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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逸见她质疑,便冷笑道:“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也是有的,但世子、夏兰舟等人眼睛也瞎了吗?大庭广众之下,与个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枉我将爱女许配给他,他竟然在我府邸做出如斯丑事?他就算人才再好,可人品不好,也难能立足,我看这门婚事取消也罢!”不等袁夫人说话,便又道:“你明日亲自与你兄长说,两个孩子还未正式定亲,这门婚事趁早取消!”
“不行!”袁夫人急道:“老爷当面许下婚事,怎能因一个男子就取消?我侄儿一向乖巧听话,做出这种事来,定是个误会,老爷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枉自取消婚事?”
谢逸冷笑道:“我倒是希望冤枉了他,可是他亲口承认了,他与那男子互生爱慕。”袁夫人一下子就惊呆了,实在不敢相信一向聪慧的袁禄竟然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来,但她毕竟还是不甘心,是以道:“婚姻乃大事,请老爷允许我明日亲口问一问?”谢逸道:“如此也好。”
次日一早,袁夫人便让丫鬟请来袁禄父子,直截了当的问袁禄是否有此事,袁禄并不否认,点头道:“姑父姑姑看得起侄儿,把表妹许配与我,但我自知癖好不雅,不敢耽误表妹的青春,所以婚事退了也好,否则以后表妹怨怪我,那我便成罪人了。”
袁老爷听了,又气又急,袁夫人气得骂道:“你糊涂啊!如今贵族男子养个娈童,只要不提到台面上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娶了亲,同样可把那男子接到府里来,你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的闹呢,你叫我怎样在你姑父面前转圜?”
袁禄知道姑姑的主意很好,他也一直这么打算,但他没有办法,有人用心爱之人的性命威胁他,若不照对方的要求办,后果自负,他知道那人就是想要自己与谢润玉退婚,所以他才找了个戏子在姑父面前演戏。
袁老爷不知一向沉稳的儿子为何铁了心的要毁这桩婚事,但他如今只得求妹子尽量的弥补,可袁夫人见袁禄意志坚决,也没有法子可想,若袁禄想要这门婚姻,那么她自会带着他到谢逸面前,把全部的事都推在那戏子身上,但袁禄不附和,她纵使有心也无力。
袁禄无动于衷,袁老爷气得差点下跪求他了,袁夫人摆了摆手,抚住额头叹道:“罢了!罢了!以后过日子的是他,他不喜欢,我们再热心,又有什么办法,随他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东窗事发
寿宴一过,老太太便令袁夫人与淑珍共同打理宾客送来的寿礼,以及清点屏风、杯盘等物入库,因弄玉的婚事已提上日程,老太太又让她跟着两人学如何管家。那淑珍素日最喜揽事做,好让人家见识自己的才干,但因曾经糊涂办错了事,被她的这位婶子抓住了痛脚,以至于下了台,便从此闷闷不乐,如今见老太太又让她办差,便知这位老祖宗的心意,于是打定主意尽心尽力的办差,事后好向老太太卖弄。
恰好这时提芳因前几日招待客人,动了胎气,袁夫人心里担心,便亲自过去照顾,是以把一切琐事都交托给了淑珍办理,又差遣了春风与赵嬷嬷在一旁协助。淑珍带着弄玉,事事亲力亲为,也不避讳赵嬷嬷两人。
先是吩咐各处清点东西入库,如屏风摆案,以及杯盘碗盏等物,看数目是否齐全,物事是否损坏,对丫鬟们则赏罚分明,任是再刁钻的婆子也只有服服帖帖的份。弄玉看在眼里,对这个嫂子的手段不得不佩服。
待清点完了这些,便又开始整理宾客的寿礼,淑珍把礼单按宾客品级,以及亲朋的远近分类成册,供弄玉参考,也是让她成亲后,该知如何送礼。弄玉一见,便一目了然了,向淑珍道:“嫂子,谢谢你还费心做这个给我看。”
淑珍点了点她的头,道:“说什么谢不谢的?我是你嫂子,又不是别人,先把这册子好好收着,改日闲了再看。”弄玉合上了册子,笑道:“我听嫂子的。”淑珍横了她一眼,笑道:“小机灵的!”弄玉笑着做了鬼脸。
是晚,淑珍在灯下整理礼单,谢训洗漱进来,随口问道:“这些人家送礼来的共有几家有字画?”
淑珍知他一向爱这些,便一面翻着礼单,一面回道:“共有七八家,有四幅是难得的珍品,其中有一幅是董源的《云山图》,是什么胡老爷送的。”
谢训听了,皱眉道:“这胡老爷是谁,好像亲戚朋友里没有这号人物?”淑珍道:“我也不知,这礼单上就写了个胡老爷,也没个名字,那日管事的见人家送了礼来,也不好拒收。”
谢训并不打算穷根问底,人家送如此贵重的礼上来,难道还要退回去不成,遂道:“那胡老爷如此,想来是不愿意露出身份的,既这样,你别把此画入库,明日给我挂书房里。”
淑珍答应了。一夜无话。
次日,淑珍安排了众人把物件入库,然后待人少时,才把画带了回来,因是老太太寿诞,皇帝体恤,所以这两日谢逸谢训等人都没有去衙门当差,淑珍猜测此时他定在书房,便携画一径往书房来,果见谢讳正站在书案后练字,小童一旁研磨,因笑道:“侯爷这般忙,我好似打搅了?”谢讳见她来了,便笑道:“夫人此言,岂不折煞为夫?”又见她手里携了画,便道:“可是带来了?”淑珍笑道:“侯爷吩咐,我岂敢不照办呢?”说着,便把手里的画递上,谢讳忙搁下笔,接了过来,那小童颇为伶俐,忙把案上的纸拿到临窗的几下放好。
谢讳小心翼翼的打开,铺在案上,凝神端详了半晌,喃喃道:“真乃佳作!佳作啊!”淑珍一旁笑着打趣道:“不过一幅画罢了,侯爷这模样,好似没见过世面似的,真真好笑!”谢讳叹道:“你哪知这些佳品乃求之也不可得也!”淑珍笑道:“我瞧这胡老爷倒挺了解你的,送礼送到心坎里了,若知他是谁,我倒是要上门谢谢他。”谢讳正欲说话,忽见到一枚私章的名讳十分熟悉,忙细细一看,竟是脸色一变,淑珍忙问道:“侯爷,怎么了?”谢讳皱眉沉吟了一会儿,向小童道:“你去叫三老爷过来一趟,就说我寻他有要事相商。”那小童应道:“是。”说完,便快步走出门去了。
淑珍见谢讳这般模样,十分疑惑,因问道:“侯爷,难道此画有问题?”谢讳叹道:“画没有问题,送礼之人有问题!”淑珍脱口问道:“这胡老爷莫不成还有些来历?”谢讳点头道:“待小叔来了便知。”
不一会儿,小童便带着谢逸过来了,谢逸进来便笑道:“阿奴,寻我何事?”谢讳请了谢逸坐下,向淑珍道:“夫人先去给小叔沏杯茶来。”淑珍便唤了小童同退,待端了茶来,便站在一旁。谢讳向谢逸道:“小叔,您过来瞧瞧这画?”谢逸放下茶,走到案后,一见,便惊讶道:“此话你从何而来?”
谢讳道:“一位胡老爷送的。”谢逸听了,笑道:“此言不假,倒真是一位‘糊’老爷!”谢讳知他打趣自己,被人糊弄,忙说道:“小叔,此画乃真品!”谢逸断然道:“绝无可能!”淑珍笑道:“小叔看也未看,何如此就下了决断?”谢逸叹道:“你们不知,此画乃你们先婶子陪嫁之物,一直珍藏在室,所以我才敢断定你这画乃是假作。”
谢讳听了大吃一惊,却道:“小叔想来不会诓骗侄儿,但您还是请先看看这个。”说着,便指了指那先前发现的私人收藏者的私章,谢逸一看,便愣了一愣,竟是颜氏之父,自己岳父之名讳,待细细看过画后,已是脸色大变,向谢讳道:“阿奴稍等,待我先回一趟。”
谢逸一走,淑珍便道:“看来此事不简单呢!”谢讳叹道:“府邸也该清理清理了。”淑珍听在耳里,一时闪过无数的念头。
不久,谢逸携画而来,摊开铺在了案上,两相对比,谢逸已知自己此幅为假,可当时颜氏进门后,此画便由众名士辨为真迹,怎过了十来年,竟由真变成了假,他这般一想,不由向淑珍道:“麻烦侄媳去五松园,请之卿过来一趟。”淑珍知此事关系甚大,便忙去了。
少顷,颜之卿过来,先向两人问了安,谢逸向他道:“之卿,你过来瞧瞧这两幅画。”颜之卿忙走过去,一见两幅相同的画,便惊讶道:“此画不是姑姑的陪嫁麽?”谢讳忙把之前的事说了,颜之卿只得把两幅画细细看了又看,心里有了数,才道:“此画以前是被董明董大人收藏,后来与家祖打赌,输给了祖父,因而真迹上有董大人的提拔。”说完,指着谢逸那幅道:“此画没有,所以可断定为假,且此幅笔法稚嫩,无董君的手法抽象简练,但能临摹如此,亦算老道了。”又问谢逸道:“不知姑姑的陪嫁怎地被调换了?”
谢逸又气又尴尬,苦笑不语,淑珍一旁道:“之卿不知,有时候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谢讳忙打断道:“闭嘴。”淑珍冷哼一声,别过头,但心中已有了计较。谢讳把画小心收起,交至谢逸手中,道:“先婶陪嫁,幸好那位胡老爷送来,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谢逸叹道:“幸有阿奴!”说完,向颜之卿道:“之卿,去我院里,我有话与你谈。”
两人至谢逸书房,颜之卿便道:“姑父,恕我直言,您……”谢逸扬手打断道:“之卿放心,此事我定会给你个交代,否则,我也对不起你姑姑,以及玉儿,但此乃丑事一桩,还请勿要对外道才是。”颜之卿忙道:“姑父放心,大是大非我还是分得清的。”谢逸叹道:“说来也是我大意了,以为她是个明理之人,哪里知道她竟敢做出如斯羞耻之事?”颜之卿说道:“奴才们手脚不干净,仗着主子心慈,便做出糊涂事,也是有的。”谢逸道:“你说的是。”
待颜之卿一走,谢逸便过来见老太太,把此事说了,老太太怒不可遏,骂道:“好不知羞的妇人!真是眼皮子浅得很!当日若不是因着大丫头成了王妃,哪里有她今日的富贵?她不但不知惜福,竟敢还把手脚伸到死的人头上!我知她嫁进来时家穷,身份也不高,不过两间小铺子作陪嫁,然我虽没怎样的疼她,可也从未看轻过她,更遑论她还为你生了两个出息孩子!如今……如今她怎地越活越不要脸了?我把偌大的家交给她打理,以后什么好东西不是你们的,她怎么就起了这等子心思?真真是丢人!”
谢逸也是十分尴尬,毕竟是自己的夫人,她有了错,自己也推脱不掉,是以说不出话来。老太太冷静后,问他道:“颜氏的嫁妆可是留给玉儿的,如今你打算如何做?”
谢逸道:“今日我过来,便是问母亲要当日颜氏进门时的嫁妆单子,然后派人去库房清点,可看有否少什么。”又道:“此事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出面,母亲身子也不好,我准备把此事交给大侄儿媳妇,母亲以为如何?”
老太太沉吟了会儿,道:“也好,淑珍那孩子如今稳重多了,你交给她,我也放心。但库房的钥匙可在你家夫人身上,要瞒过她可不容易。”谢逸道:“瞒不瞒对事情并无影响,交给了淑珍,她也插不进手来,待此事一了,母亲还是把管家之事交给两位嫂嫂吧!”
老太太听了,叹道:“也好!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适合打理家了。”
拿定了主意,老太太便叫把袁夫人淑珍二人叫来,让袁夫人把库房的钥匙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