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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好比五百年后,国朝改革初期,大学生为官已经是超高学历,稀罕的不得了,等改革三十年后,扫马路的都是大学生了,为官的不是双硕士博士之流,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开口说自己高学历,其中道理,相差仿佛。
这,才是这些读书人上串下跳的真正缘故所在啊!漕运,督粮道等衙门里头的官职成千上万,一旦取缔,全数化为乌有,甭管是屁股正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还是指着日后去坐那个位置的,绝对都会仇视取缔漕运的郑国舅的。
尤其这些喜欢闹事的,大抵为普通人家出身,事关他们的前程,若是考不中进士,退而求其次,还有个指望,可如今一下取缔那么多衙门,岂不是说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他们自然就不忿了。
“不若我等组织起来,总要搅黄了这事儿才好。”其中一个读书人就开口说到,他这一提议,众人纷纷附和,读书人本就有破靴阵的惯例,等后来顾炎武更是直截了当地说,所谓求取功名,大多不过为了获得一个大老爷的身份,说遍天下皆是假儒,生员好谈王霸之学,不过和山村老农闲来谈论皇上吃肉夹馍一般。
“玉衡正为此事。”樊玉衡大声道:“我等读书种子,才有资格决断朝政,那郑国舅算什么!所谓任贤臣远奸佞,国朝三百年,哪儿有决断国事的国舅,我等应该号召苏州府所有的读书人联名上书,弹劾那郑国舅。”
苏州府有句俗话叫做'满城文运转,遍地是方巾',可想而知读书人有多少,真要所有的读书人都联名,那肯定是弹劾谁谁倒霉。
樊玉衡这一说,众人顿时幸福起来,这泥马,是东汉太学生的壮举啊!整个房间内数十个儒生兴奋地浑身颤抖,有个叫黄飞叶的大声就道:“玉衡兄,你素有大才大志,我等唯你马首是瞻。”其余人等纷纷赞同,七嘴八舌道:“就是,玉衡兄可为首。”
听众人这一说,樊玉衡亦兴奋地鼻翼冒汗,虽然身上元色直缀有些单薄,这时候却感觉到火热火热的,感觉到有一种为国为民的心情在胸腔内澎湃着,当即举拳大呼道:“好,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联络附近的士子,待到凌晨,直奔苏松巡抚衙门。”他虽然不屑郑国舅,可也清楚得很,那郑国舅身边锦衣卫无数,更是有一堆据说是扶桑的姬武将,而苏松巡抚,历来就是软柿子,最好欺负的,这几十年来,苏松巡抚也不知道换过多少任,其中有三分之一下台和士子冲击衙门有关联。
“我等击掌为盟,如何!”有人大声提议,这提议听起来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众人顿时赞同,那些坐在地板上盖着被子的当即起身,往房间中间聚拢,众人围成一圈伸出手来,一只又一只握惯了毛笔的纤细修长白皙的文人手掌握在一起。
觉得胸腔内一腔热血澎湃,樊玉衡想要说几句振奋人心的话,冷不防砰一声巨响,房门是老朽的木板,顿时被踹得四分五裂,灰尘四溅中,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子施施然走了进来,“歃血为盟,聚众造反,按律斩立决,咱家的造化来了……”一众士子听了这诛心之语,顿时个个脸色惨白。
第284章 放开那位秀才
踹门而入的正是北镇抚司使孙应龙,按说,他作为镇抚司使,在江南可说是锦衣卫系统内最高级的官员了,这次行动自然是国舅爷总统,他孙应龙佐贰之,可乖官跟这厮接触时间长了,深知这家伙可说是后世书中锦衣卫的典型,怕他株连过重,就把王启年等一干百户放了出去分别往各个衙门和四个都察院而去,反倒把他拘束在身边。
孙应龙心知肚明,未免觉得国舅不够杀伐果断,可国舅爷正是他的大靠山,况且如今国舅手下人才济济,他要不揣摩上意,如何能继续往上爬呢!故此老老实实就跟在乖官身边,不过,肚里头终究是有些怨气的,一脚踹碎门板,伸手一招,一群如狼似虎的校尉力士就闯进房内,把这些方巾儒衫的读书人倒剪了手臂拖死狗一般就拖了出去,押到院子内,上去一脚踹在膝弯处,就让这些平日自诩高高在上的读书人一个个跪倒在地,孙应龙瞧着,心中未免就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快感。
整个院子里头一片狼藉,有几个秀才被倒拖着,双脚死命在地上蹬踢,非但没挣脱,反倒把外头的膝裤给蹬踢掉了,露出里头的衾裤来,当真是斯文扫地。
大明的衾裤大抵和后世的四角裤头差不多,长度在大腿上,长裤则和后世的裤子差不多,但还有一种叫做膝裤的,形状类似后世吊带袜,膝裤这东西,明清小说中包括金品梅红楼梦都有大量的描写,这东西基本是有身份的人穿的,质料大抵为缎、绸,冬天则在里面夹棉,并且讲究花样,你要用个三梭布做膝裤,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并且,裤子也讲究个式样,今年或许流行裤脚喇叭状,明年可能就变成直筒或者小裤脚了,故此流行周期很短,很多明代小说描写女人给男人撒娇,便是说身上衣裳花式式样还是去年的,说穿出去怕人耻笑,要求新做衣裙,便生动地描写了当时的人情习俗风貌。
很多明人笔记都抨击时人'其暴殄过分,亦已甚矣',称这种现象叫做'服妖',扶桑也有类似的词语,便是'倾奇者',总之,这是一个张扬着个姓的时代。
这些读书人有不少穿着膝裤,身子在地上拖,脚跟蹬踢下,自然便把膝裤给瞪掉,夜间凉风一吹,浑身都要打颤,可即便如此,锦衣卫依旧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便把这些人全部踹得跪倒在地。
“我等有功名在身……”很多儒生嘶喊着这一句保命的话,可孙应龙却嗤然,“功名?免死铁券都没用……”正说着,一个锦衣卫校尉从房内出来,“大人,在床板下面发现无数妖书。”说着对后面招了招手,“呈上来。”后面一个力士就把印制的如当时的邸报大小的一堆纸张给捧了出来,孙应龙抽了一张在手,低头看了两眼,嘿然道:“这是什么?公然诽谤朝廷命官,勾连小吕宋,好大的罪名啊……”
“这本就是那郑国蕃干的好事。”樊玉衡硬着头皮大声喊道。
这些都是京畿粮房科主事马沙基马大人给樊玉衡的,樊玉衡看了勃然大怒,加之瞧见宁远伯二公子李如柏的做派,刺激了他那颗敏感的心,这才拼命串联讲学,并且,深深地有这一股子使命感,觉得文天祥文丞相那种为国为民的心思,便如同自己这般罢!
所谓说谎,总要先让自己信了才成,就像是后来的东林党,除了东林本身,其余的全是奸佞,并且深信不疑,干倒楚党干浙党,干倒浙党干阉党,等把所有奸佞干的差不多了,朝廷也差不多快完蛋了。
“你区区一个腐儒,仰不足事父母,俯不足蓄妻儿,居然能看到万里海域之外的小吕宋,并且从超过一万的小吕宋大兵围困中找到证据……”孙应龙抚掌大笑,慢慢走到樊玉衡跟前,突然伸手就恶狠狠扇了樊玉衡一个大嘴巴子,顿时扇掉了他两颗牙,旁边那妇人大恸,悲声哭喊道:“不要打他。”却被一个锦衣卫力士紧紧拽住,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
啪一声,孙应龙反手又抽了他一个耳光,这才轻描淡写掸了掸手掌,似乎自己扇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你以为你是吕纯阳么?朝游北海幕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他觉得自己最近两趟来回京师,在船上时分便拼命读书,似乎有些效果,自家说话都有些文绉绉了,未免有些得意。
“那郑国蕃取缔漕运,百万人众嗷嗷待哺,他却借着和小吕宋勾连得来的财货,大发国难财,这还需要证据么?有脑子的人谁看不出来?此等国贼,当诛之,当诛之……”一个秀才叫黄飞叶的,拼命挣扎着身躯,可却被锦衣卫死死按在地上,扭得地上泥土扑腾起一阵灰尘来。
明朝有个很奇怪的现象,读书人说奸佞,不需要证据,往往一句话就够了,'目之为邪党',反倒是刘瑾、魏忠贤之流,要办一个人,得证据确凿才办得来,就像刘瑾刘公公办贪污案,证据确凿之下,也不过把几百个贪污的官员贬谪为民,其中对错,隔着五百年时空,已经不可考据,但翻阅当时的书籍,便能看到当时读书人的嚣张,动不动呵斥别人为奸佞,被贬谪的,不管对错,只要是阉党之流办的,那肯定就是冤屈的,可大明朝有不贪污的官员么?
所以后世梁启超说明朝读书人'嚣风甚劲',评价可谓入木三分。
孙应龙听这书生嘶声大喊国舅爷'当诛之',一阵火大,按着刀柄正要过去,耳中就听得外头一阵马蹄声传来,脸上宛如变脸一般,恶狠狠的表情顿时就绵软了下来,转身快步出了院门迎了过去。
乖官翻身跳下马来,便一阵儿搓手,“这天气,骑马真是冻死人。”这时候后面菅谷梨沙业已翻身落马,快步走来,把一件斗篷披在他身上,一边嘀咕道:“殿下,您也太不自重了,这夜深露重,风寒倘若入骨,要得很重很重的病的。”
把紫色绸缎夹袄斗篷紧了紧,乖官忍不住笑,“好了,你如今倒是成了管家婆一般,莉雅可就没你这么多的话。”菅谷梨沙嘟着嘴巴,夜色深沉,的确很凉,又是一路骑马,把她的脸颊吹得泛起一层红苹婆果色来,煞是可爱得紧,“殿下,您可别想赶梨沙走,即便莉雅姐姐身体好了,梨沙也不会离开殿下身边的……”她说着,突然脸色一红,吐了吐舌尖低声道:“……可没别的意思,梨沙是替千代公主看着殿下……不是,照顾殿下……”
她越说越觉得不对味,声音愈来愈低,最后细不可闻,显是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乖官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手感甚好,当下嘿嘿笑了两声,这才转首对跟前的孙应龙说道:“抓了多少?没粗暴执法罢!”
“大都督。”孙应龙闻言苦着脸,“这些个腐儒,刁横得紧,若不粗暴,哪里拿得下来……”不过,他看乖官脸上表情不动,当即转口,“是下官办事不力。”
乖官瞧他那低眉垂眼的架势,又好笑又好气,这孙应龙真是个锦衣卫油子,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厮办事的确有一手,而且讲话很中听,要知道,好话人人爱听的。
“进去瞧瞧。”他说着一甩斗篷,大步就往院子里头走去,后面菅谷梨沙被他捏了一下脸颊,正羞涩着脸蛋,一怔之下,赶紧跟了上去,随即,真白杏、户田怜、西野翔、胡桃雏、霞里沙等一众早合少女队成员们亦紧紧跟随。
一进院子,乖官就瞧见一溜边儿跪着的书生们,心里头就叹气,哎!这还真是典型的孙应龙执法,这厮似乎最喜欢让人挨排排跪下来,这真是变态的审美啊!
不得不说,这种法子让人感觉到很屈辱,尤其是看到同为读书人的郑国蕃走进来,这些读书人更是有些怒目而视有些垂头丧气,种种不一而足,有些膝裤被蹬掉的,光着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国贼,奸戚,今日此辱,吾必当报之。”樊玉衡看见郑国蕃走进院子,身后还跟着一堆姿色都为上上之选的美人儿,愤怒得眼瞳都在燃烧,挣扎着就破口大骂。
“大都督。”孙应龙赶紧凑过去把话一说,乖官听了,脸上忍不住露出冷淡嘲讽的笑,不过,他并不屑跟这些家伙解释,用颜山农的话来说,竖子不足与谋。
“去拿几副铁甲扔房里头去。”乖官淡淡吩咐身旁孙应龙,藏甲三副以上就是砍头的罪名,不过,这些人都有功名在身,加