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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再看,只见官道的尽头,依稀有三点灰暗烟尘扬起,知道雅兰和玉姬三人,仍在身后紧迫。
打量间,水声愈加清晰,前面已现出堤影一线。
陆飞鹏知道前面就是江边了,沿江向南,不出二三十里,便是铁掌银剑商耀南的益阳庄了。
一想到益阳庄,他立即联想到商媛媛,因而趁顺路之便,决心前去看看。
但是,身后尚有紧紧追来的玉姬、霜梅和雅兰,必须设法甩掉三人的穷追才好。
心意间,民道两侧,已是结满了鲜桃的茂盛桃林,紧接着,黑手一声长嘶,如飞奔上江堤。
陆飞鹏回头再看,只见三点黑影,依然如飞驰来,于是心中一动,拨马奔下江堤,迳自驰进林内。
林内枝叶茂盛,鲜桃密结,压得细枝几乎接地,因而无法飞驰。
陆飞鹏怕折损了桃枝,撞落了桃子,只得飞身下马,牵着黑子向深处疾奔。
黑子相当机警,一看陆飞鹏的神色行动,似乎已知道小主人必是发生了事情,因而静悄悄地跟在身后。
一阵疾走,深入至少半里,来至一处乱石小径交叉之处,立即停了下来。
陆飞鹏为了证实薛雅兰三人是否确已过去,因而将黑子隐藏在数丈大石之间,折身向来时的江边驰去。
飞驰中,凝神一听,周围数里内竟没有马奔蹄声。
陆飞鹏觉得奇怪,心想,难道她们已经过去了不成?
心念间,飞身纵上江岸,游目前后,哪里有半个马影?
正打量间,七八丈外的桃林深处,突然传来一个清脆而迷惑的声音,说:“奇怪,小妹清清楚楚看见他在附近奔进林来,怎的竟会不见?”
陆飞鹏听得心头一震,这声音正是蓝玉姬,只是不知她怎的有如此精锐的眼力,居然在数里以外,而能看清他入林的位置。
心念间,又听霜梅附声说:“是的,小妹也看到他马鞍上的那蓬毫光就在附近一闪,再没看到出现。”
陆飞鹏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是根据马鞍上那些明珠宝石,在蒙蒙月光下的反光,而断定人在此地进入林内,因而肯定地在附近找寻。
有了此番教训,他觉得在必要时,应该将马鞍用毛毯掩蔽起来.心念未毕,又听薛雅兰迷惑地说:“照说,他早该坠下马来,怎的会支持这么久仍未晕厥?”
蓝玉姬肯定地说:“兰姊姊,我们再往深处找找看,他在马上如此颠簸,必然加速血液循环,死得更快……”
话未说完,突然传来一阵急如骤雨般的紧密蹄声。
立在江堤上的陆飞鹏,循声一看,只见来时的官道上,三点快速马影,带起三道滚滚扬尘,如飞驰来。
根据三马的飞奔情形,显然比雅兰三马的品种和马速又高了一等。
打量未完,蓦闻林中的霜梅急声说:“不好,一定是姓龙的恶徒溜了,我们快去岸上看看。”
陆飞鹏心中一惊,飞身纵进江岸内面的芦苇中,悄悄隐好身形。
随着蹄声的清晰,三匹奔来的快马,显然已不太远,桃林深处的雅兰三人,也拉着座马,匆匆地奔出来。
陆飞鹏举目一看,这才发现身着紫衫的雅兰,背后仍背着那幅绢轴画像,在她芙蓉般的娇靥上充满了焦虑神色。
霜梅的柳眉间,暗透忧急,而玉姬的美丽面庞上,却尽是气恼和忿懑。
雅兰三人向着奔来三马一看,似乎都有些感到失望,于是三人顺着江岸又举目向正南察看。
陆飞鹏悄悄探首芦外,凝目一看,只见三匹快马上,坐着一个俊美少年和两个肥胖壮汉,形成品字如飞驰来。
当前白马上的俊美少年,束粉蓝儒巾,着淡青公子衫,腰悬长剑,生得修眉细目,唇红齿白,鹅蛋形的脸上红润白皙,一望而知是个富家弟子。
马后两个胖汉,一个高一个矮,高的黑,矮的白,一律男仆装束,但都衣着华丽,显示出他们都是豪门的仆奴。
高个子男仆,着缎质黑衣,生得肥头大耳,小眼秃眉,蒜头鼻子厚嘴唇,光下巴没有胡须,看来最多二十岁。
矮个子男仆,着缎质青衣,生得白胖胖的南瓜脸,大眼平眉,小鼻子撅嘴,同样的没有胡须。
两个男仆的身材虽然高低不等,但他们用的兵刃却都相同,俱是数十斤重的多棱多齿的镔铁杵。
打量未完,三马已如飞似地奔上堤来,陆飞鹏定睛再看,星目倏然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只见马上主仆三人的鬓角不但相同,而且俱都又长又低。
陆飞鹏虽然江湖阅历不多,但对于女着男装,易钗而弁的少女,却入眼便能看出她们的底细。
飞马冲上江堤的主仆三人,八成都是女儿。
心念未毕,蓦见身着青衣的白胖男仆,突然向着拉马四望的雅兰、玉姬三人,不太客气地大声问:“喂,你们可曾看见一个骑黑马的穷小子由这里经过?”
陆飞鹏一听,这阵洪亮沙哑而略带女人腔的声音,顿时恍然大悟,马上三人正是客店隔壁的一主两婢,而发话的男仆,正是那个叫如花的丫头,只是不知她们怎的发觉而追来的。
雅兰蹙了蹩黛眉,霜梅仅冷冷地看了一眼如花三人没有理,而一直不如意的玉姬,却徽剔黛眉,沉声说:“哪个有闲情管你们的闲事。”
说话之间,如花三人已到了近前,同时勒住马匹。
另一个高胖黑脸的想必是似玉,突然一瞪小眼,怒声说:“你这人怎的这样不懂江湖规矩,问一问你,也不会问掉你身上的一块皮!”
陆飞鹏一听,心知要糟,这位似玉准要吃亏。
果然,蓝玉姬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娇叱说:“你这蠢才,居然胆敢教训起姑娘来。”
来字出口,玉手已扬,纤细如春葱似的中食二指,已然弹出一缕劲风,直奔似玉的天灵穴。
陆飞鹏看得大吃一惊,知道玉姬心情忿懑,因而怒下煞手,如被弹中,似玉的天灵盖势必被贯穿一个洞。
基于救人,陆飞鹏本能地翻腕劈出一道遥空掌风。
也就在陆飞鹏翻掌的同时,当前白马上的身着蓝衫的小姐,也惶恐地将右掌高高举起,连连挥动,同时慌声说:“姑娘别生气……”
话未说完,噗的一声,陆飞鹏的掌风和蓝玉姬的指力恰在似玉的马头上空相触.马上的蓝衫小姐和如花、似玉看得一愣,闹不清怎的会“噗”的一声。
但是,玉姬、霜梅和雅兰却神色一变,俱都惊异地望着白马上的“俊美少年”。
那位蓝衫小姐,看来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她的惶急挥手,只是希望蓝玉姬不要生气,避免发生冲突。
这时趁雅兰三人一愣之际,就在马上,急忙拱手一揖,面向蓝玉姬歉声说:“姑娘乃是武林侠女,何必与两个奴才一般见识?请看小生薄面,饶过这两个奴才,小生这厢赔礼了。”
说罢就在马上一揖。
薛雅兰见蓝玉姬不睬,急忙拱手还礼,但却谦和地问:“敢问少侠属何门派,尊师何人,可否见告?”
隐身芦苇中的陆飞鹏一听,知道雅兰已疑白马上的蓝衫小姐必与残毒尊者有渊源。
心念间,马上蓝衫小姐已谦和地回答说:“小生无门无派,也无师承,些许肤浅剑击,乃是得自父兄……”
话未说完,雅兰突然脱口问:“敢问少侠可是姓龙?”
马上蓝衫小姐一听,误以为雅兰已识破她的乔装,不由双颊顿时一红,因而略显羞怯地颔首应了个是。
蓝玉姬一听,立即微剔黛眉,沉声问:“这么说来,龙鹤公子就是你的哥哥了?”
马上的蓝衫小姐一听,顿时愣了,不由木然摇摇头。
白白胖胖的如花,两眼一瞪、突然怒声说:“我家老爷龙万钧,我家少爷龙腾云,我家小姐叫龙茵茵,龙家的少爷自然呼龙公子,这还用问。”
蓝玉姬心中本就有气,这时经如花一抢白,怒火再起,黛眉一剔,正待说什么,雅兰已向她作了一个“忍耐”手势。
霜梅似乎也知道问错了,因而有意转变话题,问:“你们方才可是说追一个穷小子?”
马上蓝杉小姐龙茵茵一听,明眸不由一亮,急忙连连颔首说:“是的,是的……不不,他已换了一身华丽儒服!”
雅兰和霜梅同时茫然摇摇头,表示不知,也只好就此各自赶路。
但是,多嘴的似玉却忿忿地说:“这个姓陆的穷小子,本来是一身破衣,不知怎的偷了一匹鞍上缀满了明珠宝石的黑马,又换了一身黄绢儒服,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位豪门公子……”
雅兰三人一听“姓陆的破衣少年”,骄躯一颤,面色大变,不由同时急声问:“你们可知那个姓陆少年的名字?”
如花怒哼一声,耸起鼻子忿声说:“就是那个害得我家表小姐终日哭哭啼啼,非他不嫁的穷小子陆飞鹏。”
雅兰三人一听,芳心深处同时掠过一个可怕的影子,俱都呆了。
白马蓝衫的龙茵茵,修眉微剔,怒目瞪着如花,叱声说:“你这是怎的讲话?这与表小姐何于?”
如花依然不服气地说:“表小姐终日以泪洗面,本来就是陆飞鹏那小子害得嘛!”
龙茵茵见如花仍不停嘴,只气得浑身微抖,正待说什么,玉颊苍白的薛雅兰,已惶急地问:“请问那个陆飞鹏的儒服是何颜色?”
似玉以漫不经心的口吻冷冷地说:“杏黄儒巾乳黄衫,雪绫绢裤粉底靴……”
雅兰三人一听,不禁惊得有些张口结舌,鬓渗冷汗,不由震骇地齐声问:“他的马……”
如花也冷冷地说:“黑马金鞍,袖珍马鞭,银镫丝缰,后有琴囊……”
话未说完,蓝玉姬“哎呀”一声,翻身倒向地面。
人影一闪,连声娇呼,雅兰和霜梅,伸手将玉姬扶住。
白马上的龙茵茵一见,飞身纵下马来,立即奔向雅兰,同时急声问:“这位姑娘怎样了?”
雅兰抱着娇小艳丽的蓝玉姬,惊急惶声说:“她晕厥了!”
龙茵茵走至近前一看,只见蓝玉姬,黛眉紧锁,樱口紧闭,秀丽的面庞上已没有一丝血色。
如花、似玉两人也下马走了过去,低头一看蓝玉姬,立即以兴灾乐祸的口吻说:“方才还那么凶,如今已断了气。”
正在为玉姬推拿的霜梅一听,顿时大怒,正待出手惩治两人,龙茵茵已剔眉睹目,脱口怒声说:“你两人站远些。”
怒叱声中,玉手已扬,叭叭两声脆响,立即掴了如花、似玉每人一个耳光,吓得两人抚着面颊跑了回去。
雅兰、霜梅一见,救人要紧,无心再去计较。
龙茵茵叱退两个蠢丫头,立即望着雅兰、霜梅关切地说:“敞表亲的益阳庄就在前面十数里外,可去庄上救治比较方便!”
雅兰立即感激地说:“谢谢你,不必了!”
话声甫落,昏迷中的蓝玉姬,嘤咛一声,接着睁开了眼睛,雅兰和霜梅,立即让她盘坐调息。
雅兰一俟玉姬坐好,立即望着龙茵茵谦和地说:“舍妹已经醒来,少侠有事请便!”
龙茵茵很知趣,立即谦逊几句,迳由如花手中接过马匹,说声“后会”,即和如花、似玉上马迳向正南驰去。
隐身芦苇中的陆飞鹏,一直愣愣地望着蓝玉姬,感到十分迷惑,他闹不清蓝玉姬为何会晕死过去。
心念未毕,蓦见雅兰忧虑地望着霜梅,问:“梅妹,你看方才黑马上的那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