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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奋力挣扎,拼死而斗,绝不低下须眉男儿之首一息尚存,就要跃马拔剑!
耶律大石回头,深深吸口气,对着不远处寨墙之上密密层层的人头大喊:“某耶律大石也!奋身脱险,速来援某!”
某耶律大石也!是那个将你们这些辽东难民难军从危难当中拯救出来,让你们能屯田自活。也是大辽最后男儿,在北有女真,南有大宋,两路狂潮将大辽淹没,还不屈不挠,要带领你们这些大辽子民挣扎求生,在这乱世当中杀出一条生路,努力求活的大石林牙!
速来援某!
但凡国灭家亡之际,总有孤臣孽子。耶律大石此时做为,正如萧言努力在这乱世里面拼杀,准备挽回大宋将来天倾的心态是一般的。这等孤臣孽子,总会成为不少人仰望追随的对象。
向着汹涌而来的对手做有死而已的抗争。此时此刻的耶律大石如此,在四年后,面临女真汹涌而下的大宋,萧言也会同样如此。
这是千年之前,契丹这个民族还没有消失在历史当中,耶律大石和萧言的作为,没有对错而言,只不过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萧言为了千年前的家国,让契丹国亡族灭会毫不手软,而耶律大石,又怎么会不奋战到最后一刻?
寨墙之上安静了一下,在这一瞬间,董大郎几人已经驰至寨墙之下濠边。冲出来的七八骑人马,现在也不过只剩下董大郎耶律大石甄六臣三人,马力已疲,这个时候汗水都完全出透了,对缰绳扯动也难有反应,只是勉强支撑着不软倒而已。三人对望,都回头向追及而来的萧言。此时就算董大郎想丢下耶律大石和甄六臣想逃,也是有心无力了。而身后萧言他们,也追及了百步之内。
此时此刻,身后寨门,突然打开,大队人潮蜂涌而出。复辽军中军这等杂凑起来的营盘,自然没有可收放木桥这等高级货色,一帮人手忙脚乱的就去搬横在寨门口的木桥,无数双手都在用力,想以最快速度将木桥搭起来。跟在这大队步卒后面的是十七八名骑士,不论坐骑还是身上甲胄,手中兵刃,全都一无足观。领先一人,正是此间渠帅,提着一杆长矛冲着耶律大石大呼:“林牙,过桥!”
复辽军中军比左军象些样子,壕沟挖得足有一丈宽,差不多两人深,耶律大石他们要是跳进去,连爬上来的气力都没有。后面萧言他们追上来,一阵乱箭就能将他们射死在壕沟里面。这名渠帅脑子居然足够清楚,知道只要架起木桥,才能将耶律大石他们接应过来!而且他本来就是准备点兵出援的渠帅之一,人马早就集结好了,就在寨门口内等候,所以才能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调动自己人马接应上耶律大石,当在萧言大队之前!
转瞬之间,木桥就已经搭上,耶律大石他们干脆丢下了马,跑过壕沟。而大队步卒操持着乱七八糟的兵刃,涌过壕沟,遮护住他们身形。而那渠帅身边,已经有人下马,将自己坐骑让给耶律大石三人,那渠帅看了耶律大石一眼,策马就踏上木桥:“林牙,俺当不住的,穿营而过,到其他营盘去!”
耶律大石也只是回望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就策马冲进营盘,董大郎和甄六臣这个时候变成护持在他身后两翼,两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就已经是以耶律大石为主了,这点生机,总算在万死当中争取到手!
就在耶律大石上马,那渠帅踏上木桥之际。萧言所部追兵,已经一头撞进了才过桥的乱纷纷的步卒当中!冲击力道如此之大,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才过了木桥,准备迎战的这些复辽军士卒,惨叫着翻落壕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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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冲在最前面,当然看见了眼前一切。看着耶律大石一声呼喊就唤动营盘,看着营寨内乱纷纷的人马涌出。萧言脸上,半点动容之色都没有,胯下马速,也没有减缓半点!
身后马蹄急响,却是落后半个马身的张显赶了上来,他一脸焦躁神色,伸手就要去抢萧言缰绳:“宣赞,退后,俺们保宣赞回去!”
萧言转头,眼光如电,语调又急又快:“怕死?耶律大石逃到天边也要追上!一营出兵,就破一营,老子就冲在最前面!”
短短两句对话,萧言就已经快冲进了拦在眼前阵中。张显咬牙,大吼一声,已经挺槊冲在了萧言身前,两边更有貂帽都亲卫涌上,将萧言遮护其间。几十骑人马,毫不停顿的就撞入了才越过木桥的百数十复辽军步卒队中!
哪怕此处营盘那名渠帅反应再快,毕竟留给他的时间太少,过桥步卒连薄薄的一列都谈不上,不过猬集在木桥桥头而已。他领着自己最为心腹精锐的十几骑,也不过只有几骑才上了木桥。
张显当先高速冲入,在貂帽都披甲骑士冲击下,这一点人马就象薄纸一样被立即撕开,连一点阻碍能力都没有。张显一扯缰绳,就已经冲上木桥。那渠帅立马木桥之上挺矛欲战,张显头一偏就让过了长矛——这渠帅实在没打过骑战,哪有马上用矛刺对手上三路的?马上击刺,有名的口诀就是人过马不过。
轻易让开对手长矛,张显一槊就将他捅下马来。这名反应甚快,看来也甚得军心的一方渠帅,哼也不哼一声就连人带马滚落入壕沟当中。张显闪电一般从他身边掠过,后面大队跟上,此处营中这十七八骑,和他们的散乱步卒一样,一点阻碍能力都没有起到,顿时就被杀散。貂帽都亲卫几十骑,护持着萧言,就追着耶律大石身影,撞入了营盘当中!
此处渠帅,虽然号称部众数千,可复辽军全军都是拖家带口,老弱病残俱有。能战之卒,不过就是百数十人。张显萧言追着耶律大石几骑冲入,营寨之内顿时哭喊之声一片,人人交相奔走,四下践踏,破烂营帐纷纷倒伏。不管是逃的,还是追的,都是不管不顾,将拦在马前的人砍翻刺倒一冲而过。此处营盘是最平常的开前后两门那种,只开一门的营寨就是只能闭寨死守,而开两门,可以依寨野战。此时营寨后门也已经打开了,守门之人却已经逃散,就看见耶律大石几骑一冲而过,出寨越过壕沟,直奔向下一个营盘,而后面萧言张显几十骑,仍然是只落后几十步的模样,死死咬在后面!
耶律大石几人已经换马,这个时候有足够马力和萧言张显他们的追骑周旋。转瞬之间,就已经奔临另外一处营寨,耶律大石不顾伤疲,在马背上坐得笔直,目光如电,迎着寨墙上众人的目光,提气大呼:“某耶律大石也,速来援某!”
寨墙之上,那领军渠帅终于反应过来,同样深吸口气大呼:“大石林牙,俺来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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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夜一直厮杀到今晨的战事,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
耶律大石董大郎甄六臣三人,绝不回身应战,只是用尽最后气力,向着一处又一处的营寨逃窜。每近一寨,耶律大石都大声呼喊求援。他伤口早就再度迸裂,鲜血满身。换做常人,早就支撑不住,而他的每一声呼喊,仍然中气十足,英雄气度不曾稍减。
眼前营寨,有的开门应援,有的闭门不纳。不开寨门的,耶律大石几人就高速绕过。开了寨门的,就换马继续逃向下一个营寨。后面萧言张显追骑不过几十,看看到底要多少营寨,才能将他们这点锐气耗光!
而萧言张显等几十骑,就这样死死地咬住他们。有一寨破一寨,有一敌当前就踏过一敌。直到现在,已经连破十三处营寨!追击骑士,人马都已经被血染红。萧言就在队伍当中,也曾经亲手挥剑杀敌。不过萧言高看了自己,除了马上运槊他不成,马上挥剑砍杀他同样不成。砍倒第一个敌人,就让剑柄挫伤了虎口,他可不知道马上砍步下,只用拖带,而不用发力砍杀。现在干脆弃了剑,空着一双手只是策马紧紧跟在队列当中。
复辽军中军老营左近的几十营盘,已经被完全搅动。被萧言他们踏破的营盘,混乱扰攘不用说,更有烟火升腾而起。营寨当中自相践踏,此刻还未曾平息。营寨之外露营的难民难军,四下奔走,哭喊之声连天。
但是在其他还未波及到的营盘,这个时候都拼命的在用旗号互相联系,已经渐渐有各处营盘分别出队,汇合在一起,集结出一支支有些力量的人马。整队列阵,准备作战。复辽军中军以辽东难民屯军为主,互相声气相通,比起左军右军,更象样子一些。虽然萧言所部,踏破他们军阵营盘,几乎不废什么气力,可是他们也没有混乱成左军那般模样,还能渐渐联络聚拢起来。
几个渠帅一碰头,他们多半是离得远,都是从前头营盘旗号当中得到点简略消息。传递这些讯息的营盘自己也是糊涂,已经完全弄不清楚昨夜对战两方,到底谁是自家人谁是敌人。现在就知道,中军老营的人马在追杀大石林牙!往常知道中军老营人马精锐,却没想到凶悍若此,几十骑咬尾狂追,十几个渠帅想稍稍阻挡,结果全部都是营寨被踏破,失却对自家人马的掌控,这些凶神,杀破了十几个营盘,仍然死死地咬在大石林牙身后!
大家都是得大石林牙而活,又是追随大石林牙起兵,不管眼前局势到底扑朔迷离到了何种程度,面临对手又凶悍到了何种程度,大家只有一个选择,救下大石林牙!
眼前这支军马,汇聚了五个渠帅能战之兵,拼凑起千余步卒,七八十名骑士,总算列出一个有点样子的阵列。在几个渠帅压阵之下,缓缓向着旗号指向大石林牙逃来方向迎去。在四野各处,还有几支军马朝着这边汇合,都最少聚集起五六百能战之士的规模。几名渠帅心下都是忐忑,眼前阵容,总能当下那几十骑凶神了罢?总能救下大石林牙了罢?
直娘贼,援护下大石林牙之后,总得问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大家伙儿到了现在,还是全然的糊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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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之下,这支千人队伍缓缓迎向旗号所指耶律大石逃来方向,沿途不断有各处营寨当中渠帅队伍加入,途中遇见各处汇聚的数百人马的大队,看见他们这里声势更壮,都自发地赶来汇合。
那几十追骑实在太过凶悍,闪电般连踏十三寨的景象让每个渠帅都心有余悸,只能靠着人多壮胆。复辽军中军算是略微知兵一些的,当初为燕北屯军的时候就是以兵法部勒麾下。这个时候都不敢强求速度而让阵列散乱,各方渠帅都勒着队伍,前行个百十步就下来重整队伍。
前方那些被破营寨一旦失却控制,就免不了自相践踏劫掠,一乱起来,放火也就是免不了的事情了,广袤原野当中,十几处火头已经高高低低地燃起,升腾起一股股的黑烟,他们前进方向正迎着风向,黑烟一阵阵地伴随着惊呼惨叫之声飘来,笼罩在队列四下。身处阵中的这些衣甲不全,兵刃破败的步卒,个个面面相觑。就是那些队形散乱,装备比步卒也好着有限,作为各处渠帅绝对主力心腹的骑军,也十几骑十几骑为一群,努力地控制着自己胯下有些躁动的战马,一个个都是神色凝重。不少人还张望着后路,他们算是六条腿,比起两条腿的步军跑起来占便宜,要是来敌在踏破军阵,到时候抖开缰绳调头就走。
队伍已经汇聚到三千人上下,马军少说也有接近二百了。大队上空,飘扬着十几二十面各方渠帅的认旗,可军中却没有多少振作金戈之气,反倒是前进的速度不知不觉有些放慢。
突然之间,马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