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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声音不大的呵斥对王天逸却不啻于一击劈在脑门上的炸雷,他慢慢抬起自从迈过武当门槛就没抬起来过的头颅,在千里鸿面前露出一双痛苦自责的眼神,接着惨然说道:“千公子,小地我身为锦袍队队长。做事疏忽大意,让匪首逃脱,没能让您满意,给霍帮主给长乐帮丢了脸,我……我……我给您赔罪了!”
话音未落,当着长乐帮武当昆仑所有人的面,王天逸两腿一曲,喀吧一声,像一根被快剑斜斩而断的木柱那样,他双膝齐齐的跪进了泥水里。在飞溅的泥水中,血流满脸的王天逸昂起头大声悲叫道:“请公子一定原谅!”
一个时辰前的他绝对想不到现在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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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的王天逸正捂着脑袋上的纱布狂乱的在家里踱步,狂乱到有些癫狂。
他知道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比如第一件大事,写下武神遇刺地整个经过并做出评价和建议,这份报告不仅长乐帮几个帮主想看,怕是江湖上的高手没一个不急不可耐的想得到这东西。
但他的心乱成了一团麻,任谁遇到虎头蛇尾这种事都怕是要用头抢地,要不是自己的脑袋上挨得那下铁棍让他早已头疼欲裂,号称冰将一贯冷静的他也恨不得用趴在地上用脑袋把自己屋里每块白玉地板都撞出一个窟窿来!
行刺武神!从开头试探深浅、到甘冒生死和刺客们亲自谈判达成密约、到谋划刺杀计划、训练刺客、再到事成后如何扫尾,哪一项不是王天逸殚精竭虑、出生入死一点一点扣出来的,这是何等漂亮的一次功劳?!
谁想到了最后却被人一次抄了?!
身为行家的王天逸知道这种事的厉害:刚才能活出来是对方不想要自己命,否则现在所有参与行动的锦袍队已经被全灭了,他不是没做过这种黄雀在后的事情,而且不止做过一次。
而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王天逸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有可能是对方运气好,在自己庞大的地盘浩如烟海的信息中发现了蛛丝马迹,从而加强了防范;而从要前往计划地点的赵爵易受到伏击,而自己为了保险额外加上的金相士却没有被伏击,只是被攻击来看,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情报泄露!
是对方防范厉害还是自己情报泄露?
王天逸模不着一点头绪。
现在他只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霍长风就在建康,自己如何见他,如何说这件丑事。
要是王天逸只是长乐帮一个干将也还好,可惜他还是肩负秘密任务的蛇,一旦霍长风对他印象不好,不予信任。对他要
霍无痕身边地计划无疑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王天逸猛地停下,他身子如喝醉一般晃着,真感觉这一刻天都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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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塌就塌吧,塌了就不用考虑了,王天逸竭力让自己沉静下来,慢慢的做到桌子前提起笔来,他打定了主意:这事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今天就说要写出报告来。不去见帮主那帮人汇报了,而自己只把笔力放在对章高蝉行动上,这次虽然发现章高蝉武功盖世,但他也是有弱点的,就是逼毒毕竟需要时间,一旦发射后,用高手群发动狼群围攻。成功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王天逸点了点头,他决定突出功绩,至于今夜的丑事他打算提也不提,真要问,锦袍队就众口一词:匪徒都杀干净了。只有赵乾捷被同党救走了,几十个高手救他一个,锦袍队杀手也无可奈何啊,谁知道他这个小贼势力这么大,真逼急了,就往赵乾杰被救走那条街上扔上一把有慕容世家标志地短刀,说是他们干的!八九不离十不会冤枉慕容秋水,真要冤枉也没法子。反正怎么样他们也不会承认。
“至于这该死的伤?希望明天就能结伽止血。”王天逸恼火的用手指压了压那头皮上的大口子,恨恨的咬牙想:“要是止不了,大不了就说我庆功太高兴,喝多了,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妈的,我这锦袍队总部里的楼不是很多啊,哪个楼摔下去地?”
王天逸放下笔大喝管家进来,急急交代:“你知道我用来训练新手的那个楼吗?”
“老爷是说,经常放猪血死猪的那个楼?”管家赶紧确认。
王天逸却沉思不语:“那楼周围到处是血腥和臭味,清理打扫可以。但气味一天两天消不了啊,这也来不及,建康很多人都知道那里是我的练兵沙场,我说在那里喝庆功酒鬼信啊,算了,就说自己撞门上了,我可是一流高手啊,这也有点离谱,但……。。就这么说,唉!”
想到这里,王天逸抬头说道:“管家,我这伤是撞门上磕的,要有人问,你就这么说。现在把锦袍队的人都叫来,我要训话。”
“好!老爷。”管家马上称是,正要转身离开,突又转了回来,面有犹豫的他问道:“老爷,我问一句,这个门在哪里?咱们家,还是外面?”
“我还没想好。一会告诉你。”王天逸愁眉苦脸道。
就在这时,二管家屁滚尿流地冲了进来,叫道:“老爷,尹星翔老爷来见你了,说帮主让你马上过去。”
“什么?”王天逸如被雷轰,半晌合不上嘴,这尹星翔来头可太大了,此人等于是长乐帮帮主霍长风的贴身护卫,他不爱言辞,不爱喝酒不爱女人不爱钱财,是一个除了忠诚外好像没任何其他爱好的木头。
平常不谈公事和阵营,王天逸对尹星翔很有好感,不仅因为在长乐帮绞索套在他脖子上的时候是这个人进来宣布了赦免的命令,更因为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是这样一种纯臣一个死士。
但此刻尹星翔地来访对王天逸不啻于是个晴天霹雳,现在就去见帮主,要是他问赵乾捷一干人怎么交代?他还没和心腹商量好。
“快!你!去请尹星翔统领稍待片刻!你!拿个帽子来!”王天逸急得面红耳赤,一着急,只觉手指一阵温暖,伤口居然又是一股热血流了出来。
“直娘贼啊!”王天逸看着手里那块又被染透的纱布,气得跺脚大骂。
建康飞鹰楼里***通明,从昆玉楼离开的长乐帮头脑们又聚在这里开会。
王天逸这次走进来的并不如以前那么昂首挺胸,而是忐忑不安的不停提着眉毛,他要用头皮运动来感觉帽子里的头皮情况,但没每动一次,帽子里头发下那只温热的大虫子就好像又大了一份。蠕动的力量也大了一分,王天逸跟在尹星翔身后,心也几乎要跳出来了。
一进***通明地议事堂,尹星翔就自顾自的上了台阶,站到了正座的霍长风背后,剩下了一个心怀鬼胎的王天逸站在台前。前后左右坐着的都是帮派头脑。
“王天逸,情况如何?”黄山石看了一眼大哥,摸着稀疏的胡须笑问。
“这次行刺,我亲眼目睹全部过程。报告正在详细写,我觉得会有惊喜地。”王天逸低着头用余光扫了扫在座的级别,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机密情报的。
“我现在向帮主和黄老禀告一下事情经过……”因为刚才他们得到的报告是王天逸派人转告地,现在王天逸打算详细说下大体经过。
但霍长风一声低沉的问话打断了他。这句话不长,但王天逸差点背过气去。
“你戴什么帽子?!”霍长风问王天逸,语气没有什么感情,但谁都听得出他不是很满意这事。
大厅里的人随着这声问,眼光唰的一声全集中在王天逸地帽子上,而王天逸的冷汗也唰的一声满了头。
这里就座的人全部都是英雄冠或者金簪玉簪扎住发髻,突然出来王天逸一顶不伦不类的帽子确实让人看着怪异。
看王天逸身体僵直不动。林谦第一个不满意了,他皱着眉头说道:“没听见帮主说话吗?”
王天逸仍然不动,但浑身冷汗已经开始打湿内衣。
“你聋了?”胖子苏晓坐在黄山石旁边,他说话调侃,见此情景笑道:“你打算做员外还是秀才?快摘了。”
好像单手举起一座铜钟那样。王天逸僵直着臂弯,摸到那顶冰冷的帽子,艰难的拿了下来。
瞬间面如死灰。
瞬间一条血线冲出脑门正中发迹,一路滑到鼻尖。
瞬间后瞬间,脑门冷汗全挤出来,有一股合着血迹开辟地滑到也划到鼻尖,眨眼间,王天逸鼻尖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水滴。里面红色和透明的液体不停滚动,好像一个奇特的太极图在旋转。
看着王天逸那奇特的脸上情景,大厅地人都愣了,良久之后,黄山石一拍桌
道:“怎么回事!昆玉楼出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出了什么事?!”
王天逸腿一软,单腿跪了下去,战栗说道:“属下该死……。”
接着毫无办法的他只好实话实说,把自己被人黄雀在后耍了一把,赵乾捷一伙都被救走的事情讲了。
他讲完了。一时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在震惊过后都看向霍长风。
“废物!”霍长风瞪眼大吼,一掌下去,茶台上杯盏乱跳。
“王天逸,本来那些刺客的首级是武当要的,现在他们从你手里逃脱了,武当哪里如何交代?难道你要我们开六雄大会?你本戴罪立功之身还如此不谨慎。”坐在霍长风下面的刘远思见帮主说完了,马上说了起来:“本来寿州大败就是因为你疏忽而起,这次看来你还没吸取教训,怎能如此大意?”
“要是今晚对付你地是我,明天锦袍队就从江湖上永远消失了!你个蠢材,花费帮里那么多银钱就是要你这种废物糟蹋的吗?还有脸在这里显眼?王八蛋!”掌管水运的盛如海本就是和易月走的很近,一直看不来王天逸这种等于从暗组背叛易月洗白的人,此刻有了机会,几乎跳起来大骂。
盛如海骂完王天逸还不过瘾,扭头指着王天逸现在的上司黄山石叫道:“老二,你就是这么找这种手下的吗?长乐帮的家底都被你败光了啊!”
黄山石被盛如海指着鼻子大骂,扭头又看霍长风脸都青了,自己又是惶恐又是气愤,一口气全撒在场里的王天逸头上了,他瞪着溜圆的眼珠子看着王天逸,大骂道:“长乐帮地脸都被你丢光了!”猛地站起来,一把抄起茶几上的茶杯,轮圆了胳膊劈头盖脑朝王天逸砸了过来。
单腿跪地的王天逸低着头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那道激射而来的劲风,但他能怎么样,只能一边喃喃着“属下该死”,一边用头去接那道杀气腾腾的劲风。
“啪!”黄老地茶杯在王天逸脑袋上砸得粉碎。
在满脸茶水和新喷涌而出热血的温热里。王天逸只感到一阵剧痛难当,这茶杯恰恰砸在伤口上,顺着自己身体摇摇欲坠的昏晕,王天逸把另一条腿也跪了下来,五体投地的他喊的依旧是:“属下该死!”
几个人气急败坏的骂够,最后定下了一个计划。让王天逸赶紧找武当派赔罪,一定不能让他们离开建康让大会不欢而散。
听到命令后,王天逸抬起血流满面地脸问道:“那丁家要不要去?”
“你脑子被砸糊涂了吗?”林谦指着王天逸鼻子大骂:“丁家那群疯子本就是要赵乾捷活着就行,现在他被同党救走了,和我们送他们那里去有狗屁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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