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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耳目。他们怕得是太子这顶储君金冠,而不是泫澈盛这个人。”
兰生领悟,“那就算不得耳目,只不过是墙头草,两边倒。”
“我媳妇就是聪明。”泫瑾枫笑,“再者,他便去夸我,我又没说太子的坏话,死得大概是他,无缘无故说出工程的事。要知道,太子殿下可是在那批劣质墙砖上赚了不少呢。”
“渣工?”兰生方才彻底明白。
“你是行家,等会儿一看就知。”泫瑾枫忽然隔了帘子吩咐外头的东城将,让他派人将这件事赶紧报去东宫。
“也不知刚才谁说城墙坍塌事小,找泥水匠就是?”兰生调侃他。
泫瑾枫一本正经,“越想越觉得你的话有道理,城墙是帝都防御最后一线,不可不重视。既然那么重要,我一人可承担不起,还是请太子亲理得好。”
“顺便又讨好太子一次。”谁造得豆腐渣,谁来收拾,免得让别人看出端倪,留了尾巴。
泫瑾枫不应对否,只道,“你是一看就知的行家,知道就行了,但有什么话,同我回家再说。”
兰生蹙了眉头,难道城墙塌洞也是他搞出来的花样?为什么?
一路疑惑到下车,她才发觉,所谓的东城南角,组合非常奇怪。东城墙和南城墙不是直角连通,各自接着一边山。山向水,就是一面天险绝壁,绝壁下急流的河。护城河就从这条大河开渠引水,每逢涨潮,对南角的冲力远大过别段城墙,才容易造成墙面水蚀力破。而为了军事上支援的需要,两面城墙之间由山下各坊的墙接通。本来不能走人的坊墙,因为要接城墙造,造似小城墙,有狭窄通道,可容两人并齐走。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此山,叫渣玉山。
出城门,登上小船,沿护城河去勘察损坏的外墙,却也是兰生头回看到渣玉山的峭壁,黑夜漆暗,它仿佛被巨斧劈成了三棱直面,火光都照不见一棵树,只有嶙峋山石,怪不得笃定为天险。
当小船靠近渠口,已是退潮时分,城墙上和船上的兵士们纷纷举明火照亮,能看到墙下基石,塌落了砖的一片大洞,以及周围尚算完好的墙面,她脱口道,“这里的墙段最近才加固。”
城将惊讶,“子妃娘娘说得不错,几年前重修之后,每隔数月就要请匠人们来维护。”
兰生指着人工河渠,“重修城墙时,那条水道也动过工么?”
城将连连点头,都快佩服她了,“子妃娘娘又说对了,工造司看过城墙后,决定拓宽水渠,拆除原来的截水阀门,将护城河的死水改为活水,同时引入东外城,解决饮水紧缺的困境。”
兰生正要说工造司的想法是不错,可惜斜渠的角度不对,亦有胡造一气的嫌疑,才会在涨潮时出现漩涡流,但看到泫瑾枫要笑不笑的模样,想起他让自己少说,于是沉默。
沉默归沉默,眼睛可一点没闲着,自己拎着灯,一处不漏看。上岸再去看内墙,虽比外墙的洞小,基石上方少说不见了百块砖。然后疑问就来了。
城墙的构造一般为木架泥垒加内外两层砖和混泥石基,说简单点,外墙内墙中间是实心的,但坍塌的这一片里面却是空的,所以内墙才会直接遭急流破坏?
趁着泫瑾枫和城将在另一头说话,兰生伸手往墙里抓一把,没怎么用力,手中就抓满了。拿出来揉开,发现不但泥松质脆,还混着不少草秆。这么弄就跟沙堆差不多,水一冲全散。太子既然是大赚了一笔,偷工减料也在她的预想之中。她蹲下身,借着光看了又看,不过——
忽听一片喝驾声,兰生站直,退到了自己的马车旁,但见一队飞骑,领头是安鹄。他快速下马,瞥一眼兰生,就大步朝泫瑾枫他们走去。
第291章 卧豆
“下官参见六殿下。”某人礼数周到,长揖不起,“今日太子殿下大喜,有些醺了,但闻城墙发生坍塌,仍十分关切,特命下官来处理,殿下可放心回府休息。”
泫瑾枫也不说免礼,“本殿下不曾处理过这类事,正不知如何是好,看起来是春汛涨得过于凶猛,再加上已数月没有修护城墙所致,你赶紧安排匠人急修吧。”
安鹄躬身道是,但没有六皇子的话,他不能抬身。直至听车轮滚动,声音远去,他才站直了,目光无比幽冷,不先察看城墙塌处,反而招了东城将,语气不佳。
“这事何必报于六皇子知道?”身为太子谋臣,安鹄早就建议要从都护军入手,买通各级将领,因为只要拿稳帝都兵权,就不怕登基时出现意外。这位东城将已经得了不少好处,故而他能毫不客气地说话。
东城将没想到会因此挨训,怔道,“我以为六皇子是奉太子之命巡城,而且兹事体大……”
安鹄伸手在对方脸上啪啪拍两记,冷笑着,“你是猪脑子?明知这段城墙的修缮由太子殿下负责,出了事自然要先报了太子,以免他人往歪里想,觉得太子疏怠。”
东城将讪讪摸着火辣脸皮,想六皇子也是这么说,却比眼前这小子态度好多了。安鹄和他同品级的官帽,要不是仗着太子宠,敢如此羞辱他?
他心里一股气,不知不觉偏向了六皇子,开口这般道,“以为坍塌严重。我又官微职小,平时大小事都要报知上将,所以才请六皇子来看的。不过,我看六皇子比我还不明白呢,只说是年久旧损。找人修补即可。”
安鹄眯眼稍想,但觉也是,即便六皇子对太子的兄弟情不过迫于形势,养尊处优,连穿件衣服都要人伺候的家伙,如何能看得出城墙工程掺了水份。
于是。稍稍定心,粗略看了几眼那边的洞,吩咐城将,“你赶紧通知长风造,让常豪先派人来看。但不要由着他们修,叫常豪来跟我拿批文。”
东城将诺应,送安鹄离开,低咒一声,“他娘的,就想着捞好处,也不怕整个城墙都塌了。”
且说兰生回到尔月庭,洗漱之后顿觉神清气爽。宫廷的压抑感一扫而空。
有花一边给她换肩伤药,一边问南月萍的情形。
兰生让豌豆去书房铺硬纸削炭笔,回有花的问。“恭喜太子后,我就直接去了女眷席,也没闹喜房之类的,自然见不到新娘子。不过,倒是知道萍妹很快就会有主母要伺候了。太后今日席上公布,太子妃复选出来三位。分别是大学士首官之女,安纹佩。和京秋的妹妹。十五日后终选。”
有花哟得幸灾乐祸,“南月萍只能当十五天太子的第一贤内助?也真可怜。她大喜的日子,人人只关注太子妃的人选。”
“她既然肯嫁,和她娘至少是有了这样心理准备的。”兰生懒得操心。
豌豆蹦出来,说都做好了。
“豌豆妹妹啊。”兰生道。
有花听得挑眉,“豌豆小心,她喊得那么亲热,一定有求于你。”
豌豆摆摆脑袋眨眨眼,一点没有小心的表情,相反很好奇,“兰姐姐,兰姐姐,还要我帮什么?我最近太无聊了,你不是让我想将来要做什么嘛,完全想不出来。还是派我活儿做吧,越多越好。”
兰生亲热,豌豆更亲热,这叫机灵。
有花好笑,点点豌豆的额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豌豆当了真,忙问是什么。
“你就爱多管闲事,打抱不平,前一阵不是还嚷着要当女捕快?让六殿下同都府衙门说一声,你去试试看。”有花只是随便说说。
豌豆却兴奋了,对兰生眨亮星星眼,“娘娘帮我跟殿下说说?”
“不必说,因为我要请你帮忙的事跟当捕快差不多。办得好,将来没准真能进衙门抓坏人去了。”兰生但道。
这下连有花都好奇起来,“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事?”
“豌豆,等六殿下住回尔日庭,你也跟过去吧。”笑看着豌豆噘嘴,兰生又道,“你也知道珍园里那些美人早就虎视眈眈,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他回来。如今还顾忌着我,一旦他住过去,隔一条水廊分了两界,估计个个会想方设法投怀送抱。你帮我盯着六殿下,如他留了谁过夜,立即告诉我。”
豌豆本来很不情愿的模样就变了,笑嘻嘻道,“娘娘也会吃醋?”
兰生不置可否,“六殿下对我许了一诺,但我不太相信他真能做到,派你过去当卧底。如何?你若不肯,我不勉强。”
“卧底?”豌豆立刻挺直腰板差点拍胸脯,“我去!娘娘放心,任何接近殿下的女人,我保证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兰生失笑,“你没听清楚,你不用管那些女人接近不接近,只需盯着六殿下的一举一动,然后告诉我,他宠幸了谁而已。”
有花也大为不解,“当然要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告诉你又能如何?”
兰生并不打算解释,“豌豆,你服侍了景少东多久?”
豌豆一愣,没想到兰生突然提起旧主,前尘往事就翻上心头,小脸苦楚,半晌才喃喃回道,“一年。”
轮到兰生一愣,“才一年么?”看豌豆和红豆对景荻的死忠,她还以为是从小服侍起的。
“虽然一年不长,但豌豆的命是公子救的,公子待豌豆的大恩,豌豆一辈子铭记,下辈子……”小丫头说话有了鼻音,“下辈子,豌豆还要给公子当丫头。”
有花上前扶了豌豆的肩,给兰生一个眼色。示意她别揭人伤疤。
但兰生是“大小姐脾气”,打定主意要说的话,谁也难阻止她,“这么说来,你也未必熟悉你家公子平常的生活习惯。”看豌豆懵懂的神情。就道,“比方说,你家公子易了容,你多半是认不出他来的,毕竟只服侍了一年。”
“谁说的!”豌豆跳起来,“公子日常起居都是我帮忙的。而且公子去哪儿一定带着我,他的习惯我都知道,所以不管他易容成什么模样,我不可能认不出来。”
垂落的凤眼中光芒掩去,再望豌豆时。笑得狡黠,“如此说来,你能胜任这份盯人的重要任务?”
豌豆心想,原来是看她眼睛利不利,不由嘟嘴道,“娘娘有话就直说嘛,绕着弯子,还提公子的事。害我想起来又伤心。”
“是啊,对你,对我。都是提都不能提的伤心事。他若装的,不管什么理由,也得先让我们饱揍一顿再说……”音消,因为某夫进屋了。
豌豆心情有些郁闷,没留意兰生说什么,又见到六皇子。想起他的风流花心,跟公子真是天壤之别。不禁气恼,对兰生道。“搬过去可以,但娘娘要在我的住处加造洗手间,不然不去。”
尔月庭里的人都知道,尔日庭也就看着富贵,其实比尔月庭差远了。不说自来水和浴室这些,最要命的是没有抽水马桶。用惯了,再用回茅厕,没法过。
“没问题。”兰生虽然完全按照大荣标准建了尔日庭,但设计时考虑到日后的可能,埋下了水管,留出水箱的位置,加盖洗手间算是小事一桩。“
豌豆满意,不待泫瑾枫走近,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泫瑾枫没听见两人说话的内容,却也不问,只跟有花说饿了。
有花嘴上说着怎么去吃喜酒还没饱,却还是去张罗宵夜了。虽然兰生最终没能跟她们会合,托六皇子的福,她,豌豆,香儿,冯娘等所有人去醉仙居,吃好喝好,玩得也好,还不用花钱,怎能不尽兴。所以,吃人的嘴短,而且肚子这会儿还撑着呢,对这位姑爷不能立给脸色看。
兰生自顾自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