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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了出口恶气吧?”
无人的时候,秦方好自言自语,“为了出口气而赔上自己,又得不到半点好处,何故窜上窜下呢?”
她如今已经是北朝后宫第一人了,也有嫡子这一块王牌,只要安安静静、不声不响地坐在这个位子上,不显露出额外的错误,那么便已经是天命富贵了。
窜上窜下,用她魏帝女儿、辽帝妻子的这一重身份为踏板,搅乱南朝未来的朝政,用夺嫡之争买下隐患?
说穿了,就算让她诡计成功了又如何?南朝乱了,得益的是北朝,是高津予,又不会在她的职务之外再多付份工资,或者增添荣誉什么的,一点都不实惠。
秦方好现在就已然在一个好局面了,便该守着这份好兆头,多动多措,邵东少错,这才是这个层面上真正的事故。
皇帝的利益,并非是中宫的利益。
在这一道上混,秦方好对如何区分利益相关方最是有心得——没这个眼色,她也不会活到现在。
最后北朝还是给南朝送了份贺皇子降生的礼物,因北朝如今自矜是战胜国,而南朝是有求者,庆贺皇子降生的礼物便不如南朝贺北朝中宫生子时来得殷切,更多时候,更像是高津予和秦方好作为女婿女儿个人名义的回礼,而非南朝有求北朝时,带着厚重礼物,大肆来贿赂北朝上层求人说好话时的样子。
北朝不用求人到南朝说好话,北朝还是战胜国。
用的也不可能是中宫姊妹私底下戏谑的“外甥贺舅舅”、“外孙和外公”那样的玩笑,以高津予的手段,便是有意已想到要插手搅乱南朝未来夺嗣之争,如今也不会在明面上留下一个话柄。
“你家那位不是才班师回朝,家里如今乱哄哄的,你倒想到我这儿来。”
时隔几月,秦方好所生的小六郎都将至周岁,得了南朝发放工资补贴的北朝大兵迅速开工,将金人赶出了中原。
游牧民族本不事生产,后方补给不足,不能短期获胜从敌方得到资源,到了粮食稀缺的淡季,他们自身的情况就不妙。
南朝、北朝毕竟是有着农耕大国优势,只要稍让他们缓过来神,后续就能奋起把侵略者赶出去。
战后,南朝签下天价赔款合约,此后使得两朝都需长时间休养生息。
高梅月的夫家卫氏,夫婿、公爹、大伯等都己陆续班师回朝。
趁着捷报连连,天下欢庆的时刻,高梅月便到宫中连见中宫。
“男人们的事儿归男人,往后天下可就太平了。”高梅月笑着,“我也当来见见您。”
压低了声,“往后您有大富贵而至,妾身就是想见到您也不易了。”
秦方好心里被她吓了跳,然而脸上却仍是宠辱不惊,只是装作不懂地扯过去,“别胡说这些,你家里还好吧?”
这问的自然是她的夫家。
“有娘娘和陛下的恩典在,家里又哪会不好?”高梅月不知怎地,忽然想到了丈夫和她说的一桩事,“早先金人的大汉由我北朝败退,旧伤复发而亡。如今他们倒和咱们算是结仇了。”
“那又如何,敌人来戕害本国的土地子民,难道我们就该乖乖投降,让他们夷平我们的城,作践我们的人了?”
高梅月噗嗤一笑,“娘娘你至今还是没改了昔日的脾气。”
秦方好淡笑,“也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
小江:春天都到了,完结还会远吗?
匿风:……冷
☆、中宫与皇后
高梅月噗嗤一笑,“娘娘你至今还是没改了昔日的脾气。”
秦方好淡笑,“也罢了。”
她还能如何?
“是非成败转头空。”
即便是目下的北朝,成王败寇,处于胜利方能对她一生经历加以美饰。到了百年后,甚至终有一天直到北朝也化作历史的尘埃,一切的言论为新统治者服务的时候,她又将是一个被人翻出打倒的角色。
所以到了秦方好这个层面上,她是真正的不在乎了。世间万物,荣也不过一时,辱也不过一时。
是非成败,转头皆空。
高梅月听着却觉得这实在是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话,说道,“此句不错,娘娘还能再得下句吗?”
秦方好窘了下,这实在是他人的名句。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她时不时地会在脑海中翻倒出一些句子,正如平日引用成语一样自然,然而问到出处时她却无法回答。
“哪还有下一句,我又不是女博士。”
高梅月很是不相信,“您就谦虚吧。”
事实上,秦方好只是觉得很对不起语文老师,撂出了上句,自己忘了下句而已。
出上句对不出下句,总不能让她临时来个万能下句。
——是非成败转头空……从此帝王不早朝?那事该坏大了。
秦方好毕竟没这般无聊,在崭新的一年中她的日子又恢复起了往日的忙碌。
“中宫就是个劳碌命,”她带着点抱怨的口气,“每年又这么些节日宫中必要设宴,宗族里又总少不了长辈寿辰娶妇嫁女。春日有蚕礼,三年一度又要选秀……”
操不完的心,办不完的事。
这是中宫的职责,正如社稷是皇帝的职责一般。
高梅月纯粹是笑她矫情,“有的忙碌总是好事儿,能者多劳,大家可不是要依靠着娘娘您么。”
“也是。”揽得事多,她手上的权利也大。坐着有人来求,总比跪下求人好。
“您可别忘了咱们小六郎周岁,”中宫是皇子的生母,高梅月也不过随口说句,“如今天下太平,兵戎不起,自是百姓之福。”
秦方好点头,心有戚戚焉,“亦是我等之福。”
自前朝末年至今,天下动乱已然近十载。
当最后的金人为在北的辽军驱逐出玉门关外,剩下的只是中原饱受战乱,哀鸿遍野的黎明百姓。
如今的南朝北朝,都将进入休养生息的阶段。
战争结束,南北联盟却再度和谈,两国永不相犯,更以辽帝与魏帝的名义,在边关竖起了翁婿会盟碑。
对于国内,两朝都大施德政。
在秦方好之子六郎周岁的时候,北朝皇帝也以皇子周岁为由施行一系列德政,更大赦天下。
小六郎周岁宴的排场比起满月、百日大了不少,赏赐流水般地入了交泰殿。
虽是知道如今对于战后情绪低靡的国内,急需制造一个兴奋点,然而秦方好却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一个小小的婴儿如此高调地暴露于人眼前。
终于,当孩子的父亲大办宴席,又要给孩子起名的时候,秦方好实在忍不住对高津予劝道,“陛下对六郎的恩宠太甚了。”
高津予表情让人捉摸不定,很难由他的态度分析出什么,“中宫是觉得孤哪里做错了。”
“陛下何来错。恩宠自然是好的……但咱们小六才不过是个周岁大的婴孩,我只怕他受不得这般厚重的恩宠。”
秦方好没有说出的话埋在心中。原本帝王将相身份娇贵的嫡子从来就是难得的,生下不易,养大更不易。
这话她怕说了不吉利,然而内心中小六除了是皇帝的嫡长子外,更是她的儿子。作为母亲,她宁愿不要这份荣耀……而只希望儿子好好地长大。
“百日、周岁,宫中摆宴又有何不妥。”高津予一点也不觉得过分,“他是中宫之子,便是盛大一点,也是本朝从未有过之事。”
“话是这么说……却总让人不安。”
“梓童有什么可不安的。”
秦方好抬头看着他的表情,是如此的坦荡而温和,内心犹豫而挣扎。
她忽然屏退了宫人,就地跪下。
“你这是怎么了?”
“请容陛下听臣妾说。”秦方好坦白地说道,“按理妾为君妇,这事我本不该提起,若旁人有意,我也该制止。”
高津予有些能猜到她要说的话,作为帝王,他心里对立嗣之事有些烦腻。他自己有想法是一回事,旁人强加给他又是一回事。
但夫妇间素来的情分,终是让他在皇帝职责之外给予了妻子一份宽容,“你说吧。”
语气却是冷淡的。
秦方好自知,帝王心术,自己正在触及他的逆鳞,他有这般容忍大概已经是看在情分上的了。
这么想着,她说话时更是小心。
“妾身不过是中宫。刚入宫的时候,陛下便是立下旨意的,妾身居中宫,但宗室中更正的该是……皇后。”
“你想说什么?”
“陛下对臣妾很好,原本臣妾的这辈子……若不为您的缘故,那也是在明光宫中为一前朝之人,落寞而死。”她说的是实话,声音也是如此让人动容,“当时虽觉得是为人出卖的,然而现在看起来,却是陛下于我难以回报的恩情。”
当初在明光宫中,她大概就这么守节,寂寞空虚地作为一个前朝皇后,等着红颜老去,等着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而如今她仍能得到正常的与外世界的交际,能坐在北朝后宫的至高位上,甚至能满足一个女人一生圆满的愿望。
是死而为贤后,一条是生而为国母——孰优孰劣,她也会迷惘,然而命运虽然从未给她选择,那么她也便在接受之余,感谢每一条人生道路上生命的赠予。
“六郎作为臣妾的儿子,到底是身世曲折了点。”
高津予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知我者或曾怜我一世之流离,不知我者又怎会识得我行迈之靡靡?”秦方好轻摇着头,“世间之人都是只看结果,如是而已。”
世人都是只看一个结果而进行判别的吧,便是秦方好自己亦无可免俗,即便以中宫之重,她也无法强求全天下去“理解”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与其强求世人理解是不易的,还不若自己放开心灵。
无愧,便不会有难过。
“孩子如今不过是襁褓中的一婴孩,除却其母是中宫,亦无过人之处陛下的恩宠如此让人惶恐。”
“你是这般看待孤的?”
“中宫之子……也算是嫡子。”她哀婉的声音中更有动人之处,“臣妾入宫之时名分已定,而若往后皇后亦有其子,二子则都为嫡子。”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两宫并立,便是后宫本意无争,只怕有心人也将有机可乘,贻害乃大。况且,视如今南边建康宫廷里,两后并立,前车之鉴也大抵若此了。”
她并没有道明后宫对夺嫡之争的热忱,相反只是一床棉被盖以安乐和平的假象,一切干坏事儿的都是“有心人”。
“六郎他虽是中宫之子,然而亦是臣妾之子。但凡做母亲的,惟愿孩子无忧成长,而对臣妾来说,原本能担任母职,已是难以预料的福气。”她的话语中不无令人动容,“赤子……但愿赤子为陛下与臣妾之息子,如此而已。”
只愿赤子为陛下与臣妾之息子。
高津予沉默了很久,扶起妻子,忽然说道,“梓童无愧乎‘至性过人,与物无伤’八字。”
“陛下?”
“中宫皇后,”他沉吟道,“皇后,难道不是向来正位中宫的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
秦方好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