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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非泽给她倒杯茶。“司马姑娘找你何事?”
“也没什么,我想她大概主要目的是想让我别把今日看到她从常府出来的事张扬出去,还让我跟你说一声。但她也说了一些别的,我们聊了聊,我是说,我们叙了一会话。”
“姑娘可曾看出有何不妥?”
苏小培舒口气,稳了稳心绪。“有的。我觉得,她姐姐的婚事有些问题。她们与常公子青梅竹马,要订亲成亲,不是该早点办吗?壮士,女子十八|九岁未婚,是不是年纪算不小了?”
“确是。但十八|九才成亲的,确也不少。”意思是,这个算不得疑点。
“司马二小姐很紧张,有些人一紧张,就用板脸冷酷来伪装,但我知道她很紧张。她藏有秘密,她喜欢用反问句,这是躲闪和心虚的表现。尤其当我问她是否闯祸,她反问我这是何意。我问她姐姐与常公子青梅竹马,为何这么迟才成亲,她反问我不觉得无礼吗。我问她对常公子了解吗,他与她姐姐感情如何,她反问我如何说得出口。”
“姑娘的这些问题确实……”冉非泽想着怎么形容,“嗯,不太合礼数。”
苏小培抿抿嘴,她觉得没什么的话在这里总是不合礼数。想到跟小二说的话被他们那样侮辱耻笑,她又觉得恶心起来。
“姑娘觉得司马姑娘有何不妥?”冉非泽拉回她的注意力。
“我说了,她有秘密,所以她常用反问来躲避,而我刚才说的这三次反问,不但躲避,而且有攻击性。她在用愤怒攻击指责来拒绝回答,这三个问题刺中她了。这是关键。她疲倦、暴躁、掩饰,她很愧疚。”
“愧疚?”
苏小培点头:“这个我直接问她了,她说她耽搁了,晚回来一天,如果早回来她姐姐也许就不会死了。”
冉非泽摸|摸下巴:“姑娘觉得她这话说谎了吗?”
“不好说。”
冉非泽瞅她一眼,苏小培耸耸肩:“我又不是微反应专家,我只懂些皮毛。”
冉非泽撇眉,露出“又听不懂了”的神情。
苏小培摆摆手,“就是我本事还不够。但我知道,她非常希望我能相信她这句话。这意味着,就算这话她没撒谎,这也不是全部的原因,这后头还有事。”
“姑娘。”冉非泽忽然说:“姑娘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何来蠢到毙之说?”
苏小培眨眨眼,察觉到他在安慰她。心头觉得温暖,蠢到毙这个词他说出来怪怪的,她有些想笑。
“不过,蠢到毙是哪个毙字?是蠢到极致之意吧?”
苏小培真笑了。
“壮士帮我揍他了吗?”
没头没脑来一句,冉非泽却能听懂。
“嗯,揍了他好几拳。他不敢还手,收拾包袱退房了。”
“为何退?”
“我在他面前把一杯子捏粉碎,他大概怕是要不滚我会捏别的吧?”
苏小培哈哈大笑,握了拳头比划着:“我真该多踢他两脚,重重的!”
“咳咳。”冉非泽清咳两声,正经脸。
苏小培斜睨他,这人又该说什么此举不雅姑娘莫要如此吧之类的话了?
“姑娘。”他果然开口了。
“做甚?!”苏小培继续斜睨他。
“此举不雅……”
哼,她就知道。
“可如若再遇上这类事,姑娘但用无妨。”
咦?
苏小培愣头看冉非泽,冉非泽冲她笑。
☆、第三十六章
冉非泽的笑容温暖;苏小培看着;不禁跟着他一起弯了嘴角。
笑完了,由衷感慨。
“壮士。”
“做甚?”
“我……幸亏遇到了壮士。不然,也不知如今流落何方。”
冉非泽咧嘴笑:“姑娘知感恩惜福;我心甚慰。”
苏小培顿时僵了僵。这臭屁得,太破坏气氛了。
两个人对坐着;看着对方无话,最后不由得又笑。
“壮士今晚见了捕快们;可有何趣事?”苏小培说话留心了用词;她闹了太多乌龙;真得检讨检讨了。
“趣事倒是有的;不过姑娘不宜听。”冉非泽道:“正经事也有,这倒是可以告之姑娘。”
苏小培黑线;那不宜听的趣事,莫非这世界男人们聚一块也会讲荤段子?
“好吧,正经事说来听听。”
“今日晚些时候,司马家二小姐的师姐妹们离开司马家返回师门去了。”
苏小培有些惊讶:“这么快?我们今天不是才看到她们一起逛街市。”
“司马二小姐怕就是借着与师姐妹出门的机会去的常府,带师姐妹们逛了逛,又因家中丧事,请客离家也属常事。不过方才姑娘说二小姐耽搁一日回府,这耽搁何事,倒是可以查查。”
“查这个?”苏小培想想,“那明日与秦大人说说,我们再去司马府看看。”
“明日去是无妨,但我觉还有一更好的办法。”冉非泽道:“司马二小姐的那几个师姐妹离开司马府,也是好事。她们走了半日,离不得太远。我一会去找老六,让他快马加鞭追上。那几个姑娘与二小姐一同回来,路上有何事,她们定是知道得清楚。从途中脱队潜回,行案后再归队,与众姐妹一起再归家,这日程行踪,倒也是瞒得过去。”
“壮士怀疑二小姐?”
“不乱怀疑。只未解这事,探究明白也是好的。”冉非泽道:“今日秦捕头带着捕快们还去了几家与司马府走得近的,当中包括了常府。常府为这亲事做了许多准备,礼书已下,聘礼已过,就等着数日后拜堂。只没想,如今拜堂之日要变成司马大小姐的头七。常府中各人在大小姐受害那晚均在家中,也未曾想到有何可疑之人。我与老六打听了,常大公子与司马大小姐的感情和睦,结亲一事是他提的。父母乐见其成,于是两家一商议便定下了,很快换了庚帖定下婚书。”
“感情和睦为何要等大小姐十九二十了才提亲?不是青梅竹马吗?中间还有何波折?大小姐和常公子在结亲之前,是否还与旁人有瓜葛?”
冉非泽笑笑,他也是问了同样问题,所以,倒是知道。“定亲是在三年半前,那时大小姐十六,正是适婚的年纪,可定下亲事之后,常公子却又改了态度,说是大丈夫以立业为重,再等等。两家长辈虽有微辞,但亲事已定,倒也心安,便半催半应着,这事便拖到如今。”
“壮士,那常公子可会武?”苏小培忽然问。
“会。这宁安城中最大的武馆,便是常家舅子罗奎的营生。常公子从小便跟着舅舅习武。司马家的两位小姐,也是由那罗家武馆的师傅教导武艺,而后二小姐离家,拜在了明秀派门下。”
冉非泽说完,等了等,看苏小培没说话,便问:“姑娘怀疑常公子?”
“不乱怀疑,倒是想见一见他。主动求亲,定下亲事却拖几三年多,依壮士看可是怪事?”
“是有些怪。不过听说这常公子一表人才,有礼有义,凡识得他的都赞誉有加。这几年他勤恳卖力,将家中几个铺子打理得蒸蒸日上。而这结亲迎娶之事,也是他主动提的。”
“所以他主动提亲,然后拖延婚期,如今又主动定了成亲,然后成亲之前,未婚妻子丧命?”苏小培歪歪脑袋,“我更想见见他。”
“那我与秦大人说说。”
“嗯,若是不必到常府见就更好。找个能叙话的,安静的地方,单独叙叙。”苏小培对自己成功用上叙话这词感到满意。
“姑娘。”
“嗯?”
“男女独处,落人话柄。”
“啊。”苏小培恍然。“你是说秦大人不会安排,会瞧不起我,觉得我无耻?”
“秦大人知姑娘所为,倒还好。只那常公子,怕是不肯赴约。但凡有讲究的男子,自会忌讳这些个。听说那常公子极为守礼,故有此一猜。”
“哦。”苏小培看看冉非泽。
冉非泽笑:“我乃江湖粗人,太讲究便没法过了。”
苏小培用力点头:“壮士别太讲究的好,不然我也没法过了。”
两个人又相视一笑。苏小培道:“壮士可与秦大人说,让秦大人约常公子,我在旁作陪。”
冉非泽点点头。
苏小培又道:“把司马二小姐也约上吧,不同的时间,莫告诉他俩。与司马姑娘就说是我约她聊聊凶嫌之事。我想瞧一瞧,司马姑娘遇见常公子时,会发生何事。”
冉非泽想想,又点点头。
“壮士,若我要猜常公子可能喜欢二小姐,但不知为何定亲定成了大小姐,二小姐许是有情,伤心难过,于是离家避开此事。这样算不算无礼?”
“自然。”冉非泽点头,“姐夫与小姨子动情,有伤风化,且又是丧事人家,关系微妙,若无证据,信口胡言便是大不敬。姑娘思维敏捷,但言辞之间,还需谨慎。”
苏小培看着冉非泽,这壮士先生分明跟她一般猜测,但确实说话比她谨慎多了。她暗自叹气,若是在现代,这些人早被请到局里头喝茶协助调查了,什么尖锐无礼的问题都早问完了,哪象这里这样。
但入乡随俗,她还是早点学习适应的好。她也得多留心,在现代这类问题引来发怒反应也许是心虚,但在这里也许是她太出格太无礼引来真怒,这些不同,她也得暗暗在心里盘算计较。
苏小培点点头,谢过冉非泽提醒,两个人把待办的细节商量好。冉非泽说他要出门去找秦大人和白玉郎说这些事,让苏小培关好门窗。他说他会嘱咐好店家,不会再让人轻忽她。
嘱咐又叮咛,还查看了她屋里短缺什么,临走又看了她的门,让她当他面锁好,他这才走。
苏小培把日志补充记上,收拾好上了床。夜深人静之时,心中再次感恩,幸好她遇到了冉壮士。算是她不幸的穿越旅程中的大幸吧。
第二日一早,苏小培与冉非泽吃过早饭,信步行至衙门。秦德正已经办公多时,此刻正在院子里叮咛几名捕快,见得苏小培来了,忙招呼:“苏姑娘,这位是顾捕头。马征远的悬赏告示已经传令下去全部撤下,顾捕头今日出发,去济城监护马府及出家为尼的马瑶。附近地域,也会加紧监查。”
那顾捕头冲苏小培和冉非泽抱拳行礼,苏小培忙学着冉非泽的样子,也抱拳回了个礼。
这回没人嫌弃她的抱拳不得体,那顾捕头还说听得苏姑娘料事如神今日得见实是有幸之类的场面话,苏小培笑笑,哪里哪里地回了两句便算罢。秦德正与顾捕头又议了几句,然后顾捕头便吆喝手下那几位准备出发。秦德正转向苏小培,问:“苏姑娘还有何话需嘱咐?”
苏小培点头,她还真是差点漏掉了,幸而今日碰上了。她冲顾捕头道:“请顾大人交代那马瑶姑娘和马府,若是见着马征远,切莫露出惊慌惊恐神情。”
“这是何故?”
“莫怕他,可保命。”
“不惧他便能保命?”众人将信将疑。
苏小培不想解释太多,便道这说来话长,不好解释,但这确实管用,让顾捕头务必将话带到。
顾捕头看了看秦德正,见秦德正无异议,直点头,便一口应了下来。翻身上马,带着几个手下,拿着缉令,出发了。
秦德正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