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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原国师府大管事,当初邬梅和兰生母女回府就受到他冷脸相待,其实是个忠心的人,更非暗地使绊子的小人。而不管邬梅,还是兰生,都看得清这一点,故而没有计较,一直任他留了下来。
“除夕已让大家等我开席,元宵还晚回,不太好。”知道肖谷的忠,但兰生怎么也做不到像老夫人和玉蕊她们那样待之亲善,没有偏见,性子就这样,“烦你告知老夫人一声,我换过衣裳就来。”就如同,她至今仍唤不了祖母,只称老夫人。
肖大管事如今当着老仆,虽仍打理主院,但手下仆从只剩七八人,通传的事也需他亲自做。他低头应了,往老夫人的屋去。
兰生来到主宅后的小园子。园子平常夜里就会关门落锁,四栋两层小楼,分别住着南月家的四千金。小楼分两翼,一边丫头们住,一边自己住。她喜好寝屋高顶内梯,故而仍沿用尔月庭里的空间结构,但内部装修就没王府那么奢华了,精巧舒心为主,运用大量的布艺和墙纸。每栋小楼之间有空中屏廊相接,廊顶开滑窗,廊墙与瑾王府水廊的琉璃墙同性质,但透明度更高,并采用红杉作为撑柱,与小楼主色沉红相衬,独特优雅。这样的设计,正是为了避免这般寒冷的冬天,探访邻居还得换一身出门行头。
四小楼的外观,在用料上统一。以居安新开发的混土凝固成楼身,坚不可摧。用红杉木条围构,形成立体感和柔和感。
细部各有特色:兰居门墙皆见墨草水兰纹,薇居造有望星台,四边放花栏,此时皆为寒梅雪枝。蕊居有单独的药庐,可爱圆弧顶的造型,如玉雕成的花苞将。莎居沉红用得最少,恰到好处缀以粉彩的水纹瓷片,半二层一面大露台,露台直通一间叹为观止的书房。书房的墙圆围,除了窗和门,就是书架子,每层书架下都能抽出梯板。晴天书房的折门打开,一整面墙都会消失,运气好的话,就能看到南月家最神秘的小小姐在梯板上跳上跳下,和自己玩解谜的游戏。
兰生回了自己的小楼,更衣过后就走到楼的另一头,正要进一间屋子去,却听见无果在挨骂。
“烫死了!烫死了!笨手笨脚,还是坏心坏眼?看我成了废人,想要我早点死,是不是!本来就是香儿她们的活儿,你非要抢来做,又笨得要命……”骂人的字眼厉害,但骂人的声音中气不足,有点纸老虎的意思。
兰生转进门,好笑呛声,“真要说起来,也并非是香儿她们的活儿,她们是伺候你家大小姐我的。”给一旁抿着嘴吊着眼皮看热闹的香儿和红豆使眼色,两人不甘不愿走了。
接下来赶无果,“你也是,就算自己的亲姐姐,骂成这样还不吭声就不对了。生病的人适当耍脾气应该,太过份就不能由着她,因为等她病好还收不回臭脾气,会挨板子的。你去柴房看看小扫回来没,借着打探消息,撒欢儿跑,几天没瞧见他人了。”
无果苦脸瓜瓜,放下药碗也走了。
床头叠着一摞高被子,有花坐着,双手不自然软摊在身侧,仰面抬望着幔顶,即便兰生来了,也没转眼珠子看人一眼。
她在昏迷中被救出来的,痛醒之后,发现手脚皆折,即便用最好的药,却很难恢复如初。起先,她大哭小哭无声哭,哭到后面没有眼泪了,就开始冲每个照顾她的人撒气,本来就牙尖嘴利,如今变本加厉,毫无理由开骂撒泼。
香儿和红豆都被骂哭过,还是兰生劝她们将有花当成吃奶的娃娃看待,一耳进一耳出,所以刚刚才能笑对那份胡闹。
“一日不见,你骂功怎么没昨日厉害了?没吃饱?”兰生坐到床头,一抬手将小桌上的药碗推倒,捂嘴刁笑,“啊呀,糟糕了,玉蕊说这药是饭前服用,若是不吃药,就不能吃饭。今日元宵,大家都挺忙的,我保证没人会有时间再给你重煎一份。”
有花终于瞪兰生一眼,随即皱眉,“你不是报复过了吗?我当初在你病床前啃鸡腿,你在我床前吃螃蟹来着。”
兰生其实早忘了鸡腿那事,但她天生就一身叛骨,不愿说不相干,反而顺着有花,举起两根手指,“当然要报复双倍才够啊。”
有花双眼圆睁,“我小时候虽不懂事,你病好之后不是很听话了吗?为了照顾家里,只能看你和无果成天往外玩去,自己当着乖丫头。现在呢?倒是出了王府,却成了废人,整天躺着,吃喝拉撒都要人帮忙。我冲无果撒气,又没敢冲你。他是我弟弟,小子换第一颗牙时吓得抓着我哇哇哭,我还以为他得病了,背着夫人去药铺子里偷药。总之,他受点我的气,也没什么吧。”这一口气,麻溜得,怨念到最后几乎淡得不闻。
“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乖,明明被我娘宠坏了,脾气不比我这个大小姐好。”兰生浅笑,从桌底下拿出一只陶药罐来,倒满一碗黑浓的汤汁,吹烫送勺,“喝吧,喝了药才会康复。我问过车非微了,他跟我发誓,你不但能跑能跳,说不定还能学会飞呢。到时候,大江南北随你闯。”
不知道天玄道的山究竟在哪儿,短短半个月,遥空就带来了掌教的信。信上同意接纳天能者八十一名,但需要兰生的力量。
到那时,兰生才明白,天玄也有自己的麻烦。他们固然是一群天赋异禀的人,甚至鼻祖和风王的来历极可能相似,但却在一代代的传承中遗失了重要的力量。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封山,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寻找那扇门。等他们终于找到,可是怎么也打不开,想尽各种办法,直到听闻风者现天梯现的传言。
风者到底能不能找到天梯,天玄道中也各持不同的想法,但谁都不能否认,天梯确实曾属风族守护,如果兰生真是风者,也许就是他们打开那扇门的唯一机会。
兰生不管天玄有什么打算,此刻只考虑身边的人,有花的性命若危在旦夕,那就必须送走。
还有,十六天。
☆、第379章 履冰
正月十六,兰生到了五公主府门前。
今日,公主请吃饭。
兰生收到帖子时,尽管和五公主交情不错,仍犹豫要不要去。私下关系虽好,但她已不再是王妃,与皇族来往很容易惹祸上身,而没了王妃身份的保护,祸事可能变成惩罚,又来一回生死劫。她想想还真有点怕,所以就婉拒了。但第二张帖子又来,说是专请她一人,她这才改变主意。
不过,从帘缝里往外瞧,这门前车马络绎不绝,分明宾客纷至的景象,是怎么回事?
“小姐。”无果赶车,但知前因后果。
兰生虽是小事迷糊的性子,却只一眼就能瞧出马车的价值。今日来得非富则贵,哪里是请她一人,全帝都的达官贵人都到齐了吧。
“兰造主可在车里?”这时,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兰生见那人三四十岁,穿得是公主府管事服,团绣簇锦,青鸟振翅,还不是一般管事,而且相貌俊朗,玉面星眸,站在那儿垂目恭谨,却似一道明光打眼。不愧是公主府,连仆人都出彩。
“我在。”以兰造主相称呼,亦对她尊重,她因此领情,打消回家的念头。
“小的莫奕,公主殿下让小的跟兰造主致歉,本来每季头月里的十五,驸马都会举行诗画赏品会,却不知今年正月延后一日,故而和邀您的日子重了。公主殿下知您不喜人多应酬,但好在公主府大得很,她请她的客,驸马待驸马的客,可以互不相扰。小的特来给兰造主带路。兰造主也不必下车,马车可从北门入,直达公主招待您的观云阁。”
兰生道声劳烦,莫奕就坐到无果身边,接过缰绳,熟练地赶车绕道。
果然公主府大得很,从北门进去后。周遭倏地宁静。不闻半点嘈杂人声,只有鸟儿偶然啾啾,落入清寂的残雪和青瓦之间。她不是头一回来公主府。却是头一回从北面入,自帘后惊鸿几瞥,觉得这里殿阁的风格比正宅多了悠远古意,大荣过于繁琐的雕草斗纹难得消失于这般等级的府邸。大石铺地,大木造柱。大间去墙,配以不起眼的乌瓦墨漆,直棱的窗,直棂的栏。少见曲折,连园林的摆布都简单到底,一切服务于整体。静养灵魂的沉着香气弥漫这个空间。
“这面北府,不是同一大匠建造吧?”兰生好奇问道。
车外静了一瞬。莫奕答道,“兰造主好眼力,这一片是小郡王出生后加造的,而那时原本造公主府的大匠已经告老还乡。”
“这里是工造司哪位大匠负责呢?”兰生原以为工造司没有风格如此大气的匠师,很想知道是谁。
“小的不知。”
对于莫奕的回答,虽然略有失望,却也在兰生意料之中。工造司官僚之风臭不可闻,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奉承拍马者春风得意,钻研技艺真有大才者,多半心灰意冷,落得一鼻子灰而退场。
待莫奕再开口,马车停下,藏青的观云阁坐落苍灰石台上,六间长,简歇山的顶尖,朴原木的檐下,贵不见金,华不显丽,就是一字——美。
五公主的笑声比兰生的鞋尖先落地,“真是光彩照人,瞧瞧这脸蛋儿,比当着王妃的时候更水灵,这是要气煞我们这些不敢晒太阳等着养白的人吗?”
“民妇见过公主殿下。”平民百姓见皇族,可不是晚辈见长辈,兰生要跪。
五公主却立刻扶住,笑道,“你腹中可是瑾王世子,万一跪出个好歹,我担待不起。”
“……也未必是男娃娃,我喜欢女娃娃更多些。”兰生其实在想,这谎越说越真,不知垫枕头掉枕头好不好办。“而且公主殿下说笑,我已非瑾王妃,即便生儿,怎么也不能是世子。”
五公主眨眨眼,“那可不好说,你怀上这孩子时,尚为瑾王正妃……”大概意识到这个话题有点远,笑着说回来,“本想早些请你,凑个好年的兴子,谁知事情一下子多了起来,连一座小山着火都找我来问。再者,还有瑶璇的事。手忙脚乱的,竟抽不出空。”
五公主说着,对莫奕道开席,拉了兰生的手往台阶上走。
兰生今日肯来,也是为了五公主点到的两件事,“瑶璇身体康复得如何了?因我受了连累,我心里过意不去得很,能让我瞧瞧她么?”
“好多了,御医嘱咐要静养一段时日,但她只要在这府里就静不下来,恨不得立刻能跟回我身边。我嫌她太唠叨这事,干脆把她送到别院去了。她要我多谢你送来的那些药,说托福,这辈子没吃过那么名贵的补药。回头我把别院所在告诉你,你自管去看她,顺便帮我劝劝,趁这个机会不偷懒,是傻子。”
“瑶璇是好福气,遇到公主这样爱护她的好主子。”兰生喜欢同五公主结交,正因为一个善待仆人的主子,大概不会是本质太坏的人。
“不,是我有私心,这么能干的人,当然希望她一直留在身边。其实以她的年龄,早该许人了,偏我犹豫不决。配了不如她的,我怕她委屈,配了比她好的,我就不好留她了。不过,你若有特别合适她的人选,可一定要告诉我。”五公主直爽的性格也让人愿意亲近。
兰生的脑海里突然冒出小霸王那副公子哥儿模样,同时暗损自己异想天开,早年在霸王强抢民女的戏中分担男女主角,相遇岂止是太早,简直断绝了任何发展可能性,那两人打死也不可能成一对,能恢复同乡的邦交已属奇迹。她因此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