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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忌惮岳飞这等无敌的勇士。在任何一支军队当中,这样的勇士,都是旗帜,是士卒们仿效仰慕的对象,是一军之胆!南人与途抵抗如此之顽强,很难说到底有多大程度,是因为看到了岳飞矫捷身姿,看到了任何女真勇士都不是他的对手,而激发出了加倍的勇气和斗志。能在关墙内外,在阵列当中,死战不退!
而现在看来,这个南人勇士,也已经到了绝境!
在这个南人岳姓小将身后,他同样看到了那个南人萧姓统帅,在两名亲将的扶持下,拼力将他扯离战团。
在他身后,和完颜设合马所领轻骑混战的宋人骑军,也有人看到了萧言这里的动向,不少宋人骑军和张显汤怀两人的意思不谋而合,艰难地脱离了战场,朝着萧言这里驰来,要掩护萧言上马,至少要护卫着他们的统帅,能够逃出这生天!
在萧言身前,岳飞虽然已经无力,但是仍然反应极快。大枪夺不动,他就就势一送,那两名女真甲士都再用平生气力将大枪朝后硬拉,一送之际,两尊披甲铁塔顿时就朝后疾倒,后面涌上的几名女真甲士被他们撞得就是一滞。
但是两边还有女真甲士涌上,一个将手中狼牙铁棒已经抡过了头顶,朝着岳飞头上就狠狠砸来!岳飞眼前已经金星乱冒,可他仍然丝毫不乱,抢身就撞进了内圈当中,攀着那女真甲士的胳膊,借着他下挥之力,用尽最后剩下的气力横着一带,那女真甲士挥下的狼牙铁棒已经横在划出,岳飞死死地夹着那女真甲士的胳膊,带着他披甲沉重的身子,转了一个半圈,那狼牙铁棒,就朝后平平划过,反而将涌上来的女真甲士挡在了外头!一个冲得靠前一些的,胸口吃了一记,当的一声巨响,辽人上好的镔铁铠甲前当顿时就凹陷下去一块,一口腥臭鲜血顿时就喷了出来!
乱军当中,只有岳飞才能如此进退自如,以伤疲之身,还能死战挡住对手!
岳飞此刻,也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同时喷出,浑身似乎就像要散掉一样。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再难支撑下去,这个时候,他再也不顾身前还在涌来的敌人,也不顾自己死死夹着的那个女真甲士拼力的挣扎,还一拳一拳地捶在他的胸甲之上,每一次振荡,就让他已经有内伤的身子,朝外喷出一小口血来。
岳飞转头,朝着汤怀张显死死拉着朝后退的萧言大喊:“萧宣赞,来生再会!再如今日这般杀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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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萧言也爆发出一声大喊,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嗓门,会有如此的大!
“滚开!汤怀,张显,老子砍了你们!老子砍了你们!今日一退,你们是不是要我萧言死?我萧言,如何有面目再对麾下健儿?要死,就死在一处!贼老天,老子他妈的谢谢你,谢谢你,让老子知道,男儿一生,轰轰烈烈,到底是一个什么滋味!”
在这一刻,萧言的气力也变得出奇的大,用尽平生气力挣扎,咯喇一声,左边胳膊,竟然就从肩窝当中脱臼!他左边胳膊,以奇怪的角度向后扭曲着,他却恍若不觉,借着左边张显再也架不住他脱臼的胳膊。顿时就从两人的架持下,大步冲了出来!
这一脱臼声音,让张显汤怀吓住。他们没有想到,萧言的飞扬激烈,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萧言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几个月来的经历电闪一般的从眼前掠过。穿越以来的小小牢骚抱怨甚至绝望,现在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眼前的战场。
领数万死士,纵横天下,身边尽皆都是英豪男儿。成为世人瞩目的对象,挽狂澜于既到,成就不世功名事业。
自己,已经是宋人了。自己的血脉,和麾下健儿,身边勇士,已经紧紧相连,再不可能分开。
千年前的废柴小白领生涯,似乎就是一个茧蛹。在现代的繁华琐碎的生活当中,将每个人在乱世当中,可能展现出来的本事抱负,牢牢地藏在其中。
这个贼老天,也许就是发现了老子,其实更适合于这乱世,才将老子送来的吧?
此时此刻,自己怎么可能离开?自己还要带着岳飞他们,真正将这场屈辱的历史改变呢!
萧言已经感觉不到左边胳膊脱臼发出的剧痛,甚至也没觉得嗓子里面腥腥的,刚才那一声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的怒吼,已经撕裂了声带,现在满嘴里涌出的,都是鲜血!
他转头再向那些迎着自己冲来,试图援护他的轻骑:“滚回去,这里战事,有老子在!杀鞑子,杀鞑子!”
吼声未罢,他已经拔出了腰间佩剑,大步朝岳飞死战之地冲去。汤怀张显一咬牙齿,再不多说什么,也抽出随身兵刃,朝着涌来的女真甲士扑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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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被他夹在腋下的那名女真甲士,他已经再没有气力压制住他,已经为他所挣脱,那女真甲士虎吼着已经丢掉手中狼牙铁棒,要反过来擒抱住岳飞。比起砍翻这个南人勇士,生擒了他。更是了不得的荣耀!可岳飞虽然没了气力,可不代表他已经放弃,刚才短暂扭打的时候,岳下已经抽出他腰间佩戴的割肉短刀,抄在手中,一下就从他面甲缝隙当中刺了进去!
当面女真甲士在短暂的一滞之后,再度涌来。
岳飞转到了那惨叫着捂着面门的女真甲士身后,利用他的身躯做为遮挡,苦苦支撑。在这时候,银可术已经迈步从女真甲士的护卫当中冲了出来,大斧一挥,那名只剩半条命,面甲上还插着短刀的女真甲士的头颅,就已经冲天飞起!
当那女真甲士尸身倒地,银可术已经又一斧朝岳飞劈来,岳飞已经没气力抵挡了,身子一晃就倒在地上,接着就势一滚。银可术和他身边女真亲卫涌上,岳飞已经在地上随手摸到什么兵刃,就朝他们腿脚处招呼,他已经实在没了气力,放在平日,这一下子就已经已经砍折了几个人的腿,但是此刻,只能在这些女真甲士腿甲上冒出铮铮的火星!
这火星在乱战当中是如此耀眼,这时候激斗的两方战士似乎才恍惚地意识到,秋日夕阳,终于沉没下了燕山的山头,这一场战事,终于厮杀到了天黑!
岳飞的抵抗是如此的只有象征意义,只不过代表他在这些异族敌人面前,只会战斗到底,不会屈服罢了。女真甲士们已经朝两边闪开一点,要拦住拼死从两翼冲过来援护的宋军,让银可术亲自砍下岳飞的头颅。
银可术凝望岳飞一眼,举斧就朝下劈落。这个时候岳飞仍然没有放弃,两腿伸出,一下缠住银可术的一条腿,用尽全身气力一翻身,咯喇一声响,银可术双手一扬,大斧也已经脱手,跟着就随着双腿屈膝跪了下来!
银可术反应也极快,借着一跪之势,伸出胳膊就抵住了躺在地上的岳飞的咽喉,狰狞的面甲抵在岳飞面前不远,怒吼道:“你不是某的对手,不是!认输吧,认输!辽人为了他们的皇帝,也不会如此死战,你到底又为的什么?”
在银可术冲出之际,萧言已经一头冲了过来,看到南人统帅不退反进。这些同样已经厮杀得精疲力竭的女真甲士,顿时激起了最后一点精神。他们同样疲倦若死,同样伤痕累累。他们虽然已经杀透宋军阵列,但是那些宋军还在不断的从两翼扑击,不断的在被割裂的阵列当中誓死抵抗。他们甚至怀疑,他们能不能撑得下去,是不是反而要被宋军反扑出去,天知道这些南人,为什么能和他们女真健儿一般反复死斗而不稍却!
不过他们也明白,这些南人死斗若此,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个一直站在他大旗之下,纹丝不动,还不断鼓舞着南人士气的年轻统帅。只要杀了他,这场战事,大概就能结束了吧,这些南人,就再也没有抵抗的勇气了吧?
几名能抽出来的女真甲士,顿时离开了银可术身边,提着沉重的脚步迎向萧言,举着手中兵刃迎上。
那南人统帅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未曾怎样经历战阵,连迎敌的架势都摆不出来,手中只有一把做样子的佩剑,根本不是临战之物。只要一击,就能将这南人统帅砍翻!更不用说那南人统帅,根本没有停步准备招架他们,只是直直地朝着岳飞倒地的地方冲过去!
破空之声骤然而响,当面一个女真甲士面门中箭,他的面甲在激斗当中已经被宋军兵刃带到,破碎半截,这一箭,正正就从破碎之处插了进去,力道之大,直贯入脑,那名女真甲士哼也不哼一声,顿时就如被雷电击中一般直直倒地。
接着又是一声破空之声响亮,另一名靠近了萧言的女真甲士,正双手都朝上扬起,举着长刀要将萧言劈成两截,头盔和肩甲交界处咽喉露了出来,这一箭就在他咽喉之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在萧言身后,汤怀正单膝跪地,咬着牙齿连放两箭。夜色已临,如此混乱的战场,他这两箭却如长了眼睛一般,准准地射翻了两名女真甲士!他腰间撒袋,已经是空空的了,最后两箭已经发出,他还保持着扬手放弦的姿势,借着最后一点光亮,还能看见他手上已经鲜血淋漓,一直顺着胳膊而下,将半边肩甲都全部染红。他却只是狠狠地看着前面,扬声大呼:“张显!”
在萧言身后,张显已经超越而过,他身子比自家其他兄弟单薄许多,气力也小不少,早就已经透支了全部体力,这个时候却冲得疾逾奔马,举着手中长刀狠狠迎向最后一名朝萧言扑过来的女真甲士,两人狠狠撞在一起,纠缠着一起轰然倒地!
萧言看都不看他们两人,这个时候,岳飞已经将银可术拉倒。萧言直直地冲了过去,在银可术摸出腰间佩刀,高高举起就要在岳飞脸上扎下去的时候,萧言已经连人带剑扑过来,长剑狠狠撞在银可术的胸甲之上,当的一声断成两截,萧言却已经合身扑过来,一下将银可术撞开,接着就是一拳打在了银可术的面甲之上!
银可术骤逢此变,他身后苦战的那些女真甲士都看得分明,两军统帅,就这样扭打在一起。一个个女真甲士都忍不住失声大呼:“银可术!”
双方都战至了残山剩水,宋军所恃,就是萧言大旗未动,他们的统帅还在和他们并肩所战,并未后退一步。而女真所恃,同样是银可术就在他们当中,带领他们已经突破了宋军阵列,只要砍倒南人的那面大旗,杀死他们的统帅,那么这场太过残酷的战事,就告终结!
现在双方统帅,都是不折不扣的军心之所系!
可是这几声惊惶的呼喊传出来,顿时就让犹在和宋军纠缠在一起苦战的女真甲士们顿时就丧失了斗志。他们突破了宋军的阵列,怎么自己的统帅反而不幸了?这个时候,宋军上下,都听见了汤怀和张显扯着嗓门大呼:“萧宣赞,杀了这个鞑子统帅!”
萧言不仅没有退走,反而还就要斩了女真鞑子的统帅!
这个认知,电闪一般地掠过每个已经厮杀得麻木的宋军将士的脑海当中。勇气在这一刻突然又回到了身上,枯竭的气力似乎又生长出来一些,第一个宋军呐喊出声:“萧宣赞,常胜!”
每个苦斗当中的宋军士卒,都应和着大声呐喊:“萧宣赞,常胜,常胜!”
常胜声中,这些宋军士卒,以加倍的凶狠,扑击向面前的敌人。女真甲士,本来稳稳地占据着他们杀透的宋军阵列,当住两翼合拢来的援应,这个时候,一下子就被杀得步步后退,再也立足不住!
在萧言大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