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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一会再说吧……”权仲白端起茶水,垂首啜了一口,忽地叹了口气。“贞珠去世之前,托我照顾她家里,这些年来,我也算是尽心尽力,对达家仁至义尽了。”
这番谈话,眼看要走向达家人最恐惧的结局:连最后的救星,都要把达家抛弃。扬威侯在权仲白跟前,还摆得起岳父的威风么?他面上满布汗珠,再不见丝毫老态,反而写满了恐慌,“仲白,你这是——这是——”
“我对达家仁至义尽,达家对我,却不大过得去。”权仲白慢慢地道,“焦氏还没过门时,季青动手动脚,过门以后几次谋害,你们是知情不报呢,还是也有掺和?”
扬威侯的喉头翕动了一下,他似乎想要说谎——但又明知说谎是最无用的,毕竟达贞宝很可能已将所有实情说出,面上神色,一时难堪到了十分,半晌才颓然道,“都是情势所迫,不得不为,只盼少夫人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竟是对蕙娘用上了少夫人的尊称,这位扬威侯,也算是能屈能伸了。
蕙娘看了看权仲白,正要说话时,权仲白忽地伸手道,“且慢,我这媳妇,性子如何我是清楚的,心软得不成样子。得了你几句赔罪,这件事多半也就这么过去了。可事就摆在这里,泰山你该不会想要用这句话就把前事给糊弄过去吧?这么做——你心里无愧吗?”
扬威侯和蕙娘均是一怔,扬威侯望着权仲白,面上神色变幻莫测,好半晌才一咬牙,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走到蕙娘跟前,身形一晃,说不清是站不稳还是有意,竟就跪了下去,含混道,“少夫人大人有大量,请恕我等前罪——”
话没说完,权仲白已插入无辜道,“泰山,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就是蕙娘,此时亦都觉得他有点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狠起来真是把蕙娘都比下去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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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诈骗
被逼到这份上;扬威侯也说不上脸面两个字了;他咳嗽了一声,还真是铿锵有力地把话说明了,连前因后果都没落下。“同权季青合谋危害少夫人,是我达家不是;亦都是情势所逼;请少夫人慈悲为怀不念前恶;能给我们一族老小一条出路。”
蕙娘也是直到此刻,才肯定达家的确是在陷害她的种种行动中出了一把力:看来;权季青当年针对她的那些手段,鸾台会的确也没大掺和,主要还是达家给他鞍前马后地打下手。
她给权仲白使了个眼色,见权仲白微微点头;便笑道,“慢来慢来,侯爷还是起来说话吧,您是长辈,我受您的礼过意不去……”
话虽如此,可蕙娘也是坐得稳稳当当的,没有起来的意思,扬威侯还能不明白她的态度么?他越发显得谦卑不安了,“这时候还论什么辈分呀,我就是个待罪的囚徒。您要是不开开恩,往后我们达家,连一点体面都存不下,只怕是要任人践踏喽……”
老头子心里灵醒得很,他现在就怕权仲白不肯作践他:肯作践,那总是还要用他的,要是连搭理都不搭理了,达家怕就真的要倒霉了。龟缩回东北,只是自欺欺人罢了,鸾台会要灭了达家,只需借势兴风作浪一番,以他们的手段,达家只怕是死得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道理,蕙娘当然也明白的,她亦不会放过这立威的机会,见扬威侯不起来,一时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吃茶不语,半晌,方轻声道,“什么事,都有个道理在,也都有个明白。我呢,就最讨厌不明不白,虽说相公也和我都说了一遍,解释了侯爷的不得已,可这毕竟是相公说的,真相如何,我还想让侯爷亲口给我说一遍。比如说,我们家四弟现在在哪,又正做些什么,当时,他又是怎么从家里逃到达家的。”
扬威侯年纪大了,跪了这么一会,已经是摇摇欲坠,额前汗湿了一片,他胡乱擦拭了两下,方才沉声道,“这……确实是不清楚——我也不是有意敷衍少夫人。当时他过来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这府上出了这么大的变动,还以为他是过来商议大事的。虽觉得四少神色仓皇、形容古怪,令人费解之处甚多,但会里行事,一向是神鬼莫测,我们这也不敢多问。只从他口中得到指点,听说了……听说了福寿公主的事,又知道公主将在那时出宫礼佛。我们也没有疑心,只以为是他的又一次部署而已。说完了他人就走了……其实就是现在,他要是露了面,各府不也一样把他当成四少爷么,毕竟府上对外可从没有说过他的不是。”
权季青又没有出仕,他行踪如何外人根本都不关心。就算是失踪了一阵子,也激不起多少风浪。权家虽搜索过他的下落,但遮掩得不错,外头估计是真没收到什么风声。以至于他失踪几个月后忽然找上达家,达家都丝毫没起疑心。蕙娘看扬威侯说得情真意切,不像有假,心里也有点拿不准了:按说,达家肯定没这么大的能耐把权季青给捞出来。所以他好端端忽然从西院失踪,很可能还真和达家无关。达家,不过是他给自己下绊子、送信息的一个工具而已。
可不论是谋夺鸾台会,还是谋夺自己这个人,权季青总要出面吧,权仲白都走了又回来了,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要不是机缘不巧死在外头了,就是有别的安排和谋算。蕙娘本还以为能在达家这里找到一些线索,没想到他们也是一无所知,她有些泄气,秀眉微拧,声调也淡了下来,“是么……嗳,贵府和他一道,安排了不少招待我的把戏。眼下闲来无事,侯爷何不一一说来,也能配茶下饭。更可和相公这里的说法互相对照一番,看看是否达姑娘漏说了什么。”
她要配茶下饭,扬威侯却得跪着回话。偏偏不论是权仲白还是焦清蕙,都显得如此云淡风轻,仿佛跪着的不是他们的长辈,堂堂一个侯爷,而是路边随意一个托钵行乞的老丐——扬威侯深吸了一口气,嘴角禁不住要往下撇,可权仲白方投来一眼,他的嘴唇,又慢慢地扭成了一个笑。
“这是自然,”他略有几分谄媚地道,“虽说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但权季青狼子野心,此人的种种行径,自当大白于天下,才能大快人心。只不知,要从哪件事开始说,少夫人才觉得好呢?”
这点刺探伎俩,蕙娘哪会中计?她笑着望了扬威侯一眼,道,“这,就看侯爷的心思了,侯爷觉得从何时开始说显得心诚,便从何时开始说么。”
扬威侯也是未曾和蕙娘当门对面地说过话,此时方尝到些蕙娘的厉害,只好收敛了心思,老老实实地从头开始说:对权仲白,他还能扯扯达贞珠,可蕙娘心狠手辣,又摆出了一副心胸狭窄的样子。眼下分明就是要寻衅找碴,想要挑出达家在诚意上的缺失,紧接着要做什么,他难道还猜不出吗?——救达家,那也是权仲白才有兴致做的事,她今儿完全是碍于丈夫情面,才过来被人说合的。
他这一说不要紧,蕙娘是越听越有些吃惊:达家不愧是当年惠妃的母族,传承了一百多年的世家门阀。虽说现在凋零得不成样子了,但底蕴仍在,他们的能耐,实在并不在小。
好比说当时权季青混进药材中的那味毒药,经过熏蒸处理,毒性直逼药髓。这主使者和办事人当然是权季青不错了,可这毒药却是达家给准备的,单是这门制毒的技术那就是金贵的手艺,起码蕙娘是没听说还有谁家能做出这样有毒,可形状却无变化的药材原料。
还有他们家当年在宫里的老关系,也不能所都凋零殆尽了,当年惠妃在宫中是何等得意?虽说后来经过一次清扫,但后宫那些太监、宫人之间的来往,不是上层人可以完全管制住的。就连鸾台会香雾部,在宫里建立起来的那几条线,都不能说没有达家的影子在,不然,潭柘寺就那么大,福寿公主如何就巧而又巧地走到达贞宝那里去?
而达家仗着这些剩余的筹码,还真是一门心思地在背后给她添堵,权季青下毒,毒药是他们给的。蕙娘对桃花过敏,这消息绿松送出来过,她也和蕙娘坦白了——估计达家不知怎么得知了这个消息,当年就蒸了许多桃花露,蕙娘还没定亲,已经送了大少夫人几瓶。这就不说私底下对达贞宝的那些培养了,总之,为了维持权仲白的单身状态,达家真可谓是机关算尽,连蕙娘都禁不住要为他们喝一声彩了。
这么努力,就为了权仲白,值吗?
可要不巴住权仲白,这点剩余的能量,就是想使那也都没有地方呢。蕙娘还是能理解达家心态的,对这些往事,她听得也是有点漫不经心:现在局势逐渐分明,从前的烂摊子,现在回头看倒是清楚明白。达家无非就是想要浑水摸鱼,其实罪过倒是不大,真正兴风作浪的权季青,要比他们滑溜得多了。大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思,连他真正的意图,都云山雾罩的,让人看不分明……该不会,良国公手里还攥着一个真正的计划,这个计划里,有他一份吧?
这个猜测也太离奇了些,蕙娘只是稍微想了想,便不再深思了。见扬威侯真有点跪不住,身形直打晃,口中也不说话,仿佛叙述已到尾声了。她心中一动,便道,“就只这些吗?”
一边说,一边失望地看了权仲白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扬威侯看似疲惫,又哪会错过蕙娘的表情?他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前思后想,也不知在心中啐了达贞宝这小贱婢几口,终是一咬牙低声道,“再有便是那件事了……学着贵府豢养私兵,是我们不对,但亦都是被鲁王连累……”
反正说起来都是别人的错——蕙娘也不在意他的花枪,她虽不动声色,但心头却是一跳——兵!
现在再没有什么字,比这个兵字更能激起她的兴趣了。她焦清蕙有权有钱,却非常缺人。焦家人全死光了,想学权家暗自蓄养精兵,她都无处找人去。焦勋手里那些鲁王的力量,办点琐事也就罢了,指望他们去火拼那是瞎想。且不说达家别的能耐,只说这一个兵字,哪怕只有三百五百,战力也不高,达家这个盘子,她都能一定要给保下来!
“唉。”她垂下头轻轻地剔着指甲,似若有憾,“终还是说了实话……”
扬威侯在达贞宝身上吃亏太甚,此时见蕙娘神色,更是被骗死,蕙娘略施手段,就给套出了真相:东北民风彪悍,大族蓄养家丁一点都不稀奇,有这样的风气在,达家在他们自己老家终究也是地方一霸,此处距离崔家平时巡逻之处也有一段距离,竟被他们家瞒天过海,在鲁王倒台之后,陆陆续续地训出了八百家兵。
至于这些家兵装备怎样能不能打,又都是什么人员构成,这就不是蕙娘现在能过问的了。达家人都回了老家,也是为图自保,在京里可没有这么多兵护着,随时说死那也就死了,在老家,要死起码还能闹腾出一点动静来。这八百兵,才是他们真正的保命手段。
连老底都透给蕙娘知道,达家生死,可以说是真的送到了她手心里,扬威侯再无可说之处,只好忐忑不安地看着蕙娘的动静。蕙娘又低首沉吟了片刻,和权仲白交换了几个眼神,权仲白冲她轻轻点头——她这才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道,“侯爷还是起来说话吧。”
扬威侯一开始还真站不起来,权仲白竟无相扶的意思,他只好自己握着椅把,爬到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