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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吸了三口清新的晨风,刘三爷站在窗口伸起了懒腰,但只伸了一半就嘎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楼下的跪着擦台阶的一个家伙。
他穿着看门人的服装,领着看门人的薪资、干着看门人应该干的事情——在晌午以前清洁前楼的一切地方,但就这理所当然的事情,刘三爷恰恰就觉的不正常,只因为干这事的人太过匪夷所思——半年前来领职的曾一净。
区区一个开门人何至于能拿着绝密信笺?要知道那种信笺以自己的级别也是只听过没见过;为什么来的时候浑身是伤,养了三个月走路才不瘸了;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些问题就如一根根鱼刺扎在刘三爷喉咙,一想起来就浑身的不舒服。
要知道混武林讲的是消息灵通,在外边做事一样,在帮派里面也一样,得知道谁有埋在土里的元宝谁是倒霉的黑乌鸦,这才能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管着一条街的刘三爷平时是绝对的消息灵通,他从赌场青楼、客栈中经常可以听到别人永远无法听声到地传言、谣传乃至真相。但就曾一净这个人他什么也不知道,而偏偏这个人就在他手下。所以一看见曾一净。刘三爷就恨不得掐着他脖子抠着他眼睛让他全招出来。
可惜他不敢。
可以有那样一张绝密信笺的人不是他可以问地。
绝对不敢。
刘三爷曾经咆哮着问把这个人推荐来地商会王老五,做为如此繁华的一条街的掌柜他有资格对王老五假模假样的凶一下,但对方不屑一顾,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你当他就是看门的好了,识相的不要乱说乱谈。
刘三爷当然识相,当人的好奇心当然有,更重要的是身为掌柜,他更想知道这个人有没有前途,那样他可以巴结一下。日后多个朋友总没坏处;又或者是犯了大事留着等死的,那样他也可以帮着帮派虐待一下,表达一下对废物的痛恨和对帮派地忠诚。
问题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每到这个时候。刘三爷就会在心里诅咒起那几个说出来要加敬语的名字来,他知道自己比他们不傻不笨,看到长着毛、两条腿、咯咯叫、还能下鸡蛋的绝对知道这是母鸡,但问题是人家站着看,整个母鸡一目了然,而他这个级别只能蹲着,撑死只能看到鸡屁股,这时就不知道这是母鸡还是母狗了。当然还有更可怜地,趴在地上的那种,只能看到鸡屎。
但是看到鸡屎的家伙往往更有用,他们不知道厉害,刘三爷心里亮堂着呢。
身为一个看门人。是最低级别的帮众,还是个生面孔,不受点欺负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管事的刘三爷装看不见的情况下。
保护产业的护卫队里有不少喜欢从欺负打不过自己地人那得到尊重、银钱,当然还有那种高高在上的美妙感觉,因此有一两个武夫经常会对曾一净没事找茬,开始不敢,因为这家伙出入都有面无表情的人按送,不知道这个家伙的深浅,后来看曾一净不像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独来独往地,胆子也就大了,会骂上几句、推搡几下,甚至踹上几脚。
刘三爷这个时候总是装模作样的背对着他们,不过耳光竖的可是老高,他盼望着那个手上全是老茧的家伙会一脚踢晕一个,最好是大叫:“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可惜那家伙嘴好严、遇到这种情况,除了道歉就是乖乖的把身上的铜钱掏出来孝敬那些同僚,让刘三爷自己都恨不得上去对曾一净一顿狠揍。
但后来连这种试探的机会也没有了,刘三爷想起那晚的事情还打了个哆嗦。
那天刚入夜,自己恰好站在这青楼门口视察生意,几个带着斗笠行商打扮的人骑马过来,在门口不远处就纷纷下马,牵着马慢慢走了过来,领头的是个铁塔般的巨汉。
看模样好像是要来玩的客官,门口的曾一净本来马上跑过去帮着牵马,但他慢慢走过去之后就垂手站在那里,和那群人默默对视。
客人是来找姑娘的,不是来相面的!
被刘三爷训的周道之极的另外领路人、马上急吼吼的跑过去,对着那群人点头哈腰、并且没忘对曾一净肚子上踹了一脚。
这一脚几乎踹掉了那领路人的命。
一脚之后,曾一净没动,只是脸上有些尴尬,倒是那群行商脸色同时一变,如同一起被雷劈到一般,等看到王天逸在那领路人的破口大骂下垂手低头的模样,老江湖的刘三爷就感觉到那群人里的气氛陡然发生了变化,一股危险的气息陡地从那里弥漫开来。
“去!”刘三爷手一伸,要背后的两个带刀看门人兼保镖过去,但他们才刚走两步,对方出手了。
“他新来的,客官里面……”领路人满脸堆笑着对那群人,马上扭头凶神恶煞般骂道说,“王八蛋,你站着不动你是死狗……”
黑大汉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好像是铁铸的一般,一下就把斜对着黑大汉的领路人打的两脚离地,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如同木桩子一样被砍倒了,正在对着曾一净喷出的唾沫转瞬间变成了血水和牙齿。
眨眼间地变故。两个保镖反应也算快。一顿之下拔刀前冲,嘴里还不忘问话:“哪里来的朋……”
但那大汉并不理这些规矩,就像一座有实体地黑风猛地冲进了两个保镖身前,一拳就料理了一个,那拳迅捷无伦到面前受攻者地刀都无暇砍出,只能横在面前当盾牌用,结果被那拳顶着刀面上撞在脸上,整个鼻子都碎成了平的,第二个保镖好一点,只是被一脚踢断了握刀的手腕。
“愣他妈!上!”明显发愣的曾一净突然大吼一声。却是对着黑大汉的同伴吼的,四五个人立刻冲了过来。
“慕容的高手?不妙!”刘三爷的心里大骇,手里的折扇被他自己一把折断。大吼起来:“快来人!”
这群高手并没有杀过来、相反情况更奇怪,与铁塔大汉同行的几人奋勇扑了上来却并不是要杀入青楼踢场子的,而是扑黑大汉地,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搂腰的搂腰,竟然个个都是身手不凡。一群人在地上扭个一塌糊涂。
整条街上担任防卫地长乐帮战士闻声纷纷集结过来,长街上兵刃闪亮,狐窜鼠奔的客人们尖叫声响彻长街。
“误会误会!别动手”骑在黑大汉脖子上的那个人一边喊,一边满头汗的朝刘三爷脚下扔出一个东西,同样满头冷汗的刘三爷以为是暗器。闷叫一声跳了起来,定睛一看却是长乐帮的腰牌。
高级武士的腰牌。
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曾一净从那天以后别说敲诈欺负了,连接近都没人敢接近了。
但因为三个手下都受了伤得给银子补偿,刘三爷强拉着商会的一个头目要他给银子,不给也成给个说法,那个人最后无奈,说道:可能是帮里地秘密行动认错了人吧?告诉你,打你人的那些人都是无法无天的帮派之刀,商会不能和刀斗,那些伤病补偿你最好自己垫上,别指望什么了。
“不会认错人。”刘三爷看着脚下正埋头清洗台阶的曾一净,倒抽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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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王天逸老老实实地擦着台阶,心里却也不平静:自己是和个战士住在一个小院里,他们都是自己的看守,来往都有人跟着接送。不知道是囚禁还是保护,关键是自己没有名分,从那绞索上下来以后就好像被人遗忘了,这已经过了六个月了!为了脱困,自己求燕小乙他们去求别人,几乎散尽了三年来用命换来的万贯家财,却好像没有用处,钱对于死士而言是身外之物,但关键是究竟能不能打入霍长风一方的阵营,自己原来觉的有可能,但在这当看门人的每一天都好像一年那么漫长、就如同一把的小刀割着自己、把自己这决绝的忍耐一点点的割去,心里越来越游疑,难不成就在这里干一辈子?又或者某天一个使者用轻飘飘的绳子让自己再上路?要是如此,霍长风何必要免我一死?现在只知道父母被换了住处,还算安好,但若我死了,他们如何?恩师的任务又如何?
王天逸手上越来越用力,抹布在镜般光滑的石头上发出撕裂的呻吟,他停下来,跪在石阶上把双手摊开了放在眼前,那上面全是层层叠叠的茧子,硬的好像手上面覆了一层铁——现在的他在每个晚上和早晨在看守的眼前练习武艺,就如同当年一样的用功,因为他时刻没忘他被赋予的重大使命。
“什么时候才能握剑杀敌?!”王天逸牙齿咬在了一起:“我不想看门!我想厮杀,我想战斗!只要能回到江湖,哪怕有血腥味也没关系!”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会渴望,甚至于幻想,连那物原来的缺点处厌恶处都可以变得美好。
“我很想发疯!”这压力突然转化成了对那些此刻已经对他战战兢兢同僚们的无辜同僚们的莫明其妙的仇恨。王天逸咬牙切齿的幻想:“我很想斩人!王八蛋们,知道老子是谁吗?敢抽我地耳光?敢吐唾沫到我脸上?如果比战力强弱的话。你们在老子眼里不过是几只老鼠!我可以毫不费力地挖出你们的眼珠。扭断你们的脖子,把你们的血涂在白墙上!他妈的!”
身处厮杀幻想中的他体内的戾气好像得到了鼓励,慢慢的涨了起来,让他眼珠中血丝暴露,整个眼球都向外鼓了出来,整个脸上显出了一种危险的红晕,像是蒙上了一层狰狞的雾。
“啪”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断开了,跪在台阶上的王天逸整个身体都是一抖,“我这是怎么了?”王天逸有力平伸在眼前地手瞬时间蜷缩了,他慢慢松开了紧咬的牙关。晨风马上灌满了舒缓下来的口腔,体内地躁热消退了,脸上和眼里的红色跟着潮水般退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王天逸整个身体都柔软下来,他轻轻的拾起抹布,又开始擦拭起来:“我怎么能疯呢?任务在身!!”
最后半句,王天逸牙关再次紧咬起来,但手上却利索的把石缝里的土屑抠了出来。
等他站起来,揉搓着麻木的膝盖的时候,台阶已经擦地象镜子一样了。
“蓝兄早、李兄早……”这个时候其他资历老的同僚己经开始揉着眼睛出来了。王天逸恭敬的鞠躬,就像一个地位最低的看门人那样。
“我现在就是一个看门人。”王天逸轻轻的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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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遥远地扬州城里,霍长风已经精神抖擞的在听刘远思的汇报了。
“……据上所说,看来岳中巅已经承认了武当对自己成为新华山掌门的任命。也就是说他已经安于成为武当的附庸门派,另外各个门派的掌门或者帮主都加强了自身的防卫,尤其是靠近武当和昆仑的门派,很多掌门甚至避免走出自己势力范围,担心自己象华山掌门那样被章高蝉单枪匹马的刺杀……
“关于武林大会的事情,慕容秋水已经发了江湖通告,将时间约为三个月之后,并特地知会我们希望派少帮主担任主事;另:武林大会主要是遴选武功杰出才俊,比武之际刀剑无眼,慕容秋水称担心两虎相斗有一伤,将派员和我们以及其他重要门派协商各个大派的名次问题……”
“慕容秋水要内定名次吗?这样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