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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文愣了愣,照着那姿势又劈了几个,觉得甚是别扭,力使不上。冉非泽摇头,抢过他的柴刀,摆过一个木桩,刷刷刷地劈给他看。想劈方形就是方形,想劈成木片便是木片,姿态轻松,动作流畅。
季家文张大了嘴,傻傻看着。前辈,劈柴而已,要不要这样?
冉非泽劈完一个桩子,把刀还他:“柴都劈不好,练什么刀剑。”
季家文闭了嘴,被激起了好胜心,拿过个木桩子照着方才冉非泽的示范做。冉非泽在一旁一边看着药,一边烧饭,一边指点了一下。运臂不畅,腰腿不协调,便是只能使出八成力。眼手不一致,便不能随心所欲。
季家文劈完柴,觉得获益匪浅,很是高兴,还惋惜:“前辈,没柴了。”家里备这么少的柴,太不应该了。
冉非泽笑笑:“你可以回你派里接着劈。”
季家文擦把汗:“院里有杂工,我们许多师兄弟都未干过这活呢。”玄青派名头响,许多弟子都来自大户人家,像他这般小地方穷人家的少。
“所以空有姿势手脚发软,有何用?”
季家文不说话,坐在一旁看冉非泽做粥:“这般真能吃吗?”好怪,放这些下去会是什么味道?
冉非泽瞪他一眼:“可以道我刀使不好,不能说我的粥不好。”
季家文偷偷撇嘴,那就是不能说实话呗。他盯着粥看,忍不住问冉非泽:“前辈,你觉得道长是如何死的?”
“被人刺死。”冉非泽对这点毫不怀疑。
“道长的武艺如此高,又有谁人能这般迅速得手?”季家文皱眉头,完全想不通。那是九铃道人啊,可不是他们这些武林后生小人物。
“他没防备的人。而且我估计,有两人。一人引他说话分散了注意力,一人在他身后偷袭,并触发了暗箭机关,让他后背中箭,制造意外的假象。偷袭的人,也必是武艺高强,不输于九铃道人。”
“可是为何如此?”若是说七杀庄的人动手,完全没必要。虽他们认定九铃道人,还武林各派都在为他们作主,不必冒险犯下这毁名声的杀人重罪。季家文的眉头皱得死紧,他觉得其他人也定是这般想的。
冉非泽把药倒了一碗出来,晾着。回头看看这少年:“十八,你知道为何又能如何?”
“道长冤死,自然是要查出真‘相的。前辈不是说了,要这般做的吗?我,我也想帮忙。”
冉非泽点点头:“好,那我便告诉你。七杀庄庄主之死,道长确是被冤。在那山涧里,苏姑娘查出了线索,有人想让苏姑娘从此闭嘴,所以在途中对我们下手,我们被困在阵中,若是死了,便是意外,神不知鬼不觉,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中了暗器。所以你发现的那棵树,是有人有意击断,迫我们入阵。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九铃道长,他带了各派的人前来解救我们,姑娘平安无事被救出,我时时守着,又有众人关照,他知道他没机会了。所以,他铤而走险,对道长下手。道长一死,命案已了,那谁也不会再追究这案子。只是事情紧急,他除了再制造意外假象别无他法,况且只要道长是死于阵前暗器,那大家虽觉奇怪也无话可说。只是他又疏漏了箭刃的力道。”
季家文张大了嘴:“可是,可是当时这许多人,如何查?而且七杀庄的方大侠和付大侠皆受了伤,就算没受伤,他们也不是九铃道长的对手,另两名弟子就更不用说了。”
“会查清楚的。”冉非泽看看那碗药,看着似乎很苦的样子,那姑娘吃药也不知乖不乖。
季家文努力回想了一遍,想不到谁会是凶手,而且如果这个又牵扯到七杀庄庄主的命案,那案子本就无解,这般想来,真是太复杂了。
冉非泽看着少年的苦命,安慰道:“莫愁,待姑娘好了,她定有法子的。你不晓得她有多聪慧。”那语气极自豪骄傲,仿佛那智慧是生在他身上一般。
☆、第70章
可那极智慧的那姑娘不爱吃药。她瞪着药碗的脸比药还苦。
“我身体底子可好了;睡几觉应该就能好,不用吃药。”苏小培被药臭味熏得,终于脑子清醒过来了,她怎么就给忘了呢,这里只有中药啊?又苦又臭的中药,她长这么大只在小时候喝过一次,还给吐了,之后她爸妈再没给她弄过中药喝。
冉非泽皱眉头;他怎么就能猜到她会不乖呢。
“别闻它;一口气干了便好。”
还干了;实在是干不动它啊。苏小培的脸更苦了。
“我都晾好了,是温的,不烫嘴;直接一口吞下,定是不会苦的。”
“味觉与进食的速度没啥关系。”
“啥?”
“我能接着睡觉吗?”
“喝了药便能睡。”
不管了。苏小培闭了眼就倒下去,冉非泽单手把她拉起来。“莫闹,快喝了。”碗凑近苏小培的嘴边,她闻着就想吐。
“能换药丸吗?”
“没有药丸。”
“我回去一定要揍死他。”好想哭啊,死月老2238号,全是他害的。
“喝了药才有力气揍人。”管她要揍谁呢,反正药必须喝。
药碗又逼过来了,苏小培抿紧嘴,知道躲不过,运气下决心,盯着那碗酝酿勇气。好半天还没酝酿完,冉非泽又劝:“你看你喝药这般费劲,十八都笑话你了。”
苏小培猛抬头往外看。在门口侧身站着避嫌没瞧屋里,等着看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季家文一脸无辜,他没有啊,他一直很严肃,心里在为苏姑娘不喝药惆怅,觉得冉前辈颇是辛苦,他没有笑话啊。
苏小培看不到季家文的脸,转而瞪回冉非泽。勇气都快酝酿好了,就是被他打断的。
冉非泽把碗再往前凑了凑:“快喝。”
“哪有这么快。”这不还得重新再酝酿一下嘛。
那嘟着脸委屈的表情让冉非泽直想笑,“你不是自称是妖怪,妖怪还这般没用。要是不喝药,一会你现出原形把十八那孩子吓得了怎么办?”
谁是孩子啊,季家文憋屈。
“我原形就这样。”咬牙切齿,苏小培也憋屈。
“原形这般还敢称自己是妖怪,哄孩子都不会哄。人家猪变的妖是猪妖,蛇变的妖是蛇妖,树变的妖是树妖,你这人变的妖得称人妖?变来变去还是个人样,你也不觉害臊?变不出威风模样来,着实是给妖族脸上抹黑。”
人,妖?
苏小培脸绿了,不带这样骂人的,不就喝药吗?
季家文更惆怅了,前辈你这般哄姑娘喝药姑娘真的会喝吗?哪有骂人家妖怪的。还不赶紧喝,他在这听着就觉得累了,里面那两人真的太有耐心了。
苏小培把药喝了。生气啊,壮士先生你知道人妖啥意思吗?乱用词,没文化。
捏着鼻子一口气干下,然后被味道恶心得干呕,冉非泽给她抚背,又让她喝了些清水,好半天缓过来。季家文觉得他又学了一招,以后有人不愿喝药就吓唬他会变妖怪。
妖怪咽下了半碗粥,含|着泪继续睡觉去。这么难喝的粥她宁可多喝两碗也不想再喝药了。
可到了晚上,还是一碗难喝的药配上难喝的粥。难喝得教苏小培当天夜里出了一身汗烧就退了大半。
冉非泽非常满意:“瞧瞧,乖乖听话喝药病就能好。”可苏小培觉得,她是被吓好的,实在害怕他再端着药出现了。她能下床后头一件事,就是去茅厕的时候把剩下的几包药偷偷带上,一起丢茅厕里了。冉非泽发现后,哭笑不得。
苏小培软磨硬泡,装哭耍赖,终于没再喝那药,但她这一病确是难熬,虽无性命之忧,但身体虚弱,休养了十天才算大好了。这十天里她除了强烈要求成功地洗了澡洗了头,其它时间都在睡。冉非泽给她买了新衣裳,新鞋帽,还替她准备了肚兜。苏小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会脸红了,只庆幸幸好遇到的是冉非泽。
冉非泽也庆幸,庆幸姑娘没扭捏没客气没别扭,这般坦然老夫老妻似地接受了他为她置办衣物,让他感觉成功了一半。另一半觉得没成功是因为这姑娘太坦然太不扭捏太不羞涩了,这哪像是对他钟情的样子?
冉非泽猜不透摸不准,于是决定再观察一阵子,找找合适的机会再议此事。
趁着苏小培身体好转有了精神,他把他推测的九铃道人的死因讲了给她听。苏小培觉得有理。“如若九铃道长的死没人怀疑,那七杀庄那头确实就不用再折腾找证据证明凶手了,这件就会了结掉。”
冉非泽点头:“在外头要刺杀道长不易,且会招人疑心,在玲珑阵里,却是方便多了。”
“付言和方平,可有嫌疑?”
“我带你出雾阵里,看到他两人了,可后来我忙着找江掌门拿药与你吃,就没再注意他们在何处。但有一点,以他们的身手,想这般迅速对道长一箭致命,他们办不到。道长定可以还击,那九铃斩定会有异响,其他人定会知晓有事发生。尸首的状况,九铃斩未曾出鞘。所以行凶之人,武艺必是高强,一击得手。”
“谁先发现了尸体?”
“罗华。”
“他是哪儿的?”
“日月山庄,是庄主的师弟,师叔辈分的人物了。我也琢磨过他,日月山庄与七杀庄和神算门都没什么瓜葛,罗华这人也比较淡泊,鲜少有不好的传闻,他与七杀庄庄主和九铃道人都是点头之交,算不得相识。这次选中他一道去闯阵寻路,也是觉得他与七杀庄的命案没牵连,可以公正公道的看待这事。”
“那他瞧见了什么?”
“没有。大家在找九铃道人,他当时离九铃道人的九铃斩铃音停下的地方颇近,就依着那方向去了,九铃道人的尸首离雾阵近,看不太清,他转了一圈才看到。只看到尸首,别的没有。”
前日罗华还特意上门与冉非泽叙了叙,他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得回庄里去,过一段待武林大会准备了再来武镇,临走前特意过来与冉非泽招呼,他是发现九铃道人尸首的人,也知道冉非泽定有事要问他。他还很有心地带了些吃食补品送给苏小培。那时苏小培睡着,冉非泽在外屋招呼了罗华。
“若有事寻我,便到镇上我|日月山庄的别院与弟子说一声,他会给庄里递消息的。届时我再过来。”罗华坦坦荡荡,礼数周到,冉非泽看不出有什么疑点。
他递给了苏小培一张纸,纸上写着当时在玲珑阵里的人,用圆圈圈起了武艺不错能与九铃道人一拼的,用横线划掉了肯定没嫌疑的。比如江伟英,当时正与他一道给苏小培瞧病给药,还有萧其,站在不远处,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没有下手的机会。
苏小培看了看,打了圈没划线的,剩下神器门的陈孝山、翠山派曹贺东、罗衣门丁明、铁袖山庄魏杉、日月山庄罗华、铁拳无影曲响。这最后一个苏小培不认识,是江伟英后来带进来的帮手其中之一,那时她已晕晕沉沉,不记得都有哪些人。
“这些人里,我没想到有谁是有嫌疑,大家似乎与七杀庄和神算门关系都不大,没人与九铃道人结仇,也未听说有与七杀庄的方庄主有仇,但背后的事,还得再打听打听。”所以他找了娄立冬暗地里打探打探,他现在与这事没牵连,行|事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