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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从他的角度出发,他认为杰罗姆才是妹妹最理想的结婚对象,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杰罗姆是个平民,和妹妹算是门当户对,以后也不用担心妹妹跟着这么一个人受欺负。然而博尔基亚就不同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库萨教徒最多可以娶四个妻子,而且博尔基亚不可能为了照顾妹妹的感受而牺牲国家利益——倘若那孩子成为了国王,那么国王的婚姻就是国家大事,不可儿戏。现在博尔基亚要回国登基,面临的第一关就是如何才能安全地坐在王位上而不用担心被推翻,那孩子常年呆在七城联邦,在国内缺少根基,这就是为什么对方一定要将他控制在手的原因了。
新月国度是个政教合一的国度,宗教势力极为强大,不亚于王权。而按照库萨教的经典,他应该是那个可以预言末世到来的隐遁先知,如果博尔基亚能把他带回到新月国度,想要赢得宗教势力的支持是很容易的,毕竟他的圣痕可是货真价实的。这样一来,博尔基亚登基的阻碍就小了很多。
但他依旧不乐见博尔基亚这样利用他的妹妹,虽然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将他妹妹捧在掌心里呵护。妹妹成长的环境毕竟单纯,没见过险恶的宫廷斗争和政治斗争,他也一直不愿意那姑娘去了解那些黑暗肮脏的内幕,但身在其位,就算不想谋其政,也会有种种力量来逼着谋,妹妹若是坐到了王后的位置上,那就必须要履行王后的职责,否则对她、对博尔基亚,那都是太过危险的举动。
然而妹妹哪里会懂得这些?他叹了口气,那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没大脑,想一出是一出,做事情完全不考虑后果。不过对方毕竟也是年龄太小,尽管出于私心来讲,他希望妹妹能永远保持那种纯真。
“砰!”这是只有妹妹才会弄出来的粗暴的开门声。
这个时间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只有他还坐在客厅里静静等着妹妹回来,那姑娘一进门就看见他,立刻老大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踢踢踏踏地走上楼去了。博尔基亚站在门外,尴尬地朝他打了个招呼。
“老师不欢迎我进去么?”
“坐。”他微微一摆首,甩给对方一个字,自己则完全不起身。他这个学生,现在越来越不懂得尊师重道了,竟然连老师都敢威胁。
“我不知道老师对前往新月国度那么反感。”那孩子从善如流地在他面前坐下。
“那不是主要原因,我妹妹是个简单的人,你太复杂了,宫廷也太复杂了。”他解释道。
“倘若如此,您可是拦不住她的。”博尔基亚微微苦笑一声。“您太不了解她了,她选择男性伴侣的标准一看权,二看财,白城里贵族这么多,她哪里能瞧得上普通人?而您的身份又如此敏感,掌握了你的妹妹基本上就等于掌握了你,自然会有无数贵族少爷追着她捧着她,她被捧习惯了,现在估计也就我这个级别的能让她看上眼了。”
“我会给她找个合适人家的。”他固执地摇了摇头。
“别人说这话我或许会信,老师,您对妹妹有稍微大声点说过一句话么?如果您连稍微责骂她一下都不舍得,想在婚姻大事上左右她,谈何容易呢?”对方一副看透了他的语气。
涨红了脸,他憋了半天,竟然发现自己还真没办法反驳这个学生。
“老师,您这样想好了。”那孩子苦口婆心地劝道,“她总归要嫁个身份特别高的,嫁给我和嫁给白城那些贵族由您来选,您是偏好前者呢,还是后者呢?”
“罢了罢了。”他今天晚上在这个学生面前真是一败涂地。“我跟你去新月国度便是了。”
那臭小子志得意满地起身,朝他鞠了一躬,“老师,你妹夫我未来的政治生涯,可就多多仰仗您了。”
☆、45第九章(1)
在前往新月国度的途中;他找到了一个新爱好,那就是看海。
他们一行人从文恩港出发,乘坐着阿卡莎大陆所流行的平底船驶向新月王朝的首都、也是它最重要的港口城市伊斯坦港。这片海域常年风平浪静,帆船在这里没什么优势,反倒是排桨平底船更实用些。这是种造型简洁但十分优美的小船,船身很窄;两列桨手各就各位后,中间剩下的通道大约只允许三人并肩行走;因此整艘船看上去格外狭长。那些修长纤细的桨从船舷下方伸出来,轻盈地搭在海面上;与船尾翘起的造型相得益彰,让小船看上去仿佛随时可以离开海面,飞向天空。
船身的中央竖着桅杆;上面挂着新月国度的旗帜,森林般苍翠的绿色底面上用金线绣着一钩弯月,剪裁成窄瘦的三角形。紫红与浅黄相间的条纹主帆很少放下,更别提靠近船首的副帆了。因此他时常站在船头,那里视野很开阔,而且没什么人打扰。
博尔基亚告诉他整艘船的造型像一个倒置的煮熟的虾子。船的撞角是虾子伸直的须,那些伸出去的排桨则是虾子腹部细小的腿,最后虾子因为熟透了而勾起的尾巴则和船尾螺旋卷起的设计十分相似。在阿卡莎大陆上,虽然各个部族的人都用这种浅底的排桨船,但船尾的设计却能将每个部族都区别开来,商人们在港口附近做生意,素来是从船尾的造型来判断哪些人更值得信任。
这一路上他都不太跟王子殿下说话,毕竟这种半胁迫的方式让他很难毫无芥蒂地面对此人。可这样一艘小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氛围僵硬难免就有些尴尬,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看海。
文恩港的海是不大令人愉快的。不知是不是入海口的缘故,海水呈现出一种阴沉沉的灰蓝色,涨潮的时候,海水会漫过石质地面,人们不得不用木板在水上搭出一条路,否则就要淌过快到膝盖的积水。而退潮的时候,海面就会像打了补丁的衣服一样难看,海床稍高的地方会显出黯淡的土黄色,其余部分更接近泥浆似的青灰。港口附近木头枝子搭起来的杂乱不堪的废弃棚户露出了水面,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鱼腥味。
等到了能看见阿卡莎大陆的地平线时,大海又变成了另一种风貌。阿卡莎附近的海水是极美的,水质极清,还在深海区便能一眼看到海底洁白的细沙,倘若往远处望去,则是海天一片。海面那是种妩媚的、晶莹的蓝,晴天的时候天空蓝得发紫,竟比泛着阳光的靓丽的海面更深沉,午后的时候还能看见海平面上雪白的云堆得像山一样高,放眼望去所有的颜色都是那么纯净、澄澈,只要望着这片风景,心中所有的尘埃便都会被涤荡干净。
因此他第一眼看到伊斯坦港的时候,便是注意到这座城市精致小巧的美。
伊斯坦港的一半建在阿卡莎大陆上,另外一半则建在被三块大陆所包围的中心陆上,二者被一条窄窄的海峡所分隔,让这座原本就不大的城市看上去更加的玲珑。和北方人所喜爱的那种尖顶的瘦长的房子不同,阿卡莎大陆上的人们偏爱用黏土烧制成的黄砖搭起的四四方方的平顶小房子,并且用颜料在外墙画上各种抽象的装饰性图案。伊斯坦港同样是繁华忙碌的地方,却不像白城那样,人多的令人感到压抑,而是恰到好处地仅仅表现出热闹与友好。在海面上便能看到依着渐高的地势修建的房屋之间留出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全是穿着各色服装的行人,他们牵着马或者骆驼走着,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
而伊斯坦最令人瞩目的建筑则应属高地上的宏伟古寺。这座城市的地形整体地平,古寺虽说建在山顶上,却也没比旁边的民居高出多少,但相比那些袖珍的小房子,这座寺庙可就像个巨人了。黄砖垒成的外墙造型古朴,甚至可称其貌不扬,深绿的圆形拱顶扁扁的,更让寺庙有种四平八稳的憨厚。在阳光的照射下,还能看到屋顶上支起了个镀金的新月,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四座细长的尖顶柱子耸立在寺庙外围的四个方向上,如同将寺庙拱卫其中。
新月国度的居民大多是虔诚的库萨教徒,这一天他们上岸的时候正好赶上库萨教徒集体祭拜的时候,码头上看不见一个穿着传统长袍的阿卡莎人,只留下那些奇装异服的外国人站在岸上干瞪眼。
祭拜开始后,辽远深沉的唱经声回荡在伊斯坦港的每个角落,他注意到声音似乎是从那些尖塔上传来的,而在伊斯坦城内,只要抬起头,随处都可以看见尖塔的塔顶。
他们这群人中有好几个阔别故土多年的库萨教徒,听到唱经声之后竟然忍不住当街跪下,朝着圣城的方向匍匐叩拜,口中念念有词,他仔细听着,发现他们背诵的都是同一段经文。其他人不得不停下脚步等待着,他发现身兼少祭祀职位的博尔基亚并没有参与其中,甚至还不大瞧得上那些叩拜的人。
“那只是迷信。”后来他问起时,对方低声告诉他。“我也相信至高神存在,至高神创造了这个世界,但我不觉得那个神有无聊到叫我们每天定点定时朝一个固定的方向磕头,然后我们就能进入天堂。这太蠢了。”
博尔基亚将宗教视作一种统治手段,而且还是种效率很低的手段。“古代的国王没有足够的力量让每个人都遵守法律,所以就需要宗教,让被宗教所描绘的来世的美好图景所迷惑的愚民们相信自己只要做到什么什么就能有个充满希望的未来,然后他们就会乖乖按照统治者希望的方式生活了。”
和生活在新月国度内的大部分人不一样,博尔基亚年幼的时候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宗教教育。老国王是个仰慕西方文化的人,因此请来了曾经在七城联邦游学过的人充当王储的家庭教师,使得博尔基亚自幼便能说上一口流利的古帝国语,却对库萨教所编撰的瓦伦西亚圣典不甚熟悉。在他看来,王子殿下与其说是个阿卡莎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个联邦公民。
不过老国王并不满足于仅仅在宫廷内把玩些西方大陆运来的新鲜玩意儿。这位目光长远的君主看到了自己的臣民在宗教思维的束缚下变得越发保守、闭塞、不思进取,意识到倘若不做出改变,新月国度终将衰落。而西方无论是迅速崛起的七城联邦,还是不甘其后的旧共和国,都是潜在的威胁。因此老国王希冀于改革,打算效仿西方的制度,从而让自己的国家能够重新振兴。
然而对于宗教势力来讲,西方的一切都是异教徒的东西,尽管法师们声称他们不再信仰奥斯丁教,但奥斯丁教的种种习俗却仍然在七城联邦的民众生活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学习西方很难说只是场政治改革,反倒更接近文化冲突。那些整日在寺庙里面对着经书的僧侣担心引进西方的制度会对传统造成冲击,从而动摇人们的信仰,而那正是他们所恐慌的。正是由于大量掌握着实权的宗教人士坚决反对改革,老国王虽然早就有改革的想法,却从没有实现过。
尽管传统势力十分强大,老国王却从未放弃过西化的想法。在博尔基亚留洋在外的这几年里,新月王朝内部经过种种波澜暗涌,新旧交替,大部分的关键职位都被支持改革的新贵族所拥有,而反对改革的人则几乎被完全排挤在政权之外。可以说,老国王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不惜用人生最后的几年为王储的基业扫平道路。
由于老国王的高超手腕,当博尔基亚回到新月国度的时候,老国王虽然病重已久,政权却没有出现丝毫不稳固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