人道:“诸位,本部现在要郑重向各位宣布一项喜事,本部将认养芸芸!”
陈公威闻言露出惊异的眼光,看着李奉,只见李奉此刻也只有用苦笑回报陈公威的份儿。
他们哪里知这刘宾的心情,他已经决定宁可留一次险.也不愿如此平白失去了芸芸。
在刘宾的打算是:如果芸芸的身份确无疑问,那是最好不过,万一芸芸确抱有不轨的念头,那么他正好以宠络芸芸之手段,暗中注意她。
在这种情形下,说不定可以用感情改变芸芸的企图,刘宾深信感情的力量,是胜于一切的,因为他本身就是因为得自芸芸的感情,而大大改变了他已往的习性和作风。
刘宾在李奉报告了芸芸有可疑之事后,就先已检讨了一下自己的感情,当他发现今后要是失去了芸芸,他将会重新陷入昔日心灵上的空虚与不安后,他迅即决定了上述的措施。
他就是抱定这种心存万一的打算,决定要依原先的心意,先将芸芸收为义女再说。
这样的作法,在陈公威等人的眼中固然大惊异,因为他们实在无法了解,一向贪生怕死,奸恶阴沉的刘宾,怎会甘冒生命危险,去亲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
难道说芸芸魔力如此之大?
直到刘宾正式宣布出他将收芸芸为义女之时,陈公威方始恍然大悟,暗中跌足忖道:
“事情不料会演变成如此结局,如果刘宾今天将芸芸纳为侍妾,将来仍有转圜之余地,如今他将芸芸收为义文,这父女之情,却非一些蛛丝马迹的证据,便可令刘宾反目定她的罪啊?”
陈公威的顾虑确实颇为深入,因为侍姬及义女的身份,相差何止千里,父女之情,何等崇高亲近?将来刘宾如果真的发现芸芸确有反叛他的迹象,如果情节不大,或证据不足,谁敢保证刘宾不会轻易原谅她?
陈公威有如此顾虑,不由他跌足暗中着急。
而那芸芸,在听见刘宾的宣布时,却真正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流下了感激眼泪,偎在刘宾的怀中。
她并不是非当刘宾的女儿不可.而且由于刘宾的这一项宣布,芸芸至少可免去被他污辱之厄。
她再也没有想到.刘宾这几日来的关爱,竟是出于父女亲情,惭愧的是,她不但没有体会刘宾关爱的真谛,竟然还抱着图谋他的谋叛密件的企图。
这下子让芸芸迷惑了,要是刘宾没有给她这样子的爱,她还有勇气窃取刘宾的密件,可是,刘宾却像是已将他一腔真挚的情感全部付给了她,这叫她今后该怎么办?
须知芸芸是个知书达礼,纯洁的少女,她绝不敢想像如何利用刘宾的一片真情,做出危害他的事来。
可是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