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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穆卫和公孙勇为首的众人单膝跪地,俯首迎接上皇。
“走吧时间紧迫,我们去鳞德门!”宪宗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众人忙应声而起。
鳞德门,是通往宫城的大门,只要进入了鳞德门,到奉先殿敲响钟鼓,召集百官前来,天下便将重新握在宪宗手里了。
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的帝者,拥有传国玉玺,天降神授的帝王!
通伯和公孙勇看着沉着沉睿的宪宗,激动得热泪盈眶。
通伯踉踉跄跄的上前,将背在后背的一个包袱递给宪宗,哽声道:“陛下,老臣终不负沐将军所托,将玉玺护住了!”
宪宗微微有些颤抖地接过包袱,而穆卫亦是满眼的诧异,英宗苦寻传国玉玺近二十年,原来竟真是被宪宗旧部藏着呢。
如今有了玉玺在手,他信心大增,仿佛胜券在握。
宪宗点点头,将包裹打开,取出阔别了二十余载的帝者象征,眼角微热。
他将玉玺举在头顶,喝令一句:“出发!”
众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步伐划一的直奔鳞德门。
当他们抵达鳞德门的时候,穆卫这才发现他们这一次计划的最大一个漏洞…他们进不去。
鳞德门的守卫不开门,而且他们也没有钥匙。
省吾宫没有钥匙,可以把宫墙撞开,且宫址偏僻,就算再弄出大一些的声响,也不会有人听见。可鳞德门后就是大内重地,有专人看守,禁卫军林立,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引来侍卫,他们区区一千多人,便会沦为瓮中之鳖。
穆卫沉默了,他尽管很聪明,可这时候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距离点卯,已经不远了。
宪宗扬手让众人退后,大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听命行事,往后退开几丈。
“我是上皇,开门!”
多年的屈辱、恐惧和等待,最终化为了一句怒吼。
所有的人,包括守门的人都被这一声怒吼声震惊了,而下一秒,宫门奇迹般的敞开了。
通往至尊宝座的道路,也敞开了。
宪宗顺着那条长长的甬道望去,巍峨壮观的建筑,气势磅礴的殿宇,曾经属于他的一切,将再一次回到他的手中。
他阔步前进,在点卯的晓鼓声敲响之后,登上了奉先殿,敲击上朝的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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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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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门外,百官的轿子陆续抵达。
宫城大门在一阵阵有规律的磬钟下缓缓开启。
百官彼此相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一丝疑惑,这磬钟比平时早响了半刻钟!
周伯宣整了整朝服,对一众百官道:“上朝吧!”
百官唱诺,而后鱼贯穿过长长的甬道,走往龙乾殿前的广场。
而此刻,穆卫带着疲惫的身躯和得意的笑,站在龙乾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上,挡住了上殿的道路。
周伯宣紧盯着他,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而后,长袖一挥,正待开声呵斥他让道离开,却见穆卫朗声大笑,拱手朝石阶下林立的百官寒暄道:“诸位来得正好,上皇宪宗刚刚已经宣布复位了,咱们都进殿去恭贺上皇吧!哦,不,现在应该改称呼为陛下了!”
周伯宣额头的青筋微微突起,咬着牙冷笑道:“看不出来穆大人还有这等本事!你这是要造反么?”
“周相国此言差矣!”穆卫将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往下走,慢条斯理的说道:“宪宗陛下乃是先皇钦点的皇位继承人,乃是奉天承运,天降神授的,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英宗当年登上帝位之时,就只是暂代皇权,替宪宗陛下处理国事,而今宪宗陛下已然平安归朝,英宗自当功成身退,顺应民意。还朝于宪宗陛下!”
“宪宗上皇是先皇钦点的皇位继承人不错,但从宪宗上皇北狩之后,他便仅仅是我大胤朝的上皇。英宗陛下临危授命。带领我大胤朝打了一场空前艰难的保卫战,护下我大胤朝万里江山。治国二十载,襄外安内,四海升平,并无过错,岂能说禅让就禅让?”周伯宣梗着脖子,声音洪亮,据理力争。
穆卫笑了笑,应道:“英宗陛下的功绩自然不会被抹去。只是始祖皇帝有名言规定,得传国玉玺者得天下,而今拥有传国玉玺的是宪宗,宝座之位,宪宗陛下当之无愧!”
此言一出,底下的众臣便无法淡定了。
当年宪宗带着传国玉玺亲征,而后被俘,玉玺便从此下落不明。朝廷为了安定天下百姓,便死守着玉玺失踪的秘密,将英宗推上宝座。安安稳稳的当了二十年皇帝,而今玉玺重现,竟一直被宪宗握着手中的么?
始祖皇帝是有说过这样一句话的。只有天命所归掌握玉玺者,才是名正言顺的帝王。
宪宗手中最大的砝码,无疑就是那枚传国玉玺了。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着周相国表态。
周相国眼睛酸酸涨涨的,抬头望着透出云层的朝阳,刺目的金黄仿佛要将人眼灼瞎一般。他猛的闭上了眼睛,吐了沉若千钧的一息,而后命百官将队形保持好。扬声道:“分班入朝,恭迎。。。。。。宪宗陛下。临朝!”
相国都如此说了,百官焉敢再有其他的异议?
此刻曹清心有戚戚。他曾在龙乾殿上,当着英宗,当着所有同僚的面儿,跟英宗保证:‘大位已定,宁复有他?’
他失言了啊。。。。。。
王直倒是觉得宪宗此举才是正常的,这天下,本就是他的!
而最为兴奋的那个人,应该当属郑恩泰了。
宪宗能重临帝尊,他也算是功不可没啊,没有他深入虎穴,将宪宗从耶律手中给忽悠回来,宪宗陛下能有今日的荣耀,能重掌至高无上的皇权?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郑恩泰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天意,他人生将因这个转折而改变,他的前程,或许将不可限量!
众臣各怀心思,队列整齐的鱼贯而入。。。。。。
而此刻养心殿内缠绵病榻的英宗,显然也听到了钟磬声。他很清楚这个上朝的鼓声不是他发出去的,但在此时此刻响起,将意味着什么?
英宗一只手撩开明黄色的幔帐,半倾着身子,哑声喊道:“来人,来人。。。。。。”
福公公正在殿外听内监德海急忙忙的赶回来禀报龙乾殿那边的事情,一张脸刷的,陡然变得惨白起来。
他颓然地摆了摆手,转身往养心殿寝殿走去。
耳边传来英宗微弱嘶哑的喊声,福公公眼眶便红了,忙快步迎上前,问道:“陛下,可是要喝水?”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轩儿回来了没有?”英宗的脸色很不好,眼底一圈乌青,映衬得脸色越发卡白,毫无人色。
福公公心头酸楚得厉害,他不知道以英宗目前的身体,是否还能承受得住这样大的打击。
英宗看出了福公公的犹豫,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勉强的笑道:“说吧,朕能撑得住!”
福公公将头慢慢垂下,深吸了几口气才道:“奴才刚刚听德海回话,说上朝的磬钟是上皇敲的,穆卫将他从省吾宫里迎出来了,且上皇手里掌着传国玉玺,已经正式宣布。。。。。。复位了!”
福公公后面的话渐低,到最后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可英宗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天意么?
是天意吧!
英宗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头隔着窗棂看向殿外,笑了。
他的笑容很从容,慢慢的吐出三个字:“好,好,好。。。。。。”
一直以来,为了皇位,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他对囚困在鞑靼不得归的哥哥置若罔闻,将他的子女赶尽杀绝,清理他的旧部,他夺走了本属于他的一切,可这二十年来,他并没有得到过快乐。他一直在恐惧和孤独中生活。
恐惧这暂代的皇位会失去,恐惧一无所有。。。。。。
其实英宗也已经厌倦了。
他的兄长宪宗,终于再一次坐上了阔别已久的宝座。二十年前,他离开了这里。沦为异族俘虏,之后,他千辛万苦,终于从狼群虎窝里挣脱出来,却进入了亲弟弟为他准备的新牢笼里。。。。。。
现在,他终于回到了当年的起点,一条新的道路已在他面前展开,他将再次统治这个庞大的帝国!
“陛下。。。。。。”福公公的声音已经接近哽咽。
英宗的手微微松开。明黄色的幔帐随后无力地垂下。
他就这样,睁大着眼睛盯着帐顶,一言不发。
福公公跪在榻边,轻轻地抹着泪。
他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即将是怎样的结局,他个人生死不重要,只是英宗沦落如此,他却从未预料到。
不仅仅福公公如此,想来很多的人都如此!
宪宗临朝后的第一道旨意,便是诏告天下,宣布复位。
冗长的一封圣旨。洋洋洒洒的,随着司礼监太监的传唱响彻云霄。
不得不说,宪宗还是颇为念旧的人。他肯定了英宗这些年对国家社稷作出的奉献和努力,也将此次夺门安上了一个极为感人肺腑的帽子:英宗病重,应天下臣民所求,主动禅位还朝于宪宗!
在圣旨宣读完毕后,宪宗才一步步的登山龙乾殿的高台,坐上君临天下的宝座,接受百官朝拜!
一切,尘埃落定!
穆卫,以及公孙勇这个看似粗糙。漏洞百出的复辟计划,再一次得天庇佑。奇迹般的成功了!
前朝的动静已经传到了后。宫,此刻英宗的妃子们皆是花容失色。惊惶不已,其中以容妃最甚。
她的丈夫,她所仰仗的天,突然间塌了,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她什么也帮上忙啊。。。。。。
容妃忽然间想起了自己的表姐,也就是宪宗的皇后…沈珍。
当年宪宗被俘,沈皇后所承受的痛苦,就跟她此刻所承受的一模一样吧?
容妃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也来不及换一身衣裳,领着俩贴身伺候的婢子,便直奔养心殿而去。
她担心英宗会受不了刺激,引发心绞痛,他身上可还有未愈的伤呢。。。。。。
当她一路奔至养心殿的时候,这才发现外面被穿了京畿营巡检司公服的士兵围了起来,她的心扑通扑通狂跳着,身子忍不住颤颤发抖。
可这里面,有她的丈夫,虽然她不过是妾室,但二十多年来,英宗对她恩宠不断,但凡是一个人,一个有良知的人,也得记着昔日恩情,进去看一看他的安危。
容妃掩下恐惧与担忧,向前挪着步子,那些人倒是没有开口喝止她,于是容妃壮着胆子往殿门口走去。
走近的时候才发现,福公公亲自守在殿门外面,眼睛红红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福公公!”容妃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着。
福公公抬头,忙迎上来,给容妃施了一礼,“容妃娘娘怎么过来了?”
“那么大的事儿,本宫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