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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又炽热起来,紧盯在芙蓉的脸上。
芙蓉颤悚着,慢慢向墙角缩去。
“一瞬间,我已领悟,我知道了人生,也懂得了轮回。我知道,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奖赏,你就是佛祖赐给我的轮回。”
芙蓉的眼中,又闪出惊惧,颤声道;“你的话我··我听不懂。”
黑衣人忽地站了起来,两手紧紧揪住胸前的衣襟,痛苦地道:“听不懂,你又说你听不懂!二十六年前,你说你听不懂,二十六年后的今天,你还要这样说!你为我舞剑,你为我弹琴,你对我微笑,我懒散时,你激励我,我痛苦时,你体贴我,我伤心时,你安慰我,可为什么只要我…·我…·你就说你听不懂呢?为什么?!”
芙蓉双眼一亮,嘶声道;“你·…你说什么?二十六年前,你也看过剑器之舞?”
黑衣人痴痴地道:“你忘了?你都忘记了?见到那个人后,你就把我忘记了!我哪一点比不上他?家世,武功,和对你的感情,我哪一点比不上他,你说!”
芙蓉用力摇着头,几乎已在嘶吼:“你说,你先说,二十六年前,你看过谁跳剑器之舞?”
黑衣人呆呆地凝视着她,喃喃道:“你都忘了?我会帮你想起来的,我会帮你忘了那个自命风流,其实草包一个的许白云!”
芙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跳了起来,直逼向黑衣人,咬牙道:“不许你这样说他!”
黑衣人后退一步,痛苦地道:“婉儿!婉儿!你还是这样护着他!”
芙蓉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我是芙蓉!许白云是我父亲,公孙婉儿是我母亲!大师你认错人了!他们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黑衣人像是被人当头猛击了一棒,踉跄着向后退去,轻轻地靠在牢门上。
他的眼中,已闪出了泪光。
芙蓉含泪道:“大师刚才说十几年来一直苦练武功,是不是为了替我父亲复仇?”
黑衣人深深吸了口气,冷冷道;“不是!不是为了许白云!我找到了他的儿子,把他养大,教他武功,都不是为了许白云!我是为了婉儿!”
芙蓉猛扑上来,惊叫道:“我的弟弟!他还活着?是大师你救了他?!”
黑衣人右臂一横,一股劲道将芙蓉逼回了墙角。
他呆呆地看着她,目光痴迷而痛苦。
芙蓉含着泪水,迎着他的目光。
她想安慰他.却不知该说什么,该怎样说。
黑衣人移开目光,喃喃地道:“自见到你之后,我知道自己已经完了,我再也无心去研究佛经,再也无心练功,再也无心去打探血鸳鸯令的消息,我的眼睛满是你的影子,到处是你。佛经里有,树影里有,寺里缭绕的青烟中有,连钟声也变成了琴声,二十六年前的琴声,那时候,我是多么幸福啊!”
他靠着牢门坐下了,接着道:“我知道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必须得到你。所以我对他说,你可能是血鸳鸯令的人,叫他帮我抓住你,然后再将你藏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芙蓉瞪大眼睛,道:“那天夜里……那个人就是我的弟弟?”
黑衣人叹了口气,苦笑道:“可不知哪里来了个疯子,我失败了。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因为我不该骗他。十八年来,我一直当他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我又想赶走你。只要不再看见你,我很可能恢复往日的平静。我给佟武送去一封信,说你们是白莲教的余孽。我原以为他会着手调查,这样,你一定不会再在京城附近呆下去,没想到他一直没有动作,于是我又给锦衣卫送去了一封信,…··我万万没想到,佟武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想趁机…··”
芙蓉尖叫道:“你错了!佟大哥是好人,我喜欢他!我愿意跟着他!”
黑衣人痛苦地喘了口气,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话,自顾往下说。
“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那天,我突然发现佟武换了一身便装,……”
芙蓉打断他,冷冷道:“所以你就跟踪他?”
黑衣人道:“我跟踪的是你。只要与你无关,我才不在意他干什么呢。那天,虽然茶楼外有锦衣卫的埋伏,茶楼上还有两个人在暗中跟着你,可他们都没能发现我…··我看见……我看见那姓佟的小子竟然抱住了你,我浑身上下都在发冷,我……”
芙蓉冷冷道:“现在,你满意了?”
黑衣人的目光乞求地看着她,就像一条温驯的老狗,他颤声道:“我等着你的裁决,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知道我会上天堂,还是会下地狱。”
芙蓉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黑衣人两手紧揪着衣襟,乞求地道:“我知道我犯下的罪过,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自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没再睡过一个好觉。每天夜里,我都会想你,想得到你。你被锦衣卫抓走后,我一直在设法救你。我知道在这里你会受什么样的苦,一想到他们会对你用刑,我的心里就刀绞似地难受、疼痛,于是我惩罚自己,我要和你受同样的苦,同样的痛!”
他猛地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苍白的胸膛上,充满了紫黑色的伤痕和一道道应皮开肉绽的指印。
芙蓉忍不住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黑衣人逼向她,喘息着道:“你跟我走吧,求求你,答应我和我一起生活。”
芙蓉扭过头,道:“不!”
黑衣人怔住。
怔怔半晌,他慢慢整好衣襟,还仔细地掸去袍襟上沾着的草屑,淡淡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芙蓉道:“我要和佟大哥在一起。”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他死了。”
芙蓉倏地回头,咬牙道:“我会替他报仇!”
黑衣人冷笑道:“你?”
芙蓉道:“我可以告发你,我会对锦衣卫说你才是凶手!”
黑衣人道;“你大概忘了我是谁。”
芙蓉道:“做鬼都不会忘记!”
黑衣人淡然一笑,悠悠地道:“你以为他们会相信你的话?”
芙蓉道;“我会告诉他们你身上的伤痕!”
黑衣人点点头,道:“你好狠的心!我身上的伤都是为了你,你却要拿它当证据来告发我!好,你去告发我吧!”
芙蓉道:“你以为我不敢?”
黑衣人道:“除非你想佟武死,除非你想你弟弟死!”
芙蓉浑身一震,道:“佟大哥没有死?!我知道,他绝不会死!他一定会来救我!”
黑衣人冷笑道:“他的确还没死,可我随时都可以让他死。今天的事你只要吐出半个字,他就死定了。别忘了,还有你的弟弟!”
他拉开牢门,又道:“我还会来的。希望你会改变主意。”
芙蓉冷冷地道:“我不会,决不会。”
黑衣人微笑道;“好好想一想,想一想再回答我,这里的环境虽不算好,却能让人保持头脑清醒。”
他咧嘴一笑,消失在门外。
“哐啷”一声,牢门重重地关上了。
芙蓉靠在墙角,慢慢滑落在乱草堆上。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泪水也一行行滑落过脸颊。
她实在分不清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佟武还活着,失散十八年的弟弟还活着,对她来说都是天大的喜讯,但现在,这两个人,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性命却都掌握在那个邪恶的黑衣人手里。
——我该怎么办?
她想不出办法,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在她心里疯长着。
她忽然发现,这几天里,她不仅完全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也完全忘记了自己并不是个平凡的人,而是一个身负精湛武功的大高手。
一瞬间,她已彻底冷静下来。
她盘起双腿,开始调息行功。
*** *** ***
四月初十。回龙峰。
夜。
半个月亮在薄薄的云层间徜徉。
有风。
夜风拂过山峰上茂密的丛林,发出底沉的呜呜声,像是静夜里怨妇的低泣。
阿丑坐在杂草丛中,背靠着一棵大树,仰头看在云层间时隐时现的月亮。
师父没有来。
他已在峰顶等了近一个半时辰了,师父仍没有出现。
月已偏西。
阿丑失望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慢慢向山上走。
他的心里很乱,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十年来,每当逢十的夜里,他都会在回龙峰与师父见面,每次他赶到时,师父都在等他。
但今天,第一次,师父没有来。
他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阿丑不愿去想,不敢去想。
他知道血鸳鸯令的神秘。强大和可怕,既然师父一直在刺探她们的行踪,也难保不会引起她们的注意。
走到山脚下小溪边那块巨石边时,他下意识地跳了上去,盘腿坐了下来。
六年来,他已习惯每次自回龙峰下来后,都在这块巨石上坐一会儿,就像他已经习惯于按照师父的指示,严格地做好每一件事一样。
他实在不敢想像,如果失去了师父,他该怎么办。
除了在潭拓寺里那单调、枯燥的生活,他对外面的世界的所有认识和了解都来自师父。
对血鸳鸯令也一样。
其实他对血鸳鸯令根本谈不上了解,如果没有了师父,他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找到这个神秘而血腥的仇家。
对于根本不习惯自己思考问题的阿丑来说,摆在眼前的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太令人头疼了。
他呻吟一声,习惯性地用两手捧住了头。
头没有疼。
从开始习练上官仪传授给他的那种武功的第三天一直到现在,他的头痛病就没有再犯。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头已不会再疼。
上官仪曾对他说过,只有完全练成那种武功,他的病才能痊愈,而且还说他练成这种武功,需要一到两个月。
他可能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练成吗?
虽然师父曾多次说过他天生就是个练武的奇材,而且也曾说过他现在的武功已比江湖上大多数的一流高手都要胜出一筹,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到底如何。
因为他从未与人正式交过手。
“一流高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他根本就不清楚。
在绑架芙蓉的那天夜里与上官仪交手,是他生平惟一一次实战经验。
只可惜那次也不能算是正式交手,因为他听出上官仪的声音后,就未出全力,而上官仪也没有出全力。
想起上官仪,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直木河河柯柯的大脑活跃起来了。
上官仪比他大不了几岁,却已是个老江湖。
他很佩服上官仪,佩服他在极其危险的逆境中所表现出的镇定和勇气。
师父对他说起过很多江湖上的事,除了血鸳鸯令之外,关于野王旗的话题最多。
当然,他并不清楚野王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但他知道,这个组织的势力非常强大。
仅从实力上来说,血鸳鸯令很难与之抗衡。
年纪轻轻的上官仪却正是这个组织的首脑,而且是一个被自己人出卖、追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