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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夫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夜深,唐子默虽过去见了她,可并未说上几句话。一是因为他父亲在那,二则是唐夫人身心皆不适,无心谈话。
次日,便有人在院西处的天井里寻到了春桃的尸体,据说是婆子打水洗衣裳的时候发现的。
这是长房里的事,唐夫人心情甚是不好,大*奶在养病,二奶奶不在府里,春桃又是流雨轩中的人,只好由郑妈妈处理。但又毕竟是书房里当差的婢子,她便去问了唐子默。
唐子默显然没有心思在乎那一个婢子,本想着茶的事要审问一番。现在人也死了,他挥了挥手,说给些银两埋了吧。
派出去打听的人还是没有带回消息,唐子默便唤来随从甘明,让他去昨日沈霞落脚的那个客栈打探消息,自己则去了流云轩。
秦霞闭门不见人,只有春宜招待他。
交谈了两句,才知晓昨夜里春宜便跟了唐子谦。秦霞没有反对,还说通房有些委屈,不如抬做姨娘。
外人看着,许是以为大*奶失了宠便为防丈夫寻思其他女子,故而才将贴身侍婢给了唐子谦。可他是知情的人呀,如何能做这番想法?想着昨日他夫妻肯定是交谈过的,对秦霞虽谈不上有多好感,却也有些关心他们。
唐子谦的休书还没有给,秦霞却将侍婢提成了通房。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一般女子被休弃回娘家都会被看不起,何况秦霞本就不受靖安侯府待见?
还真有些担心她会想不开。只是,秦霞不肯见人。
唐子默无奈离开。
甘明回来的很快,却是带回来一个让他极其郁闷的消息。
沈愉死了……
原先早就入殓的薛家大少奶奶,莫名其妙死在了隐蔽小客栈之中。
消息不胫而走,众人猜测纷纭,有人说是薛大少爷不满妻子堕胎,便将她囚禁了杀害;有人说薛大*奶与人私奔,薛家为保颜面,只好公开她去世,可不想最后又遭情郎毒手;更离谱的是,还有人说薛大*奶是被文国公夫人逼疯了杀害,婆媳之间早就闹得不可分交。
一时之间,此事成为众人间茶余饭后的话题。
如锦被囚在那所莫名的宅子里,虽出不去但这些消息却都传入了耳。四皇子并未阻止她打听,甚至每晚过来与她对话的时候,还会将这些事透露给她听。
当四皇子说及薛俊然急于娶续弦的事时,如锦终于忍不住问道:“暗中两次毒打我二哥的那些人,是不是你的手下?”
四皇子顿了顿,极其自然地伸手将她的一缕青丝别在耳后,吐气道:“落槿,你便是这般想我的?我何至于要花那些心思,对付他一来历不明的人?”
他的动作,她没有反抗。因为如锦知晓,自己那般的举动,反会更刺激他。
只是,听到这个回话的时候,她平静不了,起身质问道:“你便是早就知晓了这个事,对吗?”
四皇子好脾气地拉她坐下,温和道:“何必激动,他是谁与你何干?薛家如何,你自也不必关心。”
“我是薛家的女儿。”
她心中,是认定了廖氏那个母亲。
他轻笑一声,动作轻柔地摸着她的发,“真是傻,不过才一年多,你便真将自己当成了薛家的姑娘?你与她们家,没关系,薛家如何都不关你的事。”
如锦咬了咬唇,没有回话。
他便继续言道:“不说薛亦然不是武国公的儿子,便就是了,薛家又有谁真正将你放在心上?”
如锦颇不认同,脑海中浮现出廖氏对自己的好。
“你知晓唐子默为何一直寻不着你吗?”
四皇子突然反问,跟着似也不指望她回答,又笑道:“不是因为他所谓的线索关键人没了,而是他调查的时间便是个错。我们未时相见,他却只知道你那时才离开武国公府。那样的时段中,如何会有人知晓你的点滴?”
他扇开手中折扇,眉宇间是胜者的自信与骄傲。
“怎么可能?”如锦低呐出声,表情又立即僵住。
对面人见着,丝毫不留情面地就点破,“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武国公府,她们说你何时离开,那便是何时离开。”扇柄挑起她的下巴,凝望着道:“落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相信薛家的人吗?”
她连忙别头躲开,激动地摇头道:“不、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
“不会?”
他跟着她进屋,不容她闪躲地在她身前说道:“如何不会?对,在她眼中,你是她的女儿。可要知道,她更宝贝她的儿子”
“真正的二哥在你手里?”
如锦问着,突然就伸出手指着他说道:“对了对了,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纵,对不对?薛四姑太太那边的事,也是你派的人,是吗?你要与太子争夺皇位,所以要整垮薛家。”
四皇子不惧她的控诉,摇头道:“不是我。”
如锦显然不信,退后几步。虽知道无用,却还是目露警惕。
“真不是我。”看到眼前女子这般,四皇子摇头解释道:“薛家是毁在他们自个手中,真正害薛家的人不是我,真的”
“不是你,那会是谁?”
如锦皱眉思量,“难道是王梓?”跟着又一口否定,“不会是他,怎么说薛府都是他的舅府。”
四皇子轻笑出声,“你不怀疑他,怎么反觉得我可疑?”
“便就算是他,也是受了你的命令。”如锦提声,冷漠以对。
四皇子走近一步,她便退后一步。
最后,他只好无奈道:“都这般局面了,若当真是我做的,又何必再瞒着你?王梓虽是听从我的吩咐,但他不是我的奴才,思想亦不受我控制。”
见对方似有所动容,四皇子复反问道:“你怎么不想想,薛家既是他的舅家,为何他从未与你们亲密?薛家二姑太太,自出嫁后,又何曾回过燕京?”
“这其中有什么事吗?”
四皇子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往门口处走去,至门槛处转身凝望道:“落槿,我没有将这些事瞒着你,自不可能编些谎言来欺瞒你。如今是文国公府,等过几日……我只希望你做好准备。”…
第三百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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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去文国公府走动的人越发多,有说是探钱氏病的,也有说是去问候即将到来亲事的。面上是这番,但私下里却都是在猜测沈愉死在客栈的一事。
对此,薛府人绝口不提,文国公府里大乱,不知谁先扬言,指出去年大夫人故意设计了三少爷与邱姨娘,还毁她容颜。文国公知晓此事,大为震怒,对着卧病的钱氏便严厉喝骂,还将府中的事宜交给了邱姨娘。
原先只是因为长期体弱,因沈愉一事被气着心口闷堵,此时却是真真给病倒了。
薛弄芸与薛弄熙皆回府探视,姐妹二人坐在床沿。薛弄芸握着她的手哀伤劝道:“母亲,父亲也不过是一时气得糊涂,哪有说将府中之事交给一姨娘的?您好好养身子,等病好了,哪还容那贱人笑”
钱氏摇了摇头,无神的双眸落在床尾处的薛弄熙身上,开口道:“熙儿,你自进屋就没说话,可是有什么事?”
薛弄熙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强忍着眸中泪水回道:“没事,就是见母亲您这样,女儿心中不舒服。”
钱氏没有精力,自也没有深想,转问起薛弄芸在夫家的事。
薛弄芸强颜笑着回道:“母亲您不必惦记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他陈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哪能随便就给休了?”话是这般说着,头却低得更低了,“母亲,您好好养身子,别再操心这些。”
钱氏干脆以养病为由,拒绝了登门试探的所有人,全推给了邱姨娘。
文国公府里如此光景,武国公府却没有一人登门。众人猜测不定时,今年方入仕为官的光禄寺少卿朱燕青却莫名被爆出是武国公的儿子,一场父子相认,当下就住进了利吉大道。
这事一出,外界才知晓,原先被养在文国公府多年的薛家二少爷薛亦然,不过是一介孤儿罢了。
宴席摆过,朱燕青改作薛燕青,各府恭贺送礼。有人好奇起薛亦然的今后,那人却如凭空消失般,没有一点踪迹。
街坊或有猜测,说早在真正的薛家二少认祖归宗之前,他就被人打死了;也有人说,是武国公一气之下,亲手斩杀;当然,还有人猜测,说武国公夫人念在母子一场,亲自送他出了京城。
事后两日,文国公府摆上喜宴,薛俊然娶安郡王的外甥女陆氏进门。
嫡长子的亲事,却是由一个姨娘主持,主母钱氏只在拜天地的时候由丫鬟扶出,听说就是扑了厚厚的粉,都遮掩不住那憔悴的面容。
几次宴席上,最为可疑的,便是嫁入定国公府为媳妇的薛家五姑奶奶,自始至终都未曾露面。
众人谈笑风生,总有目光落在唐子默身上,他浅笑若无其事道:“她身子不方便,在府里养病呢~”
旁人并未深问,但心底自是做另外的想法,谁家中没些不能言的事呢?
薛家经此一事,出入府邸总教人背后指指点点,议论不断。
唐子默回到府上,疲倦地躺在床上,寻不着妻子,而外人显然已经对此事起了疑。毕竟,娘家出了那般多的事,她却未露一面,到底是如何大的事能缠身至此?
想起那日在武国公府,自己寻薛燕青的场景,旁敲侧问起锦儿,他却与自己犯糊涂,丝毫没有在意。唐子默不禁怀疑,他当真是武国公的儿子吗,会不会是冒名顶替?
若真为事实,可真是一场笑话,薛家二位少爷同时与一女子纠缠?
明明很是劳累,但是闭上眼就是她的一颦一笑。屋子里的气息淡了,他已经有多久没见到她了?思念如泉水般涌来,他丝毫没有睡意,起身往曲意苑去,想找到牡丹打探些消息。
可到了那里,却被告知,唐夫人带人去了流云轩。
他只好在厅堂等候。
……
唐子谦回院的时候,唐夫人才离开,秦霞让春宜去将他唤到主卧。唐子谦坐在书房,摇头摆手道:“你好好伺候她吃药,将身子尽快调理好。”
春宜应声去了,可没一会就又来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唐子谦终是直起了身子过去。
屋子里的药味依旧浓烈,他微蹙了眉头走到床边,原本冷漠的面容,待见到床上那面如槁木的人时,下意识地缓和了些许。
春宜退出了屋子。
唐子谦坐在床沿,盯着她叹了一声,可心底中的那份别扭致使他出口便是冷言,“你这样做没有用,就是拖着身子,我也不可能将你留下。休书,是早晚的事,你还是养好了身子再回秦府,省的教人说咱们唐家亏了你。”
秦霞露出已抹苦笑,“没有,你没有亏了我,是我对不住你,对不起唐家。”
唐子谦没有接话,绷着脸道:“你见我,想说什么?”
听出他的不耐,秦霞的手自被中伸出,可才碰着他的手臂,便被他躲开。她收了回来,轻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敢作此奢求。子谦,你陪我一会,好不好?就一会~”
小心翼翼的口吻,就怕唐子谦拒绝。
他没有应声,却也没有站起。
秦霞满足地笑了出来,却因她身子极虚,咳了好几声。唐子默看向她,目光有着心疼、有着紧张,终是忍不住想为她倒茶。可才起身,就被她抓住,那虚弱的声音:“你不要走,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