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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知大舅母对自己的身份、家族不满,所以她在陈家愈加小心翼翼、处处低调藏拙,只为能与心爱之人得以厮守百年。
若不是这层原因,本该在及笄之后就办的亲事。也不会等到她碧玉年华才与宁哥哥完婚。却不知,百年之好那日,也是她命丧黄泉之时。
那一刻,她如何忘得?
“姐夫何故动怒?这不过是我胡思乱想罢了,小妹年纪轻,自然比不得姐夫为人稳重。我虽是胡作非为、指黑为白,得罪了姐夫您,但是您也不必这般严词厉色,教训起我。若是有什么不满,只管与我的父母说,他们自然会教导如锦。”
薛如锦极为干脆地说完,心情大松,笑着又道:“姐夫这般看不惯小妹我,自可离去。我不会说话,得罪了姐夫,回头自会向大姐请罪。”
自己看不惯她?她得罪了自己?
陈浩宁嘴角扯了扯,心里无比的郁闷。明明是她看不惯自己,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的罪过她。
陈浩宁来薛家这么久还真是头一回被人明着暗着一箩筐话说成这样,而且是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的。薛如锦说话毫无章程可循,这边道上一句,那边扯一句。一会儿看似对自己情深意重,说出那般露骨直白的话,一会又对自己嗤之以鼻,轻视取笑自己。
说她喜欢自己吧?不可能,明显是在故意取笑自己找乐子;说她讨厌自己吧?摇头,陈浩宁又感觉不到她的怒意。
说到底,自己是真的未曾罪过她呀。陈浩宁挠了挠头,不想去看薛如锦,拂袖往另一边走去,他不过是想寻个安静的地方呆会,怎么就无缘无故被人指着鼻子痛骂一遍呢?关键是她后面的话,现在搞得自己是还不好去与人说,否则就显得他小肚鸡肠。
见他怒气冲冲地想要离开,薛如锦冲着他的背影道:“原来大姐夫才是闻名不如见面,早前我在边关的时候听一个祖籍柳州的奴仆说,他有个兄弟在花太守家做事,对姐夫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浩宁往前的脚步蓦地停下,隔着五六步的距离背对着如锦,半晌才低声问道:“花家的人,是怎么说的?”
“他说家里主子每年派去燕京探望两位表姑娘的人,回来后都会夸姐夫您如何的气度非凡、彬彬有礼,对表姑娘如何温柔体贴,就是对他们这些下人都亲和礼待。”薛如锦轻轻地说出前世自己对他的印象,说到最后嘲笑地露出一抹讽刺。
原来五妹妹的敌意是因为觉得自己是个欺世盗名、薄情寡性之人,怪不得一直不给自己好脸色瞧。这一下,对方才她的那番刻薄的言论也有了解释,不过终究觉得再站在五妹妹面前有些自惭形愧。
想起心底的她,陈浩宁又张望了下四处的景色,眼神慢慢暗淡下去。有的时候,他自己都很惘然。
对于过去,他也很怀念。如今的他,不说外人,连自己都觉得陌生、讨厌。
天边的夕阳已经悄悄落半,红彤彤地就半弯在地面处,没有温度的光芒直直地灼伤了陈浩宁的眼。想了想,终是不想与外人多言语,轻轻摇摇头,抬脚离开。
如锦就在身后看着他那样离开,一点点远离自己的身边,一步步走出自己的世界。
一个人站了许久,暗暗地在心里道,等下次见面,她再也不会心软,言语上对他的羞辱,远比自己失去生命要轻得多。
若是连这些程度都受不了,那如何能谋划出毒杀自己的一幕?
此时如锦并不想再追究陈浩宁到底是参与了那次的事还是果真不知情,但就冲着在她最后的一刻他没有出现,后来又急急娶了薛弄芸的这两点,自己都原谅不了他。
做了心虚不安的事,就能逃得了良心的谴责?
想忘记?
没那么容易,自己在的一天,就会时刻提醒着他们犯过的错。薛弄芸是这样,陈浩宁是这样,陈家的那些人更是这样。
如锦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转身,刚想抬脚离开,却听到右前方的树枝微微一颤。
薛如锦仔细看过去,正见着树根绿草处露出一碧青色裙角。定在原地看着那边,对方也不敢有动静,薛如锦平生最恨这些偷偷摸摸跟在别人身后的小人,没好气地就道:“出来吧。”
(本来是昨夜的,但一不小心59分就断网了,没能发上来,特地早起了发~^_^~)
第二十九章 告诉她
如锦的话落下,可藏在树后的人并没有走出来。如锦没有耐心,却也不想走上前去,原地轻轻继续道:“下次想看热闹,可要记得先把自己给藏好。否则,这么光明正大的看戏,真不好。”
树后的人动了动,似是扯了扯裙子,而后才畏畏缩缩地探出头来,胆怯地瞧了眼薛如锦,站在那低头咬唇手脚慌乱道:“见过五姑娘。”
薛如锦哪里会不认识眼前的丫头,瞬间明白过来,讥笑道:“是二姐姐让你跟着我过来的?”
银花惊恐万状,跪在原地垂头解释道:“不、不是,是奴婢刚好经过,见着大姑爷与、与五姑娘您在谈事。”说完抬头偷瞧了一眼如锦,继而道:“奴婢不敢打扰,所以索性就、就躲了起来。”
如锦听了银花这番张口结舌的言论面色如常,也不顾她话里的真实性,缓缓踱步到她面前,漫不经心道:“这么说,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见如锦越是这般心平气和,银花就更加栗栗危惧、忐忑不安,抬头觑了眼对方才吞吞吐吐道,“奴婢来得晚,没听见几句。”说完紧张地摇头保证道:“姑娘放心,奴婢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听到,奴婢真的什么都不会与别人说的。”
如锦傲笑,反问:“既是什么都没瞧见听见,又去与别人说什么?”
银花脑袋往后一缩。
“你这话分明是听着了也见着了,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否认?我又不会吃了你,起来说话吧。”
银花被如锦这轻飘飘的话给说的六神无主,怯怯地站起身来,低头站在如锦面前,不敢再说声。
见她这样,如锦仍旧平心静气道:“你也不必否认,我自然是晓得你为何而来。既然二姐姐这么关心我,回去你便将你所看到的听到的如实禀报给她。”
银花本来刚微微放松的身子又忙绷紧,摇头直道:“奴婢不敢。”
“不敢?”如锦睨她一眼,“有什么不敢的?二姐姐是你的主子,主子有令,你一个做奴婢的不遵从,怎么复命?”
“奴婢、奴婢……”
私下偷听主子说话本就是重罪,自己被发现了,如今就是五姑娘找人把自己拉出去给仗毙了都不会有人道一声不该。可现在五姑娘摆明了是没有这个意思的,还让自己回去如实禀报给二姑娘,银花目露闪烁。
方才五姑娘与大姑爷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那些话无论是谁晓得了对五姑娘的名声都不是件好事。
她居然让自己告诉二姑娘,为什么?
如锦收回看着她的眼神,绕着她走了几步沉声道:“回去告诉二姐,我不管她在打什么算盘,亦或是想要做什么,但是请她收回那些冠了关心我的名义所做出的小动作。早前我对她的警告也不是玩笑,姐姐若是做的太过分,我也不是好惹的。告诉她,这是我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别说姐妹做不成,就是一个屋檐下,我都不想再见着她!”
薛如锦横眉冷对地说完,又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抬头正儿八经地道:“对了,你告诉二姐姐,回头我有些东西要给她送过去。”
银花听完前面的话就已经是心惊胆战、望而生畏,她怎么都没想到五姑娘竟然会将话说得这么决绝。她与自家姑娘以前一向要好的很,就算是这半年来关系淡了,可也不至于发这般狠话吧?她不好奇早前五姑娘对二姑娘说了什么警告的话,但见薛如锦现在表现出来的愤怒,都是真真实实的厌恶,这才是让她心颤的地方。
自家姑娘一心想与五姑娘交好,私下里做了不少事,但却适得其反了。在她还没来得及感叹的时候,又听得薛如锦后面的半句话,银花侧目而视,一副欲语还休地瞧着如锦。
“告诉她,那本就是她的东西。”
丢下这句话,如锦就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目视前方,她不能再如以前一样心慈手软,做事瞻前顾后。重回燕京,她要做强者,做自己命运的真正掌握人,谁都别想在她身上算计得到一份好处。
尽管全局是对自己无害,但是她也不允许!
……
槿园的西屋里,银花才方将如锦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给如幂听,抬头偷偷瞧了斜坐在紫檀桌前的如幂一眼。见主子一直不出声,就转看向另一旁的银杏,一副为难惊恐的表情。
银杏见银花投来的求救眼神,心中也束手无策,只好朝她摇了摇头。
五姑娘的话说得太过分了,自己姑娘又没做什么伤她害她的事,用得着把话撂这么狠吗?再者事前她自己同大姑爷说得那番话才真是不知羞,如果她不是薛家的小姐,凭着她那种性情,同一无是处的废人有什么不同?比起自己小姐的温婉善良,她根本就是个闯祸精。
银杏对如幂是极为忠诚的,因此听了银花传回来的话对如锦更是不屑。她能这般嚣张,所持的不就是嫡出的身份吗?担忧地瞧了眼如幂,见她垂头敛眉,一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模样。
说实话,对于银花被发现后自己五妹妹的那番言辞她并不是很意外,早在午后她对自己说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自己与她之间就已经凭空多了条隔阂。虽然之前在边关的时候就知道她不喜欢亲近自己了,但是从出发到燕京的一路上,离燕京越近,她对自己就越发的排斥。
这种排斥不是表面的,而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一路上无论是自己同她开玩笑,还是送她东西示友好,她都很顺从地接受,目的只是为了不想与自己多加言语。
其实,五妹妹也不止是自己,是对什么事都显得越发的不上心。她不知道自己妹子如今突然发的什么疯。
午后被她一番警告之后,自己就跑去与姨娘交谈,把如锦的反常也告知了她。但是姨娘却告诉自己,若是真的不能与如锦做到姐妹情深,也不要去强求,真把五妹妹惹火了反而会得不偿失。换个法子,燕京这里二夫人毕竟不熟悉,一切还要仰仗的还是大夫人。
姨娘还说,自己要想谋一段好婚姻,下半辈子生活得闪耀璀璨,并不是只有从廖氏与如锦那里一条路。
毕竟家族里真正的当家的不是自己这一房。
在姨娘那边做了许久,等回到槿园的时候就觉得院子里静悄悄的。望着东边紧闭的屋子也不想去自讨没趣,于是便在屋子里看了会书。稍有疲倦时,突然就见到五妹妹从对面的屋子里开门而出,她好奇她的去向,便让银花偷偷跟着。
虽然姨娘说并不用再怎么花心思在五妹妹身上,但是自己想要知道她最近的反常来自何处。难道就真的是因为靖安侯府的世子?
早前是真这么认为的,可现在如幂又觉得远不是这一点。
如今的五妹妹果真不容人小觑,银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发现了,自己与她算是打破天窗说亮话了,但好歹目前有收获。
早就觉得她看大姐夫的眼神不一般,听了银花的话。心底就更好奇五妹妹与大姐夫说的话,如幂抬头望着银花郑重问道:“五妹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