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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芫脑袋“轰”地鸣起,惊讶万分地望着对方,她怎么会知道?
似乎又回到了变故那日的场景,原已经魂归黄泉的她迷糊间察觉到周边簇拥着大群人,有妇人低喝命令的话语,内容大约是发现原主衣衫上沾有血迹,未免被人察觉急忙令人裁制了相同的衣裳。
安沈氏作为侯府主母,地位显赫,一声令下,崭新同花色的薄袄重新穿在沈嘉芫身上。当她被抬回沈家的时候,衣着妥当,怎的就被眼前人发觉了出来?
她错愕地凝视起面前的妇人,她是从未放弃过弄清真相的念想吧?那她早前口口声声的柔声细语,那句不断重复的“芫儿不想说,母亲便不问”,纯粹只是敷衍话?
“芫儿,你告诉母亲,阳哥儿他是否当真欺负了你?”
世子夫人急迫追问的神色,落在沈嘉芫眼中不似是担忧惧怕,竟反有几分期待成真的意味。
“没有,什么都没有!”
纵使沈嘉芫内心为这个娘亲寻了太多借口,纵使偏心渴望想将对蔡氏的怀疑想成她爱女心切,此刻都难忍住那股想要逃离眼前人身边的冲动。
“那为何换了衣衫?如果只是小事,何故要有此举?芫儿,那几日你姑姑总守在你身边,她是不是关照了你什么话?”双手攀住女儿肩膀,手下的力道已不知不觉加重。
“母亲,我说了没有,您不相信女儿?”
许是对世子夫人这个娘亲已经不再抱有美好的期望,沈嘉芫心沉语低,不再闪躲不再慌乱地迎上对方目光,字字清晰地反问道:“芫儿是您教育着长大的,难道女儿的品性,母亲还不相信?”
这下反轮到蔡氏诧异了,一时间竟有些词穷。
“母亲如此紧张这个问题,甚至不顾女儿的回答再三追问,难道您还希望芫儿和大表哥之间有些什么?”语气冷淡,微挑的目光透着几分寒意。
这不是芫儿,这不可能是她从小精心培养长大的闺女!
可这张面容、这个任性亦悦耳的声音,还有她蹙眉间显现的灵动…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这就是沈家的六姑娘,是她蔡氏的长女!
“芫儿,你怎么了?”
似乎为了遮掩亦或是反驳其方才言辞,世子夫人缓气改言道:“母亲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就是担心你。近来你和阳哥儿之间都没有往来,而你姑姑也没有再来瞧你,我还以为是故意躲着你。”
蔡氏说着重新握住少女的双手,言辞诚诚道:“芫儿,你怎么能这样误解母亲?你可是我最疼的闺女,紧张你盼你好还来不及,难道还能希望你受委屈不成?偏是你近来都跟我疏远了,有什么心事藏着都不跟母亲说,我这担心着才不得已派人去打听。”
“女儿只是随便问问,母亲您别往心里去。”
虽是如此说着,然沈嘉芫神色间再没了先前的撒娇嗔态。这样的反应令世子夫人心底微滞,她难道不再信任自己了吗?
望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身影,世子夫人目光略有迷离,陌生感由内而生,喃喃轻道:“芫儿她,真的同从前不一样了”
方近前的蔡妈妈闻言,不确定主子是否在同她说话,迟缓了下仍是决定接话,“六姑娘对夫人虽不似从前般亲近,然您可是她母亲,这关系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她早晚还是会听您安排的。”
“听我的安排?”
世子夫人叹息,收回视线侧首失意道:“我对她再好,她心里怕是总也只有她那姑姑?何况,老夫人她”眸底飞速闪过清怨,她暗自咬牙,强忍着某种强烈冲动,语调怪异接道:“她心里哪有咱们这些儿媳妇?俗话都说疼子不疼女,她宝贝的可只有她的女儿。”
听得主子突然提起这话,蔡妈妈忙神色紧张地左右察看,小声提醒道:“夫人,这话可说不得,让人听了传到老夫人耳中,对您和三爷都不利。”
蔡氏便望向颐寿堂的所在,目光复杂。
后者见状,忍不住询道:“都到了这儿,夫人可是要去请个安?”没有听到回应,抬眸才发现自家主子早已满目哀戚,眼角似乎还闪着晶亮。
半晌,世子夫人回神,就着亲信的手朝廊前走去,“罢了,给她请安又如何?她只会训斥我,说我将芫姐儿的性子给宠坏了。”提及长女,忍不住又止了脚步,垂眸认真道:“你说,能一辈子像芫儿那般无所思虑,过得随心所欲,不好吗?”
“夫人,六姑娘自知您疼她的。”
世子夫人则笑,且嘲且讽,“她知道?呵,你错了!芫儿她现在变聪明了,这股聪明劲还头个就用在了我身上,她那是铁信了她们娘俩的话,对我可是处处堤防着呢。”
蔡妈妈征然,“夫人,您真问了?”
“问了。”
蔡氏语气随意,见对方惊讶,理所当然地补充道:“她们个个都跟我装傻,瞒着我糊弄我,那我问我闺女有何不对?”
“姑娘回了什么?”
瞧着亲信这副小心模样,世子夫人提步就往前走,“她能承认?必然是着急答没有呗。芫儿她虽任性,不过从小到大对我可是没句谎话的。”缓缓下了阶子,自言自语再道:“其实我哪会不清楚她和阳哥儿之间相安无事?便是芫儿她举止出格,安家的世子爷可不是个糊涂人,他不会想要她的。”
既如此,夫人为何还要发问?
这是蔡妈妈心底的疑惑,然碍于身份不好问出,她是主子的陪嫁,可近几年是越发猜不透对方心思了。
“唉,附哥儿院里的人传回消息,说咱们芫姐儿被烧掉的那身衣裳袖口全是血迹。她伤的是额头,安家世子爷又好端端的,那血是谁的?”蔡氏的洞察力素来就极强,心中早已隐隐有了猜测,“你抽个时间出去,寻了刘妈妈再问问芫儿那日随安世子出去前后的细节。”
第二十三章 为客
两府相隔不远,出了沈家所处的明尚大街,只需南穿过通向皇城的正西大道,便能抵至福大街,然因安襄侯府临近皇城的永和门,位居街尾,马车陆续行了个把时辰才停下。
安沈氏听得门房通传称六表姑娘过府的消息时显得分外激动,使了亲信沈妈妈去外院迎接不说,自个更是侯在院门外,翘首以待。待见到那抹熟悉的纤影出现在径口时,忙欢喜地匆匆上前,“芫儿,怎的突然就过来了?事先也没差人通知,让姑姑好不惊讶。”
沈嘉芫的双手被对方握住,凝视着眼前这位衣光鲜亮的贵妇,福身行了礼才缓缓作答:“侄女冒昧前来,没有打搅姑姑吧?”
“怎说那些客套话?姑姑这里,芫儿何时过来都不打搅。”许久未见侄女,安沈氏神色异常欢快,领着她进了屋即唤来侍婢,“如鸢,你去厨房看看表姑娘素爱的吃食做好了没?桃酥层糕和飘香梅酥可断不能少,对了,芫儿喜甜食,将前几日娘娘赏下来的蜜饯取来。”
“是,奴婢这就过去。”清秀的婢女领命退下。
如此吩咐盛待,沈嘉芫显然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推辞道:“姑姑不必麻烦,侄女是用过膳才过来的。”
“不麻烦,芫儿你难得过来,姑姑心里欢喜。”安沈氏眯笑地望着眼前少女,伸手撩起对方额上的碎发观察,很是欣慰地言道:“好在没留下印子。”满目慈爱,近乎审视了复评道:“芫姐儿好像长高了些。”
沈嘉芫只能顺其力道起身,对方专注打量的目光落在周身,心底有些复杂的情绪涌现,听得那温和的喃喃声在屋里响起,“气色也比从前好了许多,你过来瞧瞧?”
唤的是亲信沈妈妈,后者上前亦附和着道:“回夫人,奴婢瞧着表姑娘确实是和从前有些不同。”在主子的注目下,笑语续道:“出落地更加标致,更加讨人喜欢了。”
屋内随之响起笑声,“谁说不是?都说女大十八变,芫儿现是越发得体端庄。”
安沈氏越瞧越欢喜,令她伴坐在自己身旁,关切问语不断,“前阵子连绵雨日,身子没有不舒服吧?哦,对了,你清涵院内换了新人,用着习惯吗,她们伺候得可还周到?”
“都好,劳姑姑挂心。”
闻者则故作严肃,绷紧了脸语气淡道:“不过才阵子时日没见,居然和姑姑论起那些规矩礼数来了?芫儿,咱们不是外人,可不带这样的。”
“姑姑说的是,侄女记着了。”
沈嘉芫尽量表现自然,然到底因前世对这位安襄侯夫人的印象作祟,总是难以做到真正的亲近。曾经,她时常听他说在侯府内的生活,为人继子的辛酸…那个时候,她天真的以为,对方将自己当做了无话不言的知己。
熟知,到头来,皆是他攻陷自己心房戒备的表象。
“这些日子啊,姑姑总惦记着你,想着回去瞧瞧你,又抽不得空。正打算过些时日接你过来小住,可巧你就来了。”安沈氏完全是副叙旧的神色,“上回在颐寿堂听说你近来喜欢上了璎珞首饰,姑姑特地让人从外地运来了批,已经请了宫里的刘师傅雕琢,清早她方命人送来了样式,正巧你亲自选些中意的。”
得主子示意,沈妈妈转进内室取了样册,金边描云纹的厚皮帛册摊在紫檀矮脚炕几上。安沈氏边指着精致复杂的珠钗环佩轮廓,边说道:“刘师傅是镶嵌璎珞的能者,她的手艺连皇后娘娘都称赞,芫儿你定会喜欢的。”
沈嘉芫已经再难掩内心的震惊,瞠目地望着眼前正热情分析朱钗构造的安沈氏,竟觉得有些语塞。都说安襄侯夫人宠爱娘家侄女,然亲自感受和听闻的总是不同,前世自慕府潦倒后,除了将军,还有谁会将她的细微喜好记在心上?
尤其,眼前人表现地如此理所当然,而这屋内的婢仆亦面无讶色,显然这是惯有的场景。
“芫儿,你觉得怎样?”
将自己早前研究的意见说完,安沈氏抬眸,凑撞上目光怔然的侄女,先是紧张地询问:“怎么,可是路上颠簸了不舒服?”转而又连着自责,“唉,我怎么给忘了?芫儿你舟车劳顿,该先让你休息会的。”
见她侧首似欲要同人吩咐什么,沈嘉芫忙握住对方胳膊,启唇道:“姑姑,我没事。”为解安沈氏疑惑,复又添道:“只是觉得姑姑待我真好。”
“傻孩子,还有谁能比得上芫姐儿?姑姑自然是要待你好的。”
沈嘉芫则越发想不通,安沈氏到底知不知晓老夫人的想法?
且不管世子夫人是何态度,老夫人代表伯爷表明,沈家是不会将自己嫁进安襄侯府,那便不会成为她的儿媳妇,何故还要如此关切?再者,众多侄女里,原主是最骄纵、最任性妄为的,本不该得长者欢心,现众人如此疼宠,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三房长女的身份?
安沈氏作为出嫁女,和沈家的未来主母蔡氏交好无可厚非,疼爱自己亦在情理,只是这个程度…
“芫儿中意哪个?”
安沈氏催促,沈嘉芫不好再出神,瞥了眼样册即回道:“侄女觉得,姑姑您说的那几种极好。”
闻者笑容满面,旁边随侍的沈妈妈插话道:“夫人和表姑娘姑侄情深,连想法都不谋而合。”
“那可不是,芫儿可是我疼着长大的。”
揽住沈嘉芫,安沈氏笑容渐深,满屋的婢仆亦不由松缓了许多。这几日侯爷同夫人关系不善,她们当差时都小心翼翼,平素连大气都不敢出,以往但凡表姑娘过府,夫人心情必然大好,瞧着此刻情境,果然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