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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机关门在她落下时又缓缓地关上,暮倾云立即陷入一片幽黑中,唯有拐角处有一片微弱的光芒。
光亮比以前弱了许多。应该是只点了一个火把的原因。
她佯装着战战兢兢地向拐角处走去。只几秒,盘腿坐在台阶上的柳一亭就映入眼里。
柳一亭侧面向她,仍如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只是红艳得如鲜血的红纱几乎铺满了台阶,夺目的红色围绕着她,使她看起来越发地妖娆绝世。
虽在脑海中想象过无数次柳一亭五爪袭来的情景,可真正面对,却需要无限的勇气。
她如一个常人一样凝住不动,薄薄的发丝帘里那双大眼紧紧地盯着好似魔鬼的柳一亭。
面前的妖艳女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不光是她与夏侯子曦的仇人,还是一个祸害。
柳一亭猛吸一口气,好似闻着了新鲜的食物气息。
她缓缓地扭过头来。红艳的唇瓣便向上微微勾起,笑得十分迷人,十分好看,“过来!”
红衣女魔的声线平静而婉转,仍谁也想不到魅人心智的声音后掩藏着浓烈的杀气。
她咽了咽喉部的唾液,却是真的有一缕惧怕从心底升起。颈部甜蜜的噬咬滋味可不好受,可她只能迎危险而上,不能退后,在佯装着害怕的时候,轻缓地向前移去。只走了几步,再也不敢上前。
“别怕!”柳一亭莞尔一笑,温柔地向她招了招手。
这个笑容更甜美,更魅惑心智,可据她猜来,柳一亭怎么的也有五十了。
不怕才怪!死老妖怪!她在心里暗暗地骂着,又试着上前了一步。
“本座长得美吗!”柳一亭端着几案上的茶水浅浅地抿了口,轻轻地问。
暮倾云眨了下眼睑,素闻心里恐惧的人血是苦的,想柳一亭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就是要她放松心弦。
她口不能言,只是连连地点头。
柳一亭笑意浓郁,缓缓地站了起来,却突然杀气暴涨,脸上覆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红纱又拂面,柳一亭的手臂在红色中奇迹般地暴长,白生生的五爪瞬移就掐住了暮倾云柔嫩的颈部,一下子就把她带到了台阶前。
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被迫仰视着柳一亭。
柳一亭没看她一眼,红艳的嘴唇一张,与前两个动作一气呵成,就向她的颈部咬去。
她被束缚的双手霍地松开,只见一道寒星高高扬起,猝然刺向柳一亭胸口上的要穴膻中穴。
柳一亭整个人一凝,眉头轻拢,低头看向胸口,那地方鲜血直流,印染了妖红色的红纱。
她缓缓地抬头,怪怪的眼神迸发出惊愕与恨意,想一下子撸了遮掩住面前人脸庞的青丝,可一切发生得太出乎预料,瞧着寒星又在高高扬起,自然反应地一掌击出。
一举得手,来不及躲闪,暮倾云忙运气于胸,硬受了柳一亭一掌,幸而膻中穴中招令柳一亭的力道减了不少。
砰地一声沉闷响,她的身体与柳一亭的手掌相碰相离。
她胸口涌动,如被重物击胸,五脏宛若要移位破碎,嘴里也沁入一股腥甜,心中暗惊讶柳一亭的内功如此了得的同时,向柳一亭的面部撒出一包掺了丹毒的石灰粉,并足尖轻点墙,成功地落到墙边。
又惊又怒之下,柳一亭虽挥袖拂向那粉尘,可仍有少许进入眼睛。
她连着后退了几步,双目刺痛,已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而内气漫散,神志逐渐不清,却凭着内功深厚,强支着提力再起,脚步交替,移步换影,手掌挟着一团强悍的火红气流向有呼吸声发出的地方全力拍出,怒吼道:“你是谁?”
她心中暗喜,碧玉簪子上早抹了丹毒,柳一亭像这般强提力攻击她,要不了一会儿,就得毒发身亡,但对方虽亦是强弩之末,可凭着即将要覆面的火热,也不能小看。
她急侧身躲过柳一亭的一招,点足飞离三米远,伸手扯了嘴里塞着的破布,并不答柳一亭的话,手中的碧玉簪子再次一扬,飞身向呆站着的柳一亭出击,目标仍是胸口。
机会难得,很是不放心,她得再狠狠地刺一下柳一亭,让红衣女魔彻底从世上消失。
一连串的猝不及防招数袭来,柳一亭已是心慌意乱,在过招的同时,又中了一簪子,却顺手又拍了暮倾云一掌。
这一掌比前一掌还要无力,因而暮倾云只是飞了出去,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冷眼瞧着柳一亭渐渐软绵绵地倒在地下,又不放心地赶上前向柳一亭的身上一阵地乱刺,接着抽身向黑暗处跑去。
本想用莞香弹,可想着那弹有巨响,也就没弃了,而暗室又密封得好,因而外面平静如常,连凌飞也没在。
虽然得手,可刚才的情形太过惊心恐怖,简直就是死里逃生,所以,她心跳得欢快,又怕御书房外有暗哨,不敢从大门出去,就从侧面的窗户一跃而出。
夜色如醉,树影斑斓,静谧中没掺杂着一缕人的气息。
她确定四周无人,就像个幽灵一般潜入黑暗里,急速向梅苑方向飞袭而去。
梅苑那地儿本就僻静,因此,一路行来,都没有遇着巡夜的侍卫,安全到达梅苑。
扔了块石头叩响屋门,见三个侍女惊慌地跑出来,她向她们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便向一株梅树下盘腿坐去。
她深吸一口气,夜里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清凉,她需要这清凉来净化刚才刺杀的恐惧。
羞花三人见她回来,忙拿来了她爱穿的雪色衣裙。
她便草草地换上,把那身羞月的衣裙扔给羞花,让马上烧掉。
羞鱼跑回屋里拿了火烛,与羞花捧着衣裙向林中深处跑去。
她看着隐隐卓卓的火光,微微一笑,闭目练起功来。
大功告成,只待三日后玉儿明正言顺地出嫁后,她就会带着太妃与李月素还有三个侍女离开。
也许应该先让李月素告假回乡,那样,李月素相对来说要安全些。
羞花与羞鱼没多久就回来了,她便问:“掩埋灰烬了吗?”
“回娘娘!奴才想到了,埋了个干干净净,而且那地儿可能连奴都找不着了。”羞鱼带着一丝笑意答道。
“聪明!没白跟着本宫一回!”她睁开眼来,向两个侍女夸赞,随后又调息了一会儿,便与她们向屋内走去。
用作隔帘的帷幔放下,却一夜没熄灯,任孤灯独亮。
她睡得很香,从未有的香甜,直到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声吵醒了她,才睁开眼来。
帷幔厚重,想是小屋简陋的原因,用于避风。
她慢慢地站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便伸手掀了帷幔出去。
羞花几人早在桌上摆好了早点,只是一直没叫她,见她出来,她们忙上前做着起床的事情。
仇人除去,又解了南部的危机,暮倾云胃口大好,便问,早点送来了多久?
羞鱼向她福了福身子,“刚送来一会儿?想着娘娘在雨天犯困,所以就没叫醒娘娘。”
久侍候的人,早懂了她的习性。
她唇角勾了勾,接着问:“宫人们没说什么吧?”
“没有!奴还故意问,昨夜的雨是什么时候下的,可他们说一夜睡得安稳,不知道何时下的雨。”羞鱼上前一步道。
她向羞鱼闪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风卷残云,把桌上的早点吃了个精光。
如她猜得不错,谁也没有发现柳一亭中招,而就算发现,也要到今夜的子时,那样,柳一亭早死得硬邦邦了。
第二百零四章一出哭戏
为了给李月素与玉儿报平安,暮倾云又让羞花与羞鱼两人分别去了花布阁与忆洛宫。
去花布阁的羞鱼很快回来,而去忆洛宫的羞花却带着周平前来。
周平越过羞花疾步走上前,向坐在凉席下练功的暮倾云道:“娘娘!小人本是你的随身侍卫,荣耀共存,娘娘不可闲置了卑职。”
暮倾云微微睁开眼,眸中猝然闪出一丝狠意,“李才人最可恨!你帮本宫去杀了她!”
周平一愣,静思几秒,拱了拱手,大步向来时路走去。
穿梭在梅影中的男人步履极快,应该没有一丝犹豫。
她扭头冷眼瞧着周平,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花影中,才飞袭追去。
花布阁,刚给太后请安回来的李月素正坐在雕花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如画景致,突然宫人来报,说暮倾云的随身侍卫周平有事前来禀报。
她忙唤退了宫人,宣周平进来。
周平垂着头,依稀可见他寒着脸。
李月素便以为暮倾云有什么急事,站起来问:“香妃娘娘有什么事?”
周平一抬头,眼中猝然溢出一缕杀气,大手一抖,一柄匕首从袖中滑出向李月素当胸落下。
寒光耀眼,李月素花容失色,当场凝住。
就在这瞬息间,打开的雕花窗外突然击来一粒石子。
咣地一声轻微响,周平虎口一麻,即将要刺入李月素胸口的匕首落到了地毯上。
紧随着,暮倾云一把推门进入,冷冷地盯着面有愕然之色的周平。尔后自嘲一笑,云开见日,向周平挥了挥手,声音柔和,“退下吧!从今后,就跟本宫住在梅苑了!”
周平脸色一舒,好似恍然大悟。
他向她一抱拳,又向李月素拱了拱手以致歉意。就急速退下。
李月素双腿发软,几乎要跌到,捂住胸口惊诧地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她扭头望向雕花窗,那一片片的绿色映入眼帘,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事!我们的计划里缺少得力人手,能用的都用上吧!”
李月素点了点头。支撑着向椅子上坐去,“却是我连累了姐姐!都怪我无用!”
暮倾云在李月素旁边的椅子坐下,安慰道:“妹妹!也不能这样说。如你不来,想皇上不会那么爽快地答应我搬到梅苑,也就没有了昨夜的事!”
“嗯!这下,不会再有夜里那传说的惨叫了!”李月素并没有喜色,淡淡哀愁笼罩着她,“姐姐没受伤吧?”
“还好!”昨夜的事一瞬间浮现在眼前,暮倾云无端地打了个寒战,毕竟还未听到柳一亭的一点消息,而以静养入住梅苑的她当然不会再去御书房,那不合常理。
李月素蓦然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推揉着思绪遥飞的暮倾云,“姐姐快走。我已经让绿儿去静等着皇上下早朝了!”
“那我得赶紧离开!”暮倾云敛了遥思,当即向门边走去,却倏地回头向李月素道:“若皇上问起,你就说本宫牵挂着你,来向你问安。”
“这能行吗?”历来只有身份低微的嫔妃给身份高的娘娘请安,这样说似乎不附合情理。
“这样说就对了。”暮倾云狡黠地一笑。接着踏出门去。
李月素一头雾水,直弄不清楚暮倾云为何要这样吩咐,可暮倾云既然这样说了,也只得照办。
在中午饭上来时,一群人便簇拥着夏侯一落款款到来。
夏侯一落没顾宫人侍候在侧,就迫不及待拥住她调起情来。
她闪了眼宫人,羞红了脸庞,巧妙地滑出夏侯一落的臂弯,向餐桌前走去,“皇上也不乏,还未吃中午饭呢!”
夏侯一落哈哈一笑,连连应着,在餐桌前坐下后问:“听说香妃刚来这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