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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繁华。洛水将洛阳城一分为二,皇城和宫城所在的洛阳县位于北岸,河南府衙所在的河南县位于南岸。
李倓喜欢自由自在,没有前往官办驿馆下榻,而在洛阳北城的景行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生性好动的李倓到过洛阳多次。而李俶在长安时深居简出,节度河西后常驻武威,东都洛阳第一次来。
利用晚饭前的闲暇时间,众人走出客栈来到大街上。景行坊的北面是洛阳北城的商业中心—北市,北市类似长安城的西市,是一个“国际化市场”,有许多“胡商”经营的店铺,商品包括三彩、瓷器、茶叶、铜器、金银器、珠宝、玉石、水晶等。
用过晚饭,李倓对李俶说:“大哥早些休息,咱们明日寅时三刻起床,倓带你去天津桥看看‘洛阳八景’之一的‘天津晓月’。”
“好啊!”李俶点头答应。
天津桥始建于隋大业三年,最初是浮桥,隋末毁于战乱。唐初在原址上重建,改为石桥,桥北与皇城正门—端门相应,桥南与洛阳南城最繁华的大街—定鼎门大街相接,横贯洛水南北,恢弘雄伟,桥上建有四角亭,两端有酒楼、市集,行人车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拂晓十分,李俶、李倓等人漫步桥上,见河面波光粼粼,天空中一轮弯月垂挂天幕。少顷,城中寺院传来洪亮悠扬的钟声,很快传遍洛水南北,此情此景令人流连。
二月十二日午后,李俶、李倓一行人到达此行的目的地,河南道亳州谯郡辖下的真源县。
真源县城北门,谯郡太守杨万石早已摆下仪仗,率谯郡地方官员在此迎候。
杨万石在真源驿馆设宴为李倓接风洗尘,李俶以李倓朋友的身份随行,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以杨万石为首的谯郡地方官员开始对李倓大献殷勤,纷纷上前敬酒并奉上厚礼,唯有一位身穿绿袍的中年官员端坐一旁,对此情此景十分不屑,很自然的引起李俶的注意。
李俶离案来到那名官员面前,手持酒杯敬道:“某敬足下一杯。”
那名官员拿起酒杯,礼貌的回敬道:“公子请!”
两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俶:“敢问足下怎么称呼?”
那名官员:“在下真源令张巡。”
“张巡!”李俶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以致手中酒杯掉落地上。
张巡离席,屈身拾起酒杯,递给李俶。
李俶见自己面前的张巡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相貌寻常。没有人会想到,三年后安禄山兴兵南下,河北、河南大半州县相继沦陷,张巡、许远率领孤军坚守睢阳,面对数十倍于己的叛军,毫无畏惧,“守一城而捍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谱写了中国古代战争史上的一段悲壮的传奇故事。
李俶对张巡可说是敬佩加敬仰。第二天一大早,李俶带着哥舒曜前往真源县衙,准备面见张巡。从守门衙役口中得知,张巡半个时辰前已出发赶往祭祖大典现场-太清宫。
祭祖大典当日,谯郡太守杨万石及以下官员一直跟随在李倓这位主祭官左右,唯独没看见张巡。
李俶找了个恰当的时机询问杨万石:“杨太守,祭祖大典现场为何不见张县令?”
听到李俶提及张巡,杨万石一脸的不悦,回答:“公子说的是真源县令张巡吧。此人性情怪异,不好与同僚相处,连我这个顶头上司都爱理不理的。这不,祭祖大典这么重要的仪式他不参加,跑到乡下去为那帮贱民查看什么春耕,真是不可理喻。”
李俶听了杨万石的话,心中不禁暗自感慨:这年头要做个一心为百姓着想的好官,难啊!
祭祖大典结束,李倓准备回京复命。杨万石再次设宴,为李倓饯行。
宴会末了,杨万石先是遣散下属官吏,接着看了看李倓身边的李俶。
李倓知道杨万石什么意思,笑道:“太守不必顾虑,这位是倓的心腹挚友。”
杨万石拍了拍手,几名仆人抬进来两大箱礼物。
杨万石亲手打开箱子,笑着对李倓说:“这些是下官孝敬郡王的一点薄礼,请郡王笑纳。”
李俶眼前一亮,箱内全是珊瑚玛瑙、金银珠宝。
李倓挥了挥手,微笑着收下礼物。
李俶、李倓一行启程返回长安,途中经过真源县城,李俶特意要李倓停留半日,专程前往县衙,准备拜会县令张巡。不料守门衙役告知:张县令前往乡间查看春耕,尚未回来。
看到李俶失望的样子,李倓好奇的问:“不就是一个自命清高、不屑阿谀谄媚的七品小吏,大哥为何如此看重此人?”
李俶有意绕开话题:“此人没有给三弟你送礼,三弟不会耿耿于怀吧。”
李倓:“大哥是在取笑小弟吧。这些地方官员送的礼,我姑且收下,至于谁送的,我向来不记。”
李俶笑道:“看来给三弟你送礼,有如大白天打灯笼-白搭。”
李倓笑着说:“大哥你别眼红,你要是公开身份,那帮地方官员还不得趋之若鹜的献上厚礼。”
李俶:“还是算了,果真如此谯郡的百姓怕是要遭殃。”
第九十八章 奸佞当道(上)
天宝十一年正月,吐蕃册封南诏国王阁逻凤为“赞普钟南国大诏”,意为吐蕃赞普之弟、云南王。南诏与吐蕃正式结为联盟,共同对抗唐廷,西南局势骤然紧张。
好大喜功的杨国忠为雪西洱河之耻,以剑南节度使的身份,请求发兵攻打南诏。上次攻打南诏,剑南驻军损失殆尽,无力发动进攻。杨国忠向李隆基建议,在剑南道和毗邻的山南西道征募男丁,补充兵员。李隆基欣然应允。
杨国忠派御史到各郡县强行征兵,遇到不肯从军的,就带上枷锁押到军营,强征入伍者超过万人。不想当兵就得使钱,御史和地方官吏借机大肆敛财,赚得盆满钵满。
所谓遥领只不过是挂个名,李俶在长安没有日常事务,日子长了觉得十分无聊,便带着儿子李适,以及贺拔楚岳、哥舒曜,一起去登终南山。
终南山又名太乙山,西起秦陇,东彻蓝田,横贯八百里,钟灵毓秀,山中道观、佛寺众多,素有“仙都”、“洞天之冠”的美称。
李俶一行沿骆谷进山。山中林木茂密,不时有飞禽走兽出没。李适兴致很高,取出弓箭连放数箭。飞禽走兽们似乎沾了终南山的仙气,十分机敏。李适一阵忙活,却没有射中一个猎物。
哥舒曜见状,笑着对贺拔楚岳说:“看来你这个老师不行啊。”
贺拔楚岳笑着回答:“子明你别动歪脑筋,我可是不会轻易让贤的。”
李俶摸了摸李适的头,安慰道:“没关系,咱们不是来打猎的。”
一行人骑马走了大半天路,来到太白山中的玉皇观。按计划在此歇息一晚,第二天弃马步行登山。
让李俶颇感意外的是,位于大山深处,原本冷清的玉皇观内竟然住满了香客,就连道观外面的露天平坝也住了不少百姓。
大约七年前,李俶曾经和李泌来过玉皇观,认识这里的主持玉真子。玉真子专门给李俶留了两个房间。
李俶照顾李适入睡,走出房间对哥舒曜说:“去外面找个人来问问。”
不多时,哥舒曜来带一老一小。
李俶请老者坐下,客气地问:“老人家今年高寿?”
老者回答:“六十有五。”
李俶看了看老者身边和李适差不多大的小孩,问:“这位是您的孙子吧?”
老者点了点头:“正是。权儿,见过叔叔。”
老者身边的小孩怯生生的走到李俶面前:“叔叔好!”
李俶摸了摸小孩的头:“叫什么名字?”
小孩低声回答:“张权。”
李俶继续问老者:“老人家从哪儿来?因何露宿于这深山之中?”
老者:“我等是梁州汉中郡褒城县人,为了躲避乡里抓丁逃难到此。”
哥舒曜不满地说:“你等身为大唐子民,竟敢逃避朝廷征丁!”
“你们是?”老者显然被哥舒曜吓到了。
李俶示意哥舒曜不要插话,对老者说:“老人家别怕,我等是长安商人。不知乡里如何抓丁?”
“唉!”老者叹了口气,继续说:“老朽原本有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二去年随军远征南诏,一个也没有回来,到现在不知是生是死。上个月,县里发布布告,说朝廷要再次进兵南诏,征丁入伍,老三报名去了。没过两天,里正来家里说:‘你家必须去两个。’我说我去吧,里正说你不行,叫你孙子去。我这孙子刚满十二,怎能从军打仗。”
李俶气愤地说:“简直胡来!朝廷明文规定,征丁必须年满十六岁。”
老者:“公子您不知道,县里的大户向官府使了钱,官府为了补窟窿,就拿我们穷苦人家的孩子充数。”
“这帮混帐东西!”哥舒曜右手握拳,气愤不已。
李俶:“你们全县都是这样?”
老者:“是啊。不光我们褒城,整个梁州汉中郡,还有临近的洋州洋川郡、凤州河池郡也都一样。听说南面闹得更厉害,很多村镇已逃得空无一人。”
就在李俶和老者说话的功夫,道观外面突然喧闹起来。
贺拔楚岳走进屋,附耳对李俶说:“外面来了一队府兵,将这道观围了起来。”
老者抱着孙子,不安地问:“怎么了?”
李俶安慰道:“没什么,老人家别担心,今夜安心在此歇息。”
李俶和贺拔楚岳、哥舒曜走出房间,见几名府兵打着火把迎面过来,为首的是一名府军校尉。
玉真子上前阻拦:“军爷,这院中住着贵客。”
府军校尉一把推开玉真子,蛮横的嚷道:“滚开!再说一个字,连你这牛鼻子老道一并抓了。”
府军校尉注意到李俶三人,没等玉真子介绍便出口训斥道:“你们几个看样子读过书,本军爷最爱和读书人讲道理。如今南蛮犯我边地,杀我边民,朝廷为了保境安民起兵讨逆,你等贪生怕死,躲在这里烧香求神,不觉得羞耻吗?”
哥舒曜听了府军校尉的话,哭笑不得,一时无语。
玉真子正要上前解释,李俶出面阻止道:“道长去照顾其他人吧,这里有我。”
玉真子恨了府军校尉两眼,告辞离去。
李俶看了看府军校尉,问:“不知校尉在何地任职?”
府军校尉毫无顾忌的回答:“梁州汉中郡折冲府。”
李俶笑着问:“汉中郡隶属山南西道,校尉怎么跑到京畿道来抓人?”
府军校尉愣了愣,反问道:“怎么,不行吗?”
李俶不想亮明身份,客气的对府军校尉说:“我们是长安商人,并非梁州百姓,还望校尉明查。”这个时代没有身份证,全凭一张嘴说。
府军校尉看了看李俶,语气有所改变:“你说不是就不是啊?征丁入伍是朝廷大事,就这样轻易放过你等,本校尉可得冒违命抗旨的风险。”
李俶明白府军校尉话里的意思,从怀中掏出一锭白银,递到府军校尉手中:“这样可否解除校尉的风险?”
府军校尉拿起银锭咬了一下,立刻和颜悦色的笑道:“好说,好说。诸位既是长安商人,自然不在征丁之列。”府军校尉将银锭揣入怀中,转身对手下兵士说:“把外面的人锁了,收队回营。”
“校尉留步!”
府军校尉转过身,诧异看了看李俶:“还有何事?”
李俶:“今日你们抓到多少人?”
府军校尉得意的回答:“两百多,没细数。”
李俶严肃而平静的说:“将这些人放了!”
府军校尉的脸一下子沉下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